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的奴隶 扭曲的人性

姜珊多娇

一、葛朗台和高老头的相似点

（一）人生经历

两个人都生活在法国大革命时代，动荡的革命造就了这两个时代的“英才”。他们在大革命中“一展身手”，凭着自己的狡黠，赚取了人生的第一桶金。他们发财的原因极其相似，葛朗台是因为参与了当地的政界和商界，先贿赂共和党人，获取了该区最好的葡萄园、一座老修道院和几块分成田，甚至当上了区长，利用职务之便，保护了自己的财产。高里奥是一位普通的面条司务，但他节俭，又很有魄力，在东家遭到暴动抢劫之后，果断买下位置极佳的面条铺子，他又老谋深算，同时还接受了区长的职位，这样他的买卖就能够得到那个危险年代许多有势力的人的庇护。同时，他们都娶了富有的妻子，葛朗台在四十多岁，娶了一位有钱的木板商的千金，这是他人生积累的第一笔财富，后来他又继承了岳母、夫人的外公和自己的外婆三笔财产，具体数额很大，无人知晓他究竟得到了多少遗产。高里奥的老婆是拉勃里一位富农的独生女儿，可想而知，他也可能继承了岳父的财产。

（二）非凡的赚钱能力

尽管他们都利用那个特殊的时代赚钱，但他们的确是有头脑、有能力、有智慧的。葛朗台经营细心、精于算计。他从不亏欠别人东西，是个经验丰富的老牌箍桶匠，又是种葡萄的高手，能精确地估算出葡萄收获后，需准备多少木桶。在生意上，他从未失手，当市场上酒桶比酒贵时，他便出售酒桶，将酒藏于酒窖，等到每桶涨到二百法郎时才卖出。在理财方面，葛朗台也是一名高手，能够抓准时机、找准方向。高里奥在做面条司务时，也非常出色，他精于算计，对于麦子、面粉他能辨别品质、来路，他还能保存面粉、估计行市、预言收成的好坏、低价收购、囤积粮食。他钻研立法，能解说粮食的出口法、进口法，利用法令的缺点。他还具有耐心、勤劳、办事有恒心、做事有速度的优点。

可以说，葛朗台和高里奥都善于投机，都是做生意的高手，都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如果仅仅从商人的角度来看，这两个人无疑是成功的，可是，在对待生活、妻子、女儿方面，两个人的方法截然不同。

（三）深爱女儿

葛朗台爱欧叶妮，他每年在女儿过生日时都要送给女儿一枚样式罕见的金币，十三年来礼物从未变过，他还着意培养他的继承人，不时问女儿财产的数目。在他认为有必要教给女儿管理家财的诀窍的时候，他连续两年时间，带着女儿安排全家人的食谱，收取租金与欠款，而且把葡萄园、庄园的名称和面积告诉她，到了第三个年头，他已把全部吝啬的生活方式教给了女儿，使女儿形成一种习惯。这时，他就没有一点顾忌地把食品贮藏室的钥匙交给了她。在葛朗台感到自己的身体日趋衰弱时，就告诉女儿关于田产的秘密，并嘱咐她遇到困难，就去找他信任的公正廉洁的公证人克律肖商量。

葛朗台爱女儿，就是培养女儿吝啬的作风，葛朗台一生吝啬的习性就这样本能地维持着，从生到死没有一丝变化。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把一切都照顾好，你要到那边向我交帐。”

高老头对女儿的爱可以说是毫无条件，两个女儿就是他的一切，就是他的生命。妻子早逝，他把对死去妻子的爱加倍地转移到两个女儿身上。自己虽然每年有六万法郎以上的进款，但自己才花不到一千二百法郎，他的快乐就是满足女儿们的需要。他给女儿门请最优秀的教师，培养她们高等教育所具备的各种才艺，两个女儿的欲望高里奥都会满足，他把女儿当作天使来供养，让她们过着奢侈的生活，到了女儿出嫁的年龄，他把自己的全部财产分成两份，给两个女儿一人一份，使她们能够随心所欲地挑选丈夫。女儿们不仅榨干了高里奥的全部财产，还不愿让他继续做这个她们认为很不体面的面条商，她们劝说高里奥五年，高里奥才同意退休，后来，当女儿们因荒唐的生活而欠下债务的时候，高老头又把自己的年金卖掉，替女儿们还债，以致自己从伏盖公寓最富有的住户变成最贫穷的最让人瞧不起的住户。

高老头爱极了女儿，但是没有把女儿们引上一条通往幸福的路。在当时上层社会生活奢侈糜烂、金钱至上、虚荣心横行的巴黎，她们最终迷失在自私自利、冷漠无情的社交圈中。

（四）女儿结局

欧叶妮·葛朗台深爱自己的堂弟查理，这是她的初恋，也是她唯一的一次恋爱，但是查理去印度以后，生活和经历使查理更加精于算计，更加圆滑世故，为了攀上爵位，他顾不上当初与欧叶妮的誓言，与德·欧布利翁家族联姻。尽管德·欧布利翁小姐相貌丑陋，尽管查理并不爱她，但为了社会地位，他轻而易举地抛弃了他的堂姐，欧叶妮陷入了绝望之中，她的奉献与等候换来的是查理一封看似有理有据实则无情无义的信。表面上她沉着冷静，实际心底在撕心裂肺地痛着，她用彬彬有礼的举止掩饰了内心的痛苦，在这种情况下，她嫁给德·蓬丰庭长。德·蓬丰庭长毫无优点可言，他爱的是欧叶妮的百万家财，所以他同意了欧叶妮的一切条件，欧叶妮在这种状况下的婚姻根本谈不上幸福。失去母亲、失去父亲、失去爱人，无法与周围的人倾诉悲伤，这可以说是人生的最可悲之处。

娜齐和但斐纳，显然，她们的结局更加悲惨。娜齐为了替情人还十万法郎的赌债，卖掉了丈夫雷多斯伯爵家传的钻石，被雷多斯发现以后，被迫同意任何时候在她自己的产业卖契上签字，也就是说，今后她的一切财产将听由丈夫处置。事实上，娜齐在情人身上花费了二十多万法郎，这些钱都是间接从高老头那里获取的。尽管卖掉了钻石，她离还清情人赌债还差一万二千法郎，当她来到高老头的公寓里索要这笔钱时，高老头已经身无分文，是好心的拉斯蒂涅写了一张一万二千法郎的借据，写上高里奥的名字，这样，娜齐为情人还债的钱才凑齐。可是，娜齐的欲望是无法满足的，她为了参加舞会而订制了一件价值一千法郎的昂贵的金线纺织的衣衫，她又向高老头求助，高老头把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包括终身年金都拿了出来。尽管如此，她还是没能挽留住自己的情人，还欠下了一身的债，可是为时已晚，她的丈夫永远不会原谅她。娜齐的一场空梦，最终化作了千悲万惨，落下了一个令人不齿的结局。

再说但斐纳，高里奥为了让但斐纳与拉斯蒂涅过上幸福生活，拿出自己的长期年金，给他们两人花费一万二千法郎，布置了一个非常漂亮的房间，而自己只存了一千二百法郎的终身年金，只住每年一百五十法郎的房间。他还和但斐纳的银行家丈夫德·纽沁根打官司，想讨回但斐纳对自己财产的使用权，但是最终根本不是会耍手腕的德·纽沁根的对手，德·纽沁根内心世界、思想意识都是肮脏的，他给了但斐纳自由，但是但斐纳却成了他手里的工具，当了他的替罪羊，但斐纳的一百万财产被他据为己有。即使高里奥临终前，纽沁根也没有掏出一分钱给高里奥，而且还不让但斐纳去看望高里奥，可以说，但斐纳的自由是很有限的自由。

总体来说，高里奥的两个女儿表面上看起来美貌、高贵、富有，但内心世界空虚、自私、肮脏，最后都落得个身无分文、身败名裂的下场。

二、葛朗台和高老头的不同点

（一）职业与产业

葛朗台是一个箍桶匠，不仅识字，而且能写会算，是区里“纳税最多”的人，他经营着一百阿尔邦（一阿尔邦约等于三十到五十一公亩，这是由于地区之别而决定的，一公亩为一百平方米）葡萄园，还拥有十三块分成田和一座古老的修道院，另外，他还有一百二十七阿尔邦牧场，还有传说中装满金子的宝库，用当地人最能体现葛朗台财富的话说，就是：财产超过百万家产的我们这儿可有两三家，而葛朗台先生的财产嘛，连他本人也数不清。可见葛朗台拥有惊人的财富。

高里奥是一位普通的面条司务，在东家遭到大暴动抢劫后，买下铺子，开始了他的发财之路，在不辨真假的大饥荒年代，巴黎粮食极贵，他就在那时发了财，积累了一笔资金，因为有雄厚的资本，后来他处处占据上风，尽管他比较平庸，但是在粮食方面极具天赋，什么事情都能抢占先机，什么都能提前预测到，什么都明白，什么都隐藏得紧，他的全部精神都在他的生意上，对其他行业则不动脑筋。

（二）生活态度

葛朗台过的是单调无味的清教徒式的生活，他吃的很简单，午餐更是简单到几片面包涂上一层黄油，站着就吃完了饭。他家从来不买肉和面包，阉鸡、母鸡、鸡蛋、黄油和小麦都是佃户送来偿还地租的。蔬菜由佃户中种菜者供应，水果自产自足，还将大部分出售。柴火是从田边的篱笆或烂了一半的老树上砍下来的，由佃户锯成小段，用小车装运进城，整齐地堆放在葛朗台家的柴房里。

葛朗台的穿着装束一成不变。脚穿全皮制成的笨重皮鞋，下身是带银扣的栗色粗呢短裤，上身是一件扣得严严实实的丝绒背心，颜色还时常或黄色或铜色的变化，外套是一件衣裾宽大的栗色衣服，手套同宪兵的一样结实，能戴二十个月。葛朗台的家破旧不堪，查理第一次到伯父家时，甚至怀疑自己钻进了鸡棚，当查理来到伯父给他提供的房间时，他目瞪口呆，不禁问娜侬：我这是在当过索木尔教区长，巴黎葛朗台的哥哥，葛朗台先生的府上吗？当葛朗台家的楼梯坏到差点让人摔倒的程度时，葛朗台找来了木板、钉子等工具，亲自动手修楼梯，当娜侬不敢介入过节场合而另外点了一支蜡烛准备纺麻时，葛朗台把娜侬叫至客厅纺麻。

不难看出，葛朗台家的吃穿用度非常节俭，对自己也异常苛刻，花销少到了极点，难怪外人说他家仅有的几项花销只有圣餐费、妻子和女儿的衣着费、租用教堂的椅子费、灯烛费、大个子娜侬的佣金、锅子的镀锡费、上交国家的税金、房屋的修缮费和庄园的费用，他的吝啬作风不仅给他带来巨额家产，也影响了女儿的生活。

而高老头不做生意后起初住伏盖的那套房间，要支付一千二百法郎的膳宿费，那气派像多五个路易或少五个路易都无所谓似的，高老头刚来公寓时还被大家尊称为高里奥先生。他刚搬来时箱笼充实，里外服装、被褥行头都相当讲究，可以看出他很会享受生活。

住进伏盖公寓第二年年终，高老头自己要求搬到三楼，膳宿费减到九百法郎，更加省吃俭用，连冬天屋内的火都不要求生了，伏盖寡妇从此改叫他高老头。快满三年的时候，高老头又要节约开支，搬到了四楼，每月的房饭钱加在一起才四十五法郎，还戒掉了鼻烟，辞退了理发师，也不再往头上扑粉。他买十四个铜子一码的棉布取代以前好看的被褥衣物，他一年四季只穿一件栗色粗呢大褂，他越发消瘦，从刚来到这里的六十二岁看起来还不足四十岁的样子，到第四年看起来就像一个七十岁的痴呆老人。那么，为什么高老头一而再、再而三地缩减自己的开支呢，究其原因就是他把所有的钱都给了他放纵任性的女儿们。

高老头从原来的生活考究到不修边幅只用了短短的四年时间，这四年中，大女儿供养情人，为情人还赌债，二女儿买漂亮的衣服，两个女儿找各种借口向父亲要钱，高老头没有生意以外的其他收入，只能从长期年金上想办法或者是节省自己的用度，以致自己的生活每况愈下，甚至达到贫困的程度。

（三）对待妻子、女儿的态度和女儿的性格

葛朗台对妻子就像对待仆人一样，妻子对他极为惧怕，在他面前毫无地位、尊严，一切都由葛朗台操纵、掌控，妻子不过是他的挡箭牌而已，他不顾妻子的死活，即使在妻子重病之时，他还是舍不得花钱给妻子看病，最终可怜地离开了人世。作为父亲，葛朗台对女儿格外吝啬，当他认为女儿犯了错误，把钱全部给了查理时，他甚至把女儿关了起来，只给她冷水和面包。

而高老头对女儿异常慷慨，为了支付大女儿漂亮的舞衣钱而把自己的银搭扣和餐具卖掉。同样作为女儿，欧叶妮对父亲格外大度体贴，而娜齐和但斐纳对父亲异常自私冷酷。在婚姻上，欧叶妮尽管寂寞和不幸，但她最终掌握财产大权，财富越来越多；娜齐和但斐纳尽管风光，但从父亲那里得到的陪嫁却全部被丈夫夺走，最终几乎是一无所有。欧叶妮善良、温柔、恬静、圣洁、朴实、无华；娜齐和但斐纳贪婪、自私、势利、冷酷、奢侈、虚荣。

迷恋金钱、崇尚金钱带给人们的，从来都不是幸福，而是扭曲的人性！

（牡丹江市第一高级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