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传》在考古中的重要作用
2016-12-20杨倩
杨倩
摘要:《左传》作为研究先秦历史的文献,有其重要价值。在考古发掘的不断探索中,《左传》作为史料,从侧面验证着考古工作者对于遗迹遗物的判断。本文重点以一些考古发现与《左传》记载的历史事件及春秋时期子犯编钟铭文城濮之战中“西之六师”的记载与《左传》记载等进行对比。
关键词:左传;陆浑戎;曾随一国;居巢;铭文
《左传》是研究先秦时期历史的重要文献,对于了解当时的社会状况,政治统治及礼乐习俗都有重要价值。同时对考古发掘的证实上,也起到相当重要的作用。本文从两大方面与《左传》中所记载的历史史实进行横向比较。
一、《左传》与考古发现
(一)《左传》与陆浑戎贵族墓
考古人员从2013年夏天开始对洛阳市伊川徐阳村展开大面积勘查,发现长方形土坑竖穴墓200余座,车马坑8座。虽然目前徐阳墓地还没有发现有明确纪年的遗物,但从墓葬的形制、陶器、铜器、骨器等的组合与纹饰特点来推测,应为春秋时期墓葬。从已经发掘的车马坑的形制来看,车马埋葬方式与周边地区发现的车马坑埋葬方式基本相同,马均为杀死后有序摆放,这说明此埋葬方式是中原地区特点,不同之处在于,车马坑规模较小,随葬车马数量不多。此外在此墓的车马陪葬坑的东北角,放置了大量马牛羊的头和蹄子等。车马坑放置牛羊头蹄的葬俗与中原地区埋葬习俗区别很大,这又与春秋战国时期西北地区戎人埋葬习俗相似。从《左传》中对陆浑之戎的记载,可以推测此墓应为戎人之墓。这个发现也首次证实了《左传》僖公二十二年“初,平王之東遷也,辛有適伊川,見披髮而祭于野者,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其禮先亡矣。」秋,秦、晉遷陸渾之戎于伊川。” 对于陆浑戎在战国时期迁到伊川的历史事件的记载。对陆浑戎的文献明确记载,鲁僖公二十二年(公元前638年)迁入伊川作为晋国附庸,但随之陆浑戎渐向楚国倾斜,开始变成晋国的隐患,《左传》鲁昭公十七年“八月,晉荀吳師師滅陸渾之戎。” 也就是公元前525年晋国率兵南下,陆浑戎灭国。结合这段历史,相应地从时间、地点、葬俗等方面进行对应研究,徐阳墓地也就成了陆浑戎在这个地区活动的可以相对应的例证。又根据葬式、葬俗、随葬品和陪葬坑的规格,考古专家完全有理由认为徐阳墓地应是陆浑戎贵族墓地,此墓的车马陪葬坑也就是属于陆浑戎国君或高级贵的。
(二)《左传》与曾侯乙墓编钟
曾侯乙墓发现之时,李学勤先生和石泉先生曾提出“曾随一国,一国两名”的推测,这引起学术界的很大争议。在2009年湖北随州文峰塔墓地发现曾侯舆墓葬,出土有曾侯舆编钟,上有铭文记载吴王夫差攻入楚国打下都城郢,楚王逃至曾国。这里的曾国在史书上未有记载,但在《左传》中记载了楚国与吴国经过五次战争后战败逃至随国的事件。《左传》定公四年“鬭辛與其弟巢以王奔隨。” 杨伯峻注“隨今湖北隨縣南,詳桓六年傳並注。”湖北随县也就是今天的湖北随州。史书上对于随国的记载虽笔墨不多,但可知道随国是附庸在楚国之下的小诸侯国。吴王攻入楚都郢后楚王奔逃,正与编钟铭文所记吻合,楚王所逃至的地方编钟铭文记曾国,《左传》记随国,这正好证明了李学勤先生和石泉先生的推测——“曾随一国”的说法。从而对研究随国(曾国)历史及政治经济状况提供了更多依据。正是因为有了《左传》的相应记载,才能正确推测出曾国就是随国的历史事实,为考古工作的顺利开展做出铺垫。
(三)《左传》与古居巢国
“借问邑人沉水事,已是秦汉几千年。”此为唐代大诗人罗隐为春秋时期居巢国陷落巢湖而作。《左传》昭公五年“是行也,吳早設備,楚無功而還,以蹶由歸。楚子懼吳,使沈尹射待命于巢。”杨伯峻注:“巢,今安徽巢縣東北五里居巢成。” 记载了居巢城的存在及位置。在巢湖首次发现隋代的窑址,之后,又发现多处散落的泥质红陶、褐陶等。《左传》昭公二十四年“吳人踵楚,而邊人不備,遂滅巢及鍾離而還。” “吴国军队追逐楚军,边境守军没有戒备,吴国就灭掉了巢和钟离而回国。”《左传》定公二年“秋,楚囊瓦伐吳,師于豫章。吳人見舟于豫章,而潛師于巢。冬十月,吳軍楚師于豫章,敗之。遂圍巢,克之,獲楚公子繁。” 在公元前509年吴国人举兵攻打巢城,俘获楚国公子繁。
二、《左传》与子犯编钟铭文
很多学者对子犯编钟上的铭文记载有不同的看法。如铭文载:“子犯及晋国公率西之六师,搏伐楚荆。”以“西之六师”为例,就有三种主要的解释。
第一种是李学勤先生、张光远先生等对于“西之六师”属于晋国进行论证之时引用《左传》僖公二十八年“晉侯作三行以禦狄,荀林父將中行,屠擊將右行,先蔑將左行。” 加之其他文献记载,从而证明“西之六师”为晋国的三军和三行。
第二种是以黄锡全先生、江林昌先生等为主,认为“西之六师”是周王之军。黄锡全先生认为如果西之六军是晋军,那么就不必加上“西”字,在《左传》僖公三十二年“冬,晉文公卒。庚辰,將殯于曲沃。出絳,柩有聲如牛。卜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将有西师过軼我,擊之,必大捷焉。」” 此句中的“西师”指的是秦军经过晋国攻打郑国,且按当时的制度,能有用六军的只有周天子,诸侯只能拥有三军。即使晋文公在城濮之战后又增加两军,加上原来的三军,晋国也只是有五军,因此“西之六军”的归属不应当是晋国。
第三种说法则是以何树环先生为代表的主张——“西之六师”是晋三军和秦、宋、齐国的军队。在战争频繁的春秋时期,周王室不再拥有绝对的统治权,如《左传》僖公十六年“王以戎難告于齊,齊徵諸侯而戍周。” 有戎狄入侵时还要向诸侯国求助,就说明了这点。即使周王有六师之制,但也名存实亡,更遑论出兵作战。加之《左传》中城濮之战中对晋三军的将领名字记载详细(僖公二十八年),三行却没有详记,因此不能把三行作为晋的另三军。《左传》僖公二十八年“夏四月戊辰,晉侯、宋公、齊國歸父、催夭、秦小子慭次于城濮。” 城濮之战虽以晋楚之战,但还是有其他诸侯国参与的。即使参与其中的秦、宋、齐三国并未派兵作战,仍是以晋为首联军。因此,“西之六军”是晋国为主的三军和秦、宋、齐国的三军合称。
三、结语
本文只是从一些考古发现和子犯编钟铭文与《左传》进行了浅要分析比较,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实例能证实《左传》与考古学的相关联系。它对于研究历史提供了文献依据,因此对于考古工作者们,先秦文献也要做到成竹于胸,才能更好地掌握一些考古资料。
注释:
杨伯峻. 春秋左传注[M].中华书局,1981年3月第1版 393-394页.
杨伯峻. 春秋左传注[M].中华书局,1981年3月第1版 1383页.
杨伯峻. 春秋左传注[M].中华书局,1981年3月第1版 1547页.
杨伯峻. 春秋左传注[M].中华书局,1981年3月第1版 1272页.
杨伯峻. 春秋左传注[M].中华书局,1981年3月第1版 1453页.
杨伯峻. 春秋左传注[M].中华书局,1981年3月第1版 1529页.
杨伯峻. 春秋左传注[M].中华书局,1981年3月第1版 474页.
杨伯峻. 春秋左传注[M].中华书局,1981年3月第1版 489页.
杨伯峻. 春秋左传注[M].中华书局,1981年3月第1版 370页.
杨伯峻. 春秋左传注[M].中华书局,1981年3月第1版 45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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