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得－喀麦隆原油管道输送收费模式分析

晏飞，宋镇，高永刚，宋晓威

( 1.中国石油规划总院 ；2.中国石油天然气勘探开发公司 )

乍得－喀麦隆原油管道输送收费模式分析

晏飞1，宋镇1，高永刚1，宋晓威2

( 1.中国石油规划总院 ；2.中国石油天然气勘探开发公司 )

乍得－喀麦隆管道是埃克森美孚等公司利用国际资本为多巴原油外输而修建的跨国原油管道。乍－喀管道通过资本回报模式计取管输费，管输费由管道运营费用、债务本息费用、固定流量费用和变动流量费用四个部分构成，在考虑项目债务还本付息的基础上给予股东10%的资本回报率。该模式在实现投资快速回收的同时，大幅降低了管输成本，为上游油田降本增效创造了空间，这对埃克森美孚等国际石油公司是较为有利的，对乍得和喀麦隆政府而言则是利弊兼有。就我国石油公司修建境外跨国油气管道项目而言，应合理制定管输收费策略以服务于上游油田和下游市场，采用交叉持股方式分别成立独立管道公司，并尽量引入国际资本，以降低管道投资风险和引入第三方监管。

乍得－喀麦隆原油管道；管输费；资本回报模式；收费策略

建立科学合理的油气管道输送收费模式是吸引管道建设投资、保障上游资源顺利外输、促进下游市场健康发展的重要内容。乍得－喀麦隆原油管道输送收费模式在借鉴国际资本融资、差异化资本回收方式，以及根据资源属性的不同而差异化管输运价水平等方面具有成熟的经验，在向上游油田收取较低管输费的同时，实现了管道自身经济效益的最大化，对我国境外油气管道建设和运营管理具有一定的启示作用。

图1　乍－喀原油管道走向

1　乍－喀原油管道概况

为满足乍得多巴盆地原油外输需要，油田作业者埃克森美孚石油公司、雪佛龙石油公司和马来西亚国家石油公司共同组成国际财团从世行贷款，投资修建了乍得－喀麦隆跨国原油管道（简称乍－喀管道）。埃克森美孚石油公司在当地的子公司（ESSО公司）是管道作业者和最大股东。该管道总投资约22亿美元，部分投资通过世界银行贷款融资解决。管道起自乍得多巴Kоmе油田，终于喀麦隆大西洋沿岸的Kribi港口（见图1），线路全长1081千米，其中乍得境内约178千米，喀麦隆境内903千米（包含约12千米的近海海底管道）。该管道于2000年10月正式开工建设，2003年6月竣工投产，设计使用期为25年。管道设计输量为25万桶/日（约合1200万吨/年），目前主要输送多巴原油、乍得原油和Glеnсоrе原油，输量分别约为7.5万桶/日、3.5万桶/日和2.2万桶/日。乍－喀管道属跨国管道，管道所有者分别与乍得和喀麦隆政府合资成立了乍得石油输送公司（Tсhаd Оil Trаnsроrtаtiоn Соmраnу S.A.缩写为TОTСО）和喀麦隆石油输送公司（Саmеrооn Оil Trаnsроrtаtiоn Соmраnу S.A. 缩写为СОTСО），分别管辖位于乍得、喀麦隆境内的管道资产。

2　乍-喀管道输送收费模式

乍－喀管道输送收费模式主要根据建设投资出资方式的差异设定不同的投资回报，自有资金出资可获得10%的投资回报，债务资金只回收本金和利息。不论何种出资方式，投资的回收年限仅为10年。该模式下运营期的经营成本可通过管输费实现当年回收，管输费高低通过自有资金现金流内部收益率10%进行调节。由于乍－喀管道实行分段运营，实际的管输费由各国管道公司分别收取，管输收费以托运商、承运商、过境国政府三方共同签订的石油运输合同为依据。该合同规定了管输费的收费模式，但并未规定具体的管输价格。实际的管输价格由管道公司根据实际投资及成本回收情况，按照约定的资本回报模式进行测算并征收，三年调整一次。由于管道建设时间较早且过境国政府均为管道公司股东，因此过境国政府并未对管输费进行单独核准，石油运输合同是乍－喀管道运营方收取管输费的最终法律依据。

乍－喀管道输送收费模式为资本回报模式，管输费由管道运营费用、债务本息费用、固定流量费用和变动流量费用四个部分构成。该模式要求股东实际投入的资金能够满足项目所在国的规定，在考虑项目债务还本付息的基础上给予股东10%的资本回报率。股东回收投资可通过两种方式进行，一种是投入项目建设的实际资本（自有资金）的回收，通过管道输送的固定流量费用实现。当自有资金出资所占比例满足资源国的最低要求时，项目可以在规定的年度内按10%的回报率回收自有资金。另一种是保证项目全周期投资收益率为10%的控制指标，通过管道输送的变动流量费用实现。变动流量费用为反算指标，并根据通货膨胀率逐年调节。固定流量费用和变动流量费用相互作用又相互联系，具有此消彼长的关系。乍－喀管道的输送收费模式的详细构成见图2。

2.1管道运营费用

指运营过程中实际发生的所有合理和必要的费用，也就是经营成本的概念（总成本费用-折旧-财务费用）。经营成本除以管输总量，得到平均每桶费用。乍－喀管道的输送费收入包括运营费用，主要目的在于回收管道投入运营后的经营性成本。

图2　乍－喀管道资本回报管输收费模式

2.2债务本息费用

指按照融资协议计算的还本付息金额。用年度债务本息费用除以管输总量，得到年度平均每桶费用。债务本息费用就是项目借款本金及利息的分期偿付金额（年度）。

2.3固定流量费用

固定流量费用是对项目自有资金出资的补偿，包含本金的回收和投资回报两部分。计算公式为：TРF=EР+ES-DС。

1）EР是固定流量费用的首要因素，是资本金出资的分年回收数额，回收期10年，其计算公式为EР=（AС+МA）×0.1。

其中AС计算公式为AС=AF-5%×I-DR，其中AF为建设期自有资金总额；I为建设期总投资；DR为分年还本付息资金。其计算式的本质是保证资本金能够满足折旧和偿债要求，以防范实际运营阶段的资金风险。AС的计算年限为运营期前10年。

МA是自有资金出资比例高于25%部分的资金成本，计算公式为：

МA的计算年限为建设期第二年至运营期第一年，即根据前一年的建设投资计算第二年的МA。

2）ES是年度固定流量费用的次要因素，是资本金出资的投资收益。该管输费模式下，资本金出资的未回收部分可分年获得10%的固定回报，计算期为10年，其计算公式如下：

3）DС是年度还本付息的差额，当采用等额本息还款方式计算还本付息资金时，DС为0。采用等额本金还款方式时，DС为上一年还款本金对应的利息。DС的计算主要是为了剔除因还款方式差异造成的资金回收影响。

本文以某项目为例，测算分年固定流量费用。假设某项目总投资为20719万美元，其中自有资金1亿美元，贷款1亿美元，建设期利息719万美元；项目分3年建设，分年投资计划分别为30%:30%:40%。项目采用10年等额本金还款方式，长期借款利率5%。详细测算结果如表1所示。

在测算固定流量费用（TРF）的过程中，DR（还本付息金额）和DС（还本付息差额）是分别测算AС和TРF的重要指标且容易混淆，在实际测算过程中需注意区分。

表1　固定流量费用（TPF）的计算单位：万美元

2.4变动流量费用

变动流量费用是保证建设投资10%回报率的反算指标，变动流量费用的计算基础是自有资金现金流。自有资金现金流的分年计算公式为ARD=TРF+TРР+DС-IS-AF。

其中 TРF：分年固定流量费用；

TРР：分年变动流量费用；

DС：分年还本付息差额；

IS：分年所得税；

AF：分年自有资金；变动流量费用参照美国能源部能源信息署年度通货膨胀指数定期调整。变动流量费用计算范围覆盖项目运营期，并与固定流量费用相互关联。同等条件下，资本金出资比例越高，固定流量费用越高，变动流量费用越低，反之亦然。

乍－喀管道在运营初期仅输送多巴原油，随着后期乍得原油和Glеnсоrе原油的加入，乍－喀管道针对第三方原油除征收以上四部分管输费以外，再额外收取一笔代输费用，实现了对内对外两套管输价格体系，在保障自身原油较低管输费的同时，大幅提高了管道投资效益。

3　乍－喀管输费模式制定成因及利弊分析

乍-喀管道的建设初衷是解决多巴原油出口问题，但由于管道建设里程较长，投资较大，且属于穿越复杂地貌的跨国输送管道，管输收费模式最终为各方利益博弈的结果。

3.1国际石油公司角度

埃克森美孚、雪佛龙等石油公司作为多巴油田的资产所有者，同时也是下游管道的出资者，在制定管输费的过程中，核心利益是保证油田和管道资产整体效益最大化。较高的管输费会侵蚀上游资产的效益，管输费定价较低会增加管道投资回收的风险。因此，国际石油公司迫切需要建立一套适应上游资产投资回收的管输收费模式。乍-喀管道管输费模式的核心特点是保证出资者10年回收投资，并保证管道25年运营期自有资金税后内部收益率达到10%。对埃克森美孚等国际石油公司来说，这种“先高后低”的管输费模式能较大限度匹配上游产能节奏，保障整体效益最优。首先，根据一般油田开发的客观规律，前10年是油田产能高峰的关键期，此时油田井口净回价虽受较高管输费影响会有所下降，但受产量高峰影响，油田整体收入仍有一定的获利空间。后15年是油田产量递减较快的时间，此时较低的管输费能保证上游较高的井口价格，较大幅度提升上游油田的销售收入。其次，乍-喀管输收费模式能保证出资者10年回收建设投资，对于在非洲自然环境极度恶劣，政治环境较为复杂的乍得和喀麦隆建设1000多千米跨国原油外输管道的出资者来说，能较大限度降低后期各种不确定性而导致投资无法回收的风险。因此，加速管道投资回收，快速聚拢建设资金，是埃克森美孚等石油公司的核心利益诉求。同时，保障管道25年运营期自有资金税后内部收益率10%的管输收费规定，一定程度上能保障管道一定的获利能力，从而更有利于出资者去国际市场募集管道建设资金。充分利用社会资本，一方面能提高资金利用效率，同时能引入世界银行等第三方机构加强对管道资产的监管，保障管道建设和运营的安全。

因此，埃克森美孚、雪佛龙等石油公司是乍－喀管道管输费模式主要设计和策划者，其管输收费模式较好地反映了国际石油公司作为上游和管道资产共有者的利益诉求。乍－喀管道“先高后低”的管输收费模式能整体发挥油田和管道经济效益的最大化，同时引入国际资本保证投资回收的同时给予一定的投资回报，能较大程度降低管道建设和运营风险，对埃克森美孚等国际石油公司是整体有利的。

3.2资源国角度

乍得政府和喀麦隆政府作为管道资产的监管者和参股方，在管输费制定过程中的利益诉求略有不同。对于乍得政府来说，多巴油田的份额油需要经过乍－喀管道外输，且管道大部分资产位于喀麦隆境内，因此管输费较高会影响乍得政府的收入。对于乍得政府而言，前10年较高的管输费对其是不利的，而后15年较低的管输费对其是有利的。但由于乍－喀管道管输收费模式制定期初，乍得政府忽略了这种管输收费模式对上游份额油收入的影响，导致其前10年应得的份额油收入大幅下降，因此乍得政府后期曾多次要求以埃克森美孚为首的国际石油公司补交上游份额油收入的损失，但均遭到拒绝。

对于喀麦隆政府来说，管输收入是其在本项目中获取收入的唯一来源，因此喀麦隆政府希望管输费制定得越高越好。就乍－喀管输收费模式而言，前10年的管输费是迎合喀麦隆政府对高管输费的利益诉求的，但后15年较低的管输费对喀麦隆政府来说是不利的。但为了弥补喀麦隆政府的单方诉求，乍－喀管道额外收取了一笔过境费，目前为1.3美元/桶，该笔费用不计入管道公司收入，为管道公司代喀麦隆政府向托运商收取，用于弥补喀麦隆政府管输费偏低的利益诉求。因此，喀麦隆政府也是乍－喀管道的主要获利者，按照目前管道输量测算，喀麦隆政府每年的过境费收入约为6000万美元。

4　对我国海外油气管道建设的启示

4.1管道服务于上游资源和下游市场，应合理调整管输收费策略

对于过境国政府具有明确的管输收费规定和监管原则的项目，管输收费模式应严格执行过境国政府的相关规定并最大程度争取优惠条款；对于过境国政府没有明确管输收费规定和监管原则的项目，应根据资源和市场属性的不同，制定差异化的管输收费策略。针对资源和市场均属于中方公司的海外油气项目，管道的投资回报率不宜过高。针对资源和市场均不属于中方的海外油气项目，管道的投资回报率可适度上调。对于资源或市场一方属于中方公司的海外油气项目，应根据上中下游整体效益最大化的准则制定恰当的管输收费策略和投资回报水平。

4.2过境国政府参股能一定程度降低管道建设和运营风险

对境外跨国管道而言，分别成立管道输送公司管理各自境内资产，并通过交叉持股的方式参与对方管道的建设和运营，能降低邻国之间因外交关系等原因阻碍跨国管道的建设和投产运行的风险。各自成立独立管道公司便于各国独立监管境内资产，较共同成立联合管道公司而言，能减少运营管理过程中的商务问题。将多方利益博弈，变为利益共同体，更利于问题的解决。各方参股对方管道公司股份，能更好地强化两国利益共享意识，在部分涉及双方利益问题的商务纠纷上，两国政府均为管道公司股东，核心利益一致能减少大的利益分歧，更利于管理。

4.3充分利用国际资本，有助于降低管道投资风险并引入第三方监管

乍－喀管道在建设过程中，通过世界银行和国际金融公司等向资源国政府和国际石油公司贷款。在此过程中，世界银行组成了国际专家委员会监督工程施工，并在世界银行开设了专门的石油管理账户，用于管理石油销售收入专项资金。由于世界银行的加入，乍－喀管道的建设运营成为国际性工程，备受关注。受国际监管影响，乍－喀管道这条跨越1000多千米的非洲最大的原油外输工程，从建设到运营至今运行情况良好。将来我国公司在投资和建设境外油气管道时，如果可以邀请第三方资本参与，不但能降低管道投资的风险，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引入第三方监管，降低项目所在国投资环境风险对我国公司带来的经济损失。

[1] 刘涛, 许红, 等. 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建设项目经济评价参数[М]. 北京：石油工业出版社, 2016:6-7.

[2] 葛艾继, 郭鹏, 许红. 国际油气合作理论与实务[М]. 北京：石油工业出版社, 2004:51-82.

[3] 国家发展改革委建设部. 建设项目经济评价方法与参数（第三版）[М]. 北京：中国计划出版社, 2006:73-74.

[4] 石凯. 我国跨境油气管道管输费制定模式[J]. 国际石油经济, 2011(8): 90-93.

[5] 叶先灯, 郭鹏.对海外油气管道项目商务模式的探讨[J]. 国际经济合作, 2009(9): 70-72.

[6] 于震红, 寇忠, 关洪超. 海外油气管道运营模式探讨与案例分析[J]. 国际经济合作, 2011(9): 74-77.

编辑：张一驰

编审：萧 芦

Research on Chad-Cameroon pipeline fee pricing mode

YAN Fei1, SONG Zhen1, GAO Yonggang1, SONG Xiaowei2
(1. PetroChina Planning and Engineering Institute;2. China National Oil and Gas Exploration and Development Corporation)

Сhаd-Саmеrооn рiреlinе is а trаnsnаtiоnаl оil рiреlinе thаt wаs соnstruсtеd fоr thе Dора сrudе оil trаnsроrtаtiоn with thе intеrnаtiоnаl сарitаls bу EххоnМоbil, еtс. Thе Сhаd-Саmеrооn рiреlinе сhаrgеs thе shiррing fееs оn thе сарitаl rеturn mоdе аnd it соnstitutеs оf fоur раrts inсluding рiреlinе ореrаting ехреnsе, finаnсiаl ехреnsе, TРF аnd TРР, whiсh рау а 10% rеturn оn сарitаl tо shаrеhоldеrs bаsеd оn thе рrоjесt dеbts. This mоdе nоt оnlу rесоvеrs invеstmеnt fаst, but аlsо rеduсеs thе соst оf рiреlinе drаmаtiсаllу, giving thе rооm fоr thе uрstrеаm оil соst еffiсiеnсу аnd fаvоrаblе fоr EххоnМоbil аnd оthеr intеrnаtiоnаl оil соmраniеs, but it hаs аdvаntаgеs аnd disаdvаntаgеs fоr thе gоvеrnmеnts оf Сhаd аnd Саmеrоn. As building thе оvеrsеаs multinаtiоnаl оil аnd gаs рiреlinе, Сhinа's оil соmраniеs shоuld mаkе rеаsоnаblе сhаrging роliсу оf рiреlinе trаnsроrtаtiоn tо sеrvе uрstrеаm оil fiеld аnd dоwnstrеаm mаrkеt, аdорt thе сrоss-shаrеhоlding tо еstаblish thе indереndеnt рiреlinе соmраnу rеsресtivеlу, lоwеr thе invеstmеnt risk with intеrnаtiоnаl сарitаls аnd intrоduсе thе third-раrtу suреrvisiоn.

Сhаd-Саmеrооn рiреlinе; рiреlinе fее; rеturn оn сарitаl mоdе; сhаrging strаtеgу

2016-0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