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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穿越千年

2016-12-29王蕾

农家书屋 2016年2期

纵使外表一副女汉子模样,内心深处仍躲着一位柔媚温婉的女子;纵使向往武侠世界的刀光剑影,像女侠一样扶危济困,仍愿做江南烟雨里丁香一般结着愁怨的姑娘。既然无法改变现实中的相貌,只好在文字中、脑海里想象那如诗似画的场面,仿若亲历一般,感受千百年来诗人们那缱绻的相思和梦幻的爱情。

有人说喜欢文字的人都与寂寞有染,曾经我也习惯将万千心事付诸笔端,不求有读者感同身受,唯愿日后回首青春岁月时有可寻访的足迹。如今随着时光流逝,我喜欢让思绪随意飘远更胜于执笔留下痕迹。翻开一页页诗词,手指过处,那富有灵气的字词好像一个个跳动的音符,在一曲悠扬的乐声中,身体仿佛渐渐缥缈,在时空中自由穿梭。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是谁倚靠着巍峨高山,聆听着潺潺流水指天起誓?两人深情款款地注视着面前的人,眼睛里只有对方,好像那就是整个世界。我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又感觉似曾相识,他们就那样一直相互凝视着,任时光荏苒,任沧海桑田。

其实不过一句简单的誓言而已,却被吟唱了万遍流传了千年,时至今日这誓言依然如此鲜明,仍有人以此宣示对爱情的忠贞。然而滔滔大江一直奔流不息,夏日的骄阳也从未吝惜过它的光和热,始终炙烤着大地,却总能看见江边有女子掩面哭泣,雨中有少年孤独买醉,这世间是否还有爱情的存在?

你说,誓言而已,有口无心,现实如此残酷,又何必痴痴纠结如此认真;我道,真的爱情又怎会输给时间、空间,又何惧现实?君不见夕阳下相互搀扶缓慢行走的身影,虽然青春不在,那份感情却恒久弥长。愿无岁月可回头,且与深情共白首。

有时候一个人遇到另一个人是那么的不经意,有时候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是那么的不可思议,有时候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思念是那么的刻骨铭心。身份地位、年龄差距都不是问题,爱上就是爱上了,想忘记谈何容易。然而她终究成了他的嫂子,他只能隐忍,只能将爱慕和思念化作满纸才华,一蹴而就写出惊世动人的《洛神赋》:“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在他的生命中,她就像烟花一般惊艳而早逝,可在他心里,她永远是那个有着倾城之色的绝代佳人,如女神一般存在。

很难说是甄宓影响了曹植还是曹植成就了甄宓,《洛神赋》始终是二人感情的见证。也许会有一天走过繁华驻足人生的某处驿站,蓦然回首,萦绕在曹子建心底的那一丝寂寞应该就是烟花散尽后留下的破碎的温暖吧。

阳光穿过窗户灼痛了眼睛,已经闷热的天气告诉我们夏天来了暑假到了,荧屏上又要开始循环播放《还珠格格》了,琼瑶的剧本火了一大批演员,也产生了无数爱情名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相信很多人都是看琼瑶剧才知道这句词的,而原词究竟是怎样,原作者到底是谁,却很少人知道了。“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我是经过翻查书籍才知道这首词是元好问的《雁丘词》,才了解到其中的感人故事:那一年元好问听说了两件事,一件是一对相爱的男女因不被家庭认同,双双沉塘殉情,当年夏天两人溺水的荷塘里开满了艳丽的并蒂莲;另一件是一名猎雁者打死了一只雁,另一只本已逃出,竟悲鸣不肯离去,后来撞到地上自杀了。元好问于是发出了“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生死相许”这一千古疑问,然而千百年来竟无人可以解答。

指尖轻触,书页上的字仿佛有了灵气似的一个个跳动起来,谱成一曲缠绵悱恻的千古情歌。曲调中,我仿佛听到了司马长卿优雅缠绵的《凤求凰》,与之相和的是卓文君“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铮铮誓言;我仿佛看到了晏几道含笑饮下名为婉约的毒酒,醉倒在“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的浪漫谎言里;我仿佛感受到了纳兰容若挥笔写下“当时只道是寻常”时有多么无奈……

韶华易老,千年轮回,曾经感天动地的爱情,当初至死不渝的诺言,都随着岁月流转变成了红尘中的一场云烟,徒留几行诗篇供后人追思把玩。

徘徊在陶渊明的田园东篱下,轻啜一口唇齿留香的菊花茶,人们只道他闲云野鹤,谁又知他的宏伟抱负和内心挣扎?在郁孤台上与辛弃疾凭栏远眺时,白云苍狗,八百年后的郁孤台却是一派败落景象,你不语,因你清楚地知道纵使你人已逝,但那份以天下为己任的精髓仍在风中猎猎作响,将随着江水绵延四方。转眼已身在满地黄花的庭院,李易安憔悴的面容让人心疼,狠心的夫婿啊,不是说好一起到白头的吗,你为何忍心撇下我独自一人?

天色渐晚,轻轻合上书本,窗外云卷云舒,已是一天身未动,而思绪却已穿梭了千年。那些相思泪凝成的诗在书中流淌,那些感情虽已随着时光淡然成了风景,却经由诗人的笔凝聚成永恒。

人生犹如白驹过隙,转眼已届不惑之年。看着个头比我还高的孩子叫我叔叔,看着自己双鬓渐渐繁多的白发,我感到自己真的老了,所谓的青春已然离我远去了。如果做番挣扎,或许能抓住点青春的尾巴安慰自己,但我心里明白,我抓住的不过是虚空而已。

青春是场淅淅沥沥的春雨,润湿了泥土,催生了想要看看世界的花花草草;青春是夏日的电闪雷鸣,惊心动魄,可是暴雨之后却常有彩虹意外出现;青春是硕果累累的秋日,金黄灿烂,让人沉醉,但衰败的落叶却又让我们心怀戚戚;青春是白雪皑皑的冬日,银装素裹,寒风彻骨,可是严寒之后又将迎来春天,有春天就有希望。在青春的路上,有疼痛,有惨不忍睹的走麦城,更有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华丽篇章。当我们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望曾经的青春岁月,反刍那段并不久远的人生片段,定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尽管过去的终将过去,但只有继往,才能开来。怀旧是一种普遍的情愫,因此回望青春,就成了许多作家乐此不疲的事儿,而我们也能在作家们或温润或激越或铿锵或沉静的文字里,找到一些自己的影子,如此则作者与读者之间便产生了共鸣。青年作家范泽木,在最近出版的散文集《总有一天,你会对时光微笑》中,就讲到了青春的疼痛和成功的润泽。这本书是范泽木写作多年的文章小集,不是自传,亦非个人纪录,书中的“我”,并非作者本人。范泽木说,写别人的故事,流露自己的情感,亦是一种幸福。但我们仍然能从他的文字中,感受到一个有为青年的成长历程,并从中得到些许启发。

这本书23万字,121篇文章,共分为五章,分别是给人生镀上金色的光芒,亮在我成长路上的灯笼,用心生活过的时光,贫瘠的生活也能开花和每个人都是拯救自己的天使。这些文章篇幅不长,多为千字文,但文字清新恬淡,不疾不徐,回味隽永。关于青春、关于生活、关于苦难,诸如此类,都是一个人成长过程中不可或缺的经历。如果没有体验或没有经历,你的人生反而是不完整的。青春渐渐远去,留下的除了记忆,还有感悟,这样的感悟或许可以让一个人受益终生。生活波澜不惊,但换个角度,你会发现它多姿多彩。苦难虽然残酷,但给你的是蜕变的成长,温暖的文字让你在回忆中多一份从容。如果我们在生活中多一份诗意,那么面对困难时就会多一份乐观,就会轻松地走过人生的沟沟坎坎。

在后记中,范泽木说,“写作的孤独,丰满了我的内心世界。写作的孤独只是表象,当我在写作时,内心世界充满森林和鲜花。笔下的人物或对我笑,或对我哭,或对我手舞足蹈。每每完成作品,喜悦就爬上心头。这是孤独给予我的美好,我与文字相伴已有好几个年头。如今想来,当初拿起笔是一种勇气,因为我从不知前方的路途……”

我觉得范泽木说得很对,只有学会享受孤独,只有把有限的青春专注于一件事情,努力排除外界的一切干扰,我们才能在短暂的青春中取得些许成绩。在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中,青春如果没有定力,我们就等不到对时光微笑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