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归女孩高楼一跳，悲情母亲在哭泣

维维

留学女儿回国，妈妈的幻想被击碎

2012年6月，沈婷以各科A﹢的优异成绩，从加拿大西蒙弗雷泽大学研究生毕业。远在河南郑州的孙金凤长舒口气：终于不用再为女儿筹集学费了！

时年51岁的孙金凤是河南郑州人，在当地毛纺厂上班。女儿上初二时，孙金凤与丈夫离异，沈婷跟随妈妈生活。2005年4月，车间一位同事发喜糖：“我女儿在加拿大读的大学，上星期刚拿到绿卡。以后，我和她爸也能过去。”孙金凤心情颇不平静，她做出了一个重大的人生决定：沈婷高中毕业后，将她送出国门。

2006年6月，沈婷以雅思7.0的高分，考入加拿大西蒙弗雷泽大学工商管理学院。沈婷每年留学费用达8万加元（折合人民币约40万元），孙金凤除了奉献家中全部10万人民币积蓄，还卖掉了离婚时分割的一间60平米商铺，及自住的三居室，住进厂里的单身宿舍。沈婷读研后，孙金凤陆续向娘家兄弟姐妹借款60万元钱，艰难供女儿完成学业……

沈婷毕业后，以每月400加元，租住在温哥华一户白人家庭7平米的阁楼里。从早到晚，她都坐在电脑前发求职简历，半个月过去了，沈婷最终被一家信息咨询公司录用，月薪2000加元。上班刚一个月，沈婷接待一位印度客户，明明对方英语不标准，却指责沈婷口音重。上司不问青红皂白，将沈婷解聘。

此时求职季已过，沈婷就业更加艰难。此后半年，她在华人餐厅端过盘子，在超市当过理货员……沈婷体谅妈妈，在电话里报喜不报忧。一天，孙金凤兴冲冲告诉女儿：“妈妈天天跟光盘学英语，现在能说十多句问候语了。”

直到这时，沈婷这才道出自己真实生活状态，孙金凤惊呆了。她安慰女儿：“现在是很难，咬咬牙就挺过去了。”2013年2月，失业一个多月的沈婷，连暖气费都缴不起。海外生活的辛酸，撕碎了沈婷当初与妈妈的约定。3月5日，沈婷瞒着母亲，从温哥华直接飞回北京。

女儿回国，彻底击碎了孙金凤的幻想。好在4月初，沈婷在一位校友介绍下，进入丰台区一家中韩合资化妆品公司就职，月薪1万元。这多多少少缓解了孙金凤的失落……

2013年6月，孙金凤所在的毛纺厂效益滑坡，孙金凤提前办理了内退手续，来北京投奔女儿。背负60万巨债，孙金凤不敢退休，在家政公司做钟点工。

谁知生活刚稳定下来，又起波澜。8月26日，沈婷黯然回家，孙金凤问道：“怎么这么早下班？”沈婷含泪说：“我辞了。”“为什么？”沈婷哽咽讲述辞职原由，孙金凤屈辱、心碎，只得安慰女儿……

女儿职场失意爱情暗淡，

妈妈内心的痛有谁懂

原来沈婷一进入公司，38岁的已婚部门主管高赫，就被她的甜美笑容吸引。沈婷涉世未深，将高赫当大哥尊重。2013年7月，高赫用微信给沈婷发胸罩、丁字裤图片，沈婷这才明白对方的险恶用心。

此后，沈婷开始疏远高赫。8月26日中午，同事去外面吃午饭了，沈婷在工作间统计报表。高赫突然从背后紧紧抱住她，沈婷端起一杯热咖啡泼在高赫脸上，当天下午就办理了辞职手续……

9月中旬，沈婷被丰台区一家贸易公司录用，月薪5000元。为不让妈妈伤心，沈婷谎称月薪8000元。每月领到薪水，她将4000元交给妈妈，自己只留1000元。为应付开销，她中午吃路边8块钱盒饭，用最廉价化妆品……

这年12月，孙金凤意外从沈婷包里翻出工资条，这才得知女儿的真实收入。失落的泪水涌满孙金凤眼眶。一天傍晚，孙金凤眉飞色舞向女儿讲述白天受邀参加生日酒宴的事。原来孙金凤一个初中同学60岁生日，儿子刘波涛将妈妈和二十多个关系亲近的同学朋友接到北京，举办隆重寿宴。刘波涛是京城一家金融公司部门经理，年薪百万。刘母每桌寿宴标准为5000元，刘波涛不仅不收礼金，还每人发500元红包。孙金凤随口说：“小刘是在国内上的大学，怎么这样有本事？”敏感的沈婷以为妈妈拿她与刘波涛作比较，心里生出疙瘩。

2014年4月，孙金凤得知刘波涛单身，决定撮合女儿与他恋爱。刘波涛大沈婷4岁，有过短暂婚史，无孩。他对沈婷的外表及教育背景很满意，然而沈婷始终对他不来电。这年7月，沈婷明确告诉对方：“你我不合适，也不可能。”

9月6日，房东过来收房租，房东走后，孙金凤狠狠将门钥匙摔在地上：“以前我每月收租金，现在却给房东打工，心里真憋屈！”妈妈的牢骚，针一样扎痛了沈婷的心。此后，房东每次过来收费，孙金凤就情绪失控。无休止的唠叨成了沈婷的精神枷锁。后来房东一登门，沈婷就躲出去。

2015年1月，家政公司给孙金凤加薪200元，回家后，孙金凤随口说：“我每月挣3200元，你这个海归才5000元。按你这个收入，要工作101年才能挣回留学费用。”沈婷逼问母亲：“当初是你执意送我留学，毕业后我努力过，可现实是这样，我有什么办法？”母女俩长久的隐忍克制，演变为不可避免的冲突……

留学后遗症发酵，女海归跳楼殒命

2015年5月，沈婷通过APP社交平台，与王长军相识。他是安徽芜湖人，大沈婷两岁，毕业于北京理工大学，在网通公司就职，月薪9000元。王长军在北京无房无车，但与沈婷性格、气场相投。

孙金凤得知准女婿的情况后训女儿：“妈花两百多万送你出国留学，你这么优秀，怎能找个连房子都没有的男朋友？赶紧分手！”沈婷反驳道：“没有房子，我可以和他共同打拼。”

几天后，孙金凤背着女儿将王长军约到公园：“我女儿本可以留在温哥华，为了我才回国。我对你没别的要求，只希望你在北京买套三居室。”王长军根本没能力在北京购房，他表示愿在京城周边河北省的香河、廊坊等地，首付一套两居室，孙金凤拒绝了。

10月中旬，哥哥准备买房，妹妹的儿子要结婚，开始向她催款。近两年，孙金凤和女儿的收入，除去生活开支，身边仅有4万元积蓄。急火攻心的孙金凤糖尿病恶化，10月21日，她给雇主擦地时晕倒，对方赶紧将她送往医院。孙金凤哭着求女儿：“妈走投无路了。我不强求你与王长军分手，买房的事也可以缓一缓，你能不能向他要20万先还债？”沈婷答应了。

10月26日，沈婷约见王长军：“我妈同意咱俩恋爱了。”王长军惊喜激动。沈婷接着期期艾艾道出附加条件。还没结婚，孙金凤就唆使女儿索要20万，王长军难以接受，忍痛提出分手。深秋的风一吹，沈婷眼泪纷纷洒落……

2016年2月，哥哥、妹妹天天在电话里催孙金凤还钱。孙金凤急得以头撞墙，被沈婷死死拉住，母女俩相拥而泣。两天后，母女俩将戒指、项链变卖，艰难凑满6万元打了过去。

这时，沈婷在微信高中同学群里，了解到两个在国内读大学的同学，不仅靠自己买房买车，还每年组织父母出国旅游，很多同学拿当年在学校风云一时的沈婷作比较，沈婷脆弱的自尊片片碎裂。

随着留学后遗症持续发酵，沈婷患上了重度抑郁症。因抑郁折磨，她工作频频出错。2016年9月，公司以沈婷不适合工作为由，给她放了长假。这成了压垮沈婷的最后一根稻草。9月28日，趁妈妈上班，沈婷含泪写下遗书：“妈妈，对不起，我本以为留学能让你跟我去国外享福，谁知我将你拖入深渊。女儿活着比死还痛苦，只有去天国逃避……”沈婷将遗书压在茶几上，然后将妈妈的皮鞋擦干净，把早餐吃剩的半个馒头、一个鸡蛋放进冰箱。做完这一切，她纵身从5楼跳下，当场身亡……

女儿殒命撕裂了孙金凤的心。一个个暗夜里，她披头散发坐在沈婷遗像前，含泪问：“小婷，是不是妈妈让你留学这步走错了？”

接受采访时，孙金凤哽咽讲述与女儿走过的悲情岁月，及自己的懊悔、自责、痛楚。她真切希望自己和女儿的悲剧，能让天底下父母、儿女警醒！

责编/昱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