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领毛衣背后的玫瑰情殇
2016-12-20寒情漠漠叶
文◎寒情漠漠叶
高领毛衣背后的玫瑰情殇
文◎寒情漠漠叶
我的泪像那些问号一样一串串地流出,我其实很想回一句:路阳,虽然你一直都不是我应该爱的人,但我真的很爱你。
我的心底有一根弦跟着震颤起来
我再站到校园里那棵老梧桐树下时,已经是母校的一名语文老师了。
旧年上学的地方已经变了,教学楼盖成了五层,操场扩大了两倍,中间足球场种了草坪,跑道也铺成了塑胶的,但,这颗老梧桐树还在。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和我那些年轻的心事,被这滴了雨的梧桐看到,落下几片花瓣,祭奠我的痴情。我的痴情,刻进了我的心和梧桐的年轮。”
我转过头,路阳微笑着望着我,身后是夕阳的余辉,在他的身上镶了一道金边。八年了,路阳并没太大的变化,只是更多了一种成熟。
我惊喜又带了几分羞涩地问:“路老师,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记得我写的东西啊。”
路阳的笑很亲切:“有些东西是会让人记上一辈子的。”
这话让人听了心暖,我的心底有一根弦跟着震颤起来。
路阳拍拍我的肩膀:“小丫头,长成大姑娘了。要不是事先知道你来,在这里见到你,还真不敢认呢。”
一句小丫头让我觉得自己又回到了16岁,还是那个被人呵护,纯洁一片的小女孩儿。
是的,16岁!我很清晰地记得,16岁那年刚转到这里上学,第一节课就是路阳的,听他朗读《再别康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有些甜蜜的疼,这种疼的记忆如今又浮上来,隔世的,纯净的。
我想,我回来对了。
记忆中,他是一缕温暖的阳光
真的是隔了世的陈年往事。
高中时候的我作文写得好,用路阳的话说,我的文字里充满了灵性,但总是带着一抹忧郁,只这一抹就抹的人有点儿心酸,有点儿伤感,如同波光里的艳影,在心底荡漾。
这样的评价足以让16岁的我无限欢欣,并且一辈子记得。
路阳不但夸我,还挑了些好的文章投给了杂志。当看到自己的文章变成了铅字,印到了全国发行的刊物上时,我一下子抓住路阳,一边蹦一边咯咯地笑:“路老师,你真伟大。”
路阳拍拍我的头:“你就疯吧,看见文老师你就蔫了。”
文老师叫文红,教我们政治,她特温柔,说话慢条斯理而且从不发脾气。我政治成绩不好,她笑着说:“蕴婕,加加油哦。”
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残酷的惩罚,你还不如训我一顿呢,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可她这样温柔,我也只好闷着头去念那些晦涩的文字了。
高三那年的元旦,同学们都互送新年卡,也给老师们送贺年卡。我给路阳挑了一张最漂亮的,在上面写了一首小诗。放学后我一直趴在二楼教室的窗口,透过那棵老梧桐树的缝隙,看到路阳从办公楼里出来。我飞奔着下楼,可到了楼下,我看到路阳已经骑上了车子,车子后座上文红很亲昵地搂着他的腰。
我在高高的梧桐树下待了很久,然后把贺卡装进了书包。不知不觉地,泪流了满脸。
后来,我开始躲避着路阳,他似乎对我那青春懵懂的伤感无所知觉,一如既往地关心我的成绩。
再后来,我考上了外地的大学;再后来,我交了男朋友;再后来,我和我男朋友一同留在当地的一所学校工作;再后来,我碰到了我的男朋友和我最好的女朋友滚在床上,再后来,我决定出逃,而那时我在抉择逃离方向的时候,猛的想到了路阳。记忆中,他是一缕温暖的阳光,适合疗伤。
我的甜蜜在胃里泛起了酸水
和路阳做了同事的我不但见到了路阳,也见到了文红。他们结婚六年,女儿已经5岁了。文红比以前胖了很多,以前是温柔,现在说温良更贴切些。她已经不太记得我了,但还是很热情。从文红的眼神里,我看到了幸福。
嫁给路阳这样细心的男人一定会很幸福的,路阳每天给她讲一个笑话,每个周日为她做一桌子菜。文红也实在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女人。
我和路阳同在语文组。经常一起聊天,研究教学,我们之间总有一种不可言传的默契。我给路阳讲了在外面的世界漂荡的日子,还有那场让自己一无所有的恋爱。
路阳说:“傻丫头,傻得让人心疼。”
每次听到他叫我傻丫头的时候,我的心都会柔软出一汪水来。我盯着路阳问:“路老师,你有过多少次爱情啊?”
路阳很认真地说:“一百次。”
我瞥了他一眼,路阳有时坏坏的,总是很认真地说玩笑话,或者很玩笑地说认真的话,我分不清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但我知道他对我很好。
我的家人在我上大学期间迁回南方老家了,在这座城市里我没有亲人,那天我没由来的想吃粽子。第二天,路阳上班的时候就带了一袋子给我,豆沙的、蜜枣的。
那是一种被宠爱的甜蜜,每一口我都甜到了心底。只是到了下班时,文红来办公室找路阳,说笑话似的说:“路阳昨天不知道哪个神经搭错了,非缠着我给他包粽子吃,害得我忙活到晚上11点半。今天他要补偿我,带我出去吃卤煮火烧。”
我的甜蜜在胃里泛起了酸水,那些粽子胀得我很难受。
我想说自己想听的不是这三个字
暑假,我和路阳被派去青岛搞调研。忙碌了三天才有机会去看海。
我很久没有见过海了,光着脚在沙滩上跑,冲着大海尖叫:“大海,我来了!”
夕阳下的海水泛着金黄,沙滩上只有我们两个人,那一刻我觉得整个世界也只有我们两个人。
路阳很孩子气地用沙子把我的脚埋住。我乖乖地坐着一动也不动,等沙子在我脚上堆成一个小山的时候,我猛地双脚用力,把沙子都踢飞到路阳的脸上。然后起身飞跑开去,一边跑一边咯咯地笑。
路阳并没有追上来,而是坐在原地揉眼睛。良久,我看他不动,就跑了回来问:“迷眼睛了吗?”
路阳点点头。
我捧起路阳的脸,翻开他的眼皮,轻轻地吹了吹,柔声问:“好点儿了吗?”
此时的我和路阳不过3厘米的距离,以至于能感觉到彼此逐渐粗重的呼吸。
路阳一把抱住了我,吻了过来。我闭上眼睛,把唇迎上去。
可是路阳的吻却落在了我的锁骨,很深的,迟迟不肯离去。
我睁开眼,有些诧异。
路阳的眼神在闪躲:“对不起!”
我想说自己想听的不是这三个字,但我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对路阳笑了笑。
突然想知道,我是你的谁
我和路阳依旧很默契,谁也没有再提起过那年的青岛,那片海,那个吻。
后来,路阳被借调到教委帮忙,我们见面少了,但路阳经常会给我打电话,一打就是一两个小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之间会有那么多话可说。
再不久,我听说了一些传闻,是关于路阳和梅的。梅是教委的办事员,一个妖娆俗媚的女人,我怎么都不相信路阳会和这样的女人有关系。
茗岛的咖啡有着芳醇的浓香,我约了路阳喝咖啡,说了很多无关紧要的话后,我问路阳:“是真的吗?”
路阳点点头。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我抬起头来看着他。
“不是我和梅吗?”
我苦笑了一下,我想什么,原来这个男人都能一目了然。
“是真的?”我又问了一遍。
路阳“嗯”了一声。
我突然说不出话来,只是往咖啡里不断地加糖。
“文红呢?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和梅分开的。”路阳的样子很沮丧,沮丧得让我心疼。
心疼一直延续着,从茗岛咖啡回到家,还是疼,我点燃了一枝烟,望着窗外的夜空悄悄地流泪。
我拿出手机给路阳写了一条信息:突然想知道,我是你的谁?
然而,信息写完了并没有发送,而是被我直接删掉了。
愚钝的人才是幸福的
和梅的事情放下两个月后,路阳又对我说起了另一个叫小娜的女孩儿。
我问路阳:“你总在寻找爱情吗?”
路阳的眼睛有种无助的孩子一样的迷茫。于是我不再追问,只是静静地听他诉说着爱断情伤。
时间飞逝,转眼间我又长了三岁年龄。但我依旧孑然一身,而三年中我不知道听了路阳多少次爱情。
我曾经问过他:“文红要是知道了你的一切,你会怎么样?也许你就自由了。”
路阳想也没想地回答:“她不会知道的,她爱我,也相信我。”
“那你爱她吗?”
“爱,无以替代。”
我不知道我自己能不能认同路阳这样对文红是不是爱,文红无疑是那种很贤惠的女人,很愚钝的女人。其实,愚钝的人才是幸福的,可以少受痛苦。
即便这样,我每次看到文红的时候,心里都很辗转,倒是文红总是咧着嘴笑,不时地跟我絮叨她和路阳的家事。
那天,文红看到我身上穿的高领红毛衣很好看,拉着我带她去买。买了毛衣,文红请我吃肯德基。
我们坐在临窗的位置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闲话,偶然间,我向外扭了一下头,文红也随着我向外看,然后我们就同时看到了路阳搂着一个女人从窗外走过。
文红低下头,一句话不说,把桌上的汉堡,炸鸡腿,可乐和冰激凌不停地送进了嘴里,我看到她的泪,掉进了冰激凌里,而她又把那些冰激凌咽到了肚子里。
我支支吾吾半天才开口说:“也许他是逢场作戏,你别太介意啊。”
文红擦了擦眼泪:“有些事知道了可以装不知道,可是真活生生地在眼前上演,还是挺难受的。”
我有些惊讶:“你知道他的事情?”
文红点点头:“一直都知道,我只是不知道说破了自己应该怎么办。”
那样的想念也许会有一点儿爱情的味道
我辞了学校的工作离开了这座城市,这城市里暧昧的空气太过粘稠。在离开这座城市之前我去了美容院,路阳始终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三年来我无论春夏秋冬都穿高领的衣服。他不知道在我的颈间,他曾经吻过的那个地方有一圈疤痕。三年来,他每和我倾诉一个女人,我就会不停地抽烟,然后就会在那个地方烫一个疤,只有让身体痛才可以减轻我心里的痛。
从美容院出来后,我锁骨上的疤变成了一朵艳红的玫瑰花,我不想带着伤疤离开,宁愿这疤开成花。
临走时开了一下手机,里面滴滴答答涌上来的都是路阳的信息:丫头,你在哪儿?怎么不接电话?你辞职了吗?为什么?
我的泪像那些问号一样一串串地流出,我其实很想回一句:路阳,虽然你一直都不是我应该爱的人,但我真的很爱你。
我终于还是没有和路阳联系,我想给路阳一个悬疑的结局,我有些天真地想:也许这样路阳会时常想到我,那样的想念也许会有一点儿爱情的味道。
飞机起飞了,我望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突然泪流满面,我在心里轻轻地念道: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编辑/王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