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有林场后续产业发展现状调查及影响因素实证分析

丁 娜，张绍文，程宝栋

（1.北京林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北京 100083；2.国家林业局 管理干部学院，北京 102600）

国有林场后续产业发展现状调查及影响因素实证分析

丁 娜1,2，张绍文1，程宝栋1

（1.北京林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北京 100083；2.国家林业局 管理干部学院，北京 102600）

在我国深入推进国有林场改革，全面停止天然林商业性采伐的形势下，加快国有林场后续产业发展，对于振兴林场经济、调整产业结构、增加职工收益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研究对全国25个省（市、自治区）590个国有林场的场长进行问卷调查，发现国有林场后续产业发展较为薄弱，收入占比小且结构比较单一；通过二项Logistic回归模型实证分析，后续产业的开展受到交通条件、预期收益、管理层级、森林面积和财政支持等因素影响显著。

国有林场；后续产业；影响因素

1998年天然林保护工程启动实施后，伴随国有林场的改革发展，“后续产业”的概念被提出。国外虽无类似说法，但“森林分类管理、可持续经营”的理念却是相同的，即在不影响森林资源质量的前提下，进行森林旅游、林下多种经营等非消耗性产业活动，最大限度发挥其对社会经济发展的作用 。当前，天保工程已进入二期实施阶段，为增加森林面积和蓄积量，国家做出了“到2017年全面停止木材商品性采伐”的决定 ，这对作为生态安全屏障和森林资源基地、占有大量天然林的国有林场来说意义重大。原有的以木材采伐利用为主的生产经营格局将被打破，同时面临产业结构调整、经营机制转变、经济体制转型等诸多问题 ，而开展后续产业是解决这些问题的有效措施，值得关注。

刘燕等认为，通过发展与生态建设相协调的后续产业对所属森林资源进行有效管理，不仅确保国有林场在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作用，且有助于林场可持续发展、保障职工利益 。王月华分析了天然林保护工程区发展后续产业的重要性和紧迫性，提出关注经济整体发展和生态系统稳定、利用资源禀赋优势以及新型森林利用方式的发展思路；王海波、胡杨通过加强管护工作、综合资源优势，对国有山区产业发展思路进行探讨 ；部分学者开展了个案实证研究，其中徐高福基于对千岛湖国有林场的分析，提出了发展替代产业的指导思想、基本原则和具体措施 ；贺云龙总结了新疆阿泰勒林场发展苗木业、畜牧业等后续产业的经验；梁延斌对国有林场经营指导思想、产业经营指导方针、产业经营指导原则进行分析，建议国有林场加强以森林资源培育为基石的产业，以森林旅游为重点实现多种经营 。

2015年，中央颁布《国有林场改革方案》和《国有林区改革指导意见》，明确提出创新国有林场内部管理机制，在确保林场生态系统完整性和稳定性的前提下，按照科学规划原则，鼓励社会资本、林场职工发展森林旅游等特色产业，有效盘活森林资源 。在此形势下，为明确国有林场开展后续产业的发展思路，研究对全国590个国有林场进行问卷调查，获得第一手数据，对后续产业发展现状进行梳理，并通过使用SPSS22.0统计软件进行Logistic回归模型实证分析，尝试构建相关影响因素的理论框架，为进一步发挥国有林场在生态建设和社会经济发展的积极作用提出指导意见。

1 国有林场后续产业发展现状调查

1.1 数据采集

研究采用问卷调查法，在国家林业局管理干部学院举办的2015年国有林场场长培训班（共6期）上发放问卷，对740个国有林场场长进行调查，回收有效问卷590份，有效回收率80%。经统计，被调查对象来自全国25个省市自治区，森林经营面积共计12.63×106hm2，在岗职工70 108人，具有较好的代表性。调查内容涉及国有林场的基本情况（地理位置、管理体制、经营森林面积、在岗职工人数）、后续产业的开展情况（开展内容、收入占比、经营方式和资金支持）以及从管理者的角度对后续产业发展的判断（支持/限制因素、政策合理性以及预期收益判断）。

1.2 现状分析

在590个调查样本中，59.15%的国有林场已开展后续产业，且超过一半为省级林场或地市级林场。具体分析如下：

1.2.1 后续产业收入占比

从经济收入占比情况来看，在发展后续产业的国有林场中，42%的林场后续产业收入在林场总收入中的占比低于10%，仅有2%的国有林场后续产业收入超过林场总收入的一半（见图1）。

图1 开展后续产业的收入在林场总收入中的占比情况Fig.1 Proportion of follow-on industry in the total revenue

1.2.2 后续产业种类

排名前三位的分别为种苗产业、花卉产业和旅游休闲产业，其中三分之一已开展后续产业林场的种苗产业产值最大（见图2）。

图2 国有林场开展后续产业的种类分布Fig.2 Category of follow-on industries in state-owned forest farms

1.2.3 后续产业投资经营方式

其中267个林场采用单一的投资经营方式，其余采用多种投资经营方式。和引入企业投资经营相比，较多的国有林场倾向采用林场职工承包经营和林场自己投资经营的方式（见图3）。

1.2.4 项目资金支持情况

图3 已开展后续产业的国有林场经营方式Fig.3 Types of operation in follow-on industries

在590个国有林场中，没有获得上级项目或财政资金支持的仅186个，即便如此仍有一半开展了后续产业。而在得到以国家级项目或财政资金支持的229个林场中有136个开展了后续产业（见图4）。

图4 获得上级项目或财政资金支持的国有林场开展后续产业的情况Fig.4 Follow-on industries operated in state-owned forest farms accepting project orfinancial supports

1.2.5 小 结

研究发现，目前我国国有林场后续产业的发展仍处于起步阶段，且总体较为薄弱，发展种类不够均衡，经营方式比较单一，尤其是经济收入占比较少，尚不足以成为支撑林场经济发展的有效力量，某种程度上不利于新形势下国有林场承担的生态建设和经济发展双重任务。

2 国有林场后续产业发展影响因素证实分析

2.1 影响因素集的建立

通过对相关资料的归纳整理以及调查对象的访谈结果，研究将国有林场后续产业的影响因素归结为8个方面，并结合调查对象的实际情况进行双向选择，即对已经开展后续产业的国有林场调查其支持因素，尚未开展的国有林场调查其限制因素。结果显示，支持限制因素的选择趋于一致，位于前两位的分别是资金因素和体制机制因素，同属外部支持范畴，而代表人为因素的职工意愿和领导班子影响率偏低。具体影响因素见图5。

图5 国有林场开展后续产业的影响因素Fig.5 Influential factors of follow-on industries operation

2.2 分析模型的构建

2.2.1 理论框架与研究假设

根据研究目标，后续产业的开展既取决于林场自身情况，也可能受到外部因素影响，是一个多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本文将是否开展后续产业定为因变量，影响后续产业的因素归为自变量，由此构建分析模型：

国有林场后续产业的开展＝f（森林面积变量，管理体制级别，在岗职工变量，距离变量，项目资金支持变量，预期收益判断变量，政策支持判断变量，其他外部因素变量）

模型中，后续产业的开展为被解释变量，被描述为二分变量“已经开展”和“尚未开展”。解释变量：（1）反映林场自身特征变量：经营森林面积，现有在岗职工人数，距离地级市的车程；（2）反映外部支持性因素变量：管理体制级别，上级的项目或财政资金支持；（3）林场决策层主观判断变量：对相关林业政策以及预期收益的判断。

2.2.2 变量赋值及自变量对因变量的预估

（1）经营森林面积。从理论看经营森林面积对其开展后续产业的指向并不明确，具有广阔森林面积的林场资源丰富，但也受经营管理人才和技术人才限制；而小规模的林场机制灵活、运行效率高，可根据实际情况发展产业，但申请项目支持的机会和可能性相对较低。

（2）在岗职工人数。在岗职工劳动力人数关系到林场的收入水平，人数过多、人事制度和关系庞杂可能会制约林场进行转型和业务的拓展。

（3）距离地级市的车程。产业发展受地理位置和交通状况影响，距离市区越近，相关旅游休闲产业、林下种植养殖等产业会更加发达。

（4）国有林场管理层级。目前我国国有林场森林资源管理体制主要是省直管、地市直管和县管，一般省级直管内部多是三级管理体制即省林业厅-林管局-国有林场，而地市直管和县管内部多为两级地市林业局（林管局）-国有林场。省直管无论从机制稳定性、政策保证性以及资金、人事制度技术队伍方面都具有优势，从整体看省直管森林资源好于地市级管理的森林资源，地市森林资源好于县管森林资源[9]。

（5）上级项目或财政资金支持。获得国家或省级的财政项目、资金支持有助于确保基础设施建设，推动后续产业发展，但过于依赖财政项目支持会成为发展后续产业的阻力。

（6）相关林业政策的合理性判断。林场决策层认为现行林业相关制度合理的开展后续产业发展的积极性更加明显[10]，政策导向的促进作用不容忽视，例如中央六号文件中明确表示立足林场实际稳步推进改革，切实解决好职工利益问题，无疑有助于后续产业开展。

（7）预期收益。林场领导班子作为理性的决策人，如果对相关风险预期和成本预期越高，则会避免开展后续产业；如果对预期表示乐观，就会积极主动的推动后续产业的发展[11]（见表1）。

2.2.3 模型分析结果

因为面积P＝0.099＜0.1，具有显著性，所以是否开展国有林场后续产业和林场经营的森林面积有关，与人数无关（见表2）。

因为P＜0.01，所以是否开展国有林场后续产业和管理层级、距离车程、预期收益态度具有极其显著关系；P＜0.05，与国有林场面积具有很显著关系；P＜0.1，与国家财政支持有显著关系；P＜0.1，与林业政策的判断对于发展后续产业合理性判断没有关系（见表3）。

表1 变量定义、描述及预期影响方向Table 1 Definition, description and tendency of variables

表2 以面积和人数具体数字为自变量分析的结果Table 2 Analysis result from the measure of area and people as independent variable

表3 以赋值变量为自变量分析的结果†Table3 Analysis result from the assignments as independent variable

在回归分析时，采用的是backward conditional方式，在剔出了没有显著关系的变量后，从得到的模型拟合优度来看极大似然估计值为660.828，Nagelkerke R方的值为0.28，最终模型的整体拟合效果良好，回归结果具有可信性（见表4）。

表4 模型总体检验结果Table4 Test result of logistic model

3 结论与讨论

基于对25个省市自治区590个国有林场开展后续产业发展的现状调查，通过回归分析模型对相关影响因素的实证分析得知：（1）国有林场开展后续产业既与反应林场自身特征的因素有关，同时受外部支持因素和林场决策层主观判断影响，是多方面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2）在这些影响因素中，距离地级市的车程越短、对后续产业预期收益呈乐观态度、管理体制层级越高，越有利于后续产业的开展；（3）而森林面积、财政支持因素与后续产业的开展显著相关，面积较大、森林资源丰富以及得到上级财政支持的林场，更容易开展后续产业。根据调查分析的结果，对我国国有林场后续产业发展提出如下建议：

3.1 鼓励和支持国有林场积极发展后续产业

按照中央颁布《国有林场改革方案》，国有林场的主要功能定位是保护培育森林资源、维护国家生态安全。按照规定现有国有林场，除不承担保护和培育森林资源、主要从事市场化经营的需转企改制外，其他将按公益服务事业单位管理或探索转型为公益性企业。调查中93%的国有林场场长认为，即使林场转为事业单位仍应鼓励发展后续产业，既能发挥行业优势、合理利用资源，又可以提升林场在维护生态的作用和地位，更有利于创收资金，增强林场经济实力，减轻财政负担，提高林场职工福利待遇、激发工作积极性。

3.2 综合考虑交通区位、森林资源等客观因素影响

林场后续产业发展受地理位置和交通条件影响明显，离大中城市越近，交通越便利，旅游休闲产业、林下种植养殖等后续产业发展才会越有市场。同时，不能忽视森林资源特别是景观资源对林场后续产业发展的影响。因此，评估国有林场后续产业发展的能力和潜力，必须实事求是、综合考虑客观因素。对一些地处偏远、交通不便的林场，在基础条件没有改善的前提下，不可过多地苛求发展后续产业。

3.3 确保县属国有林场获得相应的财政支持

调查中后续产业收入占比较大的多为省属和地市属国有林场，其中获得省级财政项目资金支持的国有林场后续产业开展率高达68.89%，比例远远大于获得国家资金支持和县级财政支持的国有林场，究其原因，这类国有林场更注重从长远角度规划经营森林资源，资金来源充足、场长任期较长，林场经营政策的稳定和连续性得以确保。例如河北省级直管的塞罕坝机械林场虽然自然条件和资源条件不如其他县管国有林场，但在省政府财政的大力支持下，资金投入获得保障，自建场以来累计投入资金高达2.7亿元，单位面积资金投入193元／亩，与需要自筹资金、投入难以保障的县属林场相比资金优势明显。但我国国有林场较多纳入县级财政，而森林资源的经营管理监督在市林业局，也就是经营好坏与财政没有直接关系，加上地方财政对国有林场的投入有限，专项支持和配套措施难以到位。我国国有林场以县级管理体制为主，如何保证县属国有林场得到足够的、稳定的财政支持，既是国有林场改革能否顺利推进的重点保障，也是这些林场后续产业能否发展的重要条件。

3.4 鼓励职工承包经营和股份制合作经营

自20世纪80年代，国家对国有林场实行“事业单位企业化管理”，林场的经营管理费用需要林场自己创收解决，有专家把这种现象称为“边缘化”，甚至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都难以享受，既不符合生态林业、民生林业的建设需要也不利于林场经营。在分区分级负责，逐层承包责权利的管理模式下，国有林场需要实现管理模式的创新。开展后续产业的调查对象中49.28%采取职工承包经营的方式，这种经营模式是坚持森林资源国家所有权不林地用途不变前提下，赋予承包者林下资源经营利用权利，在林下因地制宜发展种植、养殖等特色经济，既确保了林场职工的收入又促进森林资源管护任务落到实处，真正实现了国有林场维护生态功能、永续利用的目的，且有利于林业产业结构调整，为后续替代产业发展拓宽了路径。此外，以市场经济为导向，探索股份制经营模式，有助于激发国有林场改革的活力，调查中山东淄博市原山林场，综合分析客观实际和制约限制因素，作为国有资产的管理者把主要精力放在资源培育和生态保护方面，同时优化资源配置，通过经营体制改革、内部挖潜资源优势，以天然林保护为中心循序渐进地发展后续产业，鼓励实行投资主体多元化，按照市场规律办事，通过组建股份公司以及多种形式的合作经营，实现了国有资产保值增值，值得借鉴[12]。

3.5 赋予国有林场场长相对独立的经营权利

我国国有林场森林资源经营与管理严重滞后，方式单一,导致后续产业发展的潜力不足,难以满足国有林场的多种需求。针对其生态公益功能定位,构建与之相适应的森林资源经营管理模式应首先确保其拥有相对独立的经营权利。虽然国有林场经营政策受管理者能力水平、森林资源状况、社会经济发展环境、森林功能及需求偏好、制度措施偏好等多方面因素影响[13]，但这与满足国有林场多重功能需求下发展后续产业并不冲突。目前国有林场普遍实行的是场长负责制，中央和省级管理部门制定政策法规、行业规划、标准规定和监督指导的基础上，国有林场场长负责林场日常事务管理和具体实施工作。在调查中有场长建议应赋予国有林场独立经营权利，在保护和培育森林资源、发挥生态和社会效益的同时，根据林场实际情况积极发展多种经营，有助于促进林场产业转型和升级，循序渐进推进后续产业发展，以确保最大限度的挖掘林场的产业经营潜力。

[1]刘俊昌.中国国有林场森林资源管理研究[M].北京:中国林业出版社, 2013.

[2]《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的建议》[Z].新华社,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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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李 烨.多重功能需求约束下国有林场森林资源经营管理模式研究[D].北京:北京林业大学, 2015.

Analysis on the situation and in fl uencing factors of follow-on industries in state-owned forest farms

DING Na1,2,ZHANG Shao-wen1,CHENG Bao-dong1
（1.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Beijing Forestry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3, China; 2.State Academy of Forestry Administration, Beijing 102600, China）

With the revolution of state-owned forest farm and prohibition to commercial cutting of natural forest, the improvement of follow-on industries has exerted a great and far-reaching in fl uence on the vigorous economic growth, readjusting industrial structure and increasing pro fi tability.Basis on the survey of 590 state- owned forest farm directors from 25 provinces, the research comes out the weak development of follow-on industries because of low bene fi ts and single structure.When developing follow-on industries, the factors such as transport location, expected return, administrative model, operating forest coverage and fi nancial supports should be considered through the analysis of empirically test by adopting Logistic regression model.

state-owned forest farm; follow-on industry; in fl uencing factors

10.14067/j.cnki.1673-923x.2016.07.025

http: //qks.csuft.edu.cn

S722.1

A

1673-923X(2016)07-0149-06

2015-12-21

北京高等学校“青年英才计划”（BJQNYC201339）

丁 娜，助理研究员，博士研究生

张绍文，教授，博士生导师；E-mail：zsw1100@163.com

丁 娜，张绍文，程宝栋，等.国有林场后续产业发展现状调查及影响因素实证分析[J].中南林业科技大学学报，2016,36(7): 149-154.

[本文编校：吴 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