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门·赫雷拉：坚守着等到那个欣赏者

现年101岁的女性艺术家卡门赫雷拉（Carmen Herrera）将在美国纽约惠特尼博物馆（Whitney Museum of American Art）举办回顾展，这也是艺术家卡门赫雷拉首次在纽约举办的个展，展览将全面性地展示艺术家时间跨度长达30年，超过50件的艺术作品。这位年过百岁的艺术家89岁才卖出此生的第一幅作品，但随后就迅速走红，备受瞩目。

生于1915年的卡门赫雷拉，于上世纪40年代就开始了自己的艺术生涯，开启了绘画创作之路，她在巴黎接触到了抽象艺术，50年代回到纽约发展。她标志性的艳丽色彩，具有硬边绘画风格的作品，带有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于上世纪60年代兴起的极简主义风格。

此次纽约惠特尼博物馆（whitney Museum of American Art）举办的卡门赫雷拉回顾展，不仅回顾了艺术家早期在巴黎进行的创作，还囊括了艺术家随后在纽约进行的一系列绘画和素描创作。卡门回忆起自己70多年前来到位于格林威治村的惠特尼博物馆时，博物馆空无一人，而现在每次来到这里，都人满为患。

卡门早期的创作灵感来源于一位名为阿梅莉亚佩莱斯（Amelia Pelaez）的古巴艺术家，卡门说：“我十分仰慕她，我喜欢她所做的一切，这也是我第一个真正喜欢的事情。”但卡门最为人所熟悉的风格，还是那些极简的硬边绘画，她最喜欢的是空间、形状和线条，她的作品与建筑设计完美融合，从而创造了一种全新的抽象风格。

然而卡门的作品放在当时的艺术主流大潮中，可以说她是个不折不扣的非主流艺术家，起初并不为艺术界所认可。所以，直到她89岁高龄，也没卖出去一件作品，即使这样，也没阻止她创作的动力。她始终不断地进行创作，画室里堆满了她的创作，就这样日复一日，她始终坚信总有一天，总会有人欣赏她的作品。一直到她卖出人生中的第一幅画，也就是直到她90岁，陆续才有美术馆诸如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和泰特现代艺术馆等开始购买她的作品。渐渐的，开始有报纸、杂志采访她。

当她第一次被问到何时何因决定成为一个艺术家时，她说：“这根本就不需要决定，艺术一直就与我同在，当我意识到自己在绘画时，我就成为一个艺术家了，这种感觉令人惊喜，就像坠入爱河般美妙的感觉。”她在巴黎时，走在街上四处闲逛，她发现了一个叫做“Nouvelles Realites”的画廊，这家画廊主要关注着抽象艺术，就是这里，使她感觉眼界大开，她觉得这就是她想要做的东西，然后她就回到工作室里开始创作，不断地创作，她甚至气愤为何自己对这种艺术的发现为时过晚。

她开始创作的时期，也就是上世纪40年代，是一个求知欲特别强烈的时代，这里大部分是欧洲各国来的人，也有一些来自美国的人，还有卡门这样的出生在古巴又移居美国来到欧洲的美国移民，所有生活在巴黎的人包括卡门在内，都极爱表现，他们疯狂、反常规。卡门当时在巴黎享有一定的特权，她把在巴黎的那段日子称作最好的时光。

那时恰好是战后物资短缺的年代，那里没有咖啡、没这没那，什么都没有，但是渐渐地一切都好转了，慢慢地大家的生活也开始好转。卡门回忆：有天，她与朋友一起看歌剧时，中场休息时，她看到一位着装艳丽的女士，每个人都盯着那位优雅的女士看，并为之喝彩。这可能就是一个开始，意味着复兴的到来。就是否极泰来的这种感觉，为卡门带来惊喜和兴奋。

当卡门完全投身绘画事业60余年，在她89岁高龄才被发掘，大多数人都会感觉到惊奇，但她自己却认为这是一个十分趣味性的事，而且这也是在恰好的时间，在恰当的地方产生的，她更相信这是命运的安排，而不是她亲力为之的。但即使是她被发掘，她卖出了自己的第一幅画，可当时，并没有很多人认同她的作品和风格。

卡们回忆道：在此很多年前，有一个叫做露丝弗莱德（Rose Fried）的人在纽约有个画廊，露丝提议为卡门举办展览，而当卡门为展览做好准备之际，露丝告诉她：“卡门，你的作品很好，但我不能帮你办展了，因为你是一个女人，而在你周围的都是男性艺术家。”当时的卡门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深深地羞辱了一番，那也是卡门第一次知道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歧视，那种感觉让卡门觉得难受又委屈。

但是，人们总要去做一些能够取悦别人，取悦更多人的事。后来，卡门意识到：“没人需要我做什么，没人需要我去取悦他们，我只要取悦自己就好，这是我唯一需要做的事啊。”卡门的高龄经常被人们拿出来谈论，这点卡门自己也很乐意去面对，而且即使她不断年迈，但她没有停下创作的脚步。卡门认为她的每一次创作都是绘画与自我的一次战争，而每一次，卡门的自我都有强烈的求胜欲望，但是没人知道卡门多少次将自己的创作投掷到垃圾桶中。

谈及丈夫，卡门说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为自己的丈夫留下什么。而说到丈夫对她的事业和艺术生涯的帮助，她说：“正如每一个成功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女人，每一个成功女人的背后也都有一个男人，我需要那个男人，我很幸运我拥有那个男人。”

虽然卡门敢于面对自己年迈的状态，但她不得不承认，此时的她再进行创作会遇到更多的问题，大部分是生理带来的困难，但是卡门还是勇敢地面对和克服生活中的一切困难和问题，甚至勇敢地记录下这些。假如让她重返20岁，可能还是有很多她抓不住的东西存在，然而，谁也逃不掉变老的事实，总有一天，曾经年轻貌美的姑娘会脸上爬满皱纹和岁月的痕迹，两鬓斑白地谈论起年轻时的青春故事。

如今，年迈的卡门心态更加大胆，敢想敢为，也不断地学习新鲜事物，从丈夫身上学习，从年轻人身上学习，从社会上学习。这使她更加专注于自己的艺术创作，而且变得更加善于观察。她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学习她非常好奇并喜爱的建筑学，但想想成为一个建筑师最大的烦恼就是要照顾自己的客户，她又庆幸自己没有掺和进这一行。

作为古巴人，在纽约的生活让卡门觉得很舒服，她把纽约视为自己的家，甚至是自己的祖国，她说如果她还待在古巴，可能不会成为一个艺术家，也不会成为今天的她。而作为天主教徒的卡门，希望自己能够依照天主教的信条死去。她在心里自问过自己很多问题，这些问题只藏在心间，绝口不提，但给她的生活带来一定的指导意义。她说：“我不是一个圣徒，也不是一个罪人，我处在这二者之间，我不是生来如此，而是生活将我塑造成这个样子，生活就是你想要什么样子，你就会成为什么样子。”

卡门的父亲是一个报纸的编辑，妈妈是一个记者，在古巴哈瓦那长大的卡门参加了艺术课程，她本来想要成为一个建筑师，但是在30年代与杰西勒文塔尔（Jesse Loewenthal）结婚以后，她放弃了这条路，她的丈夫杰西是一个教师，于2000年过世，享年98岁，但直到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卖出自己的第一幅画，在婚姻期间，她一直努力进行艺术创作。夫妻二人随后移居美国纽约，卡门在纽约艺术学生联盟（Art Students League）进行学习。“这里都是女人，我很不想承认，但是我又是一个喜欢挑战的人。”卡门回忆道一个名叫弗莱多塞兹（Fredo Sides）的老师曾经对人说过卡门不用来这学习，她已经足够可以回家开始绘画创作了。卡门给这位老师的回应就是：“谢谢”，然后她就照老师说的那样离开了学校。

就是这样一个性格刚烈，幽默感十足的老太太，她的作品就如她整个人的风格一般自由、不羁、幽默、风趣，她的抽象是没有任何限制与束缚的，就是她自己最真实的样子。希望她的作品如她的生命般绚烂发光发彩，更希望她一直如她的生活态度那般，永远自由，拥有自由的灵魂，自由的生命。

（编辑：王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