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填色图书形式，提升读者绘画素养

杨帆　刘佳琦

【摘要】图书产品集艺术性、思想性、文化性于一体，是一种传播媒介。其中，填色书作为绘画艺术与图书产品的新结合形式，受到广泛关注，甚至被认为可以提升大众绘画素养。文章以“一带一路画敦煌”系列图书为例，论述填色图书如何提升读者的绘画艺术素养。

【关键词】填色图书；提升；大众阅读；绘画素养

【作者单位】杨帆，长春大学特殊教育学院；刘佳琦，长春大学特殊教育学院。

一、“一带一路画敦煌”系列图书的选题形成与优化

2016年4月，“一带一路画敦煌”系列图书出版。该书将敦煌传统文化与填色形式相结合，分别从图片还原、文字诠释、形式创新等方面进行了很多尝试，让人们看到了通过图书这种媒介来提高普通大众艺术素养的可能性。

1.敦煌文化的独特艺术地位及特点

（1）艺术地位

1987年，敦煌和故宫同时被联合国列为“世界文化遗产”；2014年，丝绸之路被列为“跨国文化遗产”。而在“一带一路”沿线上，中国境内最具民族性和世界性的文化中心，毫无疑问就是敦煌。敦煌有着独特的世界性文化地标。正如考古学家、敦煌研究院名誉院长樊锦诗说的：“世界四大文明、六大宗教、十余个民族文化的融汇之处，都在敦煌被神奇地留了下来。”

（2）艺术特色

与故宫的贵族文化和皇族文化不同，敦煌的画工全部是普通百姓，那种民间的用色、民族的集体无意识，都在敦煌壁画的每一条花纹中被保留了下来。在敦煌壁画上，这些历代画工选用的不同颜色、不同抽象图案……就是荣格心理学说的，一个民族“集体无意识”的心理记录。从某种意义上说，敦煌文化是属于“微尘众”的艺术。

2.图书选题的产生与优化

正因为敦煌文化的艺术地位如此特殊、艺术特色如此鲜明，近年来日益受到人们重视。

（1）图书选题内容的确定，源自政策导向及大众诉求

自从2015年开始，从故宫到敦煌，“文创”成为流行趋势。2016年国务院发文，“要在保护好国家文物的前提下，推动文化创意产品开发”。习总书记提出，要系统梳理传统文化资源，让收藏在禁宫里的文物、陈列在广阔大地上的遗产、书写在古籍里的文字都活起来。这是趋势，也是机遇。2015年的欧洲时装周，敦煌元素已经成了国际时尚亮点。正如“一带一路画敦煌”填色系列的责任编辑袁小茶说的：“从2015年下半年填色书最热的时候，我们就在商量敦煌题材的事。如果你细心留神2015年下半年的各种文化杂志，就会发现，这个主题已经是‘草蛇伏线，灰延千里。当然，政策导向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那么多年我们在‘引进来欧美流行热点之后，各方面都有一种强烈的诉求去寻找中国人自身的文化血脉和根源。”

（2）填色书形式的确定，源自市场的调研

目前，书刊市场上的敦煌文化表现方式大致有如下3种：文学/历史作品方面、艺术鉴赏方面、学术研究方面。文学/历史作品方面如中国作家冯骥才的《敦煌痛史》、日本文学家井上靖的《敦煌》等图书，文笔优美、内容翔实，阅读感强；艺术鉴赏方面如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的《敦煌艺术入门十讲》、江苏美术出版社的《乐舞敦煌》等图书，从艺术的专业化角度来展示及讲述敦煌的壁画作品；学术研究方面，如敦煌研究院所出版的双月刊《敦煌研究》、兰州大学主办的季刊《敦煌学辑刊》收录的皆是专家、研究者所纂写的文章，研究价值很强。

敦煌并不缺乏“高大上”的研究和专业著作。“一带一路画敦煌”的责任编辑袁小茶回忆道：“在这样的市场环境下，我们希望用一种更接近大众和通俗的方式，让更多读者参与进来。怎样做一本书，才能承载敦煌千年文化？这是2015年下半年我们一直在琢磨的。”

如何把“大敦煌”变成一本有大众参与感的书呢？他们想到了填色的形式——可以画，可以描。在这里，填色书的图案不再是一些“减压、放松”的黑白线描稿，而是真正流传了1650年、记录了中国人1650年来“集体无意识”的壁画图。

（3）装订形式上的突破，源自多次验证与尝试

为了方便读者填色，很多填色书都采用上胶装订，但是翻到较后面的页码时，难免会有书页上翘的现象。为了保证该书能180度摊平，满足读者描拓及填色的需求和轻松撕下来单独装裱的愿望，该书采用了独创的裸脊背胶形式。在该书的填色部分，每页都加入了左右页对照，左手页是一张敦煌真实的高清影像，右手页是与之对应的黑白线稿。

在该书的描拓部分，共选用了6幅图，每幅图都在右侧，左右附有半透明的硫酸纸。该书责编袁小茶介绍，最早的壁画描摹，都是把半透明的拓纸用小图钉钉在壁画上，然后勾线，再取下来上色，后来因为要保护文物，不再允许拓纸图钉的“描摹”方式，只能对着临摹。如果用半透明的专业描图纸（俗称硫酸纸）附在古董壁画的高清影像上，读者就可以像最早敦煌壁画的描摹那样——先用拓纸勾线，然后再用颜料上色了。基于这个构想，设计师与印刷厂找了各种规格的硫酸纸进行临摹尝试，最后确定了113g/张的硫酸纸（如图1）。

3.图书宣传与营销方式的综合运用

该系列第一册《一带一路画敦煌——这盛世，如飞天所愿》出版后，出版方便通过光明网、人民网、中国网等主流媒体报道图书的出版发行消息，并在豆瓣阅读小组、当当网上书城等进行宣传并获得众多读者的关注。

此外，出版方还在北京国际书展（BIBF）举行了 “一带一路画敦煌”系列填色书发布会暨古老的敦煌与文化创意研讨会。主题是“穿越一千六百五十年，做一回敦煌画工”。活动现场不仅有敦煌研究院专家老师关于“古老的敦煌”主题演讲，还有该书主创团队开展关于敦煌与文化创意的圆桌座谈，此外，现场嘉宾还可以使用免费画笔，为1.2米高的喷绘区“敦煌壁画”上色。

二、“一带一路画敦煌”的艺术价值及意义

1.利用图画，还原艺术

敦煌文化的精髓体现在一幅幅壁画上。该书充分展示了敦煌壁画之美，也能让大众读者感受到这种千年文化所保留的冲击力，提升艺术鉴赏能力与感受能力。

（1）东方色彩体系的展示与还原

东方色彩体系建立于中国传统的五行说基础上，其将青、白、赤、黑、黄称为五正色，分别代表木、金、火、水、土。如我国端午节的传统是给小孩子戴上五色丝线，这五色丝线就必须用五正色，代表其蕴含的五方神力。在我们常见的古典建筑、绘画作品中，五色搭配更是随处可见。而对大众而言，大家虽然在生活中常常见到这样的色彩组合方式，却并不了解其蕴含的深意。真正的敦煌壁画由于年代久远，所用颜料又大部分为矿物颜料，如朱砂、铅丹、白垩、云母粉、金箔、石黄等，是最有中国特色的五正色组合。而现在，在日光、水分、空气的长期作用下，颜料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如红色的铅丹逐渐变成了棕黑色。盛唐壁画中的“黑飞天”就是颜料变化造成的。虽然颜色由红变黑，但画面所表现的古老深沉、浑厚沧桑的色调，却是画家刻意追求而不易捕捉的效果（如图2）。

“一带一路画敦煌”所展现的敦煌壁画作品，便是利用电脑实现色彩的还原，力图真实展示东方色彩体系的独特魅力，让大众也能体会古典之美。而传统色彩的展示与还原，也扭转了中国绘画色彩实践中的一点偏见——水墨至上的同时，隐灭或忽视了绘画的色彩。

（2）勾线艺术的展示与还原

敦煌壁画的线描稿很多，很多人都做过而且出版过——都是后人的临摹作品，基本分两种——一种以张大千为首，在洞窟里，用图钉把一张拷贝纸钉在原真壁画上，然后用线笔勾下来。这种临摹准确度很高，但是图钉会伤害壁画。因此，在常书鸿做了敦煌研究院第一任院长后，就禁止用这种方式拓稿。

还有一种方式，就是对临。除了用现成的稿子，还可以用打格对临的方式。但这样的线描稿，由于不同的画家水平不一、风格不一，比例把握和人物形态也有所不同，和石窟壁画原作存在一定的差异。

“一带一路画敦煌”与敦煌研究院合作，就是因为只有敦煌研究院提供的资料是最权威、最精准的，能最大限度地缩小这种差异。该书利用新的技术手段，先扫描壁画的高清原图，然后把数码原图经过层层处理，最终扒掉颜色，直接将其变成线描稿。在线条的采用上，为了缩短大众读者与敦煌文化之间的距离感，该书运用了现代数码线性处理技术，弱化了实图线条的匀细变化，降低了填色的难度，让读者能够直观地感受东方绘画的线条艺术美。

2.运用文字，普及文化知识

自莫高窟重现人间以来，敦煌被赋予了太多的民族情感。面对一个如此浩瀚而略显沉重的题材，想让大众理解与接受书中的内容，仅靠图片是很难实现的。因此，不同于只有264字、被称为“无字天书”的《秘密花园》，这套“一带一路画敦煌”所运用的文字达数千字。

（1）书中14段文字介绍

为了缩短与读者的距离，“一带一路画敦煌”加入了14段关于敦煌文化的文字介绍，包括“飞天来自何方”“佛经中的飞天，如何变为画家笔下的飞天”“为什么飞天没有翅膀”“一千多年前，敦煌画工如何勾勒飞天的线描稿”“一千多年前，敦煌画工用什么颜料为飞天上色”等。该书按照时间的线索来做介绍，起到文化普及的作用，让读者能够简要地了解敦煌文化中飞天文化的发展历史，以及各阶段的特色。

（2）图片信息的标注

很多填色书的文字都是无意义的，可能只是放之各处均可的随意涂鸦型小段文字。而“一带一路画敦煌”则不同，其对图片信息的标注都是确切、实用的，是将文化知识融于其中。具体分成两个部分。首先，蒙纸描摹部分的文字。该书在蒙纸部分收录6张壁画彩图，其左下角都标注该画的确切朝代、名字、洞窟编号。包括“莫高窟第壹佰壹拾贰窟南壁西侧金刚经变之反弹琵琶舞 中唐”“榆林窟第拾伍窟前室顶部伎乐天 中唐”等。其次，线图填色部分的文字。该书收录了25张原图及其提线图，采用十三韵中“一七韵”的押运韵脚，为每张图片配了4句诗。如图3，“飞天手持七璎珞/脚下祥云五彩拖/飘带翻卷从天来/向佛供养梵音歌”。不仅解释了飞天手里拿着什么，脚下踩着什么，服饰什么样子，从什么地方来的，还解释了这个飞天要去做什么——“向佛供养梵音歌”。

3.“一带一路画敦煌”对大众读者的意义

（1）满足大众读者对文化的需求

事实上，前文所提到的诸如《敦煌》《敦煌痛史》等书籍，虽然文化含量丰富，但是更容易在某一领域（如文学爱好者、史学研究人员）传播和推广，不容易真正走到普通读者的身边。而“一带一路画敦煌”却用图画的形式引出文字介绍，让大众通过该书了解敦煌文化缘起、发展、兴盛、衰退的历程，并且对图画所涉及的文学、历史、佛学等内容进行深入浅出的讲述，让大众读者在愉悦的氛围中满足自身对传统文化的需求。

（2）提升读者的绘画艺术素养

敦煌壁画本身就是艺术作品，它以特殊的方式呈现了我国传统的艺术形态，而它对各个阶段发展的记录，也体现了东方绘画理念中对色彩构成和线条运用等方面的探索历程。对其艺术性的研究，有如前文所述的《敦煌艺术入门十讲》及《乐舞敦煌》等书籍，他们内容专业翔实，史料丰富，论述清晰。但是，这类图书要求读者要有一定的绘画艺术基础，注定无法成为大众读物。而“一带一路画敦煌”则运用电脑提线和色彩还原等技术，精选部分敦煌壁画并一一进行展示，即使是毫无绘画基础的普通读者，也可以像欣赏一本图画书一样，轻松感受壁画所呈现的对称与和谐之美、阳刚与阴柔之美、悲壮与英勇之美、庄严与浪漫之美。

（3）满足大众读者的艺术成就感

大概每个人儿时都有过成为画家的梦想。填涂色书的形式缩短了普通大众与艺术创作之间的距离，让普通人也能从填色的过程中得到艺术创作的乐趣。“一带一路画敦煌”还提供了线图填色和蒙纸描摹两种形式，供不同层次的读者来选择。正如知名画家、郑州美术家协会主席白金尧指出的，成人填色在提高人们绘画构图方面的认识以及培养人们对色彩的感觉方面，有一定的积极意义，尽管专业的艺术学习者不会利用填色绘本来打基础、做练习，但是对于大众而言，这未尝不是一种有趣的艺术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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