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记忆黑客” 记忆真的可以移植
2016-12-07龚菁琦
龚菁琦
在搜索引擎上输入“植入记忆”4个字,出现的是一批科幻电影、小说。于是能脑补穿白大褂的科学家,捏取着半指甲壳大的芯片,替人镶入大脑的情景。不管是用电脉冲还是芯片,记忆被物化为一种可携带的东西。植入记忆,变成一种高不可攀的、仅供意淫的尖端科技。
但在现实中,茱莉亚·肖(Julia Shaw)女士敢自称“记忆黑客”,她是伦敦南岸大学法律和社会科学系的高级讲师、研究员,其新书《记忆假象》(The Memory Illusion)向人们剖析,无需芯片,就可将一段虚假记忆植入大脑。
“有时一串钥匙,你记得明明挂在门边,但去看就是不在,这是生活中的常事。这说明,记忆不可靠,能理解这个,对于帮助解释如何植入虚假记忆非常重要。”茱莉亚在接受加拿大TVO电视台采访时谈到。
在她看来,记忆是一张遍布于脑细胞之上的网,其产生机制是一个个神经细胞和节点串联。但并不是每次串联都通畅,一旦重搭、错搭,就会出现错误记忆。此外,记忆有创造的成分,是允许修正的,细胞再次串联时,人能破旧从新,接受和学习新事物。但另外来说,也可能接收到一段虚假记忆。
植入虚假记忆简单得让人害怕。她说,“你需要让被植入者分不清想象和真实记忆,让他们不断想象这个虚假记忆发生过。”她谈到一个植入虚假记忆最常见的场合——家庭聚会。大家一起回忆一件事,发现不同人口中版本很不同,最后大家会接受记忆拼凑后的一个版本,但那很可能也不准确。在这其中,每个人都很容易受影响。
为证明植入的可能性,她反复做过实验。“你父母告诉我在你14岁的时候,偷过东西,还招来了警察。”她曾如此告诉实验志愿者们,称自己获得了内部消息。此外,让志愿者知道她给其父母打过电话,并提供具体的谈话信息。“这样一来你就会相信我,你知道我联系了你的父母,而你信任他们。”她谈到。
接下来她会一一罗列被植入者的细节信息,年龄,老家,他们童年最好玩伴的名字,并让他们一遍遍想象重复他们的犯罪过程,就算他们根本没这么干。茱莉亚说,几周下来,甚至更短的时间,“被植入者会难以区分他们的想象和实际记忆,最终会认为这真的发生了。”
在她看来,研究虚假记忆,或能帮助解释一些看似无解的情况。“在地下车库间,刚停好车,没来得及熄火,就看到它们出现在后座上。它们两只眼在我们的眼睛和颧骨之间的位置,没鼻子,嘴是裂开的,很薄。”访谈录《天才在左疯子在右》一书描述了一个非精神病人见到外星人的场景。
“当有人坚信他们被外星人抓走过,若精神疾病和其他可能性都被排除时,那很可能这个人有了虚假的记忆,他们自己一遍遍想象着这个虚假记忆,或者是这个虚假记忆在不断被提及——于是他们开始相信这真的发生过了。”茱莉亚谈到。
但更重要的是,植入虚假记忆的可能性,为犯罪司法系统敲响警钟。
25年前,为帮助被性侵女性,西方社会涌现女权运动潮。在巨大的群体情绪中,加之细节反复被提起,有很多女孩误加了被性侵的记忆,从而导致一些人被误抓。
她说:“审讯的过程是可以时刻左右人的记忆的,有时因警察的询问方式、一些被联想的细节,都可能导致虚假记忆。据我所知,现在一些监狱里,还蹲着因虚假记忆或虚假证词被判入狱的人。这项研究的用意是,让大家对审讯更谨慎,考虑更全面严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