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卫尉寺职能考述

摘 要：卫尉寺作为唐代“九寺”之一，其职能较多，其基本职能包括掌管京师器械、管理仪仗典制、主持祭祀、主管幕士等。此外，卫尉寺还有一些临时性的特殊职能，如参加朝会、参与军事、奉命出使、参与史书编纂等等。

关键词：唐代；卫尉寺；职能

唐代作为中国中古社会的鼎盛时期，近几十年来，学界对这一时期职官制度的研究用力颇深。但是过去的研究较多的集中在对三省六部和御史台的研究，而对中央的事务机构九寺的研究则较为薄弱。作为九寺之一的卫尉寺，学界对此也研究甚少，尚未做具体且专门性的研究。因此本文尝试在已有的研究成果和充分地利用史料的基础上，通过对卫尉寺的建制沿革的梳理，主要考述卫尉寺的基本职能和特殊职能，以就教于方家。

1 卫尉寺的建置沿革

卫尉起源于秦代，为九卿之一，其职能为“掌宫门卫屯兵”。[1]汉代卫尉继承了秦代制度，但又有所变化。据《汉书》载：“景帝初，更名中大夫令，后元年（公元前88年）复为卫尉。属官有公车司马、卫士、旅贲三令丞。卫士三丞。又诸屯卫候、司马二十二官皆属焉。长乐、建章、甘泉卫尉皆掌其宫，职略同，不常置。”[1]可见汉代卫尉建置则更加完全，其职能更加明确。东汉因之，其职与汉同。

魏晋以降，“晋江左不置卫尉。宋孝武复置。南齐掌宫城管钥。……梁卫尉卿位视侍中，职与汉同。……陈因之。后魏亦有之”。[2]可知，魏晋时期卫尉在总体上无变化。唯在北齐开始出现变革，史载：“北齐为卫尉寺，有卿及少卿各一人。”[2]显然，自北齐之后，卫尉寺作为中央重要职能部门开始沿袭下来。

隋代，开皇三年（公元583年）四月，隋文帝“废卫尉入太常尚书省”，[3]“十三年复置，掌军器、仪仗、帐幕之事，而以监门卫掌宫门屯兵”，[2]且“卫尉寺统公车、武库、守宫等署”。[3]隋炀帝时期，又“降（卫尉）卿为从三品”。[4]唐代卫尉寺大体沿袭隋朝的制度，其建置如下，设有卿一员（从三品）、少卿二人（从四品上）丞二人（从六品上）、主簿二人（从七品上）、录事一人（从九品上）、府六人、史十一人、亭长四人、掌固六人。并且还统属武库、武器、守宫三署，且署各有令。[5]但是有唐一代，有时其名号又有所增损，如“龙朔二年（公元662年），改卫尉为司卫，咸亨初复旧。光宅元年（公元684年）又改为司卫，神龙初复旧”。[2]但从总体上看，唐代卫尉寺主要承袭隋制度。

由以上可见，随着历史的向前发展，国家机器职能的不断完善，从秦汉到隋唐，卫尉寺不断发展完善，而其机构分工发展的也越来越详细，逐渐显示出其独特的职能与作用。以下我们就论述唐代卫尉寺的职能，主要从基本职能和特殊职能两个方面进行探讨。

2 唐代卫尉寺的基本职能

卫尉寺作为唐代重要的事务机构，其职能相当复杂，远非一句话所能概括，因此对其职能进行解读则十分必要，这可以使我们对卫尉寺在唐代的作用有一个具体的印象。翻阅史料，卫尉寺主要包括以下基本职能。

2.1 掌管京师器械

卫尉寺“掌邦国器械”，即掌管国家器械，这主要是通过武库和武器两署来实现的。《唐六典》载：“武库令掌藏天下之兵仗器械，辨其名数，以备国用”，[4]“武器署令掌在外戎器，辨其名物，会其出入”。[6]但是卫尉寺所掌管的国家器械实质上只包含京师器械，即所谓“凡天下兵器入京师者，皆籍其名数而藏之”，[6]也就是说卫尉寺主要掌管进入京师的兵器以及京师在外使用的兵器，并对其登名造册和入库收藏，以方便使用。并且卫尉寺所掌管的器械大多用于仪仗。《旧唐书》中对卫尉寺所掌器械的仪仗性质有如下描述，“凡亲征及大田巡狩，以羝羊、猳猪、雄鸡衅鼓。若太子亲征及大将出师，则用猳?”，[5]又“凡大祭祀大朝会及巡幸，则纳于武库，供其卤簿。若王公百官婚葬之礼，应给卤簿，亦供之”。[5]可以看出卫尉寺主要为大型的祭祀、朝会以及王公贵族的出行、巡狩、婚葬等提供礼仪用器械。此外，卫尉寺“其应供宿卫者，每岁二时阅之，其有损弊者，则移于少府监及金吾修之”，[5]即卫尉寺还要负责为宿卫，即宫廷警卫提供武器，并对这些武器进行检查，如有损坏者，还要移送专门机构进行维修。

2.2 管理仪仗典制

卫尉寺除了掌管用于仪仗的器械之外，还要掌管有关仪仗的其他用品。这种职能主要是通过其下辖的守宫署来实行的。守宫署“掌邦国供帐之属，辨其名物，会其出入”，[4]即主要负责国家的礼仪所用的供帐等物品的保管和出纳。卫尉寺提供的物品包括“羽仪、节钺、金鼓、帷帟、茵席之属”，[5]并且主要为大型的活动提供。《唐六典》载：“凡大祭祀、大朝会、大驾巡幸，则设王公、百官位于正殿南门外。若吏部、礼部、兵部、考功试人，则供帐幕之属。若王公婚礼，亦供其帐具。”[4]从这段材料可见卫尉寺主要为国家大型祭祀活动、大型朝会、国家人才选拔、王公贵族婚礼等大型活动提供仪仗。如《唐会要》所载玄宗开元年间祭祀的“陈设”规制，“卫尉设陈馔幔于内壝东门之外道南。北向。设文武侍臣次。又设祀官及从祀群官、诸州使、蕃客等次”，[6]为祭祀提供陈设馔幔正是卫尉寺职能的体现。

2.3 主持祭祀

前文已述卫尉寺有为大型祭祀提供仪仗物品之职能，史海钩沉，卫尉寺也有独立主持祭祀之职能。据《唐大诏令集》载：“宜令光禄卿嗣郑王希言祭东岳，太常卿韦縚祭西岳。卫尉卿嗣吴王祗祭南岳，宗正卿濮阳郡王彻祭北岳。”[7]又如时任卫尉少卿的韦縚，“玄宗即位，开元十一年（公元723年）十一月，亲享圆丘（圆丘，即古代祭天的圆形高坛）。时中书令张说为礼仪使，卫尉少卿韦縚为副”。[5]再如天宝十年（公元751年）正月，“卫尉少卿李澣祭江渎广源公”。[5]由以上材料观之嗣吴王李祗、韦縚以及李澣所属都分别主持大型祭祀活动，或祭祀山岳，或主持祭天，或祭祀江渎，可见卫尉寺确有主持祭祀之职能。

2.4 主管幕士

卫尉寺除以上基本职能外，还要主管幕士。卫尉寺所掌幕士，为其所属的宫廷卫士和低层办事人员之总称，既要担负守护卫尉寺的职能，还有负责卫尉寺具体事务的处理。如，卫尉寺所属的守宫署有“幕士一千六百人”，[5]守宫署所属的幕士，作为守宫署最底层的办事人员应当是负责其具体的事务办理，如守宫署仓库的守护以及物资的保管等。此外《唐会要》载：“其年（公元763年），卫尉寺奏：当寺管幕士。总八百六十九人，其七百八十九人停，八十人依旧，定四十人长上幕士。本司招补，不差百姓，并请依旧定四十人，减外请留。其幕士申请停差，每人每月别官给钱三千五百文，付本司通勘处置，共据计一年当一千六百八十贯文。彍骑先支五人，本司既有幕士充勾当，彍骑请停。敕旨。依奏。”[7]由此观之，卫尉寺还负责幕士的选拔、俸禄发放等具体事宜。

3 唐代卫尉寺的特殊职能

卫尉寺除了上述基本职能外，还具有其特殊职能。卫尉寺有其特殊职能，有的是因为特殊形势所致，有的是由卫尉长官的品阶所赋予的，还有的是卫尉寺长官的个人才能所影响。

3.1 参加朝会，参政议政

在唐代，朝会已经形成一种制度，《唐六典》载：“凡京司文武职事九品己上，每朔、望朝参；五品以上及供奉官、员外郎、监察御史、太常博士，每日朝参。员外郎、监察御史、太常博士，每日朝参。”[4]卫尉卿作为唐代的京官，且是三品大员，没有特殊理由都要参加朝会。此外，卫尉卿还具有参政议政的权力。据《全唐文》载：“九卿之职，亦中台之辅助，小大之政，多所关决。”[8]卫尉卿作为九卿之一，当然具有参政议政的权力。卫尉卿参政议政多事通过奏疏来实现的。如太和二年（公元828年），文宗下令改正永贞时事，“近见卫尉卿周居巢、谏议大夫王彦威、给事中李固言、史官苏景胤等各上章疏，具陈刊改非其便宜”。[5]

3.2 参与军事活动

卫尉卿、卫尉少卿还可参与军事活动。这一方面的事例颇多，一方面是与其军事能力有关，另一方面是与其有负责掌管京师器械的职能有关，毕竟武器对于战争的胜败是至关重要的。如咸亨五年（公元674年），“诏刘仁轨为鸡林道大总管，卫尉卿李弼、右领军大将军李谨行副之，发兵穷讨”。[9]又如唐休璟，“唐休璟圣历为司卫卿兼凉州都督、右肃正御史大夫，持节陇右诸军大使。久视元年（公元700年）秋，吐蕃大将麴莽布支率骑数万寇凉州，入自洪源谷，将围昌松县，休璟以数千人往击之”。[10]再如论惟贞，“肃宗在灵武，以卫尉少卿（论惟贞）募兵绥、银，阅旬，众数万。从还凤翔，迁光禄卿”。[10]由以上史料观之，卫尉卿、卫尉少卿可领军打仗，可招募士兵，可见唐代有时卫尉寺还有参与军事活动的职能。

3.3 奉命出使

卫尉卿、卫尉少卿作为卫尉寺的主要官员，有时会被皇帝差遣另外担任一些其他职务，作为外交使节出使他国即为其中之一。同时卫尉寺具有掌管典章仪制的职能，所以很多时候其主官也会被差遣出使他国。如“长庆二年（公元822年）闰十月，金吾大将军胡证、副使光禄卿李宪、婚礼使卫尉卿李锐、副使宗正少卿李子鸿……送太和公主至自回纥”。[5]《资治通鉴》还载：“（大中十年，公元856年）十一月辛亥，册拜（回鹘可汗）为嗢禄登里罗汩没密施合俱录毗伽怀建可汗，以卫尉少卿王端章充使。”[11]以上是卫尉卿、卫尉少卿奉命出使的最好例证。

3.4 参与史书、图书编纂

唐代建立了严密的史官、史馆制度，并且常有高级官员监修图书的传统，卫尉寺主官参与编纂图书的也不在少数。据《旧唐书》载：“永徽三年（公元652年），（许敬宗）入为卫尉卿，加弘文馆学士，兼修国史。”[5]其又载：“开元五年（公元717年），（韦述）为栎阳尉。秘书监马怀素受诏编次图书，乃奏用左散骑常侍元行冲、左庶子齐澣、秘书少监王珣、卫尉少卿吴兢并述等二十六人，同于秘阁详录四部书。”[5]

此外，卫尉寺还有其他职能。卫尉卿可以监护丧事。唐显庆三年（公元658年）兰陵公主李淑薨时，唐高宗“敕卫尉卿阎立行、光禄卿殷令名为副监护丧事”。[9]并且卫尉寺有时还具有慰劳降军的职能，如唐开元四年（公元716年），阿史那骨咄禄子阙特勤扶立其兄默矩为可汗，对参加暴动的铁勒诸部进行报复，导致大批铁勒部落南徙降唐，玄宗因而“命卫尉少卿李暠赍玺书慰劳朔方降户”。[11]

综上，通过对历史文献的细致考索，可以发现卫尉寺的主要职能有掌管京师器械、管理仪仗典制、主持祭祀、主管幕士等，但其还具有一些特殊职能，如参政议政、参与军事活动、奉命出使、参与图书的编纂等。

参考文献：

[1] 班固.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62.

[2] 杜佑.通典[M].北京：中华书局，1984.

[3] 魏徵，等.隋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3.

[4] 李林甫，等.唐六典[M].北京：中华书局，1992.

[5] 刘昫，等.旧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5.

[6] 王溥.唐会要[M].北京：中华书局，1955.

[7] 宋敏求.唐大诏令集[M].北京：商务印书馆，1959.

[8] 董诰，等.全唐文[M].北京：中华书局，1983.

[9] 欧阳修，等.新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5.

[10] 王钦若，等.册府元龟[M].北京：中华书局，1960.

[11] 司马光.资治通鉴[M] .胡三省，音注.北京：中华书局，1956.

作者简介：胡忠兵（1991—），男，四川大竹人，上海大学2014级中国古代史硕士，研究方向：隋唐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