制度距离、文化距离与KIBS创新战略及绩效

代海岩，吴晓云

（南开大学 商学院，天津 300071）

●管理视野

制度距离、文化距离与KIBS创新战略及绩效

代海岩，吴晓云

（南开大学 商学院，天津 300071）

文章研究制度距离、文化距离与知识密集型服务企业创新战略及绩效的关系，并探讨网络力量的调节作用。重点以制度理论和社会网络理论为基础，运用问卷调查方法，选取北京、上海、天津、山东、河北共224家知识型密集型服务企业作为研究对象，多元线性回归结果显示：制度距离、文化距离均显著正向影响流程创新；制度距离对服务创新没有显著影响，文化距离显著正向影响服务创新。流程创新和服务创新均显著正向影响战略绩效。网络力量在流程创新和战略绩效的关系之间起显著正向调节作用，而在服务创新和战略绩效的关系之间没有显著的正向调节作用。

制度距离；文化距离；流程创新；服务创新；网络力量

一、引 言

知识密集型服务企业作为战略性新兴产业，是服务业的重要组成部分，也对制造业的发展起着不可或缺的支撑作用。如以互联网和信息技术企业为例，从国家到地方，从中国到全球，都在倡导“互联网+”、“+互联网”，并相继出台多项政策和采取配套措施鼓励和支持这一趋势下的新发展，互联网和信息技术产业本身蓬勃发展外，也渗透于其他产业或行业，催生新的商业模式或形态。同时借助于互联网和信息技术媒介，知识密集型服务企业的全球化经营更加便利。工业和信息化部软件业经济运行情况显示，2014年我国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实现软件业务收入近3.3万亿元，同比增长16.6%；2015年的数据为4.3万亿元和15.7%，且电子商务平台服务（包括在线交易平台服务、在线交易支撑服务在内的信息技术支持服务）收入增长25.1%。

知识密集型服务企业在国际化经营的浪潮中，会面临服务产品、各职能活动等在国家或区域之间的流动和衔接，但创新依然是获得和保持竞争优势的重要手段。开展国际化经营的知识密集型企业在制定创新战略时，需要着重思考和重视哪些国家和区域间外部环境差异的因素，这是需要探索的理论问题。权变理论提示管理者要时刻关注环境对战略的影响，制度理论提示制度环境是企业结构和行为的关键决定因素［1-2］。根植于上述实践，基于权变理论和制度理论，本文重点关注不同国家和区域的制度与文化环境差异对知识密集型服务企业创新战略的影响，并衡量创新战略的结果。同时借鉴社会网络理论的观点探索网络力量在创新战略与绩效关系之间的调节作用。研究创新之处有两点：一是同时考察和解析制度距离和文化距离这两种国际化经营中的外部环境因素对创新战略的作用机制。已有研究大多只单独讨论制度距离或文化距离对战略的影响，本文则着眼这两个方面，重点厘清其对创新战略的作用机制。二是从社会网络角度揭示企业所处网络所具有的网络力量扮演的调节角色。即讨论并验证网络力量在创新战略和绩效的关系之间，是否具有以及如何发挥调节作用。

二、研究假设和理论模型

（一）制度距离、文化距离与创新战略

Scott（1995）认为，制度环境由管制支柱、规范支柱和认知支柱构成［2］，在此基础上，Kostova和Zaheer （1999）将制度距离定义为东道国与母国之间的管制、规范和认知制度的差异或相似程度［3］。

就知识密集型企业来说，其产出一般为服务，则创新战略区分过程和结果，可以分为流程创新和服务创新，也就是解决“how””和“what”问题。流程创新指的是服务怎样被创造［4］，反映了创造服务的方式的变化［5］；服务创新指的是服务创新维度（特征）或维度组合等方面的变化［6］，代表了新的且有用的先决条件或资源星系，以确保未来的价值共创［7］。

制度距离包括的管制、规范和认知三个支柱的差异［3］，意味着国家或区域间的规章制度、技术标准等的不一致，这将成为企业多样化和异质性知识的来源。对制度距离敏感的企业，有利于技术性问题等的解决，不同的问题解决能力将实现服务创造方式的改进或提升［8］，或以协同的方式实现服务创造方式的转变，即制度距离有助于实现流程创新。同时，企业如果拥有多样化和异质性的知识，可以提出新的服务概念，提高服务创新的专业化程度，或者开发新的服务解决方案［9］，有利于服务创新的实现。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设1。

H1a:制度距离正向影响流程创新；

H1b:制度距离正向影响服务创新。

文化距离指的是国家间国家文化系统和文化规范的不一致［10-11］，文化距离意味着母国和东道国之间在顾客偏好、竞争类型和商业规则等的差异［12］，也表明在管理的价值观、倾向、标准和实践等方面的差异［13-14］。

文化距离意味着企业进行跨国家或跨区域经营时，面临顾客偏好等方面的文化差异，为了取得在当地的竞争主动权，必须融入当地特有的情景，企业也将学到不同的文化知识，即文化距离也会成为企业多样化和异质性知识的来源，尤其是服务产品改进、服务提供和服务补救方面的知识［15］。由此企业可以针对特定客户需求或文化特征改进服务创造的方式或过程，更好地获得、吸收、转化、应用技术相关资源和程序等［16］，有助于实现流程创新。同时，企业有针对性的开发新服务产品，完善服务传递的渠道和手段，更有效地实现知识的专用性和合作者的专用性［17］，有助于实现服务创新。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设2。

H2a：文化距离正向影响流程创新；

H2b：文化距离正向影响服务创新。

（二）创新战略与绩效

流程创新将改善服务产品的质量，提供服务的生产效率，节省时间和成本，满足内部和外部利益相关者的期望，增加服务创造过程的复杂性、因果模糊性和情景特定性［13］，获得创新的先动优势，是竞争优势和组织更新的重要来源［15］，即流程创新有利于提升企业的战略绩效。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设3。

H3：流程创新正向影响战略绩效。

服务创新提出的新概念创意将吸引更多的顾客，以更富效率和针对性地方式传递服务，或企业通过服务创新提供给价值星系中的顾客新资源，优化服务路径［18］，提供客户专用性服务产品和问题专用性解决方案，深度解决顾客获取服务的痛点，有助于形成服务的差异化优势，提高顾客满意度和品牌知名度，有利于巩固和扩大市场份额。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设4。

H4：服务创新正向影响战略绩效。

（三）网络力量的调节作用

在当前竞争日益激烈的时代，企业面临更多的不确定性和市场动荡。为了更好地应对竞争和缓解不确定性及市场动荡带来的冲击，企业选择与价值链、产业链等参与主体开展合作，并延伸和扩大到顾客、第三方机构等，形成网络即组团式发展。在这种情景下，网络的力量发挥对创新战略的实施和最终的绩效无疑具有重要作用。网络力量指的是公司总部、分支机构和以及公司网络内不同类型的业务单元间形成的关系型联系的程度［19］，跨国公司网络有助于获得社会资本和知识等资源［20］。

社会网络影响信息流动和质量，网络中关系力量越强，越有助于高质量的信息和隐性知识的交换，有利于流程创新和服务创新所涉及的主体之间的重复互动，进行更有效且精准的沟通协调，便利知识的转移、分享和吸收［21］，可以产生相互的依赖责任进而产生协同。另外通过网络中产生的信任，减少机会主义行为，增强创新战略主体之间的资源承诺［22］，提高资源交换及再组合的意愿和能力。由此可以认为，网络力量在流程创新、服务创新与绩效的关系之间起积极的影响作用。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设5。

H5a：网络力量正向调节流程创新和绩效之间的关系；

H5b：网络力量正向调节服务创新和绩效之间的关系。

基于制度距离、文化距离与创新战略的关系讨论，以及创新战略与绩效的关系讨论，并综合网络力量的调节作用，提出本研究的理论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本文研究理论模型

三、研究方法

（一）样本和数据收集

本研究使用的是问卷调查方法，通过文献检索和专家小组讨论完成了量表的开发，构念的操作化有的借鉴已有研究，有的根据研究情景作了修改或者重新开发，问卷采用的是7点里克特量表。问卷开发完成后，选择5位对知识密集型企业的运营比较熟悉的高管评估问卷，对个别条目作了修正。同时选择30家企业进行预调查，根据反馈来重新提炼问项，确保条目的准确性和适宜性。样本企业来自北京、上海、天津、山东、河北五个省市，因为这些省市知识密集型企业相对较多，且开展跨国或跨区域经营的较多，由课题组成员根据当地企业名录进行判断抽样。问卷发放主要通过EMBA和MBA学员，选择知识密集型跨国公司高管作为填写问卷的对象，采取纸质版和电子版结合的方式，历时三个月，共发放400份问卷，回收310份，回收率为77.5%，剔除不完全回复和其他无效问卷，实际有效问卷224份，有效回复率为56.0%，有关样本信息见表1所列。

表1 样本信息

（二）变量测量

本研究相关变量的测量，基于已有学者的研究成果，同时结合研究对象的特征，或直接引用或修正指标，相关测量指标的度量及来源说明如下：

制度距离。借鉴Scott（1995）［2］、Kostova和Za⁃heer（1999）［3］、Yang，Su和Fam（2012）［23］、Estrin，Delia 和Klaus（2009）［24］等学者的研究，用管制差异、规范差异和认知差异三个方面衡量。

文化距离。借鉴Sousa和Tan（2015）［14］、Tae （2011）［25］、Hutzschenreuter，Voll和Verbeke（2011）［26］、Chen等（2010）［27］、Hofstede（1980）［10］等学者的研究，用文化多样性、文化吸收、不确定性避免三个方面衡量。

流程创新。借鉴Ayhan等（2013）［28］、Hollen等（2013）［29］、Huang和Rice（2012）［30］等学者的研究，用对资源的控制和协调、组织结构弹性、人员架构三个方面衡量。

服务创新。借鉴 Rusanen，Halinen和 Elina （2014）［31］、Tsou（2012）［32］、Mina，Bascavusoglu和Hughes（2014）［33］等学者的研究，用服务产品的自主创新程度、专业化程度和异质化程度三个方面衡量。

网络力量。借鉴 Swaminathan和 Moorman （2009）［34］、Lee（2010）等［20］学者的研究，用关系紧密程度、信任程度和资源支持程度三个方面衡量。

战略绩效。借鉴Bontis等（2000）［35］、Grimaldi （2012）［36］等学者的研究，用市场占有率、盈利、知识吸收能力三个方面衡量。

控制变量。根据 Lee（2010）［20］、Zeriti等（2014）［37］、Hultman等（2011）［38］学者的研究，不同的企业所有权性质和成立年限对战略和绩效均有影响，故本研究把这两个变量作为控制变量。

（三）信度和效度检验

信度和效度检验是进行后续分析的必要步骤，对所有潜变量的Cronbach’sα系数计算后发现α值均大于0.7，该值表明测量信度有较高的内部一致性。并计算统计量KMO值为0.833，结合Bartlett球形度检验，显示因子分析的前提条件成立，可以进行因子分析，旋转萃取因子结构时采用最大方差法，结果显示旋转萃取的因子结构与初始设计的量表结构一致。进而做验证性因子分析，本研究利用lisrel8.7软件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分析结果显示不存在显著的跨因子分布，且问项的单一标准化因子载荷（λ）都在0.6以上，这些指标也表明测量有较高的内部一致性和聚合效度。有关潜变量信度、效度计算等检验值见表2所列，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显示：χ2=441.65，df=215，χ2/df值为2.054，RMSEA=0.069，其他拟合指标显示NFI=0.92，NNFI=0.95，CFI=0.95，表明拟合优度较高。

表2 信度、效度检验和验证性因子分析

四、统计结果

（一）相关系数

对所有变量的相关系数测定见表3所列，同时为了解决多重共线性问题，对所有涉及乘积项的先进行中心化后再相乘，统计结果显示各变量的方差膨胀因子均小于10且容忍度均大于0.1，不存在显著的多重共线性，适合使用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表3 均值、方差和相关系数

（二）回归分析和假设检验

为了检验假设的统计支持，分别以流程创新、服务创新、战略绩效构造了四个方程，使用多元线性回归分析后的结果见表4所列。模型1-1表明制度距离、文化距离均显著正向影响流程创新（β=0.355，p< 0.01；β=0.207，p<0.01），假设H1a和H1b均得到支持。模型1-2表明制度距离对服务创新没有显著影响（β=0.064，p>0.05），假设H2a不支持；而文化距离显著正向影响服务创新（β=0.346，p<0.01），假设H2b得到支持。模型1-3表明流程创新和服务创新均显著正向影响战略绩效（β=0.231，p<0.05；β=0.403，p< 0.01），假设H3和H4均得到支持。模型1-4表明网络力量在流程创新和战略绩效的关系之间起显著正向调节作用（β=0.148，p<0.05），假设H5a得到支持；而网络力量在服务创新和战略绩效的关系之间没有显著的正向调节作用（β=0.013，p>0.05），假设H5b不支持。

表4 制调节作用回归分析结果

五、讨论和结论

（一）结果讨论

第一，制度距离、文化距离与创新战略。研究表明制度距离正向影响流程创新，文化距离均正向影响流程创新和服务创新，说明制度环境差异和文化环境差异对创新战略产生了积极影响。需要注意的是制度距离对服务创新的正向影响不显著，原因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制度距离导致的多样化和异质性知识，企业没有适时有效地进行解码而变为自有的知识基础，阻碍或抑制了服务新概念的提出；二是服务创新的实现有一个过程，可能在本研究期间，比如服务专业化程度的提高，尚处在初始阶段。

第二，企业创新战略与绩效。研究表明流程创新和服务创新均正向影响战略绩效，说明从绩效角度衡量创新战略的结果，得到理论和实践的支持，这也符合一般的认识逻辑。当然两者在影响战略绩效的重要性或程度上是不同的，体现了角色的差异性。

第三，网络力量的调节作用。研究表明网络力量在流程创新和战略绩效的关系之间起正向调节作用，说明网络力量在一定程度上约束或限制着流程创新的作用发挥。需要注意的是网络力量在服务创新和战略绩效的关系之间没有显著的正向调节作用，原因包括两个方面：一是企业所处的网络内部的参与主体之间，同质化程度过高，缺乏资源交换和再组合的意愿；二是网络力量的调节作用，呈现U型关系或其他的非线性关系。

（二）管理建议

第一，企业应充分关注和衡量环境差异，提高知识吸收能力。环境对企业的战略决策和实施有不可忽视的作用，尤其是知识密集型服务企业在进行跨国或跨区域运营竞争时，制度距离和文化距离将无法绕过。由此管理者要给予环境足够的关注，把握业务所在国或所在区域的制度差异和文化差异，或泛化到一般意义上的环境差异，否则战略的制定和决策会失之偏颇。另外，应适时跟踪制度距离带来的多样和异质性知识在企业内部的吸收和利用，提高企业的学习能力和吸收能力，以便及时响应市场变化。

第二，企业要把握不同类型的创新战略角色，动态权衡创新战略变化。流程创新、服务创新对最终绩效的贡献，扮演着不同的角色，管理者要根据不同的企业性质、所处的不同行业，或产业、企业与产品所处的生命周期，权衡两者的角色和作用。这也就意味着后续的资源匹配会有所不同，这种匹配需从动态的过程、以权变的眼光来对待，从而保证局部较优的创新战略的作用发挥。

第三，企业需参与和依托网络，实现优质组团式发展。在竞争日趋激烈、资源愈加短缺、互联网高度渗透的时代，企业的竞争不再是“单兵作战”，而是与供应商、顾客、竞争者之间形成一个系统即网络。这为企业资源（尤其是特有的社会资本等）的获得和便利使用，铺垫了基础。由此管理者和企业应该主动创造条件，科学选择合作伙伴，防止企业之间的资源同质化程度过高，为网络的形成和健康运行作好保障。

（三）研究局限和未来研究展望

第一，本研究样本量相对较少。受样本量限制，涉及的地区、产业和企业数量有限，从而研究结论的普适性受到约束。第二，本研究是横截面研究。研究方法采用的是问卷调查，研究结论的稳健性程度较弱。第三，创新战略之间的相互影响。流程创新和服务创新是从过程和结果区分，但过程对结果是可能产生影响的，也就是说流程创新对服务创新的影响可能存在。本研究没有对此作出探讨，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研究的质量。

未来研究可增加样本数量，或者采用纵向研究，也可以探索制度距离和文化距离对其他类型的行业或企业创新战略的作用及影响，拓展研究的范围和提高研究的普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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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ffects of InstitutionalDistance,Cultural Distance on Innovation Strategy and Performance of Knowledge-Intensive Business Services

DAI Hai-yan,WU Xiao-yun
(School ofBusiness,Nankai University,Tianjin 300071,China)

This paper studies the relationships between institutionaldistance,cultural distance and innovation strategy and performance of knowledge-intensive business services,and explores the moderating effectof network strength.The paper,especially based on the theory of institution and social network,applies a questionnaire survey method and selects 224 knowledge-intensive business services as the re⁃search samples from Beijing,Shanghai,Tianjin,Shandong and Hebei,the results of multiple linear regression show that:both institutional distance and cultural distance have significant positive effects on process innovation,whereas institutional distance has no significant ef⁃fecton service innovation,and culturaldistance has a significant positive effect on service innovation;both process innovation and service innovation have significantpositive effects on strategic performance;network strength has a significantpositive moderating role i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rocess innovation and strategic performance,but there is no the same moderating effect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er⁃vice innovation and strategic performance.

institutionaldistance;culturaldistance;process innovation;service innovation;network strength

F270；F273.1

A

1007-5097（2017）01-0108-07

［责任编辑：张 青］

10.3969/j.issn.1007-5097.2017.01.014

2016-09-08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71172069）

代海岩（1981-），男，山东青岛人，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全球营销，服务营销；

吴晓云（1955-），女，北京人，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全球营销，服务营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