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药治疗特发性肺间质纤维化研究进展

金 莲，李 常，王 英

（重庆市北碚区中医院，重庆 400700）

·综述·

中医药治疗特发性肺间质纤维化研究进展

金 莲，李 常，王 英

（重庆市北碚区中医院，重庆 400700）

特发性肺间质纤维化是呼吸系统常见病、多发病，西医治疗效果差强人意，近年来，中医药治疗特发性肺间质纤维化显示出了良好的应用前景。该文从病名、病因病机、辨病辨证、中药复方、单味药及提取物治疗等方面系统综述特发性肺间质纤维化的中医药治疗进展，为临床研究提供参考。

特发性肺间质纤维化；中医药；辨证论治

特发性肺间质纤维化（IPF）为局限于肺、进行性致纤维化的特发性间质性肺炎，早期多起病隐匿，发现时多为中晚期，且病情危重、病死率高，近年来患病率和发病率还有明显增长趋势，但西医治疗效果有待进一步提高。大量临床和试验研究表明，中医药可作用于IPF的多个病理环节，在急性发病期和迁延期均能有效改善临床症状，提高生存质量，降低死亡率，且已表现出了良好的应用前景。

1 病名归属

中医古代文献中并无与IPF相对应的病名，大多数医家根据其病因病机特点，多以“肺痹”“肺痿”论之。肺痹从邪实而言，言肺为邪痹，络脉瘀阻，气血不通；肺痿从本虚而言，言肺叶之痿弱不用，气血不充，络虚不荣。二者反映了IPF不同阶段的病机特点。

2 病因病机

各家对本病病因论述多从“肺痿”“肺痹”及“久病入络”等方面入手。多认为本病病位在肺，与脾肾密切相关；病性多为本虚标实之证，本虚在肺脾肾，标实多责之于痰浊、瘀血、热毒等，两者间的恶性循环，导致病情病势缠绵，迁延不愈。

3 辨证论治

3.1 辨证分型论治

张纾难等[1]通过临床流行病学调查的方法，对131例IPF患者中医临床四诊信息进行了整理分析，认为可将本病稳定期患者分为肺肾气虚证、肺气阴两虚证、心气虚证、气滞血癖证和肺脾气虚证。张艳萍教授从病案信息统计及挖掘结果得出，本病常见证型是痰瘀阻络证、气阴两虚证、气虚血瘀证、肺络痹阻证、痰湿蕴肺证，其中以痰瘀阻络证、气阴两虚证、气虚血瘀证为主，治疗原则以活血通络、益气养阴、化痰止咳为主，痰瘀久痹肺络，需破血通痹、软坚散结，辅以健脾化湿、清热等治法[2]。

3.2 分期辨证论治

刘建秋教授认为，正气虚损和痰瘀互结始终贯穿于IPF的始终，并提出益气养阴、补肺健脾益肾、化痰祛瘀通络的治则。早期多急性起病，偏重于驱邪：痰热壅肺型常见，多从痰治，配伍桑白皮、金银花、黄芩、贝母、前胡、瓜蒌等清热化痰药以清其源；痰瘀互结型治则以活血化瘀、通络散结为主，常用的活血化瘀之品有丹参、川芎、当归、莪术、三棱、水蛭等以通其滞；后期多偏重于补虚：用黄芪、党参、沙参、五味子、麦冬、生地黄等益气养阴以固其本，用黄精、熟地黄、补骨脂、枸杞子、山萸肉等补肾纳气以培其元，用白术、茯苓、山药、薏苡仁、陈皮等培土生金以助其运[3]。

张燕萍教授认为，本病可分为早、中、后期3期。早期病机多为痰瘀阻络，故治以祛瘀化痰通络，兼之以补气养阴，方用二陈汤合肺纤通方加减；中后期或慢性期病机多为气虚血瘀、肺络痹阻，病情多危重，需以治本为重，补益气血药物宜多，故以肺纤通方为主，加用党参、麦冬、玄参、沙参、当归、丹参等益气养阴活血药，以补益气血药为主，兼之活血祛癖、化痰通络[2]。

崔云等[4]认为，本病早、中期病机主要为肺络痹阻、气阴两虚，以“肺痹”为主，用肺纤平方以通痹养阴、活血益气；后期病机主要为痰瘀阻滞、络虚不荣，以“肺痿”为主，方用肺纤通以益气养阴、软坚化痰、破血散结。本病迁延期存在着痹与痿的相互转化和偏重，治疗上可根据具体情况调整活血化瘀通络药与益气养阴药的比重。

李国勤教授认为，本病早期应以祛瘀通络、益气活血为主，兼健脾益肾；后期则可偏于补益脾肾、纳气平喘，兼以活血祛瘀通络；且病程中要时时顾护正气[5]。

4 临床研究

4.1 中药复方

李友林教授治疗本病时坚持以肺脾两脏为核心的脏腑辨证，以“温润辛金、培补脾肾、平调阴阳”为治疗原则，多以“生黄芪、桂枝、附子（先煎）、茯苓、干姜、白术、肉桂、山萸肉、益智仁、白芍、五味子、诃子”为基础方以温阳、益气、滋阴等[6]。

王庆军等[7]纳入80例阳虚血瘀型IPF患者，治疗组服用温阳化瘀汤（熟地黄20 g，鹿角胶、白芥子、炮姜、炙甘草、红景天、当归、桃仁、川芎、丝瓜络各10 g，肉桂4 g，麻黄6 g，三七粉2 g）治疗，对照组服用乙酰半胱氨酸片，共3个月，结果，治疗组有效率为93.03%，对照组有效率为70.27%。

王步青等[8]纳入痰瘀痹络、阳气不足IPF患者120例，随机分为治疗组和对照组，对照组口服氨溴索分散片，治疗组在对照组基础上口服通纤汤（党参、附子、威灵仙各12 g，白术、茯苓、白芍、姜黄各10 g，甘草、水蛭各5 g，生姜6 g），以温经通痹、祛痰化瘀治疗3个月，结果，治疗组证候积分改善明显优于对照组。

4.2 单味药及提取物

4.2.1 活血化瘀药

川芎：为常用活血化瘀药，既能活血化瘀，又能行气止痛，为“血中之气药”，含有挥发油（以苯酞及其二聚体类成分为主）、生物碱、有机酸及多糖等成分，对呼吸系统等具有抗氧自由基、抗炎等多方面的药理作用[9]。其主要成分川芎嗪和阿魏酸是其药理作用重要物质基础。孙文青等[10]共纳入IPF患者36例，随机分为治疗组(静脉滴注阿魏酸钠联合口服强的松片)和对照组(口服强的松片)，共治疗3个月，观察静脉滴注阿魏酸钠（川芎嗪）联合口服糖皮质激素治疗IPF的临床效果。结果，阿魏酸钠可通过降低IPF患者体内的氧化应激水平来减轻纤维化和在一定程度上改善患者肺功能。徐飞等[11]系统检索了川芎嗪治疗IPF的随机对照试验文献，Meta分析结果显示，其可明显提高IPF的临床疗效，提高动脉血氧分压（PaO2），且疗效稳定。

丹参：丹参多酚酸盐是从单味中药丹参中提取的以丹参乙酸镁为主要成分的水溶性酚类化合物，具有抗氧化损伤、抗纤维化与内皮细胞功能等作用。古兴宇等[12]观察了65例IPF患者，随机分为试验组(32例)和对照组(33例)，均给予抗感染、化痰等基础治疗，治疗组患者给予丹参多酚酸盐200mg静脉滴注（1次／日），对照组则给予0.9%氯化钠注射液200m L静脉滴注（1次／日），2周后，试验组症状、体征改善，肺功能检查及动脉血气分析等明显优于对照组。陈平[13]选择90例IPF患者，随机分为两组，均给予强的松龙5 mg口服（4次／日），临床症状改善后逐渐减量直至停用，治疗组在上述基础上加用丹红注射液30m L，加入250m L 0.9%氯化钠注射液中静脉滴注（1次／日），12周为1个疗程。结果表明，应用丹红注射液治疗后血清转化生长因子β1（TGF－β1）水平有显著改善，表明其能有效缓解肺纤维化进程、改善肺通气功能等。

银杏叶：银杏叶提取物的主要生物活性成分是银杏内酯和黄酮苷。邢彬等[14]将70例IPF患者随机分为对照组（38例，口服泼尼松片）和观察组（32例，口服银杏叶胶囊联合泼尼松片），8周后观察患者IPF患者血浆肿瘤坏死因子－α（TNF－α）及白细胞介素10（IL－10）的变化，结果表明，银杏叶提取物联合泼尼松能更好地治疗IPF，同时表明，银杏叶提取物对IPF的治疗机制可能与抑制TNF－α及IL－10的表达有关。石震春[15]纳入60例IPF患者，随机分为对照组和观察组，各30例，两组均给予吸氧等支持治疗，对照组口服泼尼松片，观察组同时加服银杏叶胶囊，12周后观察治疗前后肺泡灌洗液相关细胞因子，结果表明，银杏叶胶囊联合泼尼松可有效改善IPF患者支气管肺泡灌洗液中TNF－α、IL－4、IL－10、干扰素γ（IFN－γ）的表达水平。郭希庆[16]观察了银杏叶提取物治疗 IPF的有效性，选取IPF患者136例，随机分为观察组和对照组，各68例，观察组服用银杏叶胶囊（1 g，1日3次），对照组服用泼尼松片（每日30mg），疗程均为3个月。治疗后两组患者的动脉血氧分压、肺总量、肺弥散功能、肺活量较治疗前均明显改善（P＜0.05），但组间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表明银杏叶提取物治疗IPF疗效确切，值得推广。4.2.2 益气养阴药

黄芪：黄芪，味甘，性微温，归脾、肺经，有补脾升阳、益肺固表等作用，《神农本草经》载其“主治痈疽…补虚”，为临床防治多脏器纤维化的主要中药之一。黄芪甲苷为黄芪制剂中的主要活性成分，具有抗炎、免疫调节、抗氧化、抗纤维化等作用，黄芪制剂的质量控制标准均以黄芪甲苷的含量为依据；李红等[17－18]观察了黄芪甲苷对IPF模型大鼠肺组织碱性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bFGF）、CD34表达的影响，结果表明，黄芪甲苷可抑制特发性肺纤维化模型大鼠肺组织bFGF及CD34的表达，其干预效果与剂量、时间呈正相关。

冬虫夏草：冬虫夏草为麦角菌科真菌冬虫夏草菌寄生在蝙蝠蛾科昆虫虫草蝙蝠蛾等幼虫上的子座及幼虫虫体的干燥复合体，含蛋白质、多种氨基酸、多糖、多种维生素等有效成分。味甘，性平，归肾、肺经，有益肾助阳、补肺平喘等作用。《本草从新》提到其能“保肺益肾，止血化痰，已劳嗽”。许惠娟[19]研究发现，人工虫草对气管内注射博莱霉素诱导大鼠肺纤维化模型鼠的早期肺泡炎阶段和肺纤维化阶段有明显的干预作用，可能是通过下调支气管肺泡灌洗液(BALF)中TNF－ɑ、肺组织诱导型一氧化氮合酶(iNOS)等细胞因子的表达，从而达到减轻肺泡炎及肺纤维化的作用。

北沙参：北沙参味甘，性微寒，有养肺胃阴、祛痰益气等功效。《本草从新》言其能“养肺胃阴，治劳嗽痰血”。其化学成分主要包括生物碱、多糖、香豆精等，现代药理研究表明，其对呼吸系统、免疫系统有一定的保护作用[20]。姚岚等[21]对气管内注射博莱霉素诱导大鼠肺纤维化模型鼠胃内注射北沙参，研究结果表明，北沙参可降低肺纤维化大鼠血清中纤连蛋白和层连蛋白含量，对肺纤维化有一定的治疗作用。

5 存在的问题及展望

历代以来，医家多从“肺痿”“肺痹”着手本病论治，认为本病病位在肺，常涉及脾肾，久则累及心，病性多为本虚标实，本虚在肺脾肾心，标实多因痰热、痰浊、瘀血等；总体治疗的基本原则为扶正祛邪。概言之，中医药治疗在提高特发性肺纤维化患者提高生活质量、改善症状、延缓病情进展等方面取得可喜进展，但依然存在以下问题值得进一步深入探究：1）关于特发性肺纤维化的中药单药、成分、复方制剂基础研究较多，但转化后用于临床甚少；2）多数基础试验研究多基于动物试验，是否对人体有同样的疗效，仍需进一步探讨；3）临床研究样本量偏小，观察周期较短，研究数据缺乏有力依据；4）中医药有数千年的悠久历史，古代名方、民间验方较多，但研究者较少。今后应加强基础研究向临床转化，同时加强临床大样本、长周期等方面的研究，积极挖掘临床有效的古代名方、民间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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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Progress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 edicine in Treating Idiopathic Pulm onary Interstitial Fibrosis

Jin Lian，Li Chang，Wang Ying
（Beibei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Hospital，Chongqing，China 400700）

Idiopathic pulmonary interstitial fibrosis is a common and frequently－occurring disease of the respiratory system，however，the therapeutic effect of western medicine is just passable.In recent years，Chinese medicine has shown a good application prospect in the treatment of idiopathic pulmonary interstitial fibrosis.In this paper，the progress of treatment of idiopathic pulmonary interstitial fibrosis treated by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was systematically discussed from the aspects of disease name，etiology and pathogenesis，treatment based on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compound traditional Chinesemedicine，and treatment by single substance drug and extractives，so as to provide reference for clinical research.

idiopathic pulmonary interstitial fibrosis；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treatment based on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R256.1；R932

A

1006－4931(2017)08－0095－03

2017－01－06)

10.3969／j.issn.1006－4931.2017.08.027

重庆市北碚区科学技术支撑项目[2 0 1 7－1 2]。

金莲（1986－），女，硕士研究生，主治医师，研究方向为中西医结合治疗呼吸疾病，（电子信箱）379970388＠qq.com。

李常（1 9 8 4－），男，硕士研究生，主治医师，研究方向为中西医结合治疗呼吸疾病，（电子信箱）l i c h a n g e r i c 5 2 0＠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