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管制对中美贸易失衡的影响研究
2016-12-05姜辉
姜 辉
1(浙江工商大学,杭州 310018) 2(中国计量大学,杭州 310018)
出口管制对中美贸易失衡的影响研究
姜 辉1,2
1(浙江工商大学,杭州 310018)2(中国计量大学,杭州 310018)
文章选取被美国放松管制的典型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作为参照样本,按照美国产业安全局关于高新技术的10个分类标准,在放松对华管制的假定条件下,模拟美国高技术产品对华潜在出口增加值,由此判断出口管制对中美贸易失衡的影响程度。研究发现:在非常宽松和宽松两种情景下,无论是参照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的对美贸易结构系数,影响因子的平均模拟值均低于5%,这表明出口管制不是中美贸易失衡的主要原因;但影响因子的模拟值具有普遍递增趋势,这反映出口管制对贸易失衡的影响越来越大。中美贸易呈现的并非“制度性失衡”而是“结构性失衡”。
出口管制 中美贸易 贸易失衡 影响因素
引 言
近年来,随着中美贸易规模的不断扩大,贸易失衡问题也日趋严重。为应对中美贸易失衡问题,我国政府层面不断呼吁美国放松对华严格的出口管制以缓解其巨额贸易逆差,而学术界也持续关注和探讨出口管制与贸易失衡之间的内在关联。那么,美国歧视性的对华出口管制政策究竟如何影响中美贸易平衡?放松对华高技术出口管制政策是否真的会大幅改善当前美国的对华巨额贸易逆差?出口管制致使的高技术出口损失在其总贸易逆差中占据很大份额吗?本文将选取典型国家与美国的高技术贸易结构系数,模拟美国放松对华出口管制情景下中美贸易失衡的改善程度,进而尝试回答“出口管制是否为中美贸易失衡的主要原因”问题。
1 文献综述
中美贸易失衡是长期存在的经济现象,也是政府关心的重要议题,更是备受学术界关注的焦点话题。由于美国历来对华实施严格的高技术出口管制政策,所以国内主流观点认为美国苛刻的出口管制政策是导致中美贸易失衡的重要原因(李志军,1999;强永昌等,2004;沈国兵2006;徐复,2006;郎丽华,2006;张波,2009;黄晓凤,2011;候坤,2012)[1]。但国外学者则对以上观点予以否认,其依据是美国仅仅对其总出口中不足5%的商品实施管制,故中美贸易失衡的主要原因不在于美国的出口管制,而应归因于中国低廉的劳动力成本、汇率操纵和低价倾销(Bown,2005)[2]。相对工资收入的调整将有利于改善贸易平衡(Dekle,2007)[3]。如果以上结论成立的话,那么,人民币兑美元的汇率波动必然与中美贸易失衡存在直接的因果关系。然而,众多研究表明汇率波动不是中美贸易失衡的根本原因(强永昌等,2004;刘伟,2006)[4],汇率调整对贸易失衡的影响作用是有限的(Groenewold,2007;谢博婕等,2013)[5,6]。
除了政府管制和汇率波动等影响因素外,其他因素也被纳入中美贸易失衡的分析框架。代表性的观点包括中美贸易失衡的根源在于最终产品生产商对加工企业所有权安排与贸易组织结构的选择(王耀中等,2009)[7]、经济全球化条件下的产业转移和外商直接投资主导的加工贸易(史本叶,2010)[8]、东亚国家和地区向中国的产业转移(杨丹,2012)[9]、美国经济增长引致的超额进口需求增加(冯宗宪,2013)[10]以及对华大量的投资(Burke,2000)[11]、两国发展阶段和经济结构的异质性(朱维巍,2014)等[12]。
围绕贸易失衡的影响,学者们普遍认为中国虽然具有对美巨额贸易顺差,但是仅仅获得少量的贸易利益。尽管美国长期对华存在贸易逆差,但并未对其国内的就业产生直接影响(夏先良,2010)[13],反而依靠其比较优势和垄断优势占据了产品价值链两端高附加值环节,获得了丰厚的贸易利益(刘建江,2011)[14]。中美贸易失衡对美国贸易赤字不具有显著的影响(Kim,2014)[15]。所以,从全球价值链分工视角来看,中美两国间存在贸易差额和贸易利益严重错配的格局(王岚,2014)[16]。美国对华歧视性的贸易政策对其国内的不利影响包括出口管理成本增加、效率低下、损害了相关产业的生产规模和工人福利(Bown,2005)[17]。
鉴于目前已有研究主要聚焦于理论和政策的论证,而较少通过数据模拟检验出口管制对贸易失衡的影响程度。所以,本文拟在美国放松对华出口管制的假设下,参照美国与加拿大、日本、英国、法国、德国、印度和墨西哥等国的贸易结构,估量美国对华严格出口管制而导致的贸易损失,进而测度出口管制对中美贸易失衡的影响程度。
2 事实与假说
2.1 中美贸易失衡现状
据美国统计局数据显示,美国在1960~1970年间为贸易顺差国,自1971年至今(1973年和1975年除外)始终保持贸易逆差态势,且逆差规模逐年快速增长。1971年美国货物贸易逆差为22.6亿美元,2014年该值达到7414.62亿美元。尤其值得注意的是美国对中国的贸易逆差占其总贸易逆差的比重越来越大,截至2014年,美国几乎一半的贸易逆差来自中国,详见表1。
表1 美国对中国的贸易逆差占比 %
数据来源:美国统计局网站整理。
2.2 出口管制与贸易失衡假说
由于美国历来对华实施严格管制,所以缺乏放松管制的相关贸易数据。为了便于比较分析,文章假定美国所给予加拿大等国的优惠管制政策在沿用最惠国待遇原则后适用于中国。文章基于如下几个假定条件预估美国对华高技术产品的潜在出口增长额。
假定1:出口管制程度相似则贸易结构趋同
在出口管制背景下,美国对严格管制国家的高技术产品出口显然远远小于对于友好国家的出口额。由于管制的严厉程度直接影响着高技术产品的贸易占比,所以,本文假定在被美国实施相同水平管制程度的国家中,它们自美国进口的高技术产品占从美国总进口的比重具有一定的趋同性。
假定2:收入水平相近的国家具有相似的进口需求
除了贸易壁垒外,影响进口贸易需求结构的主要因素包括偏好和收入水平等。所以,本文假定在被美国实施同水平的管制程度的国家中,收入水平越相近的国家,自美国进口的高技术产品占比越相近。换言之,高收入水平国家自美国的进口需求结构显著区别于低收入国家自美国的进口结构。
3 计量模型、变量与数据
依据贸易平衡公式,BT=X-M,贸易额的变化可以写成如下形式:
BT(1+b%)=X(1+x%)-M(1+m%)
为保证贸易逆差或顺差规模不变,即令b%=0,则要求满足X·x%-M·m%=0。贸易额的变化可以表示为ΔB=ΔX-ΔM。如果ΔX=ΔM,则ΔB保持不变;如果ΔX>ΔM,则ΔB递增,顺差扩大;如果ΔX<ΔM,则ΔB递减,逆差扩大。
此外,影响进口的变量主要包括收入和价格水平,故可以构建如下进口函数:
M=F(I,P)
由于中国的进口等于美国的出口,所以可以将上式改写为:
考虑美国对华实施严格的出口管制,所以加入制度变量GA,上式进一步改写为:
另外,假定影响产品价格的变量主要包括生产成本C、生产效率E和汇率F,所以上式改写为:
表2 影响贸易平衡的因素
由于现有出口管制的对象主要为高新技术产品,所以文章将世界上所有的贸易品区分为一般产品(TN)和高新技术产品(TH)两种。此外,美国当前实施差别化的出口管制政策,即对部分国家实行严格出口管制,而对其他国家则放松管制,所以将政府出口管制区分为严格管制(GR)和放松管制(GD)两种情形。贸易总额可以表示为T=TN+TH 。
出口管制对贸易平衡的解释能力指数可以写为:
其中TDGR为美国对严格管制国家的贸易逆差。
4 实证模拟与分析
美国产业安全局(BIS)依据出口管制条例(EAR)对不同的国家实施不同程度的管制措施。从其商业国家列表(Commerce Country Chart)可以看出,美国对加拿大的出口管制最为宽松,其次对英国、法国、德国等28个国家实施同层次的相对宽松的管制政策,而对包括中国在内的63个国家和地区实施非常严格的管制措施[21]。
4.1 高技术产品大类标准下的出口管制与贸易失衡
如果美国给予中国同加拿大同等的出口管制优惠,按照前文假定则可推论出中国和加拿大在高技术产品的进口需求上具有趋同性。此种情形下,美国对中国的高技术产品必然大幅上升,进而对中国的贸易逆差会大幅度缓解。文章接下来首先计量加拿大和美国近年来的贸易结构系数,然后将该系数套用到中美贸易中,进而模拟并估算美国对中国的高技术产品出口预期值,最后比较预期值与实际值之间的差额。
按照美国统计局的划分标准,高技术产品被划分为10大类和389细类①。文章参照该标准将HS10分位的389类产品贸易额加总得到高技术产品贸易额,将剩余的产品全部纳入一般贸易额。美国对其他国家的高技术产品出口额均来自于其统计局网站汇总得到。
研究发现,按照美国的十大类高技术贸易统计口径,出口管制并没有对管制国与被管制国的贸易结构系数产生预期的影响,而是出现了相反的结论。具体而言,被美国严格管制的中国的TS系数远远大于被美国放松管制的加拿大的TS系数。该结论表明中国自美国进口的高技术产品占总进口的比率远远超过加拿大,略低于日本。不仅如此,近年来,美国对中国的高技术产品的出口占其对世界的高技术总出口的比率大幅度提升,并逐渐与加拿大逼近。详见表3。
表3 美国对中国、加拿大和日本的高技术产品贸易对比 %
备注:THCN、THCA、THJP、THT分别表示美国对中国、加拿大、日本和世界的ATP出口额,XH和XN分别表示美国的高技术和一般产品出口额。
表2可以看出,美国对中国出口的高技术产品比重(XH/XN)出现显著下降,但是对华高技术出口占其总的高技术产品出口的比重(THCN/THT)显著上升。此外,管制背景下的贸易结构系数并没有与预期吻合,甚至出现完全相反的情形。例如,美国对加拿大管制最为宽松,所以XH/XN(CA)系数理应显著大于XH/XN(CN),或者THCA/THT值显著大于THCN/THT值,事实上,前者系数值呈现完全相反的趋势,而后者也没有出现巨大的差距,反倒是逐步逼近。可见,美国严格的对华出口管制并未对两国高技术贸易结构产生预期的影响。现有贸易格局已表明美国对中国出口的高技术产品占比显著高于对加拿大的出口,而略低于对日本的出口。
既然美国对加拿大的高技术出口管制政策最为宽松,为何美加高技术贸易占比反倒远低于中美的比值?这说明出口管制对高技术品贸易的影响较为有限。真正推动高技术品贸易进口需求增加的主要原因应该在于各国间巨大的技术禀赋差距。由于美加两国都是技术发达国家,所以,即使美国对加拿大实施宽松管制政策,加拿大对美国高技术的进口需求也不会出现大幅增长,因为其本身具有较强的技术禀赋优势。而中国的情形则相反,在管制较严的情形下,加上中美技术禀赋差距较大,中国在从美国的进口中,必然尽可能地选择进口高新技术产品,以尽快弥补国内外技术差距。在这种背景下,如果美国放松对华管制,必然推动高技术产品进口的更快地增长。可见,无论是放松还是加强管制,中国自美国的进口产品结构都必然以高新技术为主,这是两国的技术禀赋格局所决定的。
4.2 高技术产品细分标准下的出口管制与贸易失衡
由于高技术产品的大类标准不能区分美国出口管制的差别性和歧视性。所以,文章接下来采用细分的十大类高技术产品标准剖析管制与贸易的关系。按照美国商业国家列表,文章将管制程度分为非常宽松、宽松和严格等3种类型。并在前两种类型中选取典型的国家作为参照,进而假定美国给予中国与参照国同等管制待遇的情形下计量美国潜在的出口增长额,最后剖析潜在的出口增长对于当前贸易逆差的缓解程度,由此判断出口管制对贸易失衡的影响水平程度。
4.2.1 非常宽松管制情形
美国对中国出口的高技术产品中,按照占比排序前4位的依次是航空航天、电子、信息通讯和生命科学。美国对加拿大ATP产品出口占比排序前4位则是信息通讯、航空航天、电子和生命科学。文章用ATP产品出口额之比得到的倍数衡量美国出口管制的歧视程度。以2014年为例,美国对加拿大武器的出口额是对中国武器出口的65倍,其次是信息通讯3.3倍,再次是生物技术2倍,最后为先进材料1.6倍。如果美国对中国实施与对加拿大同样程度的宽松的出口管制政策,基于前文假设条件,美国对中国的出口结构应该与对加拿大的出口结构相似。如此则美国对中国的潜在出口额必然大于现有出口规模。
在模拟潜在出口规模时,考虑到美国对中国在2、3、5、6和10等5类高技术产品出口额接近于或略大于对加拿大的出口,所以这几类产品取绝对值进入模拟方程。而第4类和第8类占据高技术产品的绝大部分,所以这两类产品参照加拿大的进口结构系数值,取值为74.20%(原值为60.33%,下同),第1、7和第9类的取值依次为3.30%(1.61%)、0.96%(0.57%)和0.21%(0.00%),进而潜在的对华ATP出口规模方程表示如下:
X表示潜在出口额。
以上方程提高了典型高技术产品的比重,在美国放松对华出口管制且保持与对加拿大同等待遇的情形下,对华高技术产品出口额势必增加,进而缩小逆差规模。文章参照以上方法计算出高技术产品出口占比的原值和参照值,详见表4。
表4 高技术产品出口占比的原值与参照值 %
数据来源:美国商务部统计数据整理。
备注:*表示参照值。
表4可以看出,美国在上表所列的几类产品上对加拿大比对中国实施更宽松的出口管制措施,参考值显著大于原值。接下来文章将参考值纳入前文的出口规模方程,进而估计在美国放松对华出口管制的情形下出口的潜在增加值。详见表5。
表5 美国对华ATP出口实际值与估计值 百万美元
数据来源:实际值来源于美国统计局数据库。
在美国对中国实施和加拿大同等的出口管制待遇的假定条件下,可以看出美国对中国高技术产品出口存在非常大的增长空间。表4中估计值与实际值之间的差额可以用来度量美国因实施严格对华管制政策而导致的贸易损失。由于相当一部分学者认为出口管制是中美贸易失衡的主要原因,文章接下来将进行模拟论证。
出口管制政策直接限制了高技术产品的出口,抑制了美国对华出口的增长。如果出口管制是美国对华长期贸易逆差的主要原因,那么出口管制导致的出口损失应该占据总贸易逆差相当大的份额,抑或放松管制所导致的潜在出口增长额理应极大地减少贸易逆差。文章用高技术产品的潜在出口增长额与当年的实际贸易逆差之比构建出口管制对贸易平衡的影响因子,该值越大说明出口管制是贸易失衡的主要原因,反之则说明影响较小。具体如图1所示。
图1 参照加拿大模拟的出口管制影响因子走势
图1的影响因子水平及走势表明美国出口管制对中美贸易平衡产生的影响非常有限,但是有逐渐加大的趋势。例如,2002年出口管制所致使的贸易损失占总贸易逆差的0.45%,2014年该值达到3.15%,最大值为2010年的4.07%。由此看来,即使中国获得与加拿大同等的管制待遇,美国对华出口的增长对其贸易逆差的减缓作用仅低于5%的水平。
4.2.2 宽松管制情形
在美国实施宽松出口管制的国家行列中既包括发达国家,也包括发展中国家。由于收入水平是影响进口需求结构的重要因素,所以文章分别选取英国、法国、德国和日本作为发达国家组,然后选取印度和墨西哥作为发展中国家组。
(1)发达国家参照组
美国对英国的高技术出口主要以第8类和4类为主,前者占比不断上升,2014年达到61.63%,而后者逐步下降,由2002年的32.53%降为2014年的17.26%,但两类产品贸易额始终约占对英ATP总出口的70%以上。美国对日本和德国高技术出口结构具有较大的相似性,占比最大的为第8类产品,比值始终维持在40%以上,其次是第2类和4类,占比分别约为16%和18%左右。美国对法国的ATP出口中第8类占据绝对的优势,2014年达到75.40%,其他年份也保持在65%以上。
由此可见,相对于发达国家而言,美国在第8、4和2类产品上具有较大的出口规模和竞争潜力。而航空航天、信息技术和生命科学等领域正是美国对华严格管制的领域。如果中国从美国获得与这些国家同等的待遇,则中美在该类产品的贸易额必然大幅上升,从而有利于缓解美国对华巨额贸易逆差。借助以上几个国家与美国的ATP贸易结构系数估计中美ATP贸易潜在增加值,然后测度出口管制对贸易平衡的影响程度。详见图2所示:
图2 参照典型发达国家模拟的出口管制影响因子走势
在发达国家参照组中,参照法国(FRA)和英国(UKB)的对美ATP贸易结构系数模拟出的影响因子更大,其中2009年参照法国得到的影响因子最高达到8.45%。这表明中国若获得同法国同等的待遇,则美国对华的贸易逆差可以缩小约8.45%。2002年参照德国(GEM)和日本(JPN)模拟出的管制影响因子出现负值,这是因为模拟值小于实际值。即使完全参照美法贸易结构体系,得出的出口管制对贸易平衡的平均影响因子仅仅为4.89%。可见,出口管制政策对贸易失衡的影响非常有限。
(2)发展中国家参照组
如果收入水平的差距对进口需求产生显著影响的话,那么以上所选的发达国家参照组与美国的ATP贸易结构系数套用到中美ATP贸易的模拟方程中,其科学性值得商榷。所以,文章接下来选取美国管制较宽松,同时又属于发展中国家的样本作为参照组。遵循前文的假定2,中国与印度和墨西哥等同属于发展中国家,因此从美国的进口需求具有趋同性。因为美国对印度和墨西哥管制较宽松,所以美印和美墨之间的ATP贸易对中美的ATP贸易具有较大的参考性。
图3 参照典型发展中国家模拟的出口管制影响因子走势
图3可以看出,以美国和印度(IND)的ATP贸易作为参照组模拟出来的出口管制影响因子最大值为2007年的10.45%,这表明美国放松对华出口管制可以减少对华逆差约10.45%。而以墨西哥(MEX)为参照模拟的影响因子值均值仅为1.01%,但整体上呈现上升趋势。
5 结论及建议
文章基于放松出口管制能够导致出口增加进而缓解贸易逆差的假定,从管制严格程度和经济发展水平两个维度选取高技术产品贸易国家参照组,前者包括非常宽松和宽松两种类型,后者包括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两个组别。以美国对华出口较多的2、3、5、6和10类ATP产品为基数,借助他国与美国在1、4、7、8和9类的贸易系数作为参照,分别假定美国对华实施非常宽松(参照加拿大)和宽松(参照法国、印度等)管制政策,并模拟美国对华贸易逆差的改善程度,研究结论如下。
5.1 出口管制不是中美贸易失衡的主要原因
在所选取的参照系中,放松出口管制导致的潜在出口增加额占美国对华贸易总逆差的比值最大为10.45%,但该值不具有普遍意义。所以影响因子的平均值往往更具有参考价值。例如,参照印度和墨西哥为代表的发展中国家组而得出的平均影响因子仅仅为1.79%,参照英国、日本、德国和法国等为代表的发达国家组得出的平均影响因子为2.5%,而以被美国实施非常宽松管制政策的加拿大为参照计算出来的各年平均影响因子也仅为2.2%。可见,出口管制不能构成中美贸易失衡的主要原因。
美国出口管制主要针对少数敏感的高新技术和产品,这类产品在其总贸易规模中所占比重较小。前文研究指出,美国对华出口的高技术产品占对华总出口额的比重逐步下降,但是对华高技术产品出口占其对世界高技术产品的总出口额的比重在持续上升。此外,XH/XN(CA)值远远低于XH/XN(CN)值,这从另外一个层面表明:加拿大虽然享受最宽松的管制待遇,但是对美国的少数高技术产品需求规模仍然有限;中国虽被严格管制,但是对美国高技术产品的需求非常巨大。
5.2 出口管制对贸易失衡的影响有逐步扩大的趋势
尽管出口管制不是中美贸易失衡的主要原因,但是出口管制对贸易失衡的影响且越来越大。以不同国家作为参照模拟出的影响因子走势可以看出,近年来,美国对华出口管制所导致的潜在出口损失越来越大,换言之,出口管制对贸易失衡的冲击作用逐步加大。例如,参照加拿大模拟的影响因子值2002年为0.45%,截至2014年增加至3.15%。参照其他国家模拟的影响因子值也具有类似的演进趋势。
综上,美国对华出口管制虽然限制了高技术产品的对华出口,但不是中美贸易失衡的主要原因。放松管制所导致的潜在出口增加额占总贸易逆差的比值平均低于5%的水平。所以,剖析中美贸易失衡还应该从收入水平、原材料价格、劳动力成本、生产效率、汇率兑换和经济结构等入手。
尽管出口管制不是贸易失衡的主要原因,但是高技术产品的出口管制直接限制了该类商品的贸易增长,并抑制了与这些敏感技术或产品相关的商品的衍生贸易,从而对贸易的负面影响具有放大效应。限于统计技术原因,这种放大的贸易损失无法找到参照系并进行模拟度量。基于这个原因,出口管制对贸易失衡的影响程度会比前文模拟值更大些。虽然出口管制不是中美贸易失衡的主要原因,但是要求美国放松对华出口管制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意义:
(1)出口管制政策已经对贸易逆差产生越来越大的冲击。放松高技术产品的出口有利于释放其他相关品出口增长的潜力,尤其是获得衍生品出口增长的巨大利益,进而有利于一定程度上缓解美国对华巨额贸易逆差。
(2)中美贸易失衡不是由于出口管制或汇率控制等在内的“制度性因素”所致,而是两国经济发展阶段的不同引起的“结构性失衡”。所以,敦促美国放松出口管制,可以更好地吸收高技术产品贸易所产生的技术溢出效应,从而更快地推动我国产业技术升级,改变当前“低价格、低技术含量和低附加值”的出口格局,优化对美进出口贸易结构,从而缓解中美贸易失衡。
注释:
①具体包括:(01)Biotechnology、(02)Life Science、(03)Opto-Electronics、(04)Information & Communications、(05)Electronics、(06)Flexible Manufacturing、(07)Advanced Materials、(08)Aerospace、(09)Weapons和(10)Nuclear Technolog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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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 平)
Study on the Effects of Export Control on Trade Imbalance between China and American
Jiang Hui1,2
(1.Zhejiang Gongshang University,Hangzhou 310018,China; 2.China Jiliang University,Hangzhou 310018,China)
This paper chooses several typical developed and developing countries who are less controlled by USA as
amples,cites the standards of 10 classification of advanced technology products issued by Bureau of Industry Security of USA,and calculates the potential export growth of ATP in USA assumed America relaxing export control to China,then evaluates the extent of the impact of export control on China-US trade imbalance.It is found that the average simulation value of influence factor is lower than 5%,whether it is reference to developed countries’ trade structure to the United States or developing countries’ and whether it is in the scene of very loose control or the scene of relax control.The result shows that export control policies are not the main cause of trade imbalance.The increasing simulation value of influence factor illustrates that export control action becomes more and more influence on trade deficit.Therefore,the China-US trade imbalance is not“institution imbalance”but“structural imbalance”.
export control;China-US trade;trade imbalance;influence factor
2016—01—25
本文系2015年浙江省自然科学基金“外国出口管制对本土产业技术创新的影响机制研究——基于浙江高技术产业样本的调查与实证”(项目编号:LY15G030027)、2012年教育部人文社科青年基金项目“空间异质性与地区出口增长差异的关联与机理研究”(项目编号:12YJC790078)和2012年浙江省标准化与知识产权管理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项目“异质性标准对外贸增长方向的影响路径及机理研究”(项目编号:SIPM3204)的阶段性成果。
姜辉,浙江工商大学经济学院产业经济学博士研究生,中国计量大学经管学院国际贸易系副教授。研究方向:国际贸易、政府管制和技术创新。
10.3969/j.issn.1004-910X.2016.05.008
F741.1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