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认知考古学看我国史前宗教祭祀遗迹
2016-12-20钟雪
钟雪
摘要:认知考古学自上世纪八十年代兴起,至今已经历了近30年的发展,在此过程中逐渐被一些考古学家接受并承认将其作为考古学的一门分支学科。认知考古学旨在研究人类行为的同时,也了解当时人们的思维方式和意识形态。本文从认知考古的学角度浅析我国新石器时代的宗教祭祀遗迹、祭祀方式、祭祀对象及其在文明起源进程中的地位和意义。
关键词:认知考古学;新石器时代;祭祀遗迹;文明起源
普遍意义上讲,认知考古学是通过考古遗存来研究人类认知活动的一种理论方法,具体来说就是根据人类物质文化遗存所凝聚的象征意义来研究古人的思维方式和意识形态[1]。肯德.弗兰那利和乔伊斯.马库斯则将宇宙观、宗教、意识形态和肖像作为认知考古学研究的合适课题,并认为这四个领域已基本涵盖了认知考古的大部分课题[2]。宗教祭祀作为其中之一,是最能反映远古先民的思想意识的有效途径。我国新石器时代发现的那些祭祀遗存就是人们祭祀天地、祖先等祈求生存发展的考古学遗迹。
一、现有考古学资料
据不完全统计,目前我国境内已发现的祭祀遗迹主要分布在辽河流域、黄河流域和长江流域,包括祭坛、祭祀坑、庙宇、积石冢、石圈遗迹和少数房屋内绘画遗迹等。
辽河流域祭祀遗迹以牛河梁女神庙、东山嘴石砌建筑基址和胡头沟石圈遗迹为代表,年代基本处于红山文化晚期。黄河流域多以祭祀坑和“石圆圈”为主要发现,如青海大华中庄卡约文化墓地发现的2处祭祀坑、西安客省庄文化发现的6座人畜埋葬坑、洛阳王湾和郑州大河村遗址发现的人骨堆葬坑以及青海羊洼坡遗址[3]、甘肃大何庄遗址和永靖秦淮家齐家文化墓地等处发现的“石圆圈”遗迹现象。祭祀坑有人祭、畜祭和人畜祭,有的坑内也堆有粮食并常伴出有完整的动物骨架和陶器。长江流域则以太湖良渚文化祭坛更为重要,发现的最具代表性的祭坛有瑶山祭坛、汇观山祭坛、福泉山祭坛以及寺墩祭坛,除此之外还有江苏吴县张陵山、浙江余杭反山、杭州莫角山等地的“圜丘”,另外在湖北房山七里河遗址的一处半地穴房址中发现有一个完整人颅和成排斜线分布的颅顶碎片。在内蒙古大青山西段发现的祭祀遗迹也以祭坛为主,主要有莎木佳祭坛、黑麻板祭坛和阿善祭坛,其中前两处祭坛的形制基本相同,为绕近圆形土丘一圆形石圈,后者为圆锥形石堆,平面近似呈弧线形[4]。
二、祭祀活动
从原始宗教的角度考虑,祭祀活动是人类对自然神灵的崇拜,都是人类为了得到上天的庇佑、祈求风调雨顺或长久的生存和发展,因此赋予了这些祭祀遗址多重的祭祀内容。
原始农业萌芽于新石器时代并自此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人类对自然神的崇拜特别是对农神、谷神、天神、地母神和山神的崇拜成为祭祀活动的主体。在辽宁喀左东嘴山发现的祭坛遗址,位于该山梁中央平缓突起的台地上,平面呈长方形,根据布局可将其分为:中心大型方形基址部分,基址内分布大量石块,伴有玉璜、石弹丸、陶器碎片和少量骨料等遗物以及大片红烧土遗迹;东西两翼部分为相互对称的石墙基,墙基外有石堆分布;前端部分由石圈形台址和多圆形石砌基址组成,石圈形台址东侧有孕妇造型的雕塑出土,后端发现有长方形半地穴式房址,在房址东墙中端有一埋葬人体骨架和打磨精良的非实用性石斧的长方形土坑。不难看出,这是一座由祭坛、祭台组成的宗教祭祀性场所,将祭坛修建于凸起台地上正是为了拉近与天的距离,发现的红烧土表明火祭是当时祭天的方式之一,红烧土面积之大则可说明该处祭祀地点举行过多次仪式。而祭坛内大量的石块应与祭祀地母有关,孕妇造型的雕塑则是对女性生殖的崇拜,也是传世文献中设坛祭祖的原形,种种现象都反映了该祭坛也同样是礼地的场所。
内蒙古大青山西段发现的三处祭祀遗址,从形制和结构上分析似乎与当时人们的物质生活并无联系,近年来,综合考古学材料许多民族学家认为敖包起源与祭坛在形制、功能和祭祀形式上有许多相似之处,按《祭坛与敖包起源》一文:“两者之间应具备更深层次的渊源关系——首先,在修建时都选取高出地面的台地、山丘;其次,在外形上均为用石块垒起的圆形建筑,酷似山峰;再者,在功用上均为祭祀为主要功能;第四,二者最初都已祭祖活动为主;最后,从原始宗教仪式里的祭坛经历了漫长的演变进程才发展成敖包”。
太湖地区的祭坛遗址则多与墓地联系在一起。发现于浙江省的瑶山祭坛就位于该遗址墓葬区的北部,13座墓葬分列南北两侧打破祭坛,出土随葬品中女性色彩浓厚的纺轮、玉璜等多见于北侧诸墓,而代表男性的琮、钺和三叉形饰多则见于南侧墓葬。由此可见瑶山祭坛不仅是一处祭祀场所,也可能是当时巫祝死后埋葬的专属墓地。反山祭坛的情况于此也十分相似,但由于发掘失误,未能清晰地辨认出来。针对这种墓葬打破祭坛的现象,许多学者给出了不同的解释,其中有两种观点截然不同:以苏秉琦先生为首的一些专家认为,墓葬的年代要晚于祭坛的废弃年代,两者可能并非为同一代人所修建使用;另一派意见则坚持两者就是同一代人所为,并认为祭坛是为墓葬服务的或者说墓葬作为祭坛的一个组成部分而承担了特殊的功能。而在赵陵山、福泉山发现的祭坛遗址却多是与墓葬共存,以祭坛为中心,墓葬绕之。
牛河梁遗址的积石冢和女神庙是红山文化大型祭遗迹与墓葬的第一次明确发现和正式发掘。三座积石冢自东向西依次分布,冢内带有某种“墓祭”含义的圆坛,这是我国较早的墓祭资料,肯定了原始墓祭的存在及其出现的大体时间。庙中还出土了大量的泥塑女性雕像,形态各异,大小不一,尤其引人注目的出土的一尊较为完整的女性头像。有研究表明,这些人像可能象征的是当时社会上的权势者或收到崇拜的祖先,出土数量如此之多足以表明是古人为求得氏族社会的稳定和发展而进行的女性生殖崇拜。
三、祭祀与文明起源
中国文明起源经历了从单一地区起源论到多地区起源论的成长历程,随着祭祀遗址的发现,大量有关祭祀的考古学资料使其在文明起源的研究中所具有的意义和价值越来越重要。
自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展开的对中华文明起源问题的讨论,仍有一部分学者讲礼制性建筑作为文明起源的要素之一。如张光直先生将青铜冶金、文字、国家组织、庙宇和大型建筑成为文明初期的一般标志,并认为中国的许多文明标志都与巫术息息相关;安志敏先生则把文明的特征和要素总结为国家、城市、金属冶炼和礼制性建筑。但也有学者认为,文明是文明诸要素累积在一起由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不可单纯的将某些物质文化所反映出的文明现象就判断已经文明阶段的到来,而促成上述那种质变的根本标志是阶级社会和国家的诞生。在发现的诸多的礼仪性建筑中,尤以祭坛与文明的关系最为密切,可将其作为文明因素增长到一定程度的体现:第一,祭坛这种大型建筑的出现说明当时已存在一个极具支配力量和凝聚力的社会组织;第二,出现了专门从事宗教祭祀活动的人员,这一阶层由于拥有沟通神灵的职能而在社会地位上远高于普通大众。
四、结语
本文通过认知考古学研究的相关内容,对原始社会复杂的社会生活、宗教文化和社会历史进行了简单论述。在前人研究的成果上对我国新石器时代祭祀遗迹的分布状况和所代表的文化内涵进行综述。就目前的考古资料和实物遗存可以看出,原始宗教的基本内涵主要就是生死、食物和繁殖。因此,远古先民祭拜的对象也无非都是与人们日常生活休戚相关的农神、天地、祖先等神灵。而近年来民族学材料的不断丰富也为我们解读原始宗教的祭祀仪式提供了有力证据。
参考文献:
[1]栾丰实,方辉,靳桂云.考古学理论.方法.技术[M].文物出版社,2006.
[2][美]肯特.弗兰那利和乔伊斯.马库斯著,寻婧元译,陈淳校.认知考古学[J].南方文物,2011(2).
[3]青海省文物考古队.青海省民和县阳山墓地发掘简报[J].考古,1984(5).
[4]包头市文物管理所.内蒙古大青山西段新石器时代遗址[J].考古,198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