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罗姆·布鲁纳（1915-2016）

杨雪忆/编译

杰罗姆·布鲁纳（1915-2016）

杨雪忆/编译

杰罗姆·布鲁纳，改变人们对感知、认识力和教育的理解的心理学家

杰罗姆·西摩·布鲁纳（Jerome Seymour Bruner）对发起心理学领域的认知革命（将研究重点从关注人类行为背后的刺激因素和奖励机制，即行为学，转移到对人类头脑运作模式的理解上）有着卓越的贡献。

布鲁纳于2016年6月5日去世，享年100岁。1915年，布鲁纳出生在纽约。一出生就双眼失明，直到两岁时接受白内障手术才得以恢复视力。1937年，布鲁纳获得美国北卡罗来纳杜克大学心理学学位。1939年和1941年，他又分别获得马萨诸塞州哈佛大学的心理学硕士学位和博士学位。布鲁纳曾在二战期间为军方情报局工作，1945年转回哈佛大学任教。

回忆起两年失明的经历，布鲁纳说他在自己的脑中建立起了自己的视觉世界。可能正是因为幼年这一独特的经历，20世纪40—50年代布鲁纳着力于论证感知并不只是一个由感官控制的自下而上的过程，也是一个由头脑控制的自上而下的过程。

在哈佛的一项联合研究中，布鲁纳揭露了特定的精神因素对人们视觉感知的影响。在一项研究中，布鲁纳证明了十岁儿童会过度估计尺寸较大的硬币，而低估尺寸小一些的硬币的大小。而在估计尺寸较大的硬币时，贫穷家庭的孩子比家境较好的儿童估计误差更大。他的这项研究激发了一种新的研究感知的方法，叫“感知的新面貌”(the new look in perception)。

布鲁纳让人们看到感知不只是人类对各种刺激因素的反应，而且还牵涉到心理过程。但他想更直接地研究认识力，于是他和心理学家杰奎琳·古德诺(Jacqueline Goodnow）、乔治·奥斯汀(George Austin)一起联合开展了一项革命性的实验——了解人们如何推断概念和类别(比如颜色和形状）。1956年，他们共同出版了《思维研究》（A Study of Thinking）一书，在推动认知革命中扮演了关键性的角色。

1960年，布鲁纳又出版了《教育的历程》(The Process of Education)，在美国和世界其他国家掀起了对教育思维的认知革命。书中布鲁纳提出了“表征能力发展”(development of representational capacities)的概念，建议老师根据学生年龄，通过从行为到图像再到标识这样的顺序来与学生交流想法。1963年，我在完成了哈佛大学第一年研究生课程之后，布鲁纳教授派我去塞内加尔学习文化和认知发展。在教授已出版的作品中，学校教育和认知发展的关系是紧密相连的。因此，当收到我在塞内加尔收集到的数据时教授异常高兴，因为这些数据表明认知的发展在各种测量方法下都不仅仅与儿童的年龄有关，还与是否受到学校教育也密切相关。

我第一次和教授接触是在大学一年级的一门课上，他介绍了“人类意向性”的概念——人类思维的前瞻能力和呈现未来目标的能力。这一概念的提出是布鲁纳对行为学的又一个挑战。1968年，教授当时的研究课题是婴儿的认知发展，意向性的概念已经成为他整个研究的中心。据观察，仅仅只有几周或者几个月大的婴儿就已经有意向和目标，虽然他们还没有实现的能力。

1972年，布鲁纳乘自己的帆船跨越大西洋到英国牛津大学担任心理学教授。在牛津，布鲁纳将研究重心从“意向性行为”转移到“意向性互动”。1975年，迈克尔·斯凯夫(Michael Scaife）和布鲁纳在共同发表的报告中指出，8个月以上的婴儿开始会追随成人的视线。他们将这种现象称作联合视觉关注(joint visual attention），它成为了成人和婴儿之间共同关注的中心。随后，这一现象被广泛认可并成为了人们引导婴儿建立词和物品之间联系、语言获得的重要社会机制。

1980年，布鲁纳回到美国先后在纽约社会研究新学院和纽约大学工作。他研究了人们对讲故事的倾向。据布鲁纳教授的观点，与逻辑思维不同，叙述思维是所有人都有的。他又一次试图将人类经验纳入到认知心理学。1986年，教授出版了关于叙述思维的书籍——《真正的心灵，可能的世界》（Actual Minds,Possible Worlds），被引次数超过14 100次。为了将他对叙事的观点运用到法律中，布鲁纳开始和纽约大学法学院法学教授安东尼·阿姆斯特丹(Anthony Amsterdam）联手。2000年，他们共同出版了《遵守法律》（Minding the Law），描述了法庭对讲故事的依赖以及故事如何改变我们对法律和自身的理解。

20世纪60年代开始，电脑模拟人类思维模型成为认知心理学研究的重要工具。研究人员试图模拟出人类如何解决问题、形成概念、理解和学习语言等。然而将电脑与人类大脑相提并论与布鲁纳的人文主义观点是背道而驰的。杰瑞（作者对教授亲切的称呼）关于用行为、图像和标识来表达信息的理念是他认知发展理论的核心，而正是这一理念让苹果设计师艾伦·凯（Alan Kay）有了用图标让用户（包括儿童）通过鼠标来操作电脑的灵感，让电脑使用者通过一系列抽象的符号（电脑程序）可以对电脑下达指令。这是苹果麦金塔系统界面的核心基础。

杰瑞拥有超群的才智和永不知足的好奇心。当我带着数据结束在塞内加尔的研究时，他让我觉得仿佛完成了全世界最令人兴奋的研究。他的激情是我今后职业生涯的动力，而他的“为师之道”我也将继续传承下去。

[资料来源：Nature][责任编辑：丝丝]

本文作者帕特丽夏·马克斯·格林菲尔德（Patricia Marks Greenfield），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心理学特聘教授。布鲁纳是她的导师、同事和一生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