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水培种植到水培文化

○文/何乐言

从水培种植到水培文化

○文/何乐言

蔬菜不是种在地里，而是种在椰糠里，长在管道中……你可千万别小瞧这种蔬菜，其价格几乎是普通田地里蔬菜的2倍。

位于中山坦州的华创水培种植基地占地138亩，已投产大棚100亩，是目前广东省规模较大、管理规范的代表。当华创总经理欧嘉升带领我们走进大棚时，只见偌大的温室大棚里，一排排由十多条半开管槽组成的“育床”，离地约1米，在大棚内架起一片“空中菜园”。绿油油的大棚里，不见农夫手拿锄头，只有少数的工人在播种、育苗、采收，或在流水线上精心照料每一棵蔬菜。

“这些蔬菜下面只有水和营养液。”欧嘉升说，水培蔬菜最大的优势是防虫和安全。持续流动的水会把虫卵冲走，所以在大棚种植的蔬菜很干净，叶片亮丽鲜嫩。不仅如此，与传统种植相比，可节省土地和人力。

向装备要效益

水培蔬菜生产设施并不复杂，目前多采用立体模式，管道式栽培，关键的循环系统由供液管、回流槽、水泵、定时器、各级管道、储液箱等构成，放入营养液就可以栽培蔬菜。在常规的生产管理中，依据栽培形式、蔬菜生长状态和环境条件调节供给营养液的时间和次数，保证蔬菜有均衡、适量的养分供应。

所有这些生产环节都依赖于温室大棚及其中的设施。

在华创基地，欧嘉升向我们介绍了大棚建造情况。华创的所有大棚均可以抗12级台风，大棚用的网纱形薄膜可以起到更好的通风作用。在大棚内部的地面上全部辅设了防虫布，欧嘉升介绍说，地上辅了防虫布后，可以减少60%～70%的虫害。在育苗车间，大棚里还有降温设施，以保证幼苗更好地生长。欧嘉升说，未来这个棚里还要加超声波雾化，这样就可以保证湿度了，省去浇水的人工。在育苗车间里，由绿翔机电生产的自动播种设备正在工作。

据介绍，如果是人工播种，一个人一天只能播200盘，而机器播种一个钟最少200盘，欧嘉升说，这个速度是可以根据实际需要调节的，快的话一个钟播400～500盘都没问题。欧嘉升对这套设备赞不绝口，他说，这套播种线不但快而且精准，省人工效率快，是水培蔬菜中不可缺少的装备。欧嘉升说，做农业就是一个精打细算的行业，成本核算必须精确，要把每一颗种子、每一把土、每一个人工的成本都算出来才有可能赚钱，而机械化则大大节省了成本。

在大棚外，我们看到了正在安装调试的催芽室，有了催芽室，幼苗的成长情况将彻底解决，但是这仍然不够，欧嘉升说，“我们正在设计整个流程自动化，催好芽后再自动化地把这些芽推出来，彻底解决用工问题。”

目前，华创基地最需要的设备就是自动移栽机。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由广东省农机化技术推广总站、广东科贸职业学院教授李志伟、中山市农业科技推广中心、绿翔机电和华创联合组成了蔬菜移栽机研发团队，政产学研企五方共同解决这个世界性难题。

向农艺要效益

在华创的二号大棚里，欧嘉升向我们介绍了什么是立体经济。

大棚内的最上层种植着各种叶菜，下面一层种植铁皮石斛高价值经济作物。这种种植模式大大利用了棚内空间，提升了空间效益和经济效益。但是这仍然不够。欧嘉升说他们正在研发一种新的种植方式，把现在的两层种植改为三层种植。过往水培种植都有专门的育苗棚，占用了很大的面积，经过改进，幼苗直接移栽到生长槽的最上层，十天后移到中层再种植十天，这样等于是把原来的一个平面分成两个平面，小苗和大苗同时生产，整个生产流程快了一倍。同样的设备，虽然多了移栽的人工，但是产量可以翻番，这就是水培种植的立体经济。欧嘉升说，在日本的水培蔬菜大棚里，还会靠补光来提升蔬菜的生成速度，目前华创基地的蔬菜全部靠自然光生长，如果华创也为蔬菜进行补光，那么产能就是现在的3倍。

除了用立体种植改进农艺，华创还计划减少种植品种，精耕细作，向更加专业化的道路转型。

以目前的水培技术来看，几乎所有的蔬菜可以种植，在华创的二号棚里，我们看到各种长势喜人的蔬菜，比如芥兰、生菜、苋菜等。欧嘉升说，一个品种菜就是一门技术，我们这里种植的品种比较多，在国外，一个基地通常只种植一个蔬菜品种，而我们的种植特色是大而全，这样既不规范也不科学，技术上也无法达到精益求精，所以未来华创将不断精减品种，向做大做精的方向发展，最终只保留一或两个品种。欧嘉升认为，我国当前的农业还未形成真正的竞争，农业同工业一样，未来的竞争就是单品的竞争。当然与观光旅游不一样，观光旅游一定要多样化，但是真正做生产的话则一定要专要精，就像国家提出的“一镇一品”一样。从蔬菜种植角度来看，一个产品就是一个技术，只有做精、做出品牌，才能取得经济效益的最大化。欧嘉升说，设施农业里蔬菜是最难做的，而叶菜又是难中之难，到现在为止国内还没有哪个叶菜品牌做得比较成功，正因为此，我们才要去做，这既是一种商机也是一种挑战。

向管理要效益

在水培种植市场，华创属于“后来者”，尽管投产仅一年时间，但是中山市农业科技推广中心主任梁文立却对其管理模式赞不绝口。梁文立说：“从技术来讲，水培种植采用的是水肥一体化技术。这个技术已经很成熟了，现在关键是如何做到精准施肥，什么时候施肥、施多少？如果没有这个技术，或者有技术但是管理跟不上就等于浪费。水肥一体化除了硬件设施，软件的管理也非常关键，包括人员的管理、技术要求等。华创在管理尤其是细节管理上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值得同行学习。”

梁文立说，管理就是管细节。尤其是温室大棚里有很多细节上的东西，而华创的管理细节化体现在很多地方，比如水槽里辅垫的过滤布，这些过滤布可以把基质过滤出来，防止对营养池形成污染；还比如对生产环节的精细化管理，精细到每天育多少盘苗、收多少盘菜都会规划好。欧嘉升说，千万不要小看蔬菜这小小的一片叶子，要管好这一片叶子并不容易。如果一年365天都种同一品种菜，而且种出来的品质都是一样的，现在除了植物工厂，其它的基本上很难做到，因为植物工厂可以做到恒定，同一个产能同一个质量同一个标准出。水培种植要做到就需要从管理入手，从标准化入手。比如我要精减种植品种，除了要做大做强做精外，还因为单个品牌的管理更加容易规范化、标准化，有了标准化才有复制的可能性，没有管理标准化是走不远的。

管理的细节体现在哪里？欧嘉升认为，管理的细节还要体现在自动化、物联网等方面。蔬菜从培育、生长，到采收、加工，再到冷链运输，全部采用工厂流水线作业，管理者只要通过手机就可以监控每一个流程。欧嘉升说，在国外，像华创这样规模的基地，生产车间的工人很少，只需要3个负责控制系统的技术工人即可，用工主要集中在包装车间。欧嘉升说，要真正实现物联网仍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是这一定是水培种植未来发展的方向。

除了这些，华创还有更宏大的梦想。欧嘉升说，水培蔬菜是真正的绿色蔬菜、是真正的生态农业，我们当前要做的是打通水培蔬菜生产链的全部技术环节，技术环节打通后将以华创作为演示基地，把水培蔬菜和种植模式上升到文化的高度推广出去。“做农业也好，做蔬菜也好，最终做的就是文化，我们要做的就是水培文化，只有把这个产业当成文化来做，才能真正把它做好。”欧嘉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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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当下最缺的是工匠精神

2015年，欧嘉升辞去公职后从一名政府官员变成了一个“农夫”，而他从事的农业并非寻常意义上的农业，而是水培种植。“中国发展到现阶段，我们常说要补短板，从行业大方向来说，补短板就是补农业，而农业中的短板就是设施农业。设施农业在我们手上会不会改变传统蔬菜供应模式我们不知道，但是未来设施农业一定会代替传统农业。”

为了做好水培种植，欧嘉升考察过很多地方，看了很多其他国家和其他省市同行的做法。欧嘉升说，我们的出发点不是要生产高价贵菜，我们的出发点是我们生产的菜要和露天种的菜一样价格，这也是我们要对当前的种植方式进行改进的主要原因。

但是在实际生产中，也有种种遗憾。欧嘉升说，中国当下最缺的就是工匠精神。

何谓工匠精神？自从工匠精神首次写入政府工作报告后，这个词不仅广为传播，而且其内涵被不断放大，简而言之，它包括精益求精、持之以恒、爱岗敬业、守正创新四个方面的内容。“我们做基础设备的厂商沉不下心来做事，我们去日本看他们的雾化器，很简单的一个喷头，国产的喷头都是塑胶的，很容易堵塞，日本是不锈钢材质的，可以用十几二十年不会坏，日本的这个产品卖二三十元人民币，我们的只要二三元，但是我们没有人去做这个。这个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没有人愿意静下心来把设备完善、做好，我们的基础设施太落后了。中国现在既不差钱也不差人才，缺少的是工匠精神。”欧嘉升举例说，水培种植用的营养液输送管看起来毫不起眼，但是即使这样一个小小的管道，要把它做好也绝不是易事。欧嘉升说：“在日本，他们的营养液输送管道全部埋到地下2米深，他们的管是双层的，里管流营养液，外管起降温作用，这样可以使管道中的营养液维持在恒温20多度。这种双层管我们在国内是找不到的，没有厂家肯花心思生产这种管道，所以说我们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在欧嘉升简陋的办公室的墙上，有一块黑板，上面画着设备草图。欧嘉升说这是大棚内用的自动移栽机的设想图，图纸已经完成，样机也已经完成，目前仍在进行适应性改进和调整。这套集各方智慧和期望的设备，能否成为一套具有工匠精神的设备，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