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虎往事 克里斯·韦伯×朱万·霍华德

五虎往事克里斯·韦伯×朱万·霍华德

现在，假设你自己是一个13岁的小孩子。你与别的普通小孩子有所不同的是，小小年纪的你已经有过上电视接受媒体采访的经历了。你知道该如何应付身边发生的那些不寻常的事吗？

这个与众不同的小孩子就是克里斯·韦伯（Chris Webber）。在他13岁那一年，他已经在初中学校的赛场上取得过64分外加15次扣篮的出色表现了。现在开始，就假设你自己是小韦伯吧。你现在是个八年级的学生。你的身高已经达到1米96了。你穿的网球鞋号码是16。你已经游览过拉斯韦加斯，洛杉矶，西雅图等大都市了——因为你的篮球打得很好，所以你有机会作为AAU球队的一员在每年夏季赶赴全国各地参加巡回表演赛活动，与你一起出现在队中的还有一个叫杰伦·罗斯（Jalen Rose）的小家伙。

你就这样过着无忧无虑的赛场快乐生活。有一天，13岁的你突然收到了来自密歇根州立大学篮球队教练朱迪·海斯科特（Jud Heathcote）的邀请函。他希望邀请你和你们全家去他的办公室与他面谈有关于你的未来的重要议题，会谈后他还要邀请你们全家共进晚餐。这听上去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于是你就欣然接受了。 你的父亲驾车将你送到了那里——请记住啊，你才只有13岁，还不能单独驾车外出。

在这件事情刚刚过去没有多久，米歇根大学的篮球队教练比尔·弗雷德（Bill Frieder）又专程驱车来到了你家，他是特意来拜访你的父母的。你看，你还没有进入高中呢，就已经有大学在向你不停地抛出橄榄枝了。

小小年纪的你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这也难怪你会让你的教练唐·尼尔森（Don Nelson）为之头疼不已。在尼尔森的眼中，21岁时的你只是一名稚嫩的新秀。可是在你的心里，早在你13岁那一年时，你就已经不是一名新秀了。

在我讲到这里时，你是不是已经对韦伯这个人物非常感兴趣了呢？其实，关于韦伯，以及他们的密歇根五虎，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呢。

韦伯来自于一个美国中产阶级家庭。他的父亲是一名汽车技师，他的母亲则是一名老师。还在韦伯刚刚达到适学年龄时，他们就把自己的宝贝儿子送入位于密歇根伯明翰郊区的乡村时代学校就读。这所学校一向是以纪律严明闻名于世的。韦伯就是在这所学校开始了他的求学生涯。

韦伯在密歇根大学的队友朱万·霍华德（Juwan Howard）来自于芝加哥。他的母亲在生下他时，还是个年仅17岁的高中学生。自己还是个小孩子的他根本就没有做好任何为人母亲的准备。万般无奈之下，霍华德的祖母贾尼·梅·霍华德（Jannie Mae Howard）收养了这个孤苦无依的小孩子。这是个相当贫寒的家庭。在霍华德来到这个家庭的第一个星期里，可怜的他甚至只能睡在铺有毯子的抽屉里，因为饥寒交迫的祖母甚至都为他买不起一个小小的婴儿床。

在霍华德的高二那年，他已经出落成一个身高足有2.03米的棒小伙了。在当时的芝加哥城内，霍华德在球迷们的心目中已是当仁不让的最佳高中生了。在1990年，大学教练们拥有28天的观察球员期。在此期间，他们可以自由观看球员们练球，但根据NCAA联盟内的规定，教练们不许和球员们有任何言语接触。他们甚至对球员们招手示意，乃至眨一下眼睛都不可以。就是在这样的严格监控环境下，密歇根大学的助理教练布莱恩·达切尔（Brian Dutcher）开始了对霍华德的不懈追踪。

密歇根大学的助理教练布莱恩·达切尔每天都风雨无阻地赶到训练馆来观看霍华德打球。假设你是个不谙世事的16岁花季少年，你来自芝加哥当地的一所臭名昭著的贫民窟，你知道每天在你训练的过程中都有一个来自知名篮球大学球队的成年人在默默地关注着你，并持续不断地坚持了一个月——但由于NCAA联盟内的特殊规定，他不能与你有任何言语上的接触。这难道不会在你幼小的心灵上洒下一点点骄傲自豪的人生碎片吗？

应该这样坦白地说，霍华德能够在芝加哥贫民窟的成长岁月中没有沾染上其他同龄小孩子们所侵染的种种不良习气，在很大程度上应该归功于他的祖母。这个头脑精明，坚强果断的老妇人在孙子的成长岁月中充当了一个非常良好的领路人形象。她督促他上课听讲，回家按时完成家庭作业；她告诫他远离那些问题少年的包围圈，埋下头来踏踏实实地做好自己的事情。每当发现孙子取得一点点成绩而骄傲自满时，她也会及时地为他泼上一头冷水，避免他滋生其它某种狂妄自大的心理情绪。在祖母的教育鞭策下，霍华德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沿着好孩子的成长足迹慢慢地长大了。

而他也是去密歇根大学报到的五虎的第一位。

还在夏季AAU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时，霍华德和韦伯就已经在这里彼此结识了。他们在这里可是不折不扣的对手——一个是来自芝加哥的最出色的高中球员，一个是在底特律高中称王称霸的第一好手。可是当霍华德与密歇根大学签订打球合约时，他却在第一时间内想起了自己的这位赛场老冤家，打电话给韦伯邀请他也加盟密歇根大学。

“事实上，当我和他都在高中打球时，我们彼此并不喜欢对方。”回忆起当年的情景，霍华德至今仍然记忆犹新。“但是我还是诚心诚意地邀请韦伯，我告诉他如果我们两个人能够在密歇根大学并肩作战，再加上其他几位签约的优秀球员的话，我们完全有实力在大学一年级就赢取NCAA冠军奖杯。事实上，我们也确实在当时距离冠军奖杯仅仅一步之遥。”

就这样，密歇根五虎在夏季联赛教练、高中教练、大学教练、球员经纪人几方面的撮合下最终走到了一起。年纪轻轻的他们轻而易举地就赢得了各方人士的广泛注目。也正因如此，当韦伯与霍华德分别以高选秀顺位（第一和第五）先后进入联盟时，少年老成的他们从来就没把自己当作新秀看待过，就像他们在初入密歇根大学时从来没有将自己看成大一菜鸟时的感觉一样。

密歇根五虎在密歇根大学里仅仅合作了两个年头。五个人之中的精神领袖是杰伦·罗斯（Jalen Rose），他与韦伯一样，也是一个来自底特律街头的天才篮球少年。罗斯与韦伯的友情也是由来已久了，早在他们于七年级一起打校队时俩个人就已经是无话不谈的知心好友了。罗斯曾不止一次地嘲笑过韦伯的赛场作风过于偏软，鼓励他在赛场上的激烈对抗中好好地磨练一下自己的粗旷篮球技艺。

在密歇根五虎的赛场技艺日臻提高的同时，隐藏在球场外的一些个人素质问题也日渐暴露了出来。他们在球场上脏话连篇，用恶毒的言语攻击对方球员及教练：他们向与自己意见不合的球迷身上吐口水，恶言相向：他们还与对方球员集体打群架，给NCAA造成了相当不好的影响。当然，他们那松松垮垮的肥大短裤更是在当时的NCAA联盟中掀起了一股时尚讨论浪潮。“如果我早知道他们的运动短裤会在NCAA联盟中引起这么大的反响的话，我真不应该纵容他们这样做。”密歇根大学篮球队教练史蒂夫·费舍尔（Steve Fisher）这样不无懊恼地说着。

事实上，史蒂夫教练不应该纵容他这帮天才手下们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他的这帮球员们不应该穿那种看上去长度已经接近膝盖，肥肥大大的像个面袋子似的不合规格的短裤：霍华德不应该向密歇根州立大学的观众席做出下流手势；韦伯不应该与密歇根州立大学篮球教练朱德·海斯科特（Jud Heathcote）发生口角……

“我确实应该为自己疏于管教手下感到十足的歉意。”费舍尔教练说，“但请相信我，我的这些手下们并没有人们描述的那样可恶。他们只是一群任性的孩子们，有些心高气傲，也有些嚣张狂妄。但他们还只有18岁，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我会在今后的生活中慢慢地教会他们的。告诉他们应该如何待人接物 ，应该如何与身边的人们正确地打交道。其实有的时候，我也很为他们感到委屈。每当他们做了一件小错事时，聚焦在闪光灯下的他们就会立刻遭到全国球迷们的指责。对于这群孩子们来说，这有些不公平。可我还能说些什么呢，我惟一能做的就是提醒他们时刻小心自己的言行，引导他们走上正途。”

NBA老牌资深球探阿尔·曼尼德兹（Al Menendez）将密歇根五虎形象地比喻为大学联盟里的翻版底特律“坏孩子”队，这支曾在1989和1990年摘取冠军奖杯的球队一向以粗鲁野蛮的打球风格闻名于世。这名球探认为，密歇根的这些孩子们是把活塞队员们在职业联盟中的粗野作风完全“COPY”了过来，只不过他们在其中各自打上了自己的印记而已。

“在密歇根，我们是人们眼中的坏孩子典型，可我喜欢这种感觉，”一向我行我素的韦伯满不在乎地说，“人们对我们的各种批评指责在我们的眼中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以前，我的母亲还常常会为有关于我的种种负面言论而忧心忡忡。现在，他老人家已经习惯了，他知道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总是会编造各种无中生有的谎言来恶意中伤我们。她相信我只是调皮了一些，并不像人们描述的那么坏。”

“我才不会为这些无聊的言论而感到苦恼呢。人们爱把我们当作歹徒就让他们这样想去好了，我才不会把他们的想法当作一回事儿呢。”霍华德也这样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霍华德应该对歹徒这个形象有个相当清楚的认识才对，因为自小在芝加哥贫民窟长大的他见过的歹徒恐怕比他在那些年中见过的好人要多得多。据说，他本人曾经讲过这么一个笑话。那是在他初次来到密歇根大学的校园时，他突然听到了校园外汽车轮胎爆破的巨大声响。惊惶失措的他马上蹲伏在一棵树后，并且时不时地从树后露出惶恐的眼神来监视着外面的动静。他身边的同伴感到非常奇怪，马上把他从树后拉起问个究竟。原来啊，他是把汽车爆破的声音误当成是枪响了。众人在大笑之余，不禁感慨起霍华德童年时代所遭受的种种惊吓恐吓。对于童年时代的他来说，在街上听到冷枪的声音已经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回过头来再想想今天的生活，我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幸运儿。”霍华德露出了一丝丝甜蜜的笑容。“我现在是一个大学生了，还可以一边上学一边享受篮球带给我的乐趣，我有什么理由不珍惜这样的幸福生活，反而要去当一个人人讨厌的歹徒呢。所以，请大家相信我们密歇根五虎，我们真的不像人们说的那样可恶。某些失实的报道对我们来说是非常不公平的。”

不管公平与否，密歇根五虎确实是代表了被骄惯溺爱的一代大学篮球运动员的典型形象。费舍尔教练尽管无数次重申自己将对这帮手下严加管教，可他的这帮孩子们仍然在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纵中为所欲为，无法无天的他们甚至还给自己的教练起了一个外号：“肥鱼。”费舍尔教练自己也是对此现象颇感无奈。“我总是一脸严肃地告诫他们我不会再对他们心慈面软，可每一次我都是无一例外地在他们面前败下阵来。我太宠爱这帮孩子们了，那情况就像一位外表严厉的父亲怎么也狠不下心来惩罚自己的孩子，那种感觉是一样的。”

克里斯·韦伯在1993年的选秀大会上是首轮新秀状元。为了得到这位状元郎，金州勇士队将三个未来首轮选秀名额外加当年的探花新秀安芬尼·哈达威（Anfernee Hardaway）一起打包送至魔术队，才算如愿以偿地将他招至麾下。

在幕后操纵着这项交易的神秘人物就是唐·尼尔森（Don Nelson）——勇士队当时的球队总经理兼主教练。这位曾三度荣膺“年度最佳教练”殊荣的老教头一向以跳跃性的赛场思维方式闻名于世。在当时，尼尔森教练一直在不遗余力地为勇士队寻觅一位足以担当重任的主力中锋。在千辛万苦地得到韦伯之后，他即在随后的新闻发布会上异常愉快地表示，自己终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一位心目中的理想中锋，他就是韦伯。尽管韦伯在联盟内的注册身高只有2.08米，与传统意义上的中锋身高存在着一定的差距，但尼尔森教练始终坚信，赛场技艺格外全面的韦伯一定可以胜任这项工作。

韦伯本人却对这个消息反映格外冷淡。还在密歇根大学打球时，霍华德是队中的主力中锋，韦伯当时的赛场位置却是强力前锋。他显然对自己即将在联盟赛场上充当中锋这一角色明显没有什么心理准备，也正因如此，一向心直口快的他在面对媒体采访时也毫不掩饰地将自己的不快心情完全吐露出来，而他与尼尔森教练之间的矛盾也从这一时刻开始埋下了一个深深的伏笔。

那时的尼尔森已经是一名拥有十六年职业篮球执教经历的资深教练了，丰富的赛场经验也使得这位看上去格外精明能干的球队管理者对自己的个人能力格外自负。在自己的队员面前，尼尔森的嘴巴是格外尖酸刻薄的。他很少顾及到别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常常会在所有人的面前肆无忌弹地大声批评一位犯了错误的球员。骄人的执教成绩使得自信满满的他绝对不会像其他球队教练那样亲密地揽过自己手下的年轻球员，耐心细致地询问着他们“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呢”，这种场景在他的赛场上是绝对无法见到的。

当然，他的绝大多数手下也都已慢慢尝试着接受了他严厉苛刻的执教风格。因为不管怎样，尼尔森确实是一位战绩极佳的教练。球员们都喜欢效力于一支战绩出色的球队，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喜欢享受胜利的喜悦心情，更重要的一点是胜利就意味着更多的金钱收益。可这一切诱惑对于韦伯来说，显然是微不足道的。他已经与球队签订了一份金额高达7400万美金的巨额合约，因此再来循循善诱地向他讲解牺牲自我与取得胜利将会为他带来更多的经济效益根本无法提起他的半点兴趣。因为他已经拥有了足够挥霍的金钱。

尼尔森教练与韦伯之间的矛盾也就在这种思想观念的矛盾冲突中日益升级。“在一场比赛中，他居然把我放在了冷板凳上，还大声地斥责我，说当初真不应该选择我等等之类的话。”韦伯气愤地指责着教练，“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当着板凳席上所有队友们的面这样说的，他这样做显然是太不给我面子了。”

在赛场上一向顺风顺水的韦伯对于自己的篮球技艺显然也是相当自负的。他相信自己会是联盟赛场上一颗璀璨夺目的新星，他相信自己绝对值那份7400万美金的合约身价，他相信花费大把银子与他签订广告合约的广告商们的眼光绝对不会错。他始终是搞不明白，像自己这样一位篮球赛场上的天之骄子，为什么还会被教练因为一点点有关于赛场防守的小事情骂得狗血淋头，这未免有些太小题大做了吧。

可尼尔森并不这样看待问题。在他的观念里，像韦伯这样一个年仅20岁的年轻人最需要教练的指导帮助。甚至，有的时候教练都可以在他们的屁股上狠狠地踢上一脚，以便于他们更好地记住教练的话，保证下次再也不会出现同样的错误。也正因如此，当他在全体队员面前大声地斥责韦伯，说选择他是球队的一个错误时，他的实际意思是希望用这样的言语来刺激韦伯，希望韦伯能够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说的话是错误的。

但韦伯却完全听不进去。自负的他认为根本就不需要向别人证明什么事情。“我不管他是出于什么意图跟我说这些话的。”韦伯对待自己教练的态度也同样是强硬的可以，“我只知道的一个事实就是，他根本就不尊重我，这样的人也甭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丁一点的回报。”

对于尼尔森教练，韦伯确实是满腹牢骚的。他实在是搞不明白，为什么教练每天晚上仅仅安排他上场参加32分钟的比赛，在他的意识里，像自己这样一位才华横溢的新星应该享有38到40分钟的比赛时间才算公平合理。另外一方面，韦伯对于尼尔森经常在媒体面前批评自己的罚篮问题颇有微词。没错，他的罚篮命中率确实是只有53%，但他认为自己在新秀赛季的平均每场17.5分外加9.1个篮板，以及1994年“年度最佳新秀”的表现完全可以弥补罚篮方面的不足。在他看来，奥兰多在力捧“便士”哈达威上所下的功夫明显要比勇士队为自己所作的多得多了。

也正因如此，当1993-94赛季结束之后，韦伯开始认真地考虑自己今后的职业生涯道路。在痛定思痛之后，他向球队提出了利用自己的限制新秀合约条款交换至其他球队的要求。面对韦伯的这一要求，勇士队震惊了。尽管韦伯本人从来没有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吐露他不愿意为尼尔森教练打球的半点消息，但精明的勇士队老板克里斯·克汉（Chris Cohan）还是洞悉了这一切：“克里斯之所以提出转队的要求，绝对不是因为金钱方面的问题，我想这在很大程度上应该与尼尔森教练有关。”

尼尔森本人也对事情的内幕相当清楚，老谋深算的他当即向球队高层表示，如果能够挽回韦伯的心的话，他宁愿辞去球队的主教练一职，仅仅保留自己的球队总经理身份。但他的这一说法却进一步地激化了韦伯的逆反情绪。

“他简直就是在撒谎。”韦伯气愤地说，“辞职只是他想挽留我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之所以选择了辞职，无非是想逼迫我在夏季重新回到勇士队训练营。我是绝对不会上他的当的。”

韦伯对于尼尔森这种明修践道，暗渡陈仓的做法格外反感，而这也恰恰在一定程度上强化了他最终离去的坚定决心。对于自己的未来，韦伯也早已在心里打了一个小小的算盘。从运动鞋广告和其他赞助商那里，韦伯已经拿到了上百万美金的高额合约。因此，他有足够的金钱支撑自己与尼尔森教练和他的勇士队在一定时期内周旋斗争。心里已经有谱的他马上委托自己的经纪人与勇士队进行更深一步的洽谈协商，并明确地向他们表明了态度，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将韦伯交易至其他球队。不管怎么说，韦伯都不可能重新回到金州勇士队了，这已经是一个无可改变的事实。事以至此，尼尔森和他企图挽留韦伯的阴谋诡计也就此宣告破产，而韦伯也就在这一系列的斗争中为自己争取到了最后的胜利。

就在韦伯与金州勇士队闹得不可开交的同时，霍华德在1994年的选秀大会上以首轮第五顺位的身份被华盛顿子弹队（后更名为奇才队）选中。

“我们向霍华德提供了一份十年三千万美金的合约，”子弹队总经理约翰·纳什（John Nash）说，“这是我们球队在当时最高的历史合约纪录了，事实上就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我居然心甘情愿地付给一位新秀这么多的薪水。因此，当他的经纪人一口回绝了我的这个合约时，我简直惊讶得都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了。”

霍华德的经纪人是大卫·法尔克。作为霍华德的全权发言人，他向子弹队提出了六年2400万美金的合约要求——平均每年的薪水是400万美金。而这显然是不堪重负的子弹队无法接受的报价。在当时的子弹队中，隶属法尔克经纪公司旗下的还包括另外两名球员——雷克斯·查普曼（Rex Chapman）和卡尔伯特·钱尼（Calbert Cheaney）。法尔克决定通过调整这两名球员新金结构的方法来为霍华德提供一份高额的薪金合约。

法尔克的这一手移花接木的绝活对于别的球队来说格外奏效的，可是子弹队显然对他的这一做法并不买账。就像纳什曾经说过的那样：“我并不觉得我们为一位新秀提供的3000万美金合约有什么不妥。”

但是事情的关键问题是，霍华德他本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按常理说，像霍华德这样一位自小跟随祖母在芝加哥贫民窟长大的穷孩子，能够在一夜之间收到一份价值三千万美金的合约，他应该心满意足才对。但是你不要忘了，在密歇根大学打球的那短短两年时间里，霍华德像个被较惯的小孩子一样，在他所接受的一切赛场观念里，他们密歇根五虎俨然就是这个星球的最伟大人物。尽管他们在大学时代从未捧得过一座冠军奖杯，但这些孩子们始终坚信他们就是最好的大学篮球队伍，而且他们相信即使日后闯入NBA，他们同样也是最棒的职业联赛球员。

因此当霍华德的经纪人告诉他，他的赛场价值远非这区区三千万可比时，你说他的心里究竟会怎么想呢？他当然会相信自己经纪人的话了。就这样，霍华德缺席了那一年的整个夏季篮球训练营。

与此同时，子弹队也在饶有兴致地关注着韦伯事件的动态，他们甚至希望能够用刚刚选中的霍华德与韦伯进行一个轰动联盟的强强交换行动，但韦伯的一盆冷水让他们终于明白这是不太可能实现的事情。

“克里斯当时非常明确地向我们表态，他之所以对华盛顿感兴趣，完全是因为霍华德在这里。他渴望能够与自己昔日的队友并肩作战。”纳什这样说着。

就这样，子弹队老板阿比·波林（Abe Pollin）会见了霍华德和韦伯。在与两个人的亲密会谈之中，波林赫然发现这是两个很有头脑，极具个人魅力的可爱小家伙，他决定要同时留下他们。

在与子弹队谈妥之后，韦伯的经纪人转而来找勇士队。他首先要求勇士队与他的雇主签订一年210万美金的短期合约，然后他说勇士队可以将韦伯交易至子弹队，他们为此将会得到汤姆·古格里奥塔（Tom Gugliotta）和未来的三个首轮选秀名额。

“这确实不是一桩我们心甘情愿想要履行的交易，但除此之外，我们也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更好的选择。”老尼尔森这样无奈地表示着。

在韦伯与勇士队达成共识之后不久，霍华德也从子弹队那里得到了一份12年3700万美金的合约。来到子弹队的韦伯显然心情格外舒畅，接二连三地在媒体面前发表新生宣言。他说他希望能够跟子弹队签订一份长期合约，他说他不想每一年都变成一位自由球员，他说他会虚心听取吉米·里纳姆（Jimmy Lynam）教练的每一句话，他说他会让全世界球迷看到一个好孩子形象的韦伯。

与韦伯在子弹队意气风发的豪情相比，老尼尔森的境遇显然好不到哪里去了。这位机关算尽的老家伙在韦伯离队不久即因“心力交瘁”之症住进了医院，随后心灰意冷的他在赛季结束之前即向球队递交了辞呈报告。就这样，勇士队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先后失去了对他们来说格外重要的两个人：韦伯和老尼尔森。

“对于我来说，一个像老尼尔森这样经验丰富的老教头居然会败在一个名叫克里斯·韦伯的年轻球员手下，这还是我头一回看到。”印第安纳步行者队总经理汤尼·沃尔什（Donnie Walsh）说，“但我并不喜欢看到这种场面。这只会助长联盟里的其他球员们的气焰，让他们气焰更加嚣张，以后更加肆无忌弹地与球队管理层唱对台戏。”

在韦伯尚未加入到子弹队之前，子弹队已经连续七年在东部联盟中保持垫底战绩了。可即便是在韦伯和霍华德于1994年的11月末先后抵达子弹队的那个赛季，他们的糟糕战绩依然没有半点起色。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原来自从1994年的春天开始，这两位千万富翁就没有在篮球赛场上打过整场的比赛了。

“因为我的经纪人告诉我不要上场比赛，”霍华德说，“他说他不希望我在赛场上受到哪怕是一丁点的伤势。这也是我记忆中没有在赛场上连续打球的最长纪录了。”

至于韦伯呢，他的说法和霍华德一模一样。这种理由简直让人觉得幼稚的可笑：只因为经纪人不让职业球员上场参加比赛，他们就乖乖地坐在场下，这种做法简直让人觉得不可理喻。

这么做的结果就是，1998年，韦伯被交易到萨克拉门托国王，在那里找到了自己的一片天空，而霍华德也在2001年被交易到小牛，他的职业生涯虽然没能像韦伯般辉煌，但却远远长于韦伯。在职业生涯末段转会热火之后，他还获得了两座总冠军奖杯。人生际遇大致如此，从相同的起点出发，沿途的风景和最终抵达的终点却不尽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