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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尔维亚:欧洲另种美

2017-01-11阎琦

三联生活周刊 2017年1期
关键词:贝尔格莱德塞尔维亚

阎琦

塞尔维亚,8.8万平方公里,典型的巴尔干国家,它的美丽在我们对欧洲的一般想象之外。

我们抵达贝尔格莱德后的第一顿晚餐安排在著名的“文人街”斯卡达利亚步行街,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特色饭店云集。最古老的“三顶帽子”创于1867年,接待过许多外国政要。这里的烤乳猪、烤乳羊、酸菜、肉饭卷、蛋奶薄饼和奶酪夹心千层饼等很受欢迎,一种叫阿伊瓦尔的微甜辣椒酱抹在热面包上有一种特别的香,完全颠覆味蕾记忆。清一色的男服务员训练有素,据说至少能说两种外语。这家高档饭店价格高出别处20%左右,可是一盘香肠、火腿、烤肉组合端上来,三四人份的量才合人民币百八十元。

当然这价格对于塞尔维亚人就不同了。曾经社会主义国家中最开放最富裕的南斯拉夫联邦的首都,现在总统的月收入大约1500欧元,大学教授六七百欧元,一名普通工人上完“三险”后拿到手的大约200欧元,还有15%的失业率。不过,他们的教育和医疗相对来讲没有后顾之忧,基础教育免费,公立大学几乎免费,医疗通过缴纳社保获得基本保障,国民幸福指数并不低。

贝尔格莱德二三事

第二天,先去被炸中国大使馆凭吊,然后参观了铁托墓。种种见闻和感慨长久萦绕在心。

贝尔格莱德萨瓦河岸边的美丽景象

贝尔格莱德,地处萨瓦河与多瑙河交汇处,是欧洲和近东的重要联络点,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先后成为罗马帝国、拜占庭、保加利亚、匈牙利、奥斯曼帝国等的争夺物。也因此,它承载的历史相当沉重和复杂。

2016年11月16日,塞尔维亚公布一项民意测验:“你认为谁是塞尔维亚最好的领袖?”答案是:第一,铁托(超过30%)……这结果并不奇怪,在塞尔维亚人的记忆中,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是南斯拉夫联邦的黄金时代,人民拿着体面的工资,过着比较充裕的生活,可以去海滨度假,能买一些高级食品和衣物,也可以出国旅行。

比较之下,今天的塞尔维亚更为开放。由于采访,我们去过“新宫”和“旧宫”,前者是总统府,门前可以随意走动,两位军人只在楼门口值守,更多是象征性的。后者是市政府,更无守卫。人们可以自由谈论政治,不同党派可以自由表达政见。

与总统府一条窄街相隔,一座楼外墙上有块标牌写着安德里奇故居。伊沃·安德里奇(Ivo Andric)以长篇小说《德里纳河上的桥》荣获1961年诺贝尔文学奖,他出生在波黑,生活在塞尔维亚,“二战”后担任过南斯拉夫文联主席。

这里是安德里奇唯一的住所,他去世后成了博物馆。我们进去时,一个为智障人士举行的活动刚结束。陈列柜中有一本中国出版的有关安德里奇的书,由中国社科院外文所郑恩波撰写。安德里奇在维也纳上的大学,参过军,1914年6月28日,塞尔维亚爱国青年普林西普在萨拉热窝刺杀了奥匈帝国王储斐迪南大公,从而触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安德里奇是“青年波斯尼亚”一个文艺团体的负责人,又是普林西普的朋友,因而受到牵连,被奥地利当局逮捕入狱,1917年才获释。“一战”后他开始发表作品。两次世界大战之间他从事外交工作,先后在10个国家常住,“二战”前两年在柏林做大使。1941年他回到贝尔格莱德,躲在一位律师家中写作三部小说——《德里纳河上的桥》《特拉夫尼克记事》和《萨拉热窝女人》。展览中能够看到他到过中国,1956年参加鲁迅逝世20周年纪念大会,回国后他写了《鲁迅故居访问记》等。安德利奇66岁时才结婚。他有三个地方写作,坐着、小坐和站着写作——海明威曾说,站着写你可以写得短一些。陈列柜上有一件中国青花瓷笔筒。

“胜利者碑”与精神殿堂

一个饱受侵略和奴役的民族,自由是最高追求。了解贝尔格莱德的城市史,不能错过卡莱梅格丹公园(Kalemegdan Park),它由古城堡、胜利者纪念碑,以及扩展至城堡外的绿地组成。“卡莱梅格丹”是土耳其语,意为“打仗的堡垒”。最早并非土耳其修建,先有罗马和拜占庭帝国,之后还有奥匈帝国占领。城堡位于萨瓦河和多瑙河交汇处,守护着贝尔格莱德。

世界文化遗产斯图德尼察修道院。塞尔维亚最大、藏品最丰富的正统修道院

卡莱梅格丹雕像众多,文人骚客之外,还有几处纪念“一战”中塞尔维亚与世界命运攸关的事件。“胜利者”铜像位于城堡临河一角,碑高14米,基座上的“胜利者”右手握剑,左手托起欲飞的鸽子,是为纪念塞尔维亚战胜奥斯曼帝国(第一次巴尔干战争)和奥匈帝国(“一战”)而建。创作者是20世纪杰出雕塑家伊凡·梅斯特洛维奇,1928年纪念“一战”胜利10周年立在城堡上。一个有趣的故事说,雕像原计划放在特蕾西亚大街莫斯科饭店对面一个喷泉中间,但贵妇们不干,说雕像没穿衣服,对年轻女人影响很坏。最后,雕像被放到卡莱梅格丹城堡,且只能背对观者面河而立。保守时代可笑的故事,却成为今天的一个噱头,我格外留神了这尊裸体胜利者,强健的体魄、完美的线条,形象不输大卫,不过投石的大卫略显优雅,握剑的“胜利者”更强悍,全身肌肉更有力量。

另一雕像似飞奔的女性,碑上刻着“我们像您爱我们那样爱您”。作者也是梅斯特洛维奇。是留法塞尔维亚学生感谢法国在“一战”时对塞尔维亚的帮助建造的,由留法学生设计。他们感谢法国人派出舰船,接上10多万翻越阿尔巴尼亚山到爱琴海的塞尔维亚军队,送他们到希腊的科孚岛,经过几个月的休整后,又提供武器、训练他们,和法国军队一同上了希腊的萨洛尼卡港前线,解放了南部巴尔干。与这场战争密切相关的“塞尔维亚战役”打得非常惨烈,塞军由战前的42万人到战后仅剩10万人,损失了其总人口的27%和男性总人口的60%。

还有一块值得注意的纪念牌,立于2014年。写着“塞尔维亚和俄罗斯的英雄们永远光荣”。这是纪念俄罗斯皇家军队和塞尔维亚军队共同参加“一战”和解放萨洛尼卡的战役。据说,苏联时期是不愿提起这件事的,因为不想说沙皇对结束“一战”有过贡献。

还有更多的故事,小小的卡莱梅格丹,承载了几百年的战争史。但是战争还没有完结。从城堡远眺萨瓦河对岸,那里是新城区,夜色中灯火连绵。北约轰炸时因为已经有两座桥被炸,眼前装饰着灯光的一座桥危在旦夕,市民们跑出来当人盾守护这座连接新老贝尔格莱德的重要桥梁。无独有偶,远处一座绿色小红顶的桥是“二战”时德国人修建的,他们撤退时想把它炸掉。一个住在桥附近的教师发现了德国人的意图,他巧妙弄断了引信,这座桥被保了下来,成为“二战”期间唯一没有被炸毁的桥——一个塞尔维亚平民救了一座桥,也救了一座城市。

向北:文化多元伏伊伏丁那

第三天,我们从贝尔格莱德出发,开始一次目不暇接的游走。

塞尔维亚原有两个自治省,北部有伏伊伏丁那(Vojvodina),南部有科索沃(2008年宣布独立)。出贝尔格莱德向西北往伏伊伏丁那,一路连绵的平原沃土,塞尔维亚的粮仓。塞尔维亚气候优良,降雨充沛,主要种植玉米、大麦、大豆、甜菜等,不需要灌溉。我想,这就是塞尔维亚食物丰富、价格便宜的原因吧。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到达80公里外的伏伊伏丁那首府诺维萨德——塞尔维亚第二大城市。东接罗马尼亚,北接匈牙利,西接克罗地亚,历史上被哈布斯堡王朝统治,这里的文化遗迹呈现出与贝尔格莱德不同的风貌。

诺维萨德一直保持着多民族混居和多种文化并存的特性,曾经是塞尔维亚的文化中心,今天还有以塞尔维亚人民剧院命名的剧院。广告牌上写着“世界的赞誉”,这座城市被选为“2021年欧洲文化首都”,“2019年欧洲青年首都”。这是因为诺维萨德经常举办各种文化节,如斯坦利戏剧节、龙儿童舞蹈节、诺维萨德音乐节、国际爵士音乐节、城市电影节、国际影像―艺术―影像媒体节、国际农业展,以及东欧地区最大的音乐节——EXIT(出口)音乐节。

在诺维萨德街头,可以看到不同宗教的教堂。一座1909年建成的犹太教堂,非常漂亮,由富有的犹太人联合会修建。不同于一般犹太教堂,教堂里有管风琴。建筑显然受欧式建筑影响,由匈牙利人设计,现在是一个音乐厅。诺维萨德天主教玛丽教堂,曾经被毁,1895年重建,典型的哥特式建筑,是直冲云天的造型。1862年翻修的东正教圣乔治教堂,是巴洛克风格的。一座红色的房子是贝尔格莱德主教居所,东正教主教堂。有意思的是,因为是哈伯斯堡王朝统治时期的建筑,所以东正教堂也具有了天主教堂的一些特点,比如花玻璃上有捐赠者的名字,这不合常规;天主教是用管风琴伴奏,人声合唱,东正教堂一般只有人声合唱,不用乐器,但这里的东正教堂却有管风琴伴奏;东正教堂一般前面都会放一些人像,但一般是马赛克的,这里却是油画,镶边镀金。

伏伊伏丁那的斯雷姆地区,非常受游客喜爱。很久之前这里曾是潘诺尼亚海域的一个岛屿,如今从广袤肥沃的伏伊伏丁低地中显露出来,弗鲁什卡戈拉(Fruska Gora)国家公园就设立在这里。沃罗沃猎场(Vorovo)是我们的目的地。从诺维萨德到弗鲁什卡戈拉国家公园的这处猎场,沿途多瑙河风光旖旎,远处的桦树等树冠像一团团浓密的云朵落在对岸。猎场女负责人舒卡介绍,塞尔维亚70年代有很多猎场,这里是最大的一个。

猎场占地1500公顷,有37公里的围栏,可用三种打猎方式。驾车前行几分钟,见到一片空地,空地边缘处有一个高架小木屋,猎手藏在里面,看到猎物出现就扣动扳机。管理人员在场地各处准备好猎物喜爱的食物,等待它们到来。这里大概有500只野生动物,每年4个月休猎,国家林业部根据成年动物数量的三分之一来确定打猎的数量。

猎场是对外开放的,商业化运作明码标价,根据猎物品种和重量。比如说野猪,500欧元可以打一头9岁的野猪,在这里还要对猎物评级,由打猎协会根据一定的标准确定猎物的级别,分为金牌、银牌和铜牌,最高的要5000欧元。这个收费包括了食宿。外国打猎者来自意大利、奥地利和德国,每年打猎计划都是满的。

向南的乌日策

乌日策(Uzice),因“二战”时铁托游击队在此抵抗德国侵略者而闻名世界。这是第四天行程的目的地。

乌日策是塞尔维亚西部的中心城市,跟波黑和黑山接壤,只有8万人口。14世纪就有文献记载,这里有很大的城堡。市长佩特科维奇(Tihomir Petkovic)介绍:“我们永远因这样一件伟大的事件而骄傲。1941年,德国法西斯吞并了整个欧洲的时候,这个城市有67天是独立和自由的。铁托的游击队在抵抗,这座楼就是当时乌日策共和国的总部。”

现在乌日策土地很贵,因为没有那么多发展用地。比如市政厅楼前的大街,买个店铺要5000欧元/平方米,租房每年1.5万欧元/平方米。“乌日策是塞尔维亚一个重要的出口基地。限制我们扩大发展的瓶颈主要是远离公路。现在政府决定把这里的主路跟高速公路联系起来,其中有几段由中国公司来承建。乌日策原来有个军用机场,1999年被北约炸毁。2015年中国经济代表团来看过机场,认为条件非常好,也有可能中国人会在这里投资,建一个民用机场。”市长说。

乌日策是仅次于贝尔格莱德旅游收入的城市,外国游客很多,2015年有130万人前来。究竟哪些东西吸引游客?一个是丰富的文化活动,另一个就是著名的“木头城”——塞尔维亚著名导演埃米尔·库斯图里察(Emir Kusturica)为自己打造的“乌托邦”,寓意远离城市、喧嚣和战乱。曾是他的电影《生命是个奇迹》(Zivot je cudo)的取景地,现在改造成了度假村。

小小乌日策至今还以南斯拉夫戏剧节的名义,每年邀来原南联邦各共和国参加,迄今办了21年,2016年得奖的是克罗地亚人民剧院。“乌日策文学共和国”也是一个诗人、作家参与的节日,每年4月举办,演出者都很年轻。每年还办一个世界儿童民族舞节,2016年有从墨西哥、泰国来的演出者。

58岁的市长毕业于贝尔格莱德大学经济学院。他说:“作为一个市长,我从来没把它当成一个政治工作,也不是一个政治家。我觉得就像一个经营工作,去和人打交道,要为人服务,要帮助他们解决问题,就是一个非常务实的工作。”

再向南:原生态兹拉蒂博尔山

夜幕中告别乌日策的木头城,几十分钟就到了著名的兹拉蒂博尔山(Zlatibor),中国人喜欢叫金松岭,因为这里的松树树干发白,阳光下呈现金黄的美丽色彩。清晨推开窗户,清新湿润的空气闯进鼻腔,舒适极了。第五天从这里开始。

市长米兰·斯塔马托维奇(Milan Stamatovic)介绍说:“这里平均海拔1000米,河流、山区、湖泊应有尽有,是塞尔维亚最好的旅游度假地之一。地中海气候和温带大陆气候在这里交汇,贝尔格莱德大学矿业学院在此建立了一个研究院,专门研究这里的气候形成和特点。比如说水,这里的水有罕见的7种特殊元素,对身体非常有好处。这里的饮用水都是混合的,既有当地湖里的水也有矿泉水,给居民使用,非常健康。”

当地旅游局长介绍,这里一年至少20万游客到来,但是他们的接待能力能够达到100万。“一是疗养,这里有一个医学研究院,研究空气和水,一些慢性病和心脏病人来疗养,也可以给他们治疗。二是训练,塞尔维亚、过去南斯拉夫的国家运动队会到这里来训练,这里有特别好的篮球场、足球场等等。三是健身,山上修了很多步道,人们会来爬山。四是美食,每年1月底举办美食节,都把自家的好东西拿出来,各地的人都会来。”

旅游局长还说,离这里10公里就是多米尼克滑雪场,既有自然雪的,也有人工造雪的。这里还有一个很棒的高级医疗项目——减肥。真的有效吗?他说,会先做全面的检查,然后制定专门的减肥计划,在这个空气非常好的环境里走路,会给他制定食谱,21天就可以看到效果。这家研究院有50年历史,大家都比较了解,减肥的方法绝不是挨饿。

早在20世纪初,亚历山德拉国王就把旅游胜地放在这里。现在经常举办国际会议,前不久刚召开一个国际医学大会,超过1000人参加;还有国际性的民族学会议。高明的是,还组织了两个参观项目,一天去木头城(Drvengrad),另一天再去石头城(Kamengrad,导演库斯图里察为筹拍安德里奇获诺奖作品《德里纳河上的桥》而建造),只需要一个小时,而住和吃都在这里——两个世界级的旅游胜地在一个行程中就可以兼顾。

从贝尔格莱德到这里有230公里,开车需要3个小时,近年来外国游客剧增。“如果交通问题解决了,修好了被炸机场,外国游客直接就可以飞过来了,因为这里的空气好是非常有名的。”市长说,这里还规划了一条9公里长的空中缆车,正在争取批建。还因为能够提供一个巨大的汽车营地,许多国家都很感兴趣。谈起这座城市,市长很自豪:“这个城市在塞尔维亚是自治权最大的,我们的财政预算中,自己城市贡献的超过70%,是塞尔维亚占比最高的;我们的基础设施都可以在不倚靠塞政府支持的情况下自给自足。比如我们的水,还可以提供给其他缺水的地区,每年都会向科索沃、波黑那些因战争失去父母的孩子提供帮助,送他们去希腊、黑山疗养。这让我们非常骄傲。”

下一站,我们要去一个颇负盛名的民俗村看一看。车窗外深秋景色美不胜收——从黄到绿的丰富色彩,在山坡上铺陈开来,像一块巨大的地毯,给人暖暖的温柔的感觉。静谧安详,风静止,羊静止,好像落入画中。

路过一处溶洞,获得一个有趣的知识。这个国家规定,地面以下的东西是国家的公共财产,地面上的东西谁发现就是谁的。可也有复杂的情况,比如山底下的这个溶洞。若从山顶上来讲,这下面的洞是国家的,但实际划分时,洞中的地面和墙壁是国家的,洞里的空间属于发现者。洞口立着一块牌子,用可爱的卡通形象幽默地讲述了主人发现这个洞穴的故事,画中人物穿着民族服装,景物与洞中一一对应。谁路过都会看上一眼。洞中修建了可供游客参观的步廊,是政府投资,门票收入主人与政府分账,这家拿到30%肯定没问题。

兹拉蒂博尔的这个民俗村(Old Village),实际上是反映塞尔维亚西部民俗特点的一处原生态博物馆,90年代开始有一家企业进入。这里清一色的木头房,大致建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因为战争不断,塞尔维亚人时常迁徙,木头房子可以拆了带走。门口的一家曾有30多口人,大房子长辈住,儿子结婚后就在旁边再盖一个。儿子们的小房子只是睡觉,家里人吃饭开会商量事都在大房子里。当地人尽可能和就近的家族联姻,所有家族之间大都是亲戚。民俗村女负责人兹万诺维奇就是这里的原住民,学了民俗学,在这个博物馆工作。她告诉我们,世界上有一些人对民俗的变化感兴趣,每年都会关注这里的活动,比如笔会,音乐节,都在网上联系。这里开办了旅店,游客通过旅行社联系,到了周末带着家人或朋友就来了。

村前的一家小店吸引了我们,专卖羊毛织物,树和房子是主要构图元素。色彩和图案讨人喜欢,我们买了几件,每件800到1200元人民币。店旁一座展览馆,讲了一个更吸引人的故事。

有一个女人非常喜欢编织,她就掀起一个运动——有那么多人喜欢编织,我们就把喜欢的那些图案编织出来,从养羊、采羊毛到把羊毛纺成线做起。一个家族公司支持了她们,为妇女提供辅导和有关色彩、款式等的信息。这事始于1963年,方圆10公里内的500名妇女发起了“美的运动”。展馆是向发起者多布丽娜·斯密利亚多里奇致敬的,她有80岁了。现在她们又开展新的运动,在大学里的应用艺术系加入这个课程。展馆陈列的服装和照片,因采纳了著名设计师多布里拉的设计图样,这里的手编毛线时装被世界公认为“永恒的时尚”,完全是T台走秀的水准。最重要的是,这些妇女都不离开家,她们得到订货的尺寸、公司提供的羊毛和设计图案,产品有很大量是用来出口的。

向东:826岁修道院

1986年列入联合国《世界文化遗产名录》的斯图德尼察修道院(Manastir Studenica)是塞尔维亚最大、藏品最丰富的正统修道院。院中的两座主要纪念碑、圣母大教堂及国王大教堂均用白色大理石建造。教堂由塞尔维亚王国的创建者斯特凡·尼曼雅一世在1190年设立。从民俗村一路向东南,在坡地山村的路上兜兜转转两个多小时,终于在晚上18点半到达。早该下班的神职人员还在等候我们。

“这个教堂之所以著名,是因为它使用了一种特殊的大理石。原来有很多雕塑,但是这么多年过去,留下的已经很少。对于东正教教堂来讲,这种用雕塑的建造方法是很少见的。在那个时期,我们工匠的水平特别高,跟世界上任何12世纪的建筑相比,它都是优秀的。”神职人员说。遗憾的是17世纪这里发生了一场很大的地震,许多地方损毁。在那个年代,唯一能看到雕塑上的彩色,不是上的色,而是用不同颜色的大理石拼出来的。有意思的是,这里的耶稣是坐着的形象。壁画是从13世纪、16世纪到19世纪的画像。13世纪的那些壁画应该是后来修复的,因为在奥斯曼统治的500年间,所有东正教的教堂包括这个教堂里的绘画都被毁了。16世纪的壁画留下来的大概有70%,但13世纪的壁画留下来的不到30%。做修复的几个工匠都是当时最有名的。

一幅非常美的13世纪作品,彩色还比较清晰,这幅耶稣受难是世界著名的一幅画,代表着拜占庭艺术达到的高峰,希腊人在康斯坦丁的时候就知道这幅画的存在。还有两个是罗马时代的人物,左边是三个著名女人,画中底色是漂亮的蓝色。“也许你们不知道,拜占庭艺术中使用的一种蓝色非常昂贵,价比黄金。”他说。这个最贵的颜色在这三个女人的画像里大量用于底色的铺垫。

“原来有些壁画很旧了,19世纪中叶就想修复,当时是想把旧画敲掉再涂上。”真匪夷所思,不是吗?他解释:“但这不是有意的破坏。你们仔细看,耶稣像是没有被破坏的,尤其是脸部非常清晰,应该是特意保护下来的。而土耳其人的破坏首先是毁脸,其次是涂抹或砸毁(他指着一些画分析),之所以敲除原来的绘画,是因为当时出现了新的颜料,他们想用新颜料修复画作,但新旧颜料无法融合,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旧的去掉一些,补充进新的颜料。但这是一个很漫长的事情,后来因为种种变故就没有完成,所以留下这些规则的凿痕。现在这个修复还在坚持做。”但是显然,不用这样的方法了。

再向东:东西方通道尼什

离开修道院,司机戈兰一路狂奔。目的地是150公里外的尼什(Nis),塞尔维亚第三大城市,去土耳其的必经之地,位于贝尔格莱德东南240公里。市旅游局长乌鲁斯·帕里奇(Uros Parlic)和她的金发女助手在晚上21点半才等到我们。

尼什是探寻历史的好去处,顾不得晚餐,先到街头走走。迎头看到一家中国人开的商场,叫Nis Panada(尼什熊猫商场)。不远处就是古城堡,18世纪土耳其人建的,但那之前,拜占庭、罗马的整个城都在里面,从护城河的规模可以推断出城堡规模宏大。“文明就是这样子,最早是罗马人建的,然后把它毁了。土耳其又建的时候,把罗马人地基里的石头挖出来利用,因此我们看到的很多石头,还是古罗马时代的材料。”局长说,“研究一下尼什的历史,你就可以看到整个人类发展过程中的文明在这里都有痕迹。”

城堡前面这条街是罗马人修建的直通伊斯坦布尔的路,十字军东征时就是从这里经过去的土耳其。“那个时候就快到东罗马帝国了,所有重大的事情都在这里留下痕迹。从我们的博物馆可以看到,从古希腊到古罗马遗物都有,甚至能看到十字军东征经过这里时跟当时的国王签订的路过协议。”一座胜利纪念碑是为赶走土耳其人而建,他们统治近500年,1877年终于把他们赶走了。

古城堡护城河前一处碑文记录,康斯坦丁大帝是公元312年在尼什出生的罗马人,当时这地方属于罗马。面向城堡,左侧一座楼非常有意义,1914年塞尔维亚政府撤退到这个地方,奥匈帝国的宣战电文就是在这里收到的。之后,俄罗斯等国相继宣战,“一战”爆发。

尼什的历史之痛还记录在尼什博物馆“骷髅塔”和Bubanj Hill集中营遗址上。前者是土耳其人残酷镇压塞尔维亚起义军的证物,后者是“二战”中纳粹关押和屠杀上万名塞尔维亚人和犹太人的地方。

尼什曾经是塞尔维亚最大的工业城市,这座60多万人口的城市因为轰炸和禁运等原因,工业大不如前。但旅游局长还是很有信心,因为这座城市确实有独特之处,发展旅游是可以尽快做起来的事情,他们在努力之中。局长也坦言:“我们还在恢复中,因为机场被炸毁,才刚刚恢复飞行。”这里举办的国际爵士音乐节是塞尔维亚最大的音乐节,在欧洲非常有名。局长去过世界许多地方,但还没有到过中国。他说,尼什马上要开通去往苏黎世的航班,有了这个航班就可以去中国了。

(感谢中国世界经济学会秘书长邵滨鸿、作家刘齐提供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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