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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情敌很多情

2016-12-21楚横声

传奇·传记文学选刊 2016年11期
关键词:绑匪饭店指纹

楚横声

遇险先救情敌

郑磊和安灵在同一所大学读书,安灵聪慧美丽,郑磊是她忠实的追求者。仗着父亲是公司老板,家里有钱,郑磊整天绞尽脑汁地讨她欢心。这天,他提议去深山老林探险游玩,安灵同意了,但同时也邀请了石怀清同行。

石怀清是另一所大学的学生,也是安灵的追求者之一。小伙子长得清秀帅气,美中不足的是额头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但疤痕反倒为他增添了一股阳刚之气。安灵对他颇有好感,邀他同去,不仅可避免与郑磊孤男寡女惹人闲话,也可借机对他加深一些了解。

连绵起伏的大山和茂密的森林,让安灵感到了一种别样的人生体验,只是山路难走,三天后她已经筋疲力尽,不得已只好踏上归程。在回去的路上,他们经过一条小溪,三个人一路欢呼跑过去,撩起清凉的溪水消暑解渴。

郑磊张望一番,发现溪流下游有个竹筏子,他提议说:“坐着竹筏子顺流而下,正是出山的方向,不但能省一些脚力,还能欣赏两岸风光,不是一举两得的美事吗?”

石怀清却说:“谁知道溪流到底流向哪里?万一有什么危险就麻烦了。”

“你一个大小伙子,怎么前怕狼后怕虎的?”郑磊嘲笑他说,“这么浅的溪流能有什么危险?再说安灵都累成这样了,你怎么就不替她考虑考虑?”

竹筏子不知道是什么人留下来的,虽经风吹日晒,但看上去很结实,最妙的是,竹筏子上面居然还有两根浆。三个人把背包往上一扔,将竹筏子推进溪流,然后跳上去准备顺流而下。

郑磊不懂操舟之术,但石怀清却是行家里手,木浆一拨一弄总是恰到好处。溪流初时平缓,到后来渐渐湍急。石怀清有些担心,提议上岸步行,却遭到了郑磊和安灵的一致反对。

转过一座山脊,溪流突然间变得势如奔马,竹筏子被水流激荡得上下摇摆,一时间失去了控制。安灵惊叫:“快停下来,想办法上岸,竹筏子要翻了。”

郑磊也吓得面如土色,不知如何是好。石怀清拼命拿浆左拨右摆,好不容易平衡了些。三个人刚松了一口气,却见前方不远处竟是一处断崖,万千水流汹涌而下,耳边轰鸣之声如雷神怒吼。石怀清用尽全力试图改变竹筏子的方向,却无济于事,在他们的惊呼声中,竹筏子转瞬冲至断崖,在空中划了道弧线掉落下去。

万幸的是下方六七米处,是一片巨大的湖水,几人虽然吓得不轻,却没有如想像般摔得粉身碎骨。安灵拼命刨手蹬脚从水里冒出头来,只见四下白茫茫都是水浪,最近的岸也在百米之外,她一边拼命划水,使自己不至于沉下去,一边恐惧地大叫救命。

郑磊和石怀清先后从水里冒出头来,郑磊明显不会水,在水中时沉时浮,叫嚷呼救。而石怀清却如游鱼一般,轻巧地游过去,一把揪住郑磊的头发,向岸边游去。

安灵的心一下子凉了,石怀清是她的追求者,郑磊是石怀清的情敌,在她和郑磊同时遇险的情况下,石怀清居然置她的安危于不顾,首先救他的情敌,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要讨好郑磊不成?

石怀清虽然优秀,但安灵一直觉得此人过于虚荣,父亲不过是小生意人,他平时花钱却大手大脚,用的手机也是最新的苹果,一点都不体恤家里赚钱的不易。也正因为这样,所以在恋人与情敌同时遇险时,他才舍恋人救情敌,情敌家资豪富,感恩戴德之下,他能得到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

亏他追求她的时候,说尽了甜言蜜语,想不到居然是如此势利小人。失望气愤之下,安灵越发没了力气,身子不住地下沉,咕咚咚呛了几口水。

爱小之人

就在这要命的关头,一只有力的大手揽住了她的身子,不一会儿便将她送上了岸。

关键时刻,还是石怀清救了她,可石怀清连救两人,耗尽了体力,趴在岸上一边喘息一边解释说:“安灵,别怪我后救你,刚才我看郑磊是只旱鸭子,而你多少会点水,如果先救你,郑磊就危险了。”

安灵纵然满心的鄙夷,可人家这话说得有理有据,她也不可小肚鸡肠去反驳,只好暂时放下不满。此地已近山区边缘,三个人体力恢复后继续赶路,将近傍晚时分,终于回到了城市。经过这一番折腾三个人都已筋疲力尽,于是各自回家休息。

第二天晚上,郑磊说他父亲要见见儿子的救命恩人,请石怀清和安灵在市里最好的酒店吃饭。郑磊的父亲郑森林高大魁梧,面容却极为苍老,不大像公司老板,倒像是常年从事体力劳动的人。见了石怀清,他起身迎上来,握着石怀清的手感激地说:“昨天的事情我都听小磊说了,要不是小石你舍命相救,我们郑家就绝后了,你可是我们郑家的救命恩人啊!”

听了这话,石怀清脸上的笑意一僵,身子也突然抖了一下。郑森林一愣,问:“小石,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郑叔的手劲真大,握得我手都有点疼了。”石怀清松开手说,“其实这算不了什么,郑叔你不用客气。”

说话间几人纷纷落座,不知道为什么,石怀清好像有些拘谨,话不怎么说,只顾闷头吃菜,全没了往日潇洒自如的劲儿。酒过三巡,郑森林问:“小石,听说你家不是本市的?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啊?”

石怀清显得有些慌乱:“我母亲两年前过世了,现在我和爸爸一起生活。他为了陪我上学,跟我一起来到这个城市,现在自己做点小生意。”

“看来你小时候挺淘气。”郑森林笑呵呵地说,“你额头上那块疤,是不是跟人打架落下的啊?”

石怀清赧然道:“我小时候确实挺淘气,但却很少跟人打架,这是不小心撞的,当时没条件缝针,所以才落下了疤痕。”

郑森林笑了笑,端起酒杯刚想说话,突然他的手机响了,接起来听了几句,有些生气地说他马上就到。放下电话,他满是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公司的一个员工出了点事,我得过去看看。小磊,你陪他们吃好喝好。安灵,别见外啊,小石,你救了我儿子一命,郑叔另有心意,等回头我忙完了找你。”

郑森林离开后,石怀清和安灵都说吃好了,于是郑磊说开车送他们回去。出了饭店,石怀清一拍脑门,说:“糟了,我手机落桌子上了,你们等我一下。”

石怀清转身又进了饭店,郑磊去停车场取车,安灵一个人站在饭店门口,突然想起离开包间时,石怀清明明把桌上的手机收了起来。既然如此,他为什么撒谎说回去取手机?

安灵按捺不住心中那份好奇,于是跟进了饭店,正好看见石怀清往兜里揣一个塑料袋,袋里装着个杯子,正是刚才他们喝酒用的酒杯。石怀清一抬头看见安灵,脸一红,掩饰地说:“这杯子挺漂亮,我……我拿一个回去用,呵呵,别笑话我啊。”

这家酒店非常高档,用的酒杯自然价值不菲,可是再怎么也不值几个钱。连没几个钱的东西都偷,这样的男人该小气到什么程度?而且,刚才面对着大富豪郑森林,他举止言谈进退失据,正是心有所求所以才患得患失的吧。安灵简直失望到了极点,以前怎么就只看到他身上的优点,没发现他是这么一个心机深重、为了博取机会而不择手段的人呢?

把机会留给恩人

安灵不理他,面无表情地率先上了车。郑磊先送了石怀清回家,然后又送安灵,到了她家楼前,安灵刚要下车,郑磊却叫住她,艰难地说:“安灵,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我考虑再三,觉得咱俩不太合适,所以,以后我再也不会纠缠你了。”

安灵吃惊得张大了嘴,她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口口声声说非她不娶的男人,居然就这样放弃了对她的追求。女孩儿的自尊让她本能地反击:“当然,我也觉得我们不大合适,祝你找到称心如意的好女孩儿。”

虽然一直以来,她对郑磊只有好感并无爱情,但突然间失去这个追求者,安灵还是感到一阵失落。她神情恍惚地回到家,脑子里很乱,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了,她随手接起来,原来是郑磊的爸爸郑森林打来的。郑森林说:“以前听小磊多次提起过你,今天一见,才知道他把你夸得还不够。小磊太不成熟,他配不上你,小磊也是这个意思,他跟你讲过了吧?”

安灵说:“郑叔你言重了,我就是个普通女孩儿,我倒是觉得小磊真诚,没有心机,十分优秀呢。”

“真正优秀的是你和郑磊的救命恩人石怀清。”郑森林笑着说,“虽然他家境一般,但人心肠好,又聪明肯干,将来的前途错不了。对了,你对他的了解多一点,他能力怎么样?”

恐怕,这就是石怀清所追求的效果吧?郑森林已经旁敲侧击来了解他的情况了,这是要重用他的前兆。安灵虽然不耻石怀清的为人,但更不屑于趁机贬低他,于是老老实实地说:“他的学习能力非常强,组织和执行力也不错,是个难得的人才。”

“一个人想要有更大的发展,记忆力是最重要的,这方面他怎么样?”

安灵忍不住赞叹说:“他是我见过的记忆力最强的人,看过的书过目不忘,多年前发生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他甚至给我讲过,他三岁时跟小朋友玩捉迷藏的那些事儿。”

郑森林啧啧赞叹:“真了不起,看来,他正是我们公司需要的人才。谢谢你安灵,同时也提醒你一下,这样的好男人,可不要轻易错过了啊。”

放下电话,安灵的怒火蹭蹭地升了起来,这下她的猜测全被证实了,当时石怀清选择先救郑磊,他的算盘打得实在太精了。郑磊因为感念他的救命之恩,主动退出了对安灵的追求,而郑森林为报他救子之恩,上赶着要送他一个大大的前途。不过是一个先后顺序的选择,石怀清便轻轻松松地战胜了情敌,顺便搞定了事业。

可是,她安灵才不稀罕这种男人,她拨通了石怀清的电话,用嘲讽的口吻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郑磊放弃追求我了,他爸爸要招你进公司大力栽培,不过,这些都应该在你的计划之中吧?”

石怀清明显听出了她的语气不善,解释说:“安灵,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回头我再跟你细说,好吗?”

安灵真不明白,石怀清用什么样的花言巧语骗取她的信任。她冷笑着说:“别等以后了,现在又不是没时间,我这就找你去,我简直有些迫不及待了。”

说完,她不管不顾地挂断了电话,然后穿衣下楼,打了个车直奔石怀清家。可敲了半天,门也不见开,正想再打电话,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石怀清大步奔上二楼,一边掏钥匙,一边苦笑着说:“安灵,你怎么这么心急啊,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和郑磊在酒吧聊天呢。”

安灵气鼓鼓地问:“你们聊些什么?说他如何高风亮节,傻乎乎地把我让给你了?”

石怀清推开门请她进屋,告诉她说,刚刚郑磊将她送回家后,马上就又回来找他,跟他说:“怀清,我爸说希望你毕业后到他公司,还说以你的能力,三年内年薪超过五十万不成问题,今天我来,就是替我爸邀请你的。”

石怀清有些意外,皱眉问:“你爸不是说,等忙过之后再找我吗?怎么现在就让你来?”

“你去包间取手机时,我爸给我打电话,问我是不是仗着家里有钱,跟你抢安灵?我说我们是公平竞争,他不信,非让我放弃追求安灵,然后邀请你去他公司。”郑磊悻悻地说,“我本不想同意,可细一想我好像真比不上你,再说你又是我的恩人,所以我已经跟安灵说过了,以后再不纠缠她。”

石怀清有些意外,说:“什么恩人不恩人的,以后就别再提了,不过我想凭自己的能力打天下,更想凭自己的能力追女友,所以你别放弃安灵,我也不会去你爸的公司,但是,我还是十分感谢他的一番美意。”

孩童记忆

郑磊像看外星人一样地看着石怀清,竖起一根大拇指说:“怀清,我真服你了,其实我也不希望你去我爸公司,如果你去了,怎么好意思跟老板的儿子争女友?就是因为怕你有这顾虑,我爸才命令我放弃安灵。既然不去我爸公司,那我让我爸给你一百万,咱们就算两清了,以后安灵花落谁家,就看各自的本事,行吗?”

石怀清笑着说他不需要钱,可郑磊哪里肯答应?当场给他爸打了个电话,他爸毫不犹豫地说,明天就可以给石怀清一百万。挂了电话后,郑磊十分兴奋,非要拉着他出去喝两杯,正聊得高兴,安灵打来了电话,于是他匆匆告辞回来。

安灵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怀疑地问:“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愿意去郑叔的公司?你真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我们落水的时候,你之所以先救郑磊,为的不就是这些吗?”

石怀清微微一笑:“我还真就不是为这些。说实话吧,郑家这些钱我并没放在眼里。之所以先救郑磊,只是基于一个判断,先救他,你没事,先救你,他会死,就这么简单。”

安灵发现自己糊涂了,不知道石怀清说的是真是假,下意识地问:“既然你连郑家的钱都不放在心上,为什么还要贪图饭店的一个酒杯?”

“我要的不是酒杯,而是上面的指纹。”石怀清郑重地说:“安灵,接下来我告诉你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吃惊,更不要认为我是有意欺骗你,而且,还需要你暂时替我保密。”

原来,石怀清的家庭根本不是安灵所了解的那样普通,他的亲生父亲是个亿万富翁,现在跟他一起生活的,其实是他的养父。

石怀清四岁的时候被人绑架,他额头上的疤就是在挣扎的时候撞伤的。他父亲付了两百万赎金,换回了他,但石父担心那些觊觎他财产的匪徒再次冲儿子下手,便将儿子送给一个好朋友抚养。

石怀清安安全全地长到十八岁时,石父本想接他回去,但这时石怀清的养母病逝,养父遭此打击身患重病,大夫说他去日无多。石怀清决定继续留在养父身边,陪他度过生命中最后这段日子。

这是石怀清最大的秘密,除了他亲生父母和养父外没人知道,他也对自己的真实身份守口如瓶。绑匪当年十分小心,即使是面对一个四岁孩童,也从未摘下自己的面罩,所以他从没见过绑匪的相貌。但他记得绑匪的声音,直到长大成人后,绑匪威胁他的话还时常将他从梦中惊醒。

今天晚上他第一次见到郑森林,郑森林一开口,他就大吃一惊,郑森林的声音竟然和当年绑匪的一模一样。虽然他起了疑心,可是毕竟当年他只有四岁,一晃十六年过去,他不敢确定自己的记忆百分之百正确。后来郑森林有意无意地问起他的家世及他额头上的伤疤,让他的疑心逐渐加重。当年绑匪做事虽然十分小心,成功地拿走了两百万,但还是被警方找到了几枚指纹,不过查遍了资料库,也没找到符合的对象。警方猜测,此人应该从未在警方留下过记录,所以此案一直悬而未决。

石怀清既然怀疑郑森林便是当年的绑匪,当然要查个水落石出,他偷了酒杯回家后,马上给父亲石坤打去电话要指纹。因为不想在事情还没确定时惹爸爸担心,就借口说刚弄了个查找指纹的软件,想碰碰运气试试,看能不能找到那家伙。石父正在外面应酬,答应回去后就把指纹发给他。

他不知道如何在酒杯上提取指纹,于是上网百度。正忙着,郑磊来找他,本来他没心思跟郑磊出去喝酒,但他转念一想,何不借机了解一下郑森林的为人?于是跟郑磊去了酒吧。据郑磊说,他家原来很穷,全靠他爸爸白手起家,最重要的是,郑家在搬来此地前,和石怀清的父亲住在同一个城市。也就是说,郑森林极有可能就是当年的绑架者。

安灵越听越心惊,这时,她已经完全相信了石怀清,她忍不住说:“怪不得郑磊他爸打电话给我,现在想起来,他是在套我话呢——糟了,我跟他说你记忆力超强,连三岁的事都记得,你是四岁时被绑架的,如果绑匪真是他的话,说明他已经对你起疑心了。”

石怀清果断地说:“有这种可能,咱们别浪费时间了,在我爸把指纹发来之前,赶紧再查一下,如何从杯子上提取指纹。”

“郑磊他爸这人我了解一些,热衷于慈善事业,听说还资助了十个失学儿童。”安灵疑惑地问,“这种人,会做绑架的事情吗?”

石怀清摇摇头,说:“不知道,不过只要对一下指纹,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两人在网上搜到了提取指纹的方法,并在酒杯上提取成功。不多时,石父发来了绑匪的指纹资料,可是对比之后,发现指纹相差得十分明显,根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的。

都是为了你

石怀清如释重负地说:“虽然白忙活一场,可我一点都不失望,郑磊虽然有点富二代的毛病,但还算真诚坦率,我真不希望他爸就是那个混蛋绑匪。”

“我就说嘛,郑叔口碑那么好,他不可能干坏事。”安灵白了石怀清一眼,说,“你非要查,亏了人家还让儿子把我让给你呢。”

两人说笑了一阵,见时间不早了,石怀清起身送她回家。其实,石怀清的心里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平静,他对自己的记忆力一向自信,明明听起来郑森林和绑匪的声音一模一样,可是指纹怎么会不同呢?难道当年绑匪留下的指纹是故布疑阵?为的就是引人误入歧途?

如果绑匪没有这么高明的手段,那么只有一个解释,他从饭店取回来的酒杯,被郑森林掉了包。

想到这里,石怀清的心怦怦狂跳起来,他相信绝对存在这种可能,在他和郑磊去酒吧的时候,郑森林有足够的时间来做手脚。他不愿意破坏安灵的心情,便把这种猜测压在心底。将安灵送到家后,他打车直奔吃饭的那家饭店,找到服务员,问他们离开后,郑森林是否回来过。服务员一头雾水,反问:“回来?郑老板还回来干嘛?账都已经结清了。”

这家饭店的酒杯比较特别,如果要掉包的话,只能从饭店再取一个酒杯,可服务员却说郑森林并未回来过,难道自己真的冤枉他了?

石怀清心事重重地回到家,刚进屋关门,突然卧室里闪出一个人,抡起一根棒球棍当头便砸,石怀清猝不及防伸手一挡,只听“咔嚓”一声,手臂断了,棒球棍落在他的脑袋上,他哼也没哼一声便倒了下去。

袭击者正是郑森林,见石怀清已经昏了过去,他便找了根绳子捆牢他的手脚,然后拿了个背包,先将电脑装进去,又四处翻找值钱的东西。正忙着,突然听见有人敲窗户,他吓了一跳,转头一看,见儿子郑磊不知何时爬上了二楼,满面惊恐之色,趴在窗台上看着他。

郑森林硬着头皮过去打开窗子,郑磊跳进来,气愤地说:“爸,你疯了?你一个大老板怎么……”

话没说完,郑森林一把捂住他的嘴,气急败坏地问:“别这么大声,你怎么来了?”

“接完电话,你就心神不定地走了,我怕你出事,就偷偷跟来了。见你进这栋楼,还以为你找怀清呢,可没想到怀清是在你之后回来的,我就奇怪了,你是怎么进屋的?你找怀清干什么?所以就爬上二楼想看一下,谁知道你居然要做强盗,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郑森林只觉世事无常,人算不如天算。这个时候,他也只好跟儿子说实话了。他长叹一声,说:“小磊,你还记得你三岁的时候,曾经得过一场大病,差点死了吗?”

郑磊摇摇头,说:“我不记得,但我听你们说过,说后来你借了好多钱,连家里的房子都卖了,才治好我的病。爸,你怎么把话题扯这儿来了?”

“如果没有你那场病,就没有现在的这些事。”郑森林脸上现出一片茫然之色,说,“那时候,房子卖了,再也借不到一分钱,爸爸又不想眼睁睁看着你死,所以爸爸铤而走险,一狠心绑架了大老板石坤的儿子,勒索了两百万,有了这笔钱,才救回了你的命。石坤的儿子就是这个石怀清。”

一线生机是良心

郑磊震惊极了,结结巴巴地说:“爸,你是说,以前你绑架过石怀清?”

郑森林再叹了口气,说当成功地收到两百万后,便借着给儿子看病的机会,举家搬迁来到这座城市,并且用治病剩下的钱开了公司。这些年公司发展迅速,只不过他做了亏心事,一直如惊弓之鸟般吃不香睡不好,怕石坤找上门来,怕警察抓;看到额头上有伤疤、年龄能对得上号的,就怀疑这人是被他绑架过的石怀清,所以明明不到五十岁的年纪,看上去却像六十岁一样苍老。

也正是因为他如此多疑,今天一见石怀清便起了疑心。虽然石怀清表面上看是穷人家孩子,不过郑森林回乡的时候,曾听人说过,石坤怕再被人盯上,把儿子秘密送到了别家寄养。所以他才开出高薪试探,被拒绝后,他立刻确定了石怀清的身份——如果石怀清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不可能对如此优厚的待遇不动心。

不过,郑森林觉得石怀清被绑架时才四岁,不一定能记得被绑架的事情。没想到安灵却说,石怀清连三岁的事情都记得,这下郑森林觉得危险了,趁石怀清和郑磊去酒吧时,撬开门锁进了石家,看到了饭店的那个杯子和电脑上查找如何提取指纹的网页。他知道,石怀清的确怀疑上了他。

幸好那家饭店是他的定点饭店,于是他叫服务员火速送来了一个杯子偷梁换柱,希望打消石怀清的疑心。他一直藏在石怀清家床下,听到了石怀清和安灵的对话,以为终于躲过了一劫,于是在石怀清送安灵的时候,他也悄然离去。没想到刚回到家,便接到饭店服务员的电话,说石怀清去打听他的事,他这才知道,石怀清仍然在怀疑他,他随时都有可能被揭穿身份,于是他不顾一切地赶来埋伏,想杀死石怀清免除后患,再拿走电脑和其他值钱的东西,一方面使人无法调查电脑的上网记录,另一方面将现场伪装成入室抢劫,转移警方视线。

郑磊听得目瞪口呆,嗫嚅着说:“爸,你不能一错再错了,你自首去吧,就算你杀了他,也骗不过警察,安灵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到头来警察还是会查到你身上,爸,你逃不掉的。”

郑森林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说:“小磊,爸爸之所以去绑架,全是为了你啊,现在你劝我自首坐牢,你还是不是我儿子?我知道安灵也是个祸患,一会儿我就去杀了她。”

郑磊抱着他的手,哭着说:“爸,求求你别一条路走到黑,现在自首还能争取宽大处理,要真杀了人,就再没回头的机会了。”

郑森林一把推开郑磊,狠狠一拳砸在他的脑袋上,郑磊受此重击,脑袋一痛摔倒在地,眼睁睁看着爸爸捡起棒球棍,对着石怀清脑袋砸去,他想跳起来阻止,可两腿无力,只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叫:“爸——”

只听得一声沉闷的巨响,棒球棍砸偏了,落在石怀清脑袋旁边的地板上,地板登时被砸出个大窟窿。郑森林骂了一句,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哆哆嗦嗦地再次抡起棒球棍,可不知道为什么,棒球棍高悬空中,被一丝良心牵住无法下落。

郑磊哭叫道:“爸,求你了,你心肠那么好,平日里净做善事,怎么忍心杀你儿子的救命恩人啊……”

郑森林转头看着儿子,脸上的表情分不出是哭是笑,突然间他手一松,棒球棍掉在了地上。他双腿一软跪了下去,喃喃地说:“我不是坏人,我真下不去手啊。”

一个五十来岁的老男人,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然后掏出手机,狠狠地按下了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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