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尼汪岛 孤世珍宝

陆阳+++海盗王?基德++陆阳

多样性是这里最棒的简述。

富尔奈斯活火山、三大冰斗峡谷以及南印度洋

造就了留尼汪岛错落又交融的，

令人叹为观止的地貌。

而文化、饮食与户外运动的多样性则让这座小岛充满活力，

每个人都很容易在这里找到共鸣，

是否会说法语根本不是问题。

所有飞抵留尼汪岛首府圣丹尼的长途航班都会降落在罗兰加罗斯机场，若想避开圣丹尼市内忙碌的交通和繁华寻一处清幽之所，西南方向33公里处的布坎·加诺特小镇（Boucan Canot）绝对是最棒的选择，这里有被原住民认可的最棒的海滩和文艺气息浓郁的小村落，日落时分，人们会聚集在露天餐吧尽享朗姆酒和火焰般的余晖。

安静的凌晨，被时差唤醒。听见大海从东面传来平静的呼吸。海面，轻雾遥遥，被晨曦笼络出珍珠色的微光，海鸥极速入海开始一日生计，期盼如涛，带着回响，开始在这一方户外梦幻乐土上游荡。

飞越冰斗峡谷

整个留尼汪岛从地理形态上可以被粗略划分成两大区域，我认为是以山峰并向外延展而成的，东南部是富尔奈斯火山区和郎帕河谷，西北部以岛内最高峰内日峰为主体，携带三个巨大峡谷冰斗——玛法特、萨拉齐、锡拉奥斯。恰如其分地印证了英国登山家麦克法伦对冰斗峡谷的论述：正所谓河流始于水滴落于斜坡，冰川累于片雪降至浅坑，积雪成堆，进而凝结成为冰，当山间洼地无处不充斥着冰霜，巨大冰体开始受累于自身重力，开始随岩脊与山坡顺势滑动，不断加宽原本由地表径流切出的溪谷。不难想象，在最后一季冰川时代，三大冰斗峡谷被冰霜覆盖，唯有峭拔的石体山峰，才能矗立在冰原之上。

Corail Helicopteres直升机观光服务公司就位于RN1高速公路与D100公路的交汇处，作为初到留尼汪岛的旅行者，乘直升机从空中俯望东部沿海到中东部内陆的三大峡谷将会非常迅速的建立直观印象。在略显飘摇的座椅上会有一种庄严地仪式感，那些锋锐的火山岩刃脊与深邃的谷底近在咫尺，每一次抬升与下降，拂过的都是大自然的流金岁月。整个留尼汪岛的原始植被覆盖率高达30%，只有两大山区之间的卡夫尔平原和沿海少量平坦地带种植甘蔗、香草和天竺葵等农作物。显而易见的是，人们没有费尽心机地榨取自然资源，因此无论在玛法特、萨拉齐还是锡拉奥斯，数不尽的徒步道、骑行道、河道以及规划露营地上都能看到户外爱好者的身影，没有那些可笑的所谓旅游度假区，法国人对生活本质的热爱远远超过大兴土木。

疯子的对角线

已经有24年历史的留尼汪超级越野跑大赛有三个组别，从萨拉齐冰斗的格朗迪乐 （Grand ilet）出发的64公里组，从锡拉奥斯出发的112公里组，以及分量最重的，从圣皮埃尔出发的164公里组。由于从圣皮埃尔到终点圣丹尼是自东南至西北斜穿了整个岛屿，这个组别又被称为“疯子的对角线”。

尽管这场疯狂赛事要在晚上10点才正式鸣枪，但起点处的主会场舞台上从下午3点开始就不停歇地上演着真人版歌唱、舞蹈与音乐秀，法国人的文艺气息似乎让赛事的紧张氛围遁地无形。

那是在圣皮尔埃尔南部的开放式海滩公园边，强劲的海风从西南方向掠过，岸边浪涌翻滚，略带咸腥的湿气被艳阳快速抽干，巨大的动感旋律轰鸣在这片地域上空。而在这背后，一切准备程序都进行得有条不紊。8辆中型集装箱卡车载满跑者们的参赛包依次在会场最西侧整齐排列，在它南部，60名负责进行强制装备检查的志愿者们，已经开始为陆续通过的选手们服务，这列帐篷的背后，则是一片足以容纳2000人的封闭式草坪广场。

显然，亚洲面孔在这项赛事中格外小众，以至于一位花白头发的法国老爷子试探性用中文向我打招呼时，我略显惊讶。他头戴一顶绿色速干帽，salomon水袋包里装满补给，从压缩短裤、压缩腿套、肌效贴到brooks越野跑鞋武装充分，“这是我第三次参赛了”，在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开始回答我的一连串问题，“前年和去年我都顺利完赛，分别用了46小时和44小时，今年，我想把它缩短到42小时或者更短。”对于老爷子为什么会几句中文，原因是他曾在中国沈阳某合资汽车轮胎品牌工作过5年，正儿八经的物理工程师身份，“我可喜欢吃鱼头泡饼了，可惜，自打退休回家后就再也吃不到啦。”这位可爱的老爷子不无遗憾地说道。那道四个字的菜名发音无比标准，估计经常复习吧，我边笑心里边想。“您多大年纪？”“66岁。”这是我们最后的对话。

事实上有相似年纪相貌的参赛者在我“流窜”于起点会场各个角落时遇到很多，他们背后是相当大的家庭现场支持团，无论这些越野老炮儿们的孙儿辈是躺在婴儿车里还是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这也是赛场外的街头人潮涌动的原因。

热情与气温是呈反比的，斗转星移，风未息，越来越多的选手分批通过物资区、检查区、检录区来到草坪休息等待。五十多个移动厕所外都开始排队，靠近出发通道的空间越来越拥挤，选手们席地而坐或躺倒休息，直到人与人之间的空隙连一腿都难以插进。我站在两米高的水泥台上近距离俯视着一切，被这规模、秩序、服务和热情所震撼。或许对大部分人来说，这将是他们一年中最重要的时刻，虽然神情各异，但我相信每个获得这来之不易的名额的跑者目标无外乎两个—— 与家人携手冲过终点时的幸福时刻或者享受在路上属于自己的纯粹的孤独。

所有人呐喊着通过起点拱门，头灯灯光渐渐微弱在远方的黑暗处，他们将在夜色中翻越火山边缘，穿越卡夫尔平原，经锡拉奥斯冰斗、玛法特冰斗、多丹山口、拉波塞雄市，最后到达圣丹尼的体育场终点，累计海拔爬升达到“令人发指”的9920米。

次日上午11点我在锡拉奥斯冰斗的小镇上偶遇了中国著名越野跑者邢如伶，那是在远离起点的68公里处，由于出发时位置靠后，邢姐昨夜在狭窄的山路上遭遇了“大塞车”，完全不能跑出应有的节奏，相遇时她看上去状态不错，也没有在按摩放松点或是餐饮区耗费时间，仅仅在物资区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备。赛道贯穿小镇的沿途满满都是观众，任何一名跑者经过都会报以热烈的助威声和掌声，那种浓烈得化不开的炙热情感足以影响每一个人。穿越小镇的公路不到两公里，能陪着邢姐跑过这一小段，自己都觉得骄傲。

Salomon赞助运动员Fran?ois DHaene（在中国越野跑圈也人气极高，人称“庄主”）以23小时44分57秒获得男子组冠军，这也是他第三次获得该赛事的冠军。女子冠军被Mammut赞助运动员Andrea Huser以27小时44分13秒夺得。实际上此等对心、智、体都有着巨大考验的比赛来说，谁是冠军显得并不那么重要，每一名跑者都是自己的冠军。留给他们的，有足足64小时让自己成为自己的冠军，而他们的家人以及每个打卡点、补给处的工作人员和志愿者们，都会一直守候、等待、陪伴着他们， 这最令人感动。

与溪流共舞

我并没弄清楚为什么向导强烈要求我把眼镜绳拴在镜腿上，10分钟后，当我把身体塞进连体氯丁胶衣开始意识到即将面对的水世界会是多么有趣。那是完全不同于潜水的快速的节奏转换。

崖高50米，安全带上的主锁连接的绳索以45度向下延伸至潭里，在右手边10米外，郎之万瀑布的万钧之力划出一道分水岭—— 让溯溪体验者们更加唯唯诺诺或更High。的确，很少有人能把自己豁成一颗制导导弹，在两秒钟内轰进潭里。实际上这两秒钟绝对是人生空白，眼睛睁大却看不清周围的景物，思维随着迅速下坠的身体停滞，然后周身一凉，耳膜鼻腔和牙缝迅速被潭水侵袭，我想我终于明白眼镜绳的意义了。

这仅仅是开始，圣约瑟夫以北偏东不到20公里处的朗之万河段在收拢的峡谷作用下，在流向印度洋之前形成了无数小落差和小潭水，在水势渐缓处，又布满巨岩，或逼仄或平坦。一路沿水势下行，我已经忘记有多少次，从六七米高的崖边把自己扔进水里，或是潜下水中，从仅容一人的缝隙中让水流顺势把身体推出。我尽量提醒自己，不要仅仅注意那些容易令人跌倒的青苔或深邃的潭水，时时回首或抬眼望去，山坡上挂满碧翠的植被，峡谷悠远。岛上的户外玩家们太能发挥他们的想象力利用自然的馈赠了，盘山公路就在河水右侧上方十余米处，除了因势利导地修了些许供游客观景和顺利进入河道的停车区，其他的全部都是自然的本源。让我羡慕的原因，是即使从岛上对角的圣丹尼出发，驱车到达也用不了3个小时，而在炎热的夏季，孩子们能在这里玩上一整天。

活火山，特立独行

从朗之万河向岛内溯源，最终抵达留尼汪岛最具标志性的景观地域—— 富尔奈斯火山，海拔一路攀升到2000米以上，RN3公路上一处明显的指示牌显示这是通往富尔奈斯火山唯一的道路。Le Trous Blance山口是值得铭记的，因为在通过这道山口的一秒前，沿途还尽是粗粝又破碎的火山岩，被疏密不均的低矮灌木覆盖，然而通过山口的后一秒，一个全新的世界就为双眼铺开，颇有些“旱魃重生，赤地千里”的悲壮意味，如此形容不免夸张，惊呼却是不可避免的。褐红色地标极尽开阔，又似被尽头的山地封印，只留下令人无限遐想的天际线。没有用火星或月球表面之类的字眼的原因，是山罗望子属和金合欢属的树木依然在这片荒凉、贫瘠的土地上展示着顽强的定义。生命，这很重要，一种危机四伏中的超然存在。

火山、特别是活火山，总是纪录片和灾难电影的主角，53万岁的富尔奈斯火山在今天依然精力旺盛，就在2015年的喷发，还引起了当地居民的恐慌与兴奋。这种说法并不矛盾，因为即使政府采取严格的安保措施和封路，危险的诱惑也阻挡不住人们猎奇围观的热情，否则，又怎么会有人从17世纪开始在岛上定居繁衍？幸运的是，富尔奈斯火山的活动一直被密切观测着，它又是如此容易到达。从海拔2311米的Pas de Bellecombe停车场开始徒步吧，路线向北后向下延伸，这些被开凿过的石阶步道约有600级，通往最容易到达的福尔米卡· 里欧小火山渣堆，步道岩壁上那些合欢花会成为拍摄它的完美前景。

行走在凝固熔岩上的感觉如此奇特，著名的多洛米厄火山口就在前方7公里处，在湛蓝的苍穹下孤世而立，脚下熔岩上的肌理毫无规则地扭曲着，干涩又硬脆，灰褐色表面还能辨析出赤焰灼烧的刻痕。站立静默一会儿，有一种共鸣与面对沙漠、海洋和雪山时类似—— 这气场所散发出的浑厚的力量感令人觉得自己卑微又渺小。我们需要荒野，因为它能时刻提醒着我们，浮华背后还有另一个世界，经历这样的风景能给人一种超越其本身的宏伟之感，在当今社会已经所剩无几。

熔岩洞 隐匿的空间

世界上有很多地方都有令人叹为观止的熔岩洞，比如冰岛、夏威夷或济州等。留尼汪岛的熔岩洞的独特性在于“新鲜”。富尔奈斯火山在2007年的剧烈喷发使300米宽的熔岩流向东直奔大海，如今在N2公路上的特布林勒特海滩边，有一处名为Coulee de Lava的观景，若非向导带领，绝难想象在这些面貌无情的黑色熔岩内部，拥有如此巨大迷宫般的岩洞。它们形成的原理并不难理解：当低黏度的熔岩流经一个连续结构的厚地壳区域时就会使地壳变厚，并且在流动的熔岩上方冷却形成管顶，一个广大的熔岩流场经常是由一个主要的熔岩管和一系列较小的熔岩管提供一个或多个分开熔岩流的熔岩。当熔岩的来源因为喷发中止而消失或转移他处时，熔岩管系统内熔岩就会被排空，并在地表下留下类似洞穴的管道。

头盔和头灯是探幽的必备装备，并可以用手套和护膝辅助，不用担心，任何有向导带领的探险公司都会提供这些必要的器材，这片数十平方公里的探险区没有所谓的景区管理机构，当然更不可能有人工修筑的铁栅栏和坐地户的门票收费。所有探洞行程都由规范化运作的户外商业俱乐部完成，他们不仅有自己开发的成熟路线，而且严格遵守LNT法则，在洞穴内部，甚至连一颗火山岩也禁止游客带走。

熔岩洞内部完全根据地势随意曲折，或是高可过顶或者需要匍匐前行，洞壁在LED光源的照射下显现出融化的巧克力般的形态，水汽和石灰质下沉，顶部逐渐出现钟乳石的雏形。尽管触觉告诉我这里潮湿并略显闷热，但人类骨子里的基因都会发出一种声音：再往前走走，前边还有什么？如同儿时一群小伙伴手持蜡烛战战兢兢地在防空洞里猎奇一样。

在纯粹的探洞圈子里，法国人所占比例相当高，这就是为什么Petzl（法国著名攀登器材与照明品牌）会出品全系列的探洞技术器材和辅助装备。“2007年火山大爆发时你在做什么？”我问向导。“我就在这里啊。”他说，“虽然很危险，但那景象绝对永生难忘，这可是与看好莱坞灾难大片完全不同的感受。不过，过于刺激的硫磺味儿和浓重的火山灰让我的呼吸道后来难受了好久。现在一切归于平静后，这一切都是我们的瑰宝。”

地表，一株株类似石南的绿植（当地人称之为branle vert）宣告着生生不息。

TIPS

飞往留尼汪岛的航班通常需要从毛里求斯、新加坡或巴黎转机，如果两个航段的航班不属于同一家航空公司，需要提前给中转预留出足够的时间，防止因第一航段延误而耽误转机。

每年4～10月是留尼汪岛户外运动的黄金季节，但早晚温差略大，最好准备一件轻便的防风外套。

从临海任何一座城市去往岛内任意一座山峰或冰斗都会途经大量盘山公路，急弯多、坡度大，租车自驾需要额外注意安全。

无论酒店还是户外公园，公共水管出的水都可以直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