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话本中市民女性的命运
2016-11-28毕岸辽宁大学文学院辽宁沈阳110000
毕岸(辽宁大学文学院,辽宁 沈阳 110000)
宋元话本中市民女性的命运
毕岸
(辽宁大学文学院,辽宁 沈阳 110000)
摘要:宋元之际,女性作为新兴市民阶层的代表,市民意识逐渐觉醒,然而这一思想与中国古代传统妇女伦理道德严重违背,两种思想观念相互碰撞,使得作品中的女性人物最终不得不被休、遁入空门或魂归阴间。
关键词:宋元话本;传统伦理观念;市民女性;命运
中国古代封建社会利用各种手段强化“男尊女卑”的传统伦理观念,抹杀着女性的自我意识和人格。直至宋元时期,市民阶层逐渐兴起壮大,其自我意识也随之有所觉醒,占据主导地位的封建传统妇女伦理道德观念与新兴起来的市民意识,必然会发生碰撞,而新兴市民阶层的代表——宋元时期的女性,则首先受到冲击,被强势的封建传统传统妇女伦理道德逼入绝境中。
中国古代传统妇女伦理道德观念源远流长,历史久远。早在奴隶社会初期,中国古代就已经有了对妇女的伦理道德约束,在漫长的封建社会中,历朝历代利用各种手段,巩固男权地位,弱化女性的存在感。
《三言》、《二拍》以及宋元话本中的女性大体可以分成两大类,大家闺秀和市民女性,而市民女性占据了绝大多数,如《《闹樊楼多情周胜仙》中的周胜仙、《万秀娘报仇山亭》中的万秀娘、《快嘴李翠莲记》中的李翠莲、《刎颈鸳鸯会》中的蒋淑英、《曹伯明错勘赃记》中的谢小桃、《错认尸》中的春香、高氏、《碾玉观音》中的秀秀、《菩萨蛮》中的新荷、《志诚张主管》中的小夫人、《错斩崔宁》中的刘妻王氏等,她们的身上既有来自传统封建伦理思想的侵染,又有着市民意识的浸润。
如《快嘴李翠莲记》里的女主角李翠莲堪称完美女性,唯一的缺点便是嘴快,“说成篇,道成溜。问一答十,问十答百”,从这可以看出,李翠莲坦诚直率、真实淳朴的性格,然而正是这一性格,常常让人觉得只要她一开口,便是“坏了事情”。李翠莲在出嫁当天,因看不惯陈旧繁琐的婚姻习俗而破口大骂,婚后更是无时无刻不与丈夫公婆针锋相对,“婆婆休得耍水性,做大不尊小不敬……我若有些长和短,不怕婆婆不偿命”,李翠莲如此大胆泼辣的回击,不仅严重抨击了套在中国古代女性身上“三纲五常”这一沉重枷锁,更是以她为代表的市民意识,对传统社会“男尊女卑”地位所发出的挑战。新旧两种思想如此激烈的碰撞,必然会导致悲剧的出现,张狼“含泪写了休书”,翠莲被休后,“父母并兄嫂都埋怨翠莲嘴快的不是”,由此可看出翠莲此时的处境是多么艰难,最终不得不选择“离了俗家门,便把头来剃”。这一作品真实的塑造出李翠莲这一典型市民阶层妇女的形象,同时也真实的反应了传统伦理道德观念对李翠莲的压迫,李翠莲所关注的重点是自己内心世界的感受,追求的无非是自由表达自己内心世界的真实想法,而这恰恰是传统伦理道德思想统治下的世俗体制社会所不能接受的。
又如《错认尸》中的高氏、《错斩崔宁》中的王氏,《错认尸》中,高氏的丈夫因贪图美色,买下小妾春香,后又看上行首沈瑞莲,将家庭与妾皆抛给发妻高氏,高氏毫无怨言,高氏“听得闲人说周氏与小二通奸,放心不下”,让春香“且搬回家”,然而春香却为了与相好小二“两个任意取乐”,提议高氏招小二为胥,此计不成,又和小二一起奸骗了高氏的女儿,高氏盛怒之下,绞杀了小二,最终导致自己死在牢内。高氏的悲剧归根到底是来自于丈夫,她作为一家主母,掌握家庭内外生计,却终究是逃脱不了封建社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禁锢,面对丈夫纳妾只能默然接受,从而导致一系列悲剧的发生。
而《错斩崔宁》中的王氏两度守寡都与传统伦理到底的束缚有着极大的关系,她第一次守寡虽不是由妾引起的,却也有着很大的关联,倘若不是丈夫刘贵与妾开玩笑,也就不会引起接下来的一系列悲剧,王氏的第二次守寡与传统伦理道德有着莫大的关系,她虽然是市民女性,但终究是逃不出中国古代儒家忠孝思想的束缚,因而将静山大王告上公堂,替亡夫伸冤,最终导致自己再度守寡,以“出家”了结余生。
再如《闹樊楼多情周胜仙》中的周胜仙,她在樊楼酒肆巧遇店主范二郎,两人“四目相对,俱各有情”,欲成就姻缘,然而却遭到了周父的坚决反对,因此被气死,这显然是有着市民意识的女儿与传统思想占主导地位的父亲之间的抗争,然而新兴的市民阶层却不足以与传统伦理思想想抗衡,从而致使市民阶层的代表人物胜仙走向死亡。
最后想说的是宋元话本中的妓女、女奴以及妾,他们作为市民阶层的最低端,所面临的困境最为严峻的,她们渴望自由,渴望地位,有着追求自由婚恋的美好愿望,然而传统伦理观念却剥夺了这些权利,如《曹伯明错勘赃记》中的谢小桃,曹伯明一心爱她要娶她为妻,然而小桃“口里应允,终是妓者心不一”,因为她一心想嫁给倘都军,然而“倘都军没钱,因此还接客”,谢小桃迫于无奈嫁给曹伯明,完全没有选择婚姻的自主性;又如《碾玉观音》中的秀秀,只因家境贫穷,被卖为奴时已然是十八岁成年女性,虽然主子为秀秀、崔宁二人订了婚姻,却也直说“待秀秀满日,来把嫁与你”,用古代妇女婚嫁的年龄来看,此时的秀秀已是大龄未婚剩女,这对秀秀及其家庭来说都是一种羞耻。对于自己的婚姻,秀秀没有自己选择对象的权利,更加没有选择何时出嫁的权利。再如《志诚张主管》里的小夫人,“只为一句话破绽些,失了主人心,情愿白白里把与人”,而《错认尸》中的春香本是别人的妾,只因为丈夫去世,便被老夫人卖给乔俊,丝毫没有决定自己去留的话语权,这些市民女性都渴望爱情,运用各种手段追求爱情,然而她们所运用的手段不能被占据主导地位的传统封建伦理道德所接纳,她们身上虽然有着新兴市民意识的存在,却并没有强大到与传统伦理道德相抗衡,从而最终走向困境的终端——死亡。
时人看到了市民女性身上传统伦理思想与市民意识的存在,同时也看到了两种思相碰撞所产生的困境,然而对此,他们却不能提出最终的解决办法,只能让女性“被休”、遁入空门或是魂归阴间,以此折中,解决矛盾冲突。
参考文献:
[1]洪楩.清平山堂话本(第一版)[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
[2]王云五主编.京本通俗小说[M].上海:商务印书馆,1937.
[3]冯梦龙编,严敦易校注.警世通言[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6.
[4]冯梦龙编,顾学颉校注.醒世恒言[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6.
[5]谢桃坊.论宋人话本小说的市民女性群像[J].社会科学研究,1993(2).
中图分类号:I207.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6035(2016)02-0019-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