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魔幻看现实:以《夏洛特烦恼》喜剧元素透视其叙事精神指向
2016-12-23宋佳音
宋佳音
一、《夏洛特烦恼》的喜剧艺术元素
(一)主人公身份反差的喜剧效果
电影《夏洛特烦恼》主要通过主人公夏洛在现实与梦境中身份反差所表现出来的滑稽行为,来深刻地表现出主人公性格中的丑态,从而达到令观影者捧腹大笑的喜剧效果。在现实世界,夏洛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中年男人,用她妻子马冬梅对他的责骂来说就是:“从毕业到现在,你挣过一分钱吗?你成天在家躺着,四肢都快退化了。”他只能靠马冬梅白天给人拔火罐,晚上拉三轮来糊口度日。生活中的这种失意,让他早已丧失尊严,感觉没有脸面。于是有一次,他为了挣回脸面,让小舅子用借来的豪车载着他去参加同学婚礼,并在酒店门口连绕了三圈,只为了让同学能看到他现在过得有多么风光,然而难堪的是当他下车,车门却把衣服夹住了,他使劲挣脱了半天,这一幕无疑是对他虚荣的巨大讽刺。但令他更为难堪的还在后面,例如他一步入婚礼现场,却发现自己和司仪撞衫,尤其是后来,突然出现的马冬梅对他的无情揭露,顿时让他成为了同学的笑柄。[1]影片中,夏洛在现实世界的滑稽行为,将他性格中的虚荣和不求上进的的丑陋品格,在观影者的笑声中彻底暴露了出来。不过,他人性中更为丑陋的内容,是通过他的梦境来体现的。当他依靠梦境穿越到过去,因为在中学时代才华横溢,会创作和演唱歌曲,他被歌坛一姐那英相中,一起参加了春晚。从此以后他星途坦荡,在中年时候成为了一代天皇巨星,并娶到了自己在现实世界里一直暗恋的中学女同学秋雅。但这也成为了是他梦境中人生的堕落起点,他殴打歌迷,生活奢侈又荒淫无度,最后患上了重病。
影片中的梦境,其实是现实中的夏洛所希冀的理想生活世界。然而当真的生活在这样的理想世界里,成为了成功人士,他却依然洋相百出,甚至比现实世界的自己还要可笑。总之,影片中现实与梦境造成的身份反差,让呈现出来的主人公夏洛形象在喜剧特征上更为圆满,从而在最大限度上激发出喜剧效果。
(二)《夏洛特烦恼》的台词喜剧性
幽默的台词是《夏洛特烦恼》展现其喜剧魅力的重要利器。这些小品化的台词,被影片中的人物们信手拈来,与人物行为动作、电影情节完美契合,制造出了强烈的喜剧性。例如,在影片开头,当夏洛穷困潦倒的现实身份被同学识破,在这样令他尴尬的情境里,同学袁华却根据夏洛的衣着和处境作诗反讽道:“只身赴宴鸡毛装,都是同学装鸡毛。”这样诙谐的语言,配合着袁华仰头晃脑的夸张动作,不但立马把影片中的同学们逗乐,也令观影者尝到了喜感。还有在这之前,当夏洛穿着名贵的行头,趾气高扬步入同学秋雅婚礼现场的时候,他却道出了自己真实的内心独白:“秋雅是我们学校著名的校花,而我更出名,我是全校著名的笑话。”于是,他曾经的自卑和此刻伪装出来的自信、高贵,立马在影片情节中形成了巨大反差,喜剧效果随即跟着这句幽默的台词和当时的情境表现了出来。影片中还有很多这类的喜剧性台词,如“东施效颦?东施是谁?怎么会尿频?”“其实我还挺欣赏你的,男人又老又丑没关系,重要的是有才华。”“我的爸爸叫马东,我一出生爸爸就没了,所以我叫马冬梅”等等。这些趣味十足的台词配合着影片桥段,在观影者的欢笑声中将影片中人物的性格全刻画出来了,尤其是影片开头那些为主人公夏洛量身打造的台词,将他受人嘲笑的小人物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
(三)《夏洛特烦恼》的爱情主题
鲁迅说:“喜剧将那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2]这就是喜剧最重要的意义。在电影《夏洛特烦恼》中,人物内心中那些丑陋的、没有价值的内容,也许就是鲁迅这句话里所言的“无价值的”东西。因此本片虽然是一部喜剧,却充满了对现实社会不良现象的讽刺。尤其是围绕着爱情这一主题,把充斥在现代社会的功利观展现得淋漓尽致——夏洛在现实世界里的妻子马冬梅,虽然个性大大咧咧,但对夏洛的照顾却无微不至。她不辞劳苦地在外打小工,从没有埋怨过夏洛没有工作。但是夏洛并不深爱马冬梅,他心里还一直惦记着自己中学时代的暗恋对象秋雅。然而就是这位在夏洛看来长得清纯、漂亮,性格文静的秋雅却在现实世界里为了金钱,嫁给了一位矮胖的老男人。后来,尽管夏洛在梦境的世界里终于娶到了秋雅,然而秋雅对夏洛的爱情也依然是建立在金钱关系上的。她甚至还背着夏洛和同学袁华出轨。影片中对秋雅这一角色的定位,无疑是在深刻嘲讽现代社会中无孔不入的拜金主义。[3]同样,影片中主人公夏洛不珍惜糟糠之妻、背叛爱情的丑陋一面,在功利化的现代社会里也随处可见。不过该片虽然用喜剧艺术极力戏谑人物的内心丑态,但在最后还是以主人公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方式,让影片有了一个大团圆结局:夏洛在梦境的世界里尽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地位和女人,但却生活在孤独和对马冬梅的愧疚中,所以观影者会看到,当他经历情关又回到现实世界,回到马冬梅身边的的时候,他终于学会了该怎么样去珍惜自己的爱情。总之,这部影片在令观影者捧腹大笑的同时,也让人不禁对现实世界的不良社会现象产生思考。
二、 从魔幻看现实:《夏洛特烦恼》的叙事精神指向
(一)非常规的叙事手法
电影叙事是指对电影中所有人物、行为和故事情节进行系统化的安排和搭配。换句话说,就是导演会按照自己的意图,有条理地安排和组织人物、行为、故事情节。它是电影的主体框架,直接影响着影片的风格特色和基本面貌,并与影片的节奏感、层次感、艺术感息息相关。一般传统的电影叙事都是线性叙事,故事情节像一条直线一样,会随着现实时间箭头,向前缓缓推进。这种叙事手段中规中矩,是主流的电影叙事风格,而影片《夏洛特烦恼》却打破了这种叙事习惯,当主人公夏洛从现实时空穿越到梦境时空,也就意味着故事中的现实时间切换为了心理时间,使得该部影片的叙事在两种时间向度上不断展开,从而突破了单一的线性推进方式。[4]这种极具想象力的叙事风格,不仅让影片收获了一种奇幻风格,满足了观影者的猎奇心理,同时它所体现出的与喜剧艺术相契合的超现实特征和夸张手法,也强化了影片的喜剧情境。不过,尽管该片是一部极具商业化的喜剧电影,但是,导演在叙事中通过巧妙穿插各种历史事件,还是让它具备了历史意识,提升了其人文性。例如,当片中关于香港回归和长江三峡工程的镜头突然出现在荧屏的时候,观影者立马会体验到一种令人怀旧和自豪的大时代感。
(二)后现代主义叙事策略
《夏洛特烦恼》作为一部青春怀旧片,它并没有像大多数此类影片一样去进行严肃叙事,来缅怀友情、亲情、爱情。无论是此前上映的《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还是《匆匆那些年》,这两部口碑和票房都取得双丰收的影片打的都是纯情、温情牌,而在《夏洛特烦恼》中,当夏洛通过穿越方式回到了昔日校园,影片中却充满了戏谑和黑色幽默成分,它以一种后现代主义的叙事策略完全颠覆和解构了此前电影市场上千篇一律的青春怀旧片模式。当然,这种后现代主义的叙事策略也体现在对电影人物的解构上,所以在《夏洛特烦恼》中我们看到,男主人公并没有像之前青春怀旧片里的那样,拥有一张英俊的脸庞,性格上也没有明显的优点,甚至是一无是处。该部电影通过对人物的这种解构,以有效发掘人物的笑点和增强其喜感,从而配合该片的喜剧题材。
除了解构,后现代主义叙事的另一重要特征就是小型叙事。《夏洛特烦恼》的叙事风格就是小型叙事,它描述的只是一个现代社会中凡夫俗子的平凡经历,并没有去传达或者说是无法传达,只有在宏大叙事中才能折射出的英雄观,所以在影片中我们也无法感受到宏大叙事中的那种严肃感和壮观感,能体验到的却是后现代主义的娱乐至上精神:[5]这部电影至始到终都用一种玩世不恭的幽默精神,和游戏狂欢的态度来取悦观影者,纵然该部影片也有对社会现实中不良现象的讽刺,但是却匮乏讽刺的深度性和严肃性。由此可见,它的后现代叙事策略只是对现代社会流行文化的奉承。
(三)电影叙事中的音乐元素
音乐是电影叙事中的重要元素之一,是电影台词和电影情节之外的电影第三语言。电影中的音乐不但能渲染和烘托气氛,还能传递出导演想要表达的内容。在《夏洛特烦恼中》,导演使用了很多流行音乐作品,譬如《不再犹豫》《双截棍》《那些花儿》《相约98》等。这些音乐作品不但很好地配合了故事情节的发展,而且因为都是经典老歌,所以能立马感染观众,从而将影片的怀旧主题突显了出来。影片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对费玉清《一剪梅》的运用,影片在两个场合都使用了这首歌。第一次是在夏洛大闹学校之后,袁华与秋雅约会,当袁华抱怨秋雅被夏洛强吻的时候,《一剪梅》突然响起来了。[6]尽管这首深情的老歌与影片中的喜剧情境看似不相协调,但正是这种不相协调产生的突兀感,让秋雅和袁华约会的这段桥段更具诙谐性,它缓慢流淌的节奏配合着袁华夸张的表情和动作,不禁令人捧腹大笑。第二次使用这首歌曲,是袁华在公用电话亭,当时他刚给秋雅打完电话,秋雅在电话中要求和他分手,就在这种失恋的氛围中,《一剪梅》随着夜晚漫天飞舞的雪花又响了起来:只见袁华伤心、绝望地蹲在地上,而就在此刻,他的同性恋同学却走到了他身旁,并为他披上了自己的外套,这时候在音乐中,两人却深情对视,于是影片所需要的那种幽默气氛又被很好地渲染了出来。总之,影片中对大部分音乐作品的运用,都是为了充分利用作品本身情境与故事情节情境的反差性,来渲染或者烘托电影的喜剧氛围。
结语
《夏洛特烦恼》作为一部喜剧片,有着丰富的喜剧元素,无论是对电影故事情节的设计、对人物角色的定位、还是对电影台词的精心炮制,都将喜剧艺术特征表现得淋漓尽致,它在令观影者不断捧腹大笑的同时,也不禁让人反思现实社会的一些不良现状。在叙事艺术上,这部电影不但打破了常规的叙事手法,还运用了后现代主义叙事策略,使影片在叙事结构上极具先锋性。当然,影片中还成功运用了很多叙事元素,尤其是其中的一些音乐元素,有效提升了该片的喜剧氛围。虽然这是一部成功的商业喜剧片,但是不可否认,从总体上看它还是匮乏一定的文艺深度,一些叙事策略仅仅是对大众流行文化的迎合。
参考文献:
[1]黄钟军.一锅专治中年危机的心灵鸡汤——评电影《夏洛特烦恼》[J].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015(5):17-20.
[2]黄含.娱乐至死:从《夏洛特烦恼》看当下中国喜剧电影的创作走向[J].创作与评论,2016(2):83-86.
[3]王亚超.青春电影的共性分析——以《左耳》《夏洛特烦恼》等为例[J].新余学院学报,2016(2):95-97.
[4]梁香伟.梦醒时分 情归何处——关于电影《夏洛特烦恼》的思考[J].电影评介,2016(2):35-38.
[5]朱艺.论后现代主义电影空间的多元性[D].上海:上海戏剧学院,2013.
[6]于点.神话·解构·颠覆——类型电影以及后现代主义语境下的类型电影[J].天府新论,2006(S1):226-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