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国庆有时候我会说，我生不逢时

刘珏欣

“我应该从80年代中期就尽情地释放自己，不应该被那些非议挤压，把我自己包裹起来。人生真的耽误不起。”

蔡国庆出现时罩着件有二十多朵刺绣的牛仔外套。大块的花、鸟、心、蝴蝶、蜜蜂铺满前襟、后背和胳膊，扑面花团锦簇。只有左臂上一个咆哮的老虎头，显出些威严。这件今年款的Gucci颇受明星喜爱，但敢驾驭的多是女明星，偶有“小鲜肉”序列的年轻男明星尝试，挑的也是只有三两朵刺绣的简洁版，或者刺绣外加许多铆钉的硬朗版。50岁的蔡国庆，挑了这件最炫目的，走到镜头前。

我们风格低调的摄影师询问是否还有其他衣服，蔡国庆又拿出一件大衣，不规则的大方块拼接，红、黑、蓝、驼四色渐变。“这件可以吗？”

“可以。我拍的是黑白照。”摄影师说。

蔡国庆最广为人知的形象是站在喜庆的舞台上唱祝福的歌，背景里常蹦跳着一群欢乐的男女。他露出标准的欢乐笑容，比礼仪笑容的幅度更大，但也不会到刺眼的程度。他的声音不算浑厚，听起来舒服，恰到好处地适合祝福。这个形象在25年里参加了21次春节联欢晚会，还有每年至少100次的军队慰问演出。

离开晚会舞台时，他似乎不再是那个喜庆和妥帖的人。他爱极了李宇春的范儿，当年发动全家给她投票，连七十多岁的爸爸也没放过。他在各个综艺节目中当评委，常被冠上的词是“毒舌” “爱演” “奇葩”。他还有神秘的一面，从不透露婚姻家庭情况，直到今年《爸爸去哪儿》第四季，他带着一个五岁小男孩出现，向大家宣布：这是我的亲生儿子庆庆。

“我是被打大的，所以我不会打儿子”

“我的天哪！”蔡国庆抬起双臂，握紧双拳晃一晃，有时伴以倒吸一口气。这是他在《爸爸去哪儿》中的常见动作。这位被授予“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荣誉称号的“老艺术家（《艺术人生》朱军语）”，在这场真人秀中却以“萌”著称。

蔡国庆抓住一切机会夸奖儿子“太棒了”，这来自于他仔细研读过的教育书。夸奖法算是当今儿童教育界的主流观点，但书里不会讲到，这个爸爸还会抓住一切机会求儿子夸奖。蔡国庆不会直接问“爸爸好不好”，他只是转着圈暗示自己为儿子做的努力，有时候儿子没领悟过来，他会停下来想一想还能怎么说，直到儿子终于表情淡定地说出“你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这样的话，他立刻高兴得像掉进糖碗里的小孩。

“庆庆夸你的时候你是真的特别开心吗？”我向他求证。

“真的！”蔡国庆说，“过去我演出的时候也见到很多幼儿园的小朋友，有时候会说，蔡叔叔，你真英俊。我都不往心里去，没什么的。但儿子要说一句，爸爸你真帅。天哪！跟给我打了鸡血似的，心里头那个高兴啊。”

蔡国庆是典型的别人家孩子，有着极耀眼的童年履历。七岁登台唱歌，十岁时中国唱片社给他灌了首张唱片《周总理来到少年宫》。作为北京的小童星，听过他演唱的有邓小平、李先念、邓颖超、康克清，还有尼克松的夫人、西哈努克亲王的夫人。那时的演出不给劳务费，但有宵夜，有许多平常人家吃不到的好东西。蔡国庆揣着铝饭盒，往里塞大半扎长的对虾，背着军挎包，往里塞北冰洋汽水，都带回家给弟弟吃。弟弟现在都觉得那是他一提起童年就会想到的事。夜晚9、10点，哥哥回到家，打开饭盒，里面溢出来的是快乐的生活。

即使如此优秀又懂事，蔡国庆小时候也没得到过爸爸的夸奖。爸爸蔡仲秋是共和国第一代歌剧演员，曾留学苏联。他发现了蔡国庆的唱歌天赋，想把儿子也培养成歌剧演员。小国庆本以为唱歌是快乐的，但真正的训练里满是痛苦。每天放学后，他必须练十条视唱练耳，音准、节拍全得对，唱不好不能睡觉。爸爸躺在床上一条条听，听到一点错，就一脚踹在床帮上，吓得小国庆一抖，接下来更容易错。有时候演出中，蔡国庆需要做动作，比如小号手吹军号的动作，如果晃动，回到后台就会挨爸爸一巴掌，疼且丢脸。

“那个年代的父母打孩子，往死里打的。”蔡国庆说，“我父亲还有一个习惯，我和弟弟只要在外面跟人有了争执，回来什么也不问，先揍自己孩子。”

这并不是现在常见的艺术生父母望子成龙的故事。这个故事的背景是，蔡国庆的妈妈在“文革”后期被打成“反革命”，三年多音信全无，爸爸被下放到天津的五七干校。“他那代人多渴望能够尽早让儿子掌握一技之长，在未来的人生路上，不再受到一点伤害。那一代人我相信他们内心是极痛苦的，他很怕孩子没有一技之长，以后该怎么生活？”蔡国庆在讲述父母的短片里说。

即使后来深深感谢父亲对自己唱歌天赋的发掘，蔡国庆仍然觉得，那样的严苛教育给自己留下了阴影，他现在也无法打开心结。“随着长大，我对父亲多了一份宽容。”他强调，“不是理解，是宽容。”

成为父亲的时候，蔡国庆给自己定下一个要求：“我不做庆庆爷爷那样的爸爸，我要做一个新的爸爸。”他说一辈子都不会打庆庆，“因为我是被打大的，所以我不会打儿子。”让人想起他常提到，《甘地传》中的一句话深深影响他：为我从小曾经品尝过被人羞辱的滋味，当我长大成人之后，我绝不羞辱任何人。

芭蕾还是武术

如果晚出生30年，蔡国庆大概能加入现在的“小鲜肉”行列。他有着被镜头偏爱的小脸，加上俊美精致的五官，到50岁仍被四处称赞颜值在线，而且是冻龄风，不是帅大叔常见的沧桑风、儒雅风和老干部风，虽然他是享有正师级待遇的真正老干部。

这样的容颜曾受整个时代审美的排斥。11岁时，蔡国庆报考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少年班。作为知名小童星，他颇有录取优势，但也有重大劣势，长相太过秀气文静，没有工农兵气质。形体考试前，爸爸叮嘱他：“千万不许跳芭蕾！打一段武术！”

蔡国庆出生在中央芭蕾舞团，从小练舞蹈基本功，少年时学习芭蕾。他太喜欢这种舞蹈了。父亲还让他学武术，在什刹海武校两三年，练习倒立、下腰、前后翻……他不喜欢武术，但父亲觉得必须要学，他只能硬生生地模仿。

中戏的考场上，小国庆不懂为什么不能表演他更擅长的芭蕾。但他听了父亲的话，一套武术下来，老师们欣喜：没想到这秀气的小孩，也能有些虎头虎脑的样子。他被录取了。多年后回想，蔡国庆才佩服起当时父亲对中国时局和中国人审美的了解。

过了录取关，后面还有许多关。父亲的舞蹈家同事们都说小国庆适合专业学芭蕾，但父亲坚决拒绝了：“跳芭蕾会把孩子给毁了的！他最需要的是工农兵的革命气质。”

蔡国庆的表演课常常得低分，险些让他不能毕业。他怎么演都不像解放区的小嘎子、铁蛋子。班主任常莉老师给蔡国庆的结业表演出了个主意，扮演苏联的小布尔什维克，他们长得洋气。蔡国庆第一次得到了优，后来他称呼常老师是自己的“贵人”。

班上一位女生能把小游击队员演得活灵活现，蔡国庆喜欢她，却始终不敢表白。这像他在1983年的电影《青春万岁》里扮演的角色，暗恋女主角的羞涩中学生赵尘。女主角杨蔷云是天上的云，时代的宠儿，大眼盆脸，目光亮如探照灯，风风火火做事，四处教育别人要符合新时代的价值观。位于演员表末尾的赵尘是土里的尘，只出场两次，瘦削羞涩，眼神飘忽，说话客气有礼，鼓起好大勇气请杨蔷云跳舞，杨蔷云跳一半跑了；又请看电影，杨蔷云瞪着眼睛一通讽刺，扭头就走。这的确是蔡国庆式的气质在六七十年代最容易得到的待遇。

15岁，他变声了。带给他所有自尊和荣誉的清脆童音在半年的时间里失去了。爸爸早早提醒，“你的嗓子会变哑”，要如何保护。蔡国庆小心翼翼，这半年里绝不喊叫。结果还是让爸爸失望。蔡国庆变声后的嗓音不够唱美声的水准，爸爸培养歌剧演员的目标失败。他不得不停止之前所有的唱歌表演，那个童声舞台再也不属于他。中戏毕业后，他去中国儿童艺术剧院做演员，常常扮演呆立场上的大树或滚来滚去的抹布，一句台词都没有。

如果有一天

社会对蔡国庆不再攻击

“如果中国的政治大门不打开，我知道我这辈子不会成为一个歌者。”蔡国庆学到了爸爸对时局的敏感，“我现在仍然是一个讲政治的人，有国家意识的人。”

上世纪80年代初，流行音乐进入中国大陆。蔡国庆觉得，没准我还能继续唱歌。1984年至1986年，他串在北京的各个录音棚录盒带。那时港台的盒带一进来，就会被翻唱出版，经常一卖几百万盒。

1986年百名歌星演唱会，20岁的蔡国庆第一次作为流行歌星登上舞台。他清楚记得自己穿了件红西装，那是朋友大山从加拿大带来的礼物。那场演唱会上最重磅的事件是，崔健套着大褂，裤脚一高一低，第一次公开唱出了《一无所有》，一夜成名。时代之音不再是女主角昂扬喊出“在第一个五年计划完成的庆祝会上见！”时代开始允许困惑和迷惘，允许痛苦和怨气，人人传唱“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我要给你我的追求，还有我的自由，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但跟以前相似的是，这依然算刚猛风格。人们不大会抱怨一个歌者不修边幅，甚至觉得这是率性的表现，但蔡国庆的红西装会引来许多嘲讽：“不可能！男人怎么能穿红色的西装？你还是不是男人哪？”

时代变化对蔡国庆来说总体算好消息。他开始受到喜爱，不只因为歌声，也因为颜值。他可以扮演受女性喜爱的形象，不用再铆足劲去靠近他达不到的工农兵气质。1988年，他出的两张专辑甚至直接叫他“浪漫王子”、“白马王子”。他参加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有了自己的成名曲《北京的桥》，登上了春晚舞台，都是那个年代歌手成名的主流途径。

早几年嘲讽声只是隐隐约约。直到1991年，评论人何东在《北京广播电视报》上发表文章《甜歌星，齁死人》，从声音、长相、服装、舞台风格等各个方面批判蔡国庆。“为迎合一种社会的性别偏见，评论家对你进行长达数年之久的性别攻击。”17年后，何东在自己的节目上向蔡国庆鞠躬道歉，如此描述当年。而蔡国庆的描述是：“在咱们的国情下，如果一个男演员被说成‘奶油小生，几乎就宣判了这个人在演艺之路的死刑。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我怎么顽强生存下来了。”

蔡国庆让家里人录下他四处参加电视晚会的节目，回到家整宿整宿看这些录像带，研究自己到底哪儿“奶油”了，怎么就“阳刚气不足”了。别人一提到类似的词，他就猜疑是不是说我呢？“我就每天处于一种高度神经过敏的状态，天天提着自己的神儿，很长一段时间，我转不过来。”蔡国庆说。

直到今天，蔡国庆也没完全转过弯。“我是一个很温情善意的人，不是温柔啊！”他使劲对我强调，“柔可别用在我身上，很温情。切记在我身上别用任何女性化的词，一定要记住。”

2013年，担任《快乐男声》评委时，蔡国庆对一位22岁还没变声的男孩说：“你必定是一个男子汉，其实你的声音，可以自行来变。”他提供的方法听来残忍。“把自己最爱唱的歌使劲地唱，把自己嗓子唱哑。你不信用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的时间，也许声音真的会变呢？”评委陈坤在旁边听得皱眉，说：“不要人力去改变，骄傲面对它、接受它，并且用心去唱歌。不要自己看不起自己的声音，因为不是你可以决定的。”

类似的情况还发生在2015年《出彩中国人》的舞台上，13岁的男孩演唱花腔女高音，蔡国庆让他换一首男性的歌曲。男孩半天想不出，蔡国庆下台抱抱他、夸奖他，说：“要像个男孩子那样，好吗？可以唱花腔女高音，但你是一个非常帅气的男孩子，要稳稳地站在那里唱。把所有那些扭捏的动作都不再要了，好吗？”男孩唱《让我们荡起双桨》，蔡国庆在旁边伴舞划船。其乐融融时，男孩闭眼陶醉，蔡国庆突然拍着男孩胳膊大喊：“停！表情错了！就是不要这些表情。这些表情糟糕透顶！”唱完男孩哭了。

蔡国庆也许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不要怕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你本身是一个特别棒的小少年。叔叔小时候唱歌，也会有人说什么，但是当我们找到好老师，坚定地认识自己的时候，你一定会成功的。”

“我是真实地受过挤压的。”现在回想起这两段，蔡国庆说，“陈坤可以说人应该自由发展，但是我们目前这个社会，女性化的男孩一定会受到挤压。如果被人家说成女里女气，他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呢？我就是受害者。我说会受到歧视，陈坤说不会，到底会不会？咱们打赌。他当然会受到别人对他的羞辱和语言，所以我要做一个真实勇敢的人，我要告诉他你不可以，中国的社会还没有包容到那个程度。”

蔡国庆早已拒演一切女性化的角色，包括《啼笑因缘》和《金粉世家》，最著名的是《霸王别姬》里的程蝶衣。“因为你受不了别人对你那样的非议和嘲笑。”他更愿意演文艺片《最爱》里狠揍出轨老婆的暴力男，或者喜剧片《绝世高手》里夸张搞笑的大反派，总之跟大家印象中的蔡国庆越反差越好。

“我90年代初说过，如果有一天社会对蔡国庆不再攻击，对他的表演、形象、唱法不再攻击，那个时候，才是一个最美好更多元的社会。”蔡国庆说，“现在小鲜肉歌星可以穿裙子唱歌，可以耳朵上扎三个耳环，可以化浓妆。他们不说这是女性化了，他们觉得多时尚多美。有的时候我会说，我生不逢时。”

愿以歌声换舞蹈

蔡国庆专门收藏龙纹的古董，主要是瓷器。他在出版的收藏书《龙骧》里写：“从小我就是个很自卑的人。家里被抄的那一刻，成了我自卑的开始……龙对我格外有吸引力，因为它象征着一种力量，一种勇气。”

“在你年少的时代，你作为一个很温情善意的人，中国人特别容易把你当作软弱的对象。中国人把握不好，很容易把你的彬彬有礼、温良恭俭让当作你软弱可欺，他没有发现那是高贵的品质。”蔡国庆说，“所以为什么在斗争的时候，那么多温文尔雅的老知识分子都被打死了。他不反抗，因为他太儒雅了。红卫兵认为他软弱可欺。他没有想到，那个大知识分子，那么温文尔雅，是人类最高贵品质的表现。”

从庆庆出生到现在，蔡国庆对他做过最严厉的事情，是在《爸爸去哪儿》里。庆庆推轮胎碰到小亮仔，小亮仔大哭，蔡国庆一直批评儿子，儿子也哭闹起来。一直语气温和的蔡国庆大声吼起来：“我现在数！一！二！不要再哭了！不要再哭了！”庆庆真的忍住不哭了。这是父子俩从小约定的暗号。蔡国庆说过，只要他喊到三，后果就会非常严重。但他从来没有真的喊到三，一般喊到二，庆庆就收敛了。

事后蔡国庆有些后悔，因为他当时没有听儿子解释。他形容，“人们看到一个脾气极暴躁、极火烈的蔡国庆。”但这样的程度就能连用两个“极”，更反衬了他的温和。

真人秀里随处可见蔡国庆的心软。别家小朋友送来自己做的饼分享，这不过是《爸爸去哪儿》里的常见环节。蔡国庆挨个感谢了每个小朋友，还伴以亲昵的动作。最后吃饼时，蔡国庆眼泪都快下来了。

但他也不是放松的爸爸。他抓住任何细小的机会给儿子讲人生的道理，有时现场讲一遍，睡觉前还回忆总结一遍。“我其实是个很严厉的父亲。”蔡国庆说，“虽然态度很有耐心，但我对他要求很严格。”

他很高兴别人夸庆庆身材好。“腿那么长，继承了我。现在仍然有很多舞蹈家说我这个身材比例，特别适合学芭蕾。”他想起童年被强行打断的爱好，觉得将来庆庆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他在节目里教留守儿童跳芭蕾，展示他坚持20年的干搓脸保养操，不时向众爸爸传授吃果仁、吃大枣之类的秘诀，说“你们得学学我怎么保养的”。《天天向上》里，他还传授如何在炒菜、洗澡时踮着脚尖以保持身形。

2012年的节目里，主持人问他，你最想问蔡国庆的是什么？他说，“你已经四十而过了，早已青春不再，你内心最大的压抑是什么？觉得自己不满足的是什么？”他只提问，没有回答。

现在，我把这个问题给他，四十已经得改成五十了。他回答：“没有过早地释放自己。我应该从80年代中期就尽情地释放自己，不应该被那些非议挤压，把我自己包裹起来。人生真的耽误不起。”

2011年，蔡国庆担任《快乐女声》评委，呐喊着支持常常跑调的李斯丹妮，引发争议。蔡国庆看重她极具动感的舞台表现力，不惜为此跟其他评委对抗。有评委甚至当面呛他：“这是《快乐女声》，不是春节联欢晚会，我们需要的是专业，不是热闹。”但蔡国庆依然坚持，“舞台就是需要舞者。”

“如果重新来过，你愿意成为李斯丹妮这种很炫很有舞台感的歌手吗？”我问。

“我愿意，我会抛掉抒情唱法。”蔡国庆一刻都没犹豫。

“哪怕她老被人骂跑调得厉害？你也愿意用你美丽的嗓音和你从小到大的专业训练去换吗？”

“换！换她这种炫酷的表演。”蔡国庆说，“我内心有这种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