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承诺：建一座梦幻城堡携妻终老

作者／温心

作者／黄永武

教授承诺：建一座梦幻城堡携妻终老

作者／温心

2016年7月，一个大山深处的神秘古堡经网络传出后一举成名，引得众人纷纷前往探秘。古堡位于贵州贵阳市的花溪区斗篷山脚，思丫河由北向南贯穿全景，全长2.5公里。纯石头垒砌而成，如迷宫仙境、美轮美奂。没有人能想到，城堡的建造竟缘于一位艺术家教授对妻子的承诺……

宋培伦和妻子吴萍

爱情承诺画一座城堡作为凭证

1995年5月的一天晚上，贵阳市花溪区碧云窝，刚刚从美国回来的贵州大学教授、55岁的宋培伦，和妻子吴萍一起收拾行李，归置物品。在书房的书柜中，宋培伦意外看到一只木匣，打开一看顿时痴了，那是他当年画给妻子的定情之作，纸张已经发黄，但画中的城堡清晰如昨。

1940年出生的宋培伦是贵州湄潭县人，父母都是农民。宋培伦从小喜欢画漫画，读初中时，就有漫画作品发表在报刊上。高中毕业后，宋培伦成了贵阳钢铁厂的工人，后来又调回湄潭县外贸公司工作。业余时间，他和湄潭县文化馆的文艺干部办了一张名为《小辣椒》的报纸，创作了大量漫画作品，一时间，宋培伦成了当地小有名气的画家。

宋培伦个性内敛、不善言辞，加上潜心追求艺术，误了婚姻大事。直到34岁，才经人介绍，认识了小他7岁的湄潭一中数学老师吴萍。吴萍是贵阳市人，能拉一手好风琴，父母都是医生。宋培伦对美丽清雅、活泼大方的吴萍一见钟情，吴萍也被宋培伦骨子里的浪漫情怀和文艺气质深深吸引，两人很快相恋。

仲夏的一个周末，两人到郊外游玩。坐在郊外的山坡上，吴萍拉着手风琴，唱着深情绵长的苏联民歌《山楂树》，深深地感染了正在画册上涂鸦的宋培伦，一向内敛的他也放开了歌喉，手舞足蹈。直到天渐渐黑了，两人仍然不愿回城内。躺在草地上，头枕着青草，听草中虫鸣，看那轮皎洁的月亮和满天的繁星，吴萍动情地说道：“我最向往的生活，就是在远离喧嚣的大自然中有一座童话里的城堡。或者就是石头堆起来的房子，和自己最爱的人守在一起。”

宋培伦心头一动。几天后，他将一张自己画的漫画，递给了吴萍，认真地说道：“我不知道我这一生能不能给你一座真的城堡，我先画一座，立此存照，你的梦想也是我的梦想。”吴萍展开素描纸，顿时呆了：山谷林深中，一座明式古朴的城堡掩映其间，鸟语花香，溪水绕城。完全是自己想象中的模样！

相恋三年，两人结婚了，一年后，独生女儿宋宇降生。不久，宋培伦被调入贵阳市工艺美术公司，期间，他的漫画引起书画界关注，《人民日报》进行了报道，著名漫画家华君武专门写信鼓励他。而作为特别人才，宋培伦被引进贵州大学艺术系任教。此后，宋培伦在贵阳，吴萍带着女儿在湄潭，夫妻俩两地相思，与曾经梦想的生活是那样遥远。

直到9年后，吴萍调入贵阳市花溪区科委，两人才结束了两地生活，在花溪区城乡交界的碧云窝租房安下了家。然而，一家人依然聚少离多。宋培伦痴心艺术，很少在家，经常跑到布依族、苗族等少数民族老村寨，一住就是小半年。好不容易回到家，夫妻俩也难得说上几句话，家里成了画家朋友们聚会的地方。每天，吴萍都要去村民家买来最新鲜的食材，然后下厨，给宋培伦的画家朋友们做一桌美味可口的饭菜，等到朋友们离开已是深夜。

宋培伦为妻子打造的城堡

渐渐地，画家朋友们都喜欢上了碧云窝，也如宋培伦一样，找村里最古老、最原始的房子租下来，在那里开画室。没多久，小小的碧云窝就来了数十位画家居住，再后来，贵阳市书画院，贵阳市艺术学院等单位也到这里租房子，组织人到这里作画。一时间，碧云窝画家村成了贵阳的名片，莫桑比克总统若阿金·阿尔贝托·希萨诺到贵阳访问时，还特地参观了碧云窝画家村，对宋培伦及画家们大加赞赏。声名鹊起的宋培伦更加忙碌，经常受邀前往各地。

1991年，深圳建造锦绣中华风情园，请宋培伦去那里建苗寨、侗寨，宋培伦在深圳待了数月。1993年，香港青年旅行社在美国佛罗里达州做锦锈中华风情园，宋培伦作为民间工艺传承人应邀前往，做陶艺展示。宋培伦作为旅美艺术家，在美国待了两年。1995年，宋培伦拒绝了美国方面的挽留，回到贵阳，回到了妻女的身边。

抚摸着那张妻子精心保存了20年的画作，宋培伦不禁百感交集。想到那个美妙浪漫的仲夏夜，想到当年那个爱的承诺，宋培伦五味杂陈。妻子想要的桃花源般的生活，被他忙碌纷繁、浮华虚饰的人生淹没，丢在了记忆中。这么多年，自己走得太快，现在应该停下来等等，不能忘了当初为什么出发。

不忘初心建一座属于我们的城堡

宋培伦决定兑现对妻子许下的承诺。1996年，宋培伦几经寻访，最终在花溪区洛平村偏僻的斗篷山里，看中了一个无名山谷。山谷里树木不多，都是裸露的石头，一条名叫思丫河的小河从山谷中穿流而过。斗篷山是古夜郎国道府夜郎邑的辖地，古夜郎王的后裔金筑府所在地。宋培伦欣喜不已，当即找到洛平村村委会，最后以分期付款的方式，将这条山谷的300亩地租了下来，取名为“花溪夜郎谷”。

吴萍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和宋培伦来夜郎谷时的情形。当时，她只知道丈夫在郊区租了300亩山地，并不知道租的山谷会这么偏远、荒芜，没有人烟，更不知道丈夫租山谷的用途。进出山谷没有路，10多公里的路程，完全靠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出来，吴萍跟在丈夫的身后，踩着宋培伦的脚印胆战心惊，生怕荒草中会有蛇出没。狭窄的山路，夫妻俩举步维艰地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走进了山谷。站在思丫河畔，宋培伦指着两岸的山坡，说道：“我要为你在这里建一座城堡，石头的，你一直珍藏的画上的样子。”

吴萍吃惊地看着宋培伦。见妻子不敢相信的样子，宋培伦动情地说道：“这也是我的梦想！相信我，我要让这条山谷长出一座属于我们的城堡。”“我相信！”吴萍被深深地打动了，眼圈一红：“无论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此后，宋培伦辞去了大学教授的工作，拒绝了所有商业项目，他要用余生为妻子建造一座城堡。

1997年春天，吴萍拿出家里的全部积蓄，交给宋培伦。“花溪夜郎谷”开工了，宋培伦带着4名工人住进了山里。花溪夜郎谷属于喀斯特地貌，山上有许多山洞，刚进山时，宋培伦带着粮食和青菜，吃住在山洞里。宋培伦把他的艺术构思完全融合进大自然，在斗篷山里，他就地取材，寻找和收集一块块最粗犷的喀斯特岩石，用最原始的方式进行垒建。当工人们用尖嘴锤修理石头上的梭角时，宋培伦阻止了，他要保持每一块石头原生态的样子，不进行任何修饰。他要洗尽铅华、摒弃浮夸，以石为居、取石创艺，建造一件属于大地的作品。

山谷里没有电，生活非常不方便，夜晚照明全靠点蜡烛，吃水从思丫河里用水桶提，拎到山洞里。1998年春天，经过与电力部门协调，夜郎谷里终于拉电了。那天，山谷里像过节一样，吴萍带来了肉和菜，她看着丈夫清瘦黝黑的脸颊，满是老茧的双手，心疼得差点掉下泪：“我跟你一起进山吧，这样我也可以照顾你！”宋培伦阻止了，妻子心脏不好，颈椎腰椎都有毛病，为了不让妻子担心，宋培伦每天都会打电话回家，与妻子一起分享城堡的进展。山里没有手机信号，宋培伦总是爬上最高的山岗，大喊着与妻子通话，每次喊完，嗓子都哑了。

2008年冬天，南方经历了罕见的冰冻灾害，贵阳市大面积停水、停电，花溪夜郎谷也被冰雪覆盖。由于不能施工，工人们都放假回家了，宋培伦却舍不得离开夜郎谷，一个人呆在那里，吴萍怎么劝都不回来。那年冬天，宋培伦一个人在山谷里呆了两个月。吴萍心疼丈夫，每隔几天就要进山去看一下宋培伦。每次来，吴萍都给宋培伦做好吃的，怕他在山谷里孤单，每次都想留下来陪他一两天。可是，宋培伦知道山谷里又清冷又艰苦，不忍妻子跟他一起遭罪，总是以岳母在家需要照顾为由，天黑前撵妻子下山回家。

2010年秋天，70岁的宋培伦患上了带状泡疹，连续几天发低烧、身体乏力，腰上长了一圈水痘，伴随着持续性灼痛。水痘破水结痂后，宋培伦又出现剧烈的神经痛。吴萍要带他出山，去看医生。宋培伦摇摇头，极力装出没事的样子，安慰妻子道：“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很快就会好的。”其实，宋培伦是怕一旦去医院查出什么大病，他就再也回不到山谷里。

泡疹病毒引发的神经痛有“认时性”，此后连续一个月，每天深夜，那如刀割般的刺痛都如期而至，折磨得他痛苦不堪。怕妻子担心，面对妻子的询问，宋培伦都极力露出轻松的笑。吴萍知道丈夫很难受，可她也知道丈夫的脾气，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一个月后，宋培伦终于不治而愈了。日子如水般流过，宋培伦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地在山谷里建造，渐渐地，城堡初具规模了，石块垒成的雕塑出现了，圆柱形人面图腾出现了……

神仙眷侣梦幻城堡中携妻终老

2012年，随着最后一个拱形城门建造完成，宋培伦终于将纸上的城堡变成了现实中的城堡！沿着茂密松林中的小路走进夜郎谷，就如同走进了奇妙原始而又卡通的世界，仿佛穿越回到古夜郎国。城堡全部由山里的喀斯特岩石垒成，城堡的前后左右有数百个用石头砌成的石柱，上面是具有贵州傩文化元素的人物头像。这些人形面具圆柱非常卡通，圆眼方嘴，有的还有獠牙，却那么童真，充满情趣。“老伴，这是我们终老的地方。”宋培伦深情地看着妻子，“只是，让你等得有点久。”面对这夺人心魄的城堡，吴萍早已热泪盈眶，她激动地调侃道：“我的夜郎谷主，还有足够的余生，让我们在这里弹琴唱歌、泼墨作画，感受幸福。”

2013年春天，夫妻俩带着吴萍年近90岁的老母亲，住进了石头城堡。一家人住在城堡中松树林掩映的一栋石头房子里，房子共有两层，宋培伦住楼上，吴萍和母亲住楼下。每天，一家人睡到自然醒，夫妻俩先伺候好母亲，然后再带着狗穿越山林，和林间鸟儿嬉戏。吴萍的母亲非常喜欢这儿，老人每天在夜郎谷里散步，呼吸新鲜空气，然后回到屋里画画练书法，书法和国画作品挂满了夜郎谷的每一个房间。

喝着山泉水，吃着自己栽种的蔬菜，夫妻俩过上了男耕女织的悠闲生活，不知不觉，吴萍的心脏病好了，颈椎腰椎也不痛了。2013年夏天，夫妻俩正在城堡里拉着手风琴，唱着年轻时最爱的歌，一位年轻的背包客徒步经过，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惊喜地停下了脚步。那天，夫妻俩为年轻人提供了住宿。此后，不断有背包客前来，花溪夜郎谷的名声越来越大。渐渐地，不断有文化机构要求到夜郎谷里进行民俗展出和表演，宋培伦纠结不已，城堡是他送给妻子的礼物，是夫妻俩终老的地方，他不愿这个桃花源被世俗惊扰。

吴萍思前想后，觉得丈夫这个宏大的作品是艺术和自然的融合，应该让世人和她一起感受这艺术的美。“等我们百年之后，这个城堡也会像英格兰石林，柬埔寨吴哥窟那样留在世上，我们为何要拒人千里之外？”吴萍劝道。宋培伦沉默了，他想起了他旅美期间，在参观美国的总统山时，了解到的故事：一个印第安家族三代人，花60多年时间，在美国南达科他州一座石山上雕塑了印第安民族英难“疯马”巨型雕塑，只为了一家人心中的信仰。如今，建造师们早已在时间的长河中湮没，而那座雕塑却永远地留在了世上。

宋培伦终于同意了。此后几年，花溪夜郎谷里举行过贵州腊染、造纸、刺绣等非物质文化展览。夜郎谷里的事务越来越多，为了帮父母打理杂事，已经结婚生女的女儿宋宇辞掉了一家杂志社的美编工作，一家三口也住进了城堡。花溪夜郎谷里有一个水上舞台，座落在城堡下，思丫河上。2015年夏天，贵州民谣传承人姚石山带领他的乐道音乐工作室，在这个舞台上为上千个粉丝演出，场面温馨热烈。2016年6月20日，贵州师范大学地理与环境科学学院园林系，美国华盛顿大学建筑学院风景园林系的40多名师生，在花溪夜郎谷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景观设计建造营活动。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两国师生在宋培伦划出的地块上自行设计，自己动手，共建成了10个雕塑，1个城堡和1个树屋。两国师生给这个景观取名为“国王的后花园”。如今，宋培伦和吴萍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在青山绿水中徜徉，在童话城堡里、在年少的梦中，携手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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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莫言言 happywyli@163.com

幸福妙文

上等下等

作者／黄永武

赵州禅师的寺院里，来了一位王公大人，与禅师对话片刻，禅师坐在禅床上抱歉道：“我从小吃素，现在年老体衰得厉害，接见客人时，没力气下禅床啦！”王公大人对他尤加尊重礼敬。

隔天，王公大人又派位将军来传话，赵州禅师便下床去接待将军，侍奉在左右的小和尚不解地问：“昨天王公来，师父不下禅床；今天派将军来，为什么又下床接待呢？”禅师笑笑说：“这不是你们能明白的，第一等人来访，我就在禅床上迎接；中等人来访，我就要下禅床迎接；末等人来访，我就得走出门去迎接。”

赵州禅师的话，与世俗的想法恰好相反，攀缘讨好，对愈权贵的人，愈阿谀逢迎，才愈有分得好处的可能。但我想，赵州禅师是深明随喜的道理，不以贫富权位为等级，只以眼光高下为随喜。

末等人计较最多，最留意排场待遇，虚文缛节，一样都不能少，少了要见怪。中等人还有点自卑，对他仍需要礼数周到，让他面子十足。而第一等人，只需真诚对待，以朴实面目直来直往，勿使卑辞俗套带着势利气味，拘礼反失潇洒，威仪也成恶趣，只需寻常床榻旁对话，才让他悠游自在，坦然愉快！

这令我想起宋代的宰相晏殊：他有两个女婿，一个是富弼，一个是杨隐甫。女婿的地位正如日初升，大家都看好这两位。但每次晏殊接见富弼时，就在书房里闲话整日，招待一顿家常便饭而已；而每次接见杨隐甫，一定在大厅堂上摆酒席，命姬妾唱歌跳舞来助兴。

当时眼光犀利的人，已经看出晏殊对二位女婿的轻重态度，他看重富弼远胜于杨隐甫。家常膳食是对待上等女婿的，可以娓娓闲话；弦管酒宴是对待次等女婿的，可以少说废话。愈不讲究排场反而是愈看重，愈讲究隆重优遇反而是愈轻忽。

后来富弼成为好几朝的宰相，是朝廷最倚重的名相；杨隐甫的功名事业比富弼差得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