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和他的秘书（下）

常怡

沐浴在月光之下的故宫，宁静极了。照亮角落的灯光，呈现一种微弱的橘子一般的颜色。宫殿肃穆的影子们，重重地投在被磨得光滑的路面上。

高高的雨花阁上，龙盘旋在屋顶，身上的金甲闪闪发光。

“龙大人，小雨来看您了。”梨花扯着嗓子在雨花阁下面喊，这只狡猾的野猫。

一个细长的身影，从雨花阁上跳了下来。

居然是斗牛。

“斗牛，你也在啊。”我有些意外。

“龙大人让我把你们带上去。”斗牛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我和梨花坐到斗牛的背上，斗牛腾空而起，我们的周围泛起了浓浓的白雾。

“哇！斗牛，你会喷雾呢！”我惊叫。

“我本来就是只只会吞云吐雾的神兽而已……”话音刚落，斗牛已经把我们放到了雨花阁的屋顶。

“哪里，你现在可是整个故宫的幕后管理者！”龙富有磁性的嗓音响了起来。他舒服地盘旋在琉璃瓦屋顶上，巨大的身躯把雨花阁压得吱吱作响。

“龙大人，我要休假！”斗牛一扫刚才没精打采的模样，他眼睛里泛着光，态度坚决地对龙说。

“小雨，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龙笑眯眯地看着我，理都不理生气的斗牛。

“啊……是啊，真的很荣幸。”第一次看见真的龙，我忍不住紧张。

“听说你有能听懂怪兽和动物们说话的能力，真是神奇。”

啊！怎么问到这个？我更紧张了。那个耳环，带魔法的耳环不会是龙丢失的吧？虽然这枚耳环原本就不是我的，但我真的越来越怕失去它。想到这里，我的手心里渗出了滴滴汗珠。我捂了捂胸口，耳环还挂在红绳上。虽然隔着衣服，但我似乎看见它依然在我胸前散发着彩虹般的光芒。

幸亏这时候斗牛又插进话来：“龙大人，我已经40年没有休假了……”

可是还没等他说完，龙又把头转向梨花：“我听说珍妃井那边有幽灵出现？”依然是富有磁性的声音，不紧不慢。

“这个，我也听说了……”

梨花还没说完，就被斗牛打断了。

“龙大人，这次我一定要休假了。如果再不去动物园，从卧龙来北京展览的那4只大熊猫就要回四川了。”

“熊猫馆平常不都有熊猫展览吗？没必要非要看那几只吧？”龙懒懒地回过头，反问道。

“熊猫馆一共才8只熊猫，平日里展出的只有4只。而现在，借着4只卧龙熊猫来京的机会，12只熊猫全部都会被展出啊！再等这样的机会，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斗牛激动得脸都红了。

“那个珍妃井里的幽灵你见过吗？”龙又转向梨花，接着问道。

“这个……”

“龙大人，不要假装听不到，这次我一、定、要、休、假！”斗牛再次打断梨花。

梨花愣在那里，半张着嘴，被斗牛的气势吓住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龙不耐烦地说，“只给你半天时间，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以后，必须回来。”

“是！”斗牛有力地回答，刚刚还集聚在眉宇间的怒气烟消云散，现在已是喜形于色。

“唉，真不知道熊猫这种笨笨的动物，到底有什么好看的……”龙小声嘟囔着。

“是啊，还没有我们猫好看呢！”梨花应和着，“龙大人，关于飞龙杖丢失在东海……”

梨花刚问到正题，只听到“嗖”的一声，龙，刚才还盘旋在我们面前的那条巨龙，居然已经消失了。只剩下明亮得出奇的月光，静静地照在金黄的琉璃瓦上。

“龙……”梨花愣在那里，“跑得还真快……”

在目睹了梨花对龙大人失败的采访后，我好几天没有去故宫。一是为了攻克即将到来的小测验，我和其他几位同学相约放学后认真复习；二是得把作业等该完成的事情尽早做完，好腾出周末做一件重要的事情。

星期天早上，太阳一露脸就大得吓人。虽说已经是秋天，但是阳光仍然十分炙热。

我这会儿戴着大大的草帽，正站在北京动物园门口。这个周末来这里的人比过年时逛庙会的人还多，十有八九都是拜那4只来自卧龙的熊猫所赐。我真有点担心，斗牛会以什么模样出现在人群里。要是他以真身示人，千万不要引起骚乱啊！我在心里默默祈祷。

没错，我和斗牛约好了，今天给他做动物园的向导。

“嗨！小雨！”

一个矮个子的叔叔站在我面前。他的脸圆圆的，皮肤有些发黄，难道他就是……

“斗牛？”我小心翼翼地问。

“没错，我的变身术还不错吧！”

“如果能再变高一点就好了……”

他现在的个头，比我高不到哪去。

“不，这样很好，比较容易近距离接触到动物。”

“要从哪里看起呢？”我问。

动物园里有热带动物区、爬行动物馆、观鸟阁、海洋馆……还真不小呢。

“熊猫，先看熊猫！”

斗牛果然还是最喜欢熊猫啊。

熊猫馆里，一只胖乎乎的熊猫懒懒地趴在矮树桩上，舒服地眯着眼睛。

“这种毛茸茸的动物，真让人有抱一抱的冲动。”斗牛的脸紧贴着玻璃墙，“清朝的时候我第一次看到它，就很好奇这种可爱又笨拙的动物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当然是靠吃竹子，”我回答，“我倒是更好奇你们这些怪兽，到底是古代人想象出来的，还是真的存在过呢？”

和怪兽们接触得越多，这个问题我越想不明白。

“当然是存在过。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斗牛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但是，即便在古代，也很少有人见过你们，这是为什么？”

“你见过真的华南虎、白鳍豚、中华鲟吗？”斗牛问。

我摇摇头，回答说：“这些不都是我们国家的濒危动物吗？”

“所以啊！”他轻轻叹了口气，“如果人们继续这样肆意地对待大自然，这些动物早晚都会变成我们这样的雕塑，或者用电脑做出来的虚拟影像。”

“是啊。”我赞同地点着头。

生物老师说过，据推算，每个小时地球上都有物种会灭绝。而我和斗牛在动物园度过的这三个时辰，相当于6个小时。仅是这段时间，也许有好几个物种已经从地球上永久消失了。

“会不会有一天，熊猫也会像你们这些神兽一样，被人装饰在屋顶呢？”我低声地问道。

“听起来挺恐怖的，”斗牛使劲摇摇头，“熊猫还是更适合这样萌萌地生存下去，希望人类能善待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