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动驾驶汽车将如何威胁隐私？

艾德丽安·拉弗朗丝（Adrienne LaFrance）滕智红/译

自动驾驶汽车将如何威胁隐私？

艾德丽安·拉弗朗丝（Adrienne LaFrance）
滕智红/译

选自美国《大西洋月刊》 2016年3月21日

自动驾驶汽车将获知你的一切——并且无意识中影响你的行为。

2015年广东东莞，中国房地产开发商万科集团的无人驾驶汽车项目主管张金明坐在自动驾驶汽车内

如果可以的话，未来某天早上我与你一起体验你开车上下班的情况。

我们走下人行道坐进了一辆车的后座。等你关上车门，你的办公室地址，即我们的目的地就自动出现在你前面皮革面板后的屏幕上。“早上好。”汽车说，声音酷似人的嗓音。它每天在为你打开全国公共电台前，都会先称呼你的名字欢迎你。

你想要杯咖啡，于是就告诉汽车。“毕兹咖啡店（Peet's），离这半英里。”车子肯定地说。结果毕兹咖啡店与Suds 清洗店只隔了几家店。既然你就在附近，车子就建议你顺便取你的干洗物品。“下班以后吧。”你说。于是车子调好你傍晚的行车路线。

当我们到毕兹咖啡店拿咖啡时，汽车就在街区转悠。然后我们又回到了车上，继续开往办公室。当我们经过餐馆时，汽车告诉你，你喜爱的素食部新推出了特色午餐。经你同意后，车子就定了周五的午餐。我们经过食品店时，一列商品清单出现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你就把它们添加到你现有的食品单上。你安排汽车今晚去提取和运送这些货物。

我们现在离你办公室不到1英里了。和往常一样，你今天的日程安排——10点有一个电话会议，11点开会——就出现在屏幕上，另外还提示你今天有个同事过生日。

这是汽车自动驾驶的时代，是每天把很多生活细节交给机器的时代。你上下班轻松、愉快又有效率。加上未来公共道路前所未有的安全，无人驾驶汽车能让我们的生活轻松很多——人们在行车途中的时间和注意力得到了解放，可以关注其他事情。

但这也有阴暗的一面。让我们再倒回来仔细看看你的上班情况吧。

我们这样去上班。车子载上我们。我们要咖啡。车子提议去毕兹咖啡店。此时如果我们看看屏幕上的地图，我们可能注意到毕兹咖啡店实际上并不是最方便的停靠点，它也不在车子经长时间机器学习算法获知的你最喜爱的咖啡店之列。相反它是一家被人赞助的店——与谷歌上受赞助的搜索结果没什么不同。车子有意把你带到了那儿。你的干洗店也一样。你最开始把你的衣服放到那儿干洗的唯一原因就是车子提议了这家店。而车子这样建议是因为Suds干洗店付钱给谷歌和自动驾驶汽车制造商，从而成为你这一地区的指定干洗店。

至于特色午餐，那倒真的是你最喜爱的餐馆——但车子以前从未带你去过。车子知道你的偏爱，因为它梳理了你的邮件、可识别的关键词和带有感情色彩的相关评价信息。同样，车子知道到食品店要给你展示什么物品，因为它回顾了你过去的购物活动。而且，有一次你告诉坐在车里的一位朋友，说你多么喜欢前个晚上喝的那种啤酒。车子听了你们的谈话，就搜了品牌关键词，知道有卖这种啤酒时要把它放进你的购物单里。

不久的将来到处是自动驾驶汽车，方便的代价是受到监视。

这种数据收集是无人驾驶汽车功能的自然延伸。要让自动驾驶汽车工作，从技术上说，海量的数据必须流入复杂的传感器晶格。汽车必须知道当前在什么位置，要去什么地方，而且能记录沿途所经的事物。自动驾驶汽车将依靠高科技摄像机和超精密的GPS数据。这意味着汽车将收集所乘载人的街道地址信息——像优步（Uber）一样积累顾客的交通习惯数据，但其详细程度到了令人吃惊的地步。车辆越是个性化——或者，它们提供的便利越多——它们就会把越多的个人信息合并到汽车服务中。我所描绘的未来可能还很遥远，但也不能说很离谱。

目前，制造自驾车辆的公司对如何使用个人信息也很谨慎。上周在有关无人驾驶汽车的国会听证会上，来自马萨诸塞州的民主党参议员爱德华·马基（Senator Ed Markey）反复询问无人驾驶汽车厂商是否将出台消费者隐私保护最低标准。在座的代表——包括谷歌、通用和拼车软件服务商Lyft在内——无人能给出一个清楚的答案。“你需要一个最低标准。”马基在某个场合说。“我没有资格替谷歌评论。”谷歌自动驾驶汽车项目主管克里斯·厄姆森（Chris Urmson）回答。

谷歌以前也回避过这个问题。

2015年6月，消费者保护组织（Consumer Watchdog）非营利团体隐私项目主任约翰· M. 辛普森（John M. Simpson）出席了谷歌的年度股东大会。（辛普森告诉我，他买了两股谷歌股票，为的是让自己有机会质疑公司的高管们。）

辛普森问道：“你们愿意将来保护无人驾驶汽车用户的隐私，并且现在就致力于把无人驾驶汽车所收集的信息只用于运行车辆，而不用于其他营销目的吗？”

台上的高管们彼此对看了一会儿之后，谷歌高级副总裁兼首席法律顾问大卫·德拉蒙德（David Drummond）才开口说：“我认为在无人驾驶汽车方面……制定许多如‘你对数据不能做这个那个'之类的规定还为时过早，”德拉蒙德说，“我认为一旦我们这样做，意义会很重大……但现在下结论还有点早，这样做在很多方面会减少创新，降低我们生产一件伟大消费品的能力。”

有一种方法也许能保护隐私，即隐去所有自动驾驶汽车收集的客户姓名资料——比如，确保某次行车的具体行车线路或细节不关联具体的人。

但是对那些采集个人信息用于营销或其他服务的公司来说，这里蕴藏着巨大的潜在价值。自动驾驶汽车厂商会在采集数据前要求客户进行选择确认——但即使这一方法也通常是不完美的。首先，自动驾驶汽车制造商完全会把客户参与信息采集作为使用汽车技术的必要条件。即使客户可以选择不分享个人数据，也会像未经阅读就签署了技术平台服务条款的所有人一样，知道服务合同的条款通常很长，充满法律术语，并且很难理解。沙苏亚（Shashua）相信谷歌和它的同行有足够的积极性把打算如何使用乘客信息的情况透明化。

“对谷歌和优步那样的公司来说，隐私问题非常重要，”为自动驾驶汽车提供机器视觉技术的移动之眼（MobileEye，以色列智能行车预警系统——译注）的合作创始人阿姆农·沙书亚（Amnon Shashua）说，“如果不能妥当处理隐私，企业就有可能遭到扼杀。”

消费者保护组织的辛普森不相信隐私重要就意味着技术巨头们会做正确的事情。“有时候那些设计小发明的人根本就没从隐私方面思考问题，”他告诉我，“他们只是想：更多的信息总是好的。在他们的头脑中，只是‘我们也许不清楚自己要拿数据干什么。'”

这做得不够好，辛普森说，“这样不妥当。”

原 文 标 题：How Self-Driving Cars Will Threaten Priva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