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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穿越石海的一颗粒子

2016-11-26四川三江映月

散文诗 2016年15期
关键词:石海坟场遗骸

四川◎三江映月

我是穿越石海的一颗粒子

四川◎三江映月

一前前后后是层层叠叠,左左右右是层层叠叠,上上下下也是层层叠叠,索性,我把心掏出来映照,我的心也是层层叠叠。

这是海的遗骸,或是海的坟场。有数不清的地动山摇劈成的无字天书,有数不清的风暴穿越的洞中之洞,有数不清的海誓山盟凝固成的哀怨成山。

翻阅一部海枯石烂史,悲伤?愤怒?欢喜还是忧郁?

这是海的遗骸,或是海的坟场。岂非几个文字可以定性、定位抑或定论?我自不量力的文字能望穿几重山、几重水抑或几个世纪?我微不足道的生命能够丈量时间几分?我上下求索的思维穷途末路在宇宙的深渊?

这是海的遗骸,或是海的坟场。海枯了,你才说,我来了;石烂了,你才问,谁在等谁?

二我就坐下来端详石海,心情颓然而颓败。我试着抚摸怒海波涛的浪尖,抚摸千万年前大海的青春的手,抚摸光阴白驹过隙的影子。是否,有一个人的眼泪会解开凝固的波浪?是否,会有一个维度在月圆之夜复活彼岸孤帆?一挥手雷霆万钧,一抬足大陆漂移,一眨眼星系吞并。请问众神之神,多强才算强?多大才算大?多久才算久?多远才算远?

光走了十万年之后,我幡然,横笛牛背归去而不来兮!

水滴了百万年之后,你木讷,劈柴炊烟久叩而无声息!

心灭了千万年之后,她嫣然,拈花微笑创世而归去!

我躺在海的定格的波浪中,躺在千万年的洪荒的怀抱,望着倾斜的天空,仰天大笑,拍掌大笑,笑越万年的快感,穿越黑洞的痛感,遨游维度的灵感。

你来了,那是远古的我,正负相反的我们,拥抱,欢笑,跳舞。然后,我们爆炸,毁灭!

三走着走着我就离开了人群,走着走着我就走入了莫名的地方,走着走着我就陷入了孤独,走着走着我就觉得怆然。忘记了从何处来,说不清为什么来,不知道要到何处去。

我像离群索居的叛逆者,像忽明忽暗的萤火虫,像竹林偶尔的不成调的竹笛,像一有声响就停止吟唱的蛐蛐,像窗外雨滴芭蕉单调的不谐和音。

我不是我,我的魂忽聚忽散,忽飞忽跌,淡如欲飘的紫烟,一阵风就可打散,一片叶就可凌乱,一只鸟就可衔走。为什么我还存在?晃晃悠悠地存在,恍兮惚兮地存在?似有非有地存在?记不清自己的前世,追不上缥缈的意象,我就是尘世的一粒尘埃,偶然经过一束光柱,一瞬间的光影,便完成了一生的浮想。

走着,走着,我们都散了;走着走着,我们都没了;走着走着,我们没有轮回。

四生于无名,归于无名。一颗尘埃笔下的人间,是伤感还是欣喜?是淡然还是麻木?是想还是不想?或者是有道还是无道?

子曰,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海走了,独留贝壳书签。最初用鳍爬上陆地的那条鱼呢?经过了多少万年的炼狱你的双足才浴火重生?你走进森林之后又是怎样的裂变?请问最初的我呢?那印在石壁上的脚印是谁的谁?可有我的我?她的她?

不求时间为我搁浅,但求活着的每一天心里有爱。

时间不是生命附加的附送,我玩不起。请允许我叹息一声,我终生不敢说出的一个字。

五九丝城,本不是一个悲剧之城。

守,可以守成海枯石烂;攻,可以攻成田园风光。

而不攻不守,衰落和灭亡像夜幕一样降临,只剩下忧郁的眼睛在云端望着曾经的原野,喃喃地述说一个入侵者的狡诈与凶残。

我是容易陷入沉思的人,沉思就是沉沦,就是陷落,我的心沦陷在九丝城。云海之外是一环又一环的十面埋伏,纵然有赤兔马、偃月刀也是枉然。

好一个“僰”字!荆棘中的开拓者!好一个“僰”字!如此繁复而又如此荆棘刺立!

僰人,一个消逝的民族。都城就在九丝城。九丝城,一个无限诗意的地方,一如鲜花属于大地,帆船属于江海,丝绸属于九丝城。

丝绸云海,山灵水秀,西周流淌,高山流水,文王分封,出自于戎,分化于僰,系出名门。

雄踞于西南,富饶而矫健,怎不一览众山小?怎不横刀向天?

我路过历史的断层,像石页中的三叶虫在思考何谓“僰”。

沉思一旦陷落,唯一的觉醒就是突围。落日余晖中的九丝城,古庙、残碑、杂树、云雾,忽明忽暗,忽喜忽悲,似乎有千军万马隐隐的埋伏,似乎有信使在山涧日夜兼程,似乎有飞沙走石在头顶,似乎有一个又一个的密谋。

当所有的轮廓染上一层金辉时,历史擅长上演同样的故事,同样的辉煌,同样的沦陷,同样的结局。

罢了,周文王的分封、皇脉的流亡者还是隐秘的族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生生不息。

凋零是必然的,如同皱纹填满砒霜,如同花瓣离开花蕊。

六当夕阳的余晖温暖地洒在这片阴暗的悬崖上时,几十具悬棺上下错落停靠在悬崖,把悬崖当作灵魂的港湾,难道不是世界上最风平浪静的地方?

朽色的悬棺在夕阳下仿佛有了生命的血色,棺盖在渐渐开启,灵魂在冉冉起舞,像一场神秘的复活仪式。

在夕阳中醒来,在朝阳中睡去,一个世界总是另一个世界的倒映,一个人总是另一个人的倒映,一颗心总是另一颗心的倒映。

上不接天,下不着地,把自己停靠在悬崖的港湾,不是躲避,不是乞求,不是平衡,而是安详!

夕阳的余晖在渐渐移动,像古典吉他《阿尔汗布拉宫的回忆》的意境,夕阳在悬棺上的轻轻覆盖犹如吉他的轮指细密而清晰,像花雨,像哭诉,像回忆,又像抚慰。

每一个痛楚的音符如芊芊手指抚过悬棺,我只能想象悬棺里睡着的都是僰人的英雄,只有英雄才配魂归悬崖。

余晖在一点点离去,离去的钟声已经响起,这是悬棺的回忆,这是九丝城的回忆,这是僰人的回忆,这是一个旅人的油画。

我仰头,不是我高傲,而是不让你看见我流泪的脸!

我低头,不是我忏悔,而是不让你感觉我凋零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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