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貌语义标记视角下的有界宾语研究
2016-12-20冯柱赵静
冯柱+赵静
【摘要】本文借鉴俄语体貌语义研究相应成果,从体貌语义标记的视角研究谓词的有界宾语,揭示有界宾语作为体貌标记的语义功能,为汉语体貌语义研究提供借鉴和参考。
【关键词】动词体;有界宾语;界限性;体貌语义
一、数量短语充当有界宾语
沈家煊把动作的整体性特征称为“有界性”。(沈家煊1995:367-380)有界性不仅仅只属于动词,它同样适用于名词短语。动作存在依赖时间维度,物体存在依赖空间维度。动作的有界性体现为其整体性,即包括开始、中间过程和结束三个部分。
俄语完成体动词支配的直接补语通常具有数量标记,而未完成体动词表达具体过程意义时,其直接补语不能带有这样的标记。(Гловинская,1982:31-33)Падучева把充当直接补语的数量短语分为可数事物数量名词短语和不可数事物数量名词短语两类。(Падучева,1996:184-187)“可数事物数量名词短语通常只与完成体动词搭配,不与未完成体具体过程意义动词搭配的原因是,它们表示的若干个体事物通常不是集合多数,而是分配多数,即不是一个行为的同时对象,而是同一行为在不同时段的先后对象。若干个体事物逐一分配给同一延伸行为的不同时段,把这个延伸行为分割为若干个组成部分。”(张家骅,2011:293)汉语语句表达具体事件、具体事实体貌语义时,有界宾语通常要与完成体动词形式搭配使用。
例(1)(不久,附近的村子里来了个老头子,)在坟前挖了个小坑,栽上了一根新刨的橡木桩子,上面钉着一块儿供牌。(力冈第2册:703)
例(2)他们洗过脸,吃了点猪油,就从闹哄哄的村子里往外走。(力冈第3册:1260)
例(3)吃得太多的葛利高里艰难地站起来,胡里胡涂地画了个十字,喘着粗气,躺到床上。(金人第2册:696)
例(1)到例(3)属于普遍命题陈述句,句中的谓语动词表达具体事件体貌意义。具体事件体貌语义谓语体现为不同形式的动词或动词短语形式。其中一种形式表现为完成体动词加有界宾语:“挖了个坑”、“栽上了一根木桩子”、“吃了点猪油”、“画了个十字”。上述谓语表达具体事件体貌意义时,主要依靠体貌助词“了1”。有界动词“挖了”、“栽上了”、“吃了”、“画了”要求有界宾语,句中的有界宾语主要体现为数量短语或量词短语。一个语句表达具体事件体貌语义时,至少应蕴含两方面的内容:第一,其中的谓语动词是一个体现整体性和界限性特征的表达已然事件的完成体动词,汉语中主要体现为带完成体标记助词“了1”的形式;第二,谓语的直接受事客体随着动作的完成而体现出整体性特征。因此,表达具体事件、事实体貌语义的语句特征不仅局限在谓语动词的整体性、界限性常体特征上,如果谓语有直接宾语,那么直接宾语的有界性也可以被视为具体事件、事实体貌意义的特征之一。在没有体貌助词“了1”的情况下,有界宾语往往成为动词具体事件、事实体貌语义表达的重要手段,如例(4)-例(6)。
例(4)“干什么?”“去吃点东西,喝杯酒。”(金人第1册:308)
例(5)“雅科夫·叶菲梅奇,你是知道的,军队不断从这里过,时局这么紧张……”“是啊,很紧张。老婆子!你给我们拿点黄瓜、白菜和顿河干鱼来呀。”(金人第3册:957)
例(6)“首长同志,遇到这样高兴的事,咱们来好好喝两盅吧?把米沙喊来?”(力冈第3册:1351)
在例(4)-例(6)中,我们已经将有界宾语及其前面的支配动词做出标记,它们所在的语句表达具体事实体貌语义。由于句子的谓语动词表示将要发生的动作,因此它们不能同体标记助词“了”连用。谓语动词“吃”、“喝”、“拿”的词汇语义本身不具备整体性和界限性特征,就动词本身而言,它们不能表达具体事实体貌意义。然而,这些动词后面接有界宾语“点东西,杯酒,点黄瓜、白菜和顿河干鱼,两盅(酒)”,这说明前面支配它们的谓语动词“吃”、“喝”、“拿”也是有界的,即它们是具有整体性、界限性特征的动作。因此可以将例句中的“吃”、“喝”、“拿”视为完成体动词,其完成体体标记不是常规的体貌助词“了”,而是它们支配的有界宾语。可见,有界宾语可以作为具体事件、事实体貌意义表达的重要手段。在特定的语句(如例(4)、(6))中,它们甚至成了语句不可或缺的体貌标记。
二、小句充当有界宾语
汉语表达具体事件次第事件谓语链上的动词经常可以由言语活动动词充当,这些以光杆动词形式出现的言语活动动词一方面受到句法构式的语义牵制,一方面受到其后以小句形式出现的有界宾语的语义牵制,表达具体事件意义。
例(7)阿克西妮亚隔着窗户看见(V1)了他,急忙跑到(V1)爬满野葡萄的小阳台上呼喊(V1)“葛利沙!”。
例(7)中的单纯结果动词“看见”、动结式行为方式短语动词“爬到”以及光杆动词形式“呼喊”处在事件谓语链式结构上,表示按时间先后顺序依次发生的事件,表达具体事件意义。“呼喊”词汇意义体现出来的常体意义为持续的言语动作过程,然而次第事件链式结构要求这个句法位置由表示达到界限意义的动词形式充当,这是来自整体构式语义的牵制。其次,“呼喊”还受到其后的构式要素宾语小句(“葛利沙!”)的语义牵制,宾语小句本身是一个特殊的有界宾语。
吉林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俄汉体貌意义及表达手段的对比研究》(项目编号:2014WY19)之研究成果,主持人:穆华英;2015年吉林省教育科学“十二五”规划课题《修辞学理论在民办院校外语专业教学中授课方式的改革研究》之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GH150708,主持人:赵静
【参考文献】
[1] Гловинская.М. Я. Семантичекие типы видовых противопоставлений русского языка[M]. M.: Наука, 1982:31-33.
[2] ПадучеваЕ. В. Семантические исследования[M]. М.: Языки русской культуры, 1996:184-187.
[3] 沈家煊. “有界”与“无界”[J]. 中国语文, 1995(5):367-380.
[4] 张家骅. 俄罗斯语义学:理论与研究[M]. 北京: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2011:293.
【作者简介】
冯柱(1982—),黑龙江五常人,博士学位,东北师范大学人文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语义学。
赵静(1982—),女,吉林吉林人,硕士研究生学历,长春大学旅游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俄语语言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