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不可能是“丛林化”的
——薛问问访谈
2016-12-06本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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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院不可能是“丛林化”的
——薛问问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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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刊》:请你谈一谈南艺美院实验绘画系专业课程的情况。
薛问问(任教于南京艺术学院实验绘画系)
薛问问:我们把基础写生这样的课程压缩在一到二年级全部结束,这个跟其他的专业类似。在理论性课程和认识性课程上面,我们就做了比较多的调整,比如重新讲艺术史,比如我们在谈到文艺复兴当中的一些艺术家的时候,会去提他们艺术的实验性。我们试图把实验这个东西贯穿在历史的过程当中,尽量打通从过去到今天的这样一个脉络,不让学生狭义地感觉实验仅是现当代少部分人做的事情。所谓实验,应当是一种高度历史自觉性的行为和认识,而且要基于自己的一个土壤,基于自己周边的环境和一些问题去进行实验,这是跟观念性联系比较紧密的东西。我们有一门课是对现当代文化理论当中的一些关键词的解析,大概选了300个词,比如“女权主义”、“后殖民”、凝视、主体性什么的。除此之外,在教学中我们会结合一些正在发生的事件,给学生做一些梳理,比如“香港占中”这样的问题,讨论一下事件背后的东西。我们不会谈具体的政治倾向,而是谈这个东西背后的社会机制以及它和市民社会的关系。我们是希望滚动地对学生进行一个观念和认知上的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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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刊》:你个人参加的展览和你自己艺术创作的情况,有没有作为案例和学生交流?
薛问问:对于我参加的那些比较严肃的、有一定主题探讨意义的展览,我都会告诉学生。比如跟他们说策展人对这个展览的想法以及他为什么选我;当我接到类似命题创作的东西我是怎么考虑的,以及我如何确定创作方向,这个方向又怎么形成最后的作品,甚至到最后我的作品放在这个展览里面跟我最初的预期有什么异同,我都会和学生谈到。我也会再把其他艺术家的作品拿给他们看,让他们思考作品跟展览是怎么发生关系的,艺术家出身的不同,比如我是做立体的,有人是做绘画的,各个媒介不同,切入到这个题目当中也会有一定的媒介上的烙印之类的在里面。这个东西你慢慢跟他讲深了,学生会有一点兴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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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刊》:作为学院教师,你怎么看现在的当代艺术生态和学院教学的关系?
薛问问:生态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东西,它不是一个统一的概念,有学术性的生态,也有泡沫的生态,以及非常商业化的生态。我觉得究竟引导学生去关注生态当中的哪个层面,这是蛮重要的问题。我想每一个老师应该都有他自己比较关注的方向,我也是如此,我自然也会倾向于介绍我认为有价值的东西。这个选择肯定有我的局限性,但它也是不可避免的。与此同时,另外一个需要客观看待的问题是学院的局限性,即学院的教育是相对滞后的,学院以后可能会跟当代艺术接轨越来越紧密,学院的批评或者是研究力量和当代艺术的交集也会越来越多,但确实还是要明确一点,它跟画廊、美术馆当中正在发生的事情还是不一样的。学院不可能是那么“丛林化”的,它有它自己的系统。学院的艺术教育是建立在一个学理性脉络梳理的基础上的,如果没有这个系统,学院不成其为学院,也就失去了它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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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刊》:现在正值毕业季,仅就与实验艺术相关的毕业作品所展现的情况看,你觉得有哪些值得思考的问题?
薛问问:受众和收藏的问题。因为作品做出来是给人看的,市场和普通观众,他们给你的反馈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这决定了教学往哪个方向进行。现在这个阶段,很多学院的策略还是以一个劳动密集型的方式去做作品,实际上就是通过大量的手工劳动,获得一种通常意义上的作品完成度,甚至是以一种视觉奇观的形式去呈现。每年实验艺术的毕业展有50%的作品虽然是非架上的,但仍然是劳动密集型的体现。这是一个客观情况,但也完全可以理解,毕竟学院的专业要生存,也要获取一个合法性。如果观众喜欢观念上很巧妙,或者不需要太讲究制作的东西,那我们的教学可能就更自由。也就是说,教学是和社会审美的提高与多样化是相关联的。社会的接受度越高,艺术的面貌就越多样,我们的教学限制也就越少。但也许再过10年、15年,这部分的作品会相应减少,更多地呈现出一种更理性、也更有启发性的探索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