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侦探小卡莱

阿斯特丽德?林格伦

“有一件事特别有意思，那就是做准备。” 首演式刚刚结束安德士曾经这样说。演出本身固然紧张有趣，但演出之前忙于排练和做各种各样准备的那几天也深深留在记忆中。昔日的马戏团艺术家如今无所事事。卡莱却没有这种感觉。他的侦探工作过去是泛泛的，而现在完全集中在埃纳尔叔叔身上。安德士和艾娃—露达希望埃纳尔叔叔赶快走，但是卡莱却担心他侦察的坏蛋一走了之，到了那一天就只剩下卡莱，而他关注的神秘人物却没有了。如果在卡莱还没有搞清楚埃纳尔叔叔是何种罪犯之前他就走掉的话，那会令人非常沮丧。

卡莱一分钟也没怀疑过他不是个罪犯。

诚然卡莱过去怀疑的罪犯后来都被证明是完全体面的人，至少无法证实犯了什么罪，但是这一次他确信无疑。

“有那么多蛛丝马迹，不会有其他可能。”当他产生怀疑的时候，他便自己给自己打气。

安德土和艾娃—露达对与犯罪作斗争这类事情丝毫不感兴趣，他们感到很无聊。然而他们感到庆幸的是，有一天邮电局局长的儿子西克斯顿看见安德士与艾娃—露达在大街上结伴而行，就在后边冲他喊“泡妞”，当时西克斯顿那帮和安德士那帮之间本相安无事。很可能是因为西克斯顿也觉得无聊，找个理由挑起是非。

安德士站住了。艾娃—露达也站住了。

“你说什么？”安德士说。

“泡妞。”西克斯顿脱口而出。

“好哇，”安德士说，“我原以为听错了。尽管天很热，我还得抽你一顿，很遗憾。”

“好，就这么着，”西克斯顿说，“完了我可以往你前额放一块冰，如果那时候你还有一口气的话！”

“今晚上高草地见。”安德士和艾娃—露达回家通知卡莱，显得特别兴奋。这次较量肯定会给暑假生活添光增彩。

卡莱正忙于通过围栏监视像幽灵一样在院子里徘徊的埃纳尔叔叔。他不想让别人打扰他，但是当他听说西克斯顿已经秣马厉兵准备开战时，他也兴奋起来。当他们三人正在艾娃—露达家的凉棚里讨论这件事时，埃纳尔叔叔出现了。

“没有人跟我玩，”他抱怨说，“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要出去打架，”艾娃—露达冷冷地抛出一句，“安德士要和西克斯顿练练。”

“谁是西克斯顿？”

“这座城市里最强壮的男孩子之一，”卡莱说，“安德士肯定会输。”

“我觉得也是。”安德士高兴地附和着。

“让我帮助你吧？”埃纳尔叔叔建议说。

安德士、卡莱和艾娃—露达直盯盯地看着他。他们可以让一个成年人卷入打架？把一切都搞砸？

“喂，安德士，你觉得我的建议怎么样？”埃纳尔叔叔说，“我能参加吗？” “不，”安德士说，他不喜欢回答这类愚蠢的问题，“不，那样非常不公正。” “对，可能不好，”埃纳尔叔叔表示赞成，样子有点儿不高兴，“其实结果是最重要的。不过你还太小，不太明白结果意味着什么。这类事情你会逐渐学会的。” “我希望他永远也别学会这类蠢事。”艾娃—露达说。

听了这话埃纳尔叔叔转身就走了。

“我真的觉得他生气了。”艾娃—露达说。

“对，有时候大人很奇怪，不过这位比大多数大人更奇怪，”安德士说，“他越来越挑剔。”

“对对！你们知道就好了。”卡莱想。

高草地是位于城边的一个很大的公共场所，草木繁茂。高草地是青年人的乐园。那里可以看到阿拉斯加淘金者的生活场面，争胜好勇的枪手的决斗，洛基山脉的篝火，非洲原始森林捕杀狮子，潇洒的骑士骑着高头大马飞奔，凶恶的芝加哥强盗残忍地举起了连发手枪。城里的电影院放什么电影，这里就有什么。夏天电影院要关闭，但是人们并不在乎这一点。在多数情况下是一些私人打斗，也有些人愿意到高草地娱乐和玩耍。

安德士、卡莱和艾娃—露达停住脚步，紧张地等待。西克斯顿带着他的人已经到了那里。他的助手叫本卡和勇德。

“那位想脑浆迸裂的人来了。”西克斯顿气焰嚣张地说。

“你的手下为何人？”安德士问，他想阻止对方的威胁。他的提问更多的是形式，因为他很清楚，谁是他的助手。

“勇德和本卡！”

“这是我的手下。”安德士指着卡莱和艾娃—露达说。

“你选用哪些家伙？”西克斯顿说套话。大家都知道，除了拳头不能使用别的武器，但是为了留下好印象，人们还是保留这种形式。

“背包。”安德士熟练地回答。

大战爆发了。四位助手各站一边，焦急地观看着战斗，他们汗流浃背。斗士们混战成一团，人们只能看见胳膊、脚和头发。西克斯顿比较强壮，但是安德士灵活、迅速得像一只小松鼠。刚一开始他就挨了对手几拳，这使得西克斯顿斗志更加昂扬。安德士显得很沮丧。艾娃—露达咬着嘴唇。卡莱偷偷地看了她一眼。为了她的原因，他内心多么想参加战斗。但是很遗憾，卡莱没有“泡妞”的殊荣。 “加油呀，安德士。”艾娃—露达兴奋地喊着。

这时候安德士急了，他跳过去和西克斯顿短兵相接，迫使西克斯顿后退。按照规定，这种决斗不能超过十分钟。本卡手里拿着表。两位斗士知道，时间非常宝贵，他们使出全身力气，以求战斗的结果对自己有利。这时本卡却喊道：“停！”西克斯顿和安德士无可奈何地服从了他的命令。

“不分胜负。”本卡说。

西克斯顿和安德士握手。

“一笔勾销，”安德士说，“不过明天我想恶心你，那时候我们再继续。”

西克斯顿点头表示赞成。

“这意味着红白玫瑰之间将开战。”

西克斯顿和安德士是用英国历史上的高贵典范给自己的帮派命名的。

“对，”安德士一本正经地说，“现在是红白玫瑰之战，成千上万的灵魂将进入死亡和死亡的黑夜。”

这句话也取自历史典故，他认为决斗结束以后，它显得少见的优美、动听，此时晚霞也降临高草地。

白玫瑰——安德士、卡莱和艾娃—露达——严肃地与红玫瑰——西克斯顿、本卡和勇德——握手，然后他们分手。

很奇怪，尽管西克斯顿认为，安德士在大街上与艾娃—露达并肩而行，他有理由在安德士后边喊“泡妞”，然而仍然承认她完全有资格作为对手和白玫瑰的代表。

三位白玫瑰战士回家了。特别是白玫瑰卡莱很忙。他一会儿不监视埃纳尔叔叔，心里就不安宁。

“就像有了一只过圣诞节要杀的猪。”卡莱想。

安德士流着鼻血。诚然西克斯顿说过，他要看到安德士“脑浆迸裂”，但是没有那么危险。

“你这次打得不错。”艾娃—露达夸奖说。

“噢噢。”安德士一边说一边不好意思地看着自己沾满鼻血的衬衫。他回到家里又会挨唠叨，要尽快把血渍弄掉。

“我们明天见。”他说完转身就走了。

卡莱和艾娃—露达结伴。这时候卡莱突然想起，妈妈曾请他回家时买一份晚报。他跟艾娃—露达告别，一个人向报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