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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人朱

2016-12-19何鑫业

大众电视(蓝天下) 2016年2期
关键词:车皮汉城烟蒂

文/何鑫业

蜂人朱

文/何鑫业

一笔带过

2016,空着肚皮爬起,不吃早餐,不吃浓茶,不吃野生的东西;非要爱人,就一定要往死里爱,爱他个死去活来,斩刀起块,拨乱反正。2016,有十三个月,多出的一个月叫雾霾,叫风萧萧兮易水寒,叫太上老君;多出的一个月叫南宋,叫辛弃疾,叫灯火阑珊。

2016,无论世道怎么变,反正,你负责红尘滚滚,我负责一笔带过。

朱是泰州人,和他成为至交,却是在三千公里之外的北方。朱是养蜂的,否则怎么叫蜂人!否则,跑那么远去干什么!路远迢迢的。我曾经在文章中写过,朱,就是那个能在一个蜂期里,跟我讲满古龙七十部作品的人,也是告诉我古龙语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那个人。

人生在世,说缘分矫情,说冤家路窄呢又成了仇人,反正是太蹊跷了,好像是有约在先,好像是冥冥之中,好像是鬼使神差。三十年,我和朱一共遇到过七次,平均,三四年遇上一次,其中,没有一次是事先约好的,没有一次是说“哎,朱啊,我们不见不散!”也从来没有交换过手机号码什么的,完全是水到渠成,完全是命里注定,完全是走着走着,哎,呶,嘿,就遇上了。

第一次遇上朱,是在老的跑马场路,我骑着自行车,神神叨叨的,他也神神叨叨的,正好在路边安营扎寨,赶油菜的花期。朱,还是老样子,一边养蜂,一边读古龙的小说,一边走天下(我说过,朱是武侠迷)。我说,朱啊,你怎么就在我要经过的路上设伏呢!你也太神机妙算了!朱说,是啊是啊!我们像不像《剑客行》里的情节,两个好汉,天各一方,走着走着就遇上了?

第二次遇上朱,是在安吉,一条盘山公路边。他说,刚赶完山东的枣子蜜,就上浙江来了。他拿出一瓶酒,我们喝。他戏谑:“……得着你的消息,我就往这里赶,知道你某时某刻经过这里。”我说:“算了吧,不要再说《萧十一郎》里的故事了,江湖已经很大了。……我问你,今年去过完达山吗(当初我们认识的那座山)?那边的兄弟近况怎么样?还有,你的那个,新婚的老婆呢?”朱说:“……我们不谈俗事!”

就是这次,我认为,朱,不仅深谙古龙,爱江湖,且有武士情结。

第三次遇上朱,是在无锡的一条巷里,他和他的老婆落脚在一家小旅馆里。他的老婆漂亮极了,几乎可以用惊艳两个字来形容。这一次,我也是心猿意马,放下手头的活,我们聊了一个晚上,真的算是久别重逢。唯一遗憾的是,这一夜,他的那位操苏州口音的老婆,喝完酒,吃完饭,一言不发,就在我们的身边,呼呼大睡,并且鼾声如雷……似乎比朱,更像古龙笔下的人物。

第四次遇上朱,说来更蹊跷,竟是在浦东机场。我说,朱啊,你怎么会在机场?朱说,是啊是啊!我说,是去哪里?他说,去汉城(那时候,首尔还叫汉城)。我说,出国干什么!出了什么事情吗?他说,没有没有。我说,那么,告诉我,还养蜂吗?他说,养(我心想,养蜂人离开自己的蜂群,不等于是让这群蜂去死吗)!……后来班机延误,我有机会逼着他说出真相,原来,朱的会说吴侬软语的老婆,竟然是韩国人。至于为什么要去汉城?去多久?一个养蜂人,怎么会舍得离开自己的蜂群?还是没有问出来。

最后一次遇上朱,是在南星桥,朱的身边站着他的侠女,那位天涯侠女。这一次,我们既没有寒暄,也没有问候,就像兄弟一样,天天见面,互递一根烟,就在铁路边抽了起来。直到车皮来了,哐当一下,大家开始装车,一百多只蜂箱,大家手忙脚乱的,汗流浃背。直到,再呜的一下,车皮动了,他把烟蒂扔掉,我也把烟蒂扔掉,一切都太像前南斯拉夫电影《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里的场景了——人的主题都是年代决定的,说了也白说,别废话,走吧,活不活得了还两说呢!

记得火车开走后,朱的,没走成的蜜蜂有几千只,绕啊,绕啊,飞了好久。我也是的,见鬼!对着那铁轨,唏嘘啊,唏嘘啊,感慨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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