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黑的字,也要译成月光(组诗)
2016-12-29闫豹
闫 豹
再黑的字,也要译成月光(组诗)
闫 豹
望江南
再黑的字,也要译成月光。
执笔的人,将一枕方言收在江南的腹地。
阅读的旅人,将人生分成两个故乡——
一个,整理着纷乱的桃花;一个,吹奏着夜里的风笛。
梦迟迟不醒
江南披上了北国辽阔的蓝。
坝口村的风
坝口村。风动了。
走在风中的女人,顺着田埂,驱赶着羊群。她的腰细细的,像即将被风拔起的弱柳。
一个男人,坐在屋中喊。
他喊着酒,喊着火盆,喊着自身的懒惰和粗鲁。
喊得窗棂颤抖,土墙裂缝儿
唯独不喊他在风中牧羊的女人。
滩涂上的光阴
风跃出的时候,是一株摇摆的红柳
马蹄踩过草甸,许多字符需要重新排列
被盐碱搓白的嘴唇,要烧开前世禁锢在喉咙里的河流
过往的骑手,把自己涂抹成太阳的色调
长调的内心撞得粉碎,还保存着一副完整的骨骼。
滩涂上的女人,围着火焰般的头巾
泡在水里的船舶,在她坐下的地方,偷偷取暖。
傍晚的歌声
此刻,树木瘦削得只剩下骨骼。
卓嘎的歌声,拽低了太阳,
一只鹰,缓缓地拍着时间的翅膀,
让四野越走越幽旷。
马蹄的马谛听着目光的黑色,
它背上的灯,越过雪山,
在这边视野日渐狭小。
星光的蝉,抛下蝉蜕,
敲了敲熄灭了灯的房子。
马背上的灯,在岩画上苏醒,被勾染过的火,
忘记了从前安静的生活。
现在,它从生活里昂头探出了抒情的曲子,
唱:“您爱我的格桑吗……”
清露,闪烁的火焰临近冰点
叶片上的露水,依旧晶莹和敞亮。
霜降未降,
一定有人暗暗给季节的温度添加了薪柴。
菱角的容色尚好,柔软的靛蓝拯救着表情靠近。
取出灵魂里自焚的野性,串在胸前,
这一日,寻路的人不再走失,
古意般的梵音弥漫天庭四野。
在触指中注入黎明闪过的流星,
幻觉,空旷起来。
来者自比未来,把见证喂养给绝无阴晦的时间。
一只夭亡的蜻蜓浮在水面
它在这里,生命也在这里。
这些岁月刻录的痕迹,清晰,波折。
当时光挟入自我的姓名,
沉醉得会忘记自由的填充。
解开内心那么一片微小的尘寰,
归在宁静决断的属性,
所有默立着看到自我抵达终点的人,
不比先行者少走一步,不比后来人多得一分,
只是时空中的遭逢将彼此焐热,
融入令人敬畏的熟悉和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