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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深的缘分是弟弟

2016-11-26荣根妹江苏

连云港文学 2016年2期
关键词:缘分母亲

荣根妹/江苏

最深的缘分是弟弟

荣根妹/江苏

有一次,一个朋友兴奋地告诉我,自己和某人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还连呼:“缘分,缘分哪!”我心下恻然,想,这算什么呀,我和弟弟不仅同年同月同日,还从同一个肚子里差不多同一时刻降临人世,这是何种缘分呢!

那年暮春时节,我和弟弟一前一后来到人世,我先于弟弟二十分钟落地。长大后听说,当时医生也不知道母亲怀的是双胞胎,我生下后,母亲仍说肚子疼,医生一摸,原来还有一个,弟弟的出生像是个搞笑的意外事件。还听说,当时弟弟生下时,不哭不睁眼也不呼吸,幸好医院里有位老中医,掐了半天的穴位,弟弟终于“哇”地大哭起来,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老中医对母亲说,龙凤胎存活率不高,因为一个是阳胎一个是阴胎,阳胎吸取母体营养,阴胎只能吸收阳胎吃剩的营养。意思就是说,我在肚子里大吃大喝,弟弟就吃我掉下的残羹剩饭。于是,出生后,母亲便独宠弟弟,而我则吃起了弟弟掉下的剩饭。我想啊,肚里肚外的情形怎么如此不同呢,早知如此,我就在肚里和弟弟互换了,我很清楚,我之所以不被疼爱,只因我是个女孩。至于男孩为何生来就比女孩精贵,那时我不甚明白,也因为不明白所以便不服气。女孩怎么了,我无数次在心中这样自言自语。但事实证明,我这种萌芽状态的“女性主义意识”在数千年男尊女卑传统观念面前,如同小小石子投入茫无际涯的深海,无声无息。

出生不久,母亲便将我送于大姨家抚养。长大后,母亲对此事的解释是,上班忙没法带两个孩子。多么不堪一击的解释啊,我想都不用想地反问母亲:“那为何不送走弟弟,而要送走我?”母亲无言以对,但我分明从母亲的沉默中嗅到命运对我这种徒劳反抗的鄙夷,感受到命运强加于我身上的不公。长大后读波伏娃的《第二性》,书中阐述道:“女人并不是生就的,而宁可说是逐渐形成的。”是啊,在密不透风的男权社会里,我所有的抗争都那么的不知天高地厚。我努力读书,乖巧做人,认真做事,所有这些也只为了换取我比弟弟强的夸赞。而母亲眼中只有弟弟是最好的,深深的挫败感摧毁我疯长着的抗争力,许多次,我死死压抑住心中喷薄而出的委屈的泪水,喃喃自语道,没事的,没事的,以后会好的,会好的,我一定会长成比弟弟优秀的一个人,让母亲后悔错爱了弟弟。

生命最初的记忆源自大姨家。我每天和七个姨哥疯玩在一起,本来并未感觉到命运有多令人忧伤,可总有来串门的婶婶姨姨的,见我一个人在院子里跳格子,便逗我说:“小丫头,你妈只要你弟,不要你了!”或说:“小丫头,想不想家啊,可怜哪!”我瞪着她们冲我嬉笑的神情,心中压制住被戏谑的愤怒,但我明白我一个孩子绝惹不起这些心机深重的大人,我丢下格子就跑,跑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靠墙蹲着,直愣着眼想象着家中的弟弟是如何享尽母亲百般疼爱的,越想越对弟弟“怀恨在心”,又不知该如何“报仇”,便拿了根小树枝,在地上画个小人,假装这便是弟弟,然后在边上写三个字“大坏蛋!”

后来,我一次午睡后去寻找大姨,不知怎么的就掉进屋后那条河,差点被淹死,大姨吓得把我送回了家。

我因为差点葬送小命而获得了回家的权利,这算是“因祸得福”吗!我紧紧攥着大姨的衣角,不安地走进了父母家的小院子,弟弟陌生地看着我,上前摸着我被大姨剃光了的头,连声喊我“小秃子”。我咬紧嘴唇一声不吭,大人们觉得好玩开心地笑着,弟弟在大人们的笑声中越叫越得意,我猛地松开攥着衣角的手,不顾一切冲向弟弟,对着弟弟的下嘴唇狠命咬了下去,弟弟“哇”的一声号啕大哭,我看到弟弟满嘴是血,母亲举手给了我两巴掌,抱起弟弟边哄边骂:“死丫头,太厉害了,看把弟弟咬的!”我握紧拳头忍住眼泪,心想,不哭,我就不哭,我凭什么要哭!

集聪明可爱漂亮于一身的弟弟,对我的回归毫不在意。他怎么会在意我呢,一个又丑又秃又厉害的“外来客”。来家里玩的大人们都喜欢亲亲抱抱弟弟,对我则是不闻不问,而我不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就是一个人无所事事地东逛逛西瞧瞧,对家里的一切都置身事外,包括那次颇为隆重的拍照。

那次,家里请来照相师傅拍照,好说歹说,我就是不愿和弟弟一起拍照。我不愿拍照,原因有两个,一是因为自卑,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如弟弟;二是由于嫉恨,就是不愿和弟弟一起留影。于是,就有了这样一张老照片:趴在麦田里的弟弟腰间扎着皮带,绿油油的麦苗衬着弟弟光灿灿的小脸,小手还俏皮地托着下巴,一双大眼睛冲着镜头笑意盈盈。弟弟身后是遥遥站着的我,虽看得不清楚,但也能感觉到我那份灰头土脸的自卑和落寞。

小学五年,我和弟弟一直同班。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缘分”,就是不明白为何家里家外的总让我和弟弟纠缠在一起,五年中,我一直寻找机会和弟弟分班,但终究未果。我一直恨恨地想,为何让我和弟弟离得这般近这般近哪,我盼望快快长大,快快嫁人,只为能离弟弟远些。

童年的日子那么漫长,我像潜伏在幽暗处的一只狗警惕着弟弟的一举一动。弟弟上课时总是坐不住,一会站起一会坐下,一会又转身和后座同学搭几句话,老师要求回答问题时先举手再回答,而弟弟往往是手未举身已站,在全班同学的哄笑中自顾自回答完毕。为这,弟弟总被老师罚站在黑板一侧角落里,让弟弟背对同学面壁思过。但弟弟却一点也不以为耻,两手傲气地揣在上衣口袋里,微侧身子偷偷向大家伸舌头做鬼脸。课下的弟弟更欢腾了,上蹿下跳得像个讨嫌的猴子。如果哪个女生胆敢得罪了他,他便给女生起绰号。这些绰号一针见血抓住女生最痛处,弟弟蹦跳着喊着绰号,像吃了兴奋剂般,女生则鼓胀着一张憋得通红的脸,无可奈何。

而我不喜言语亦不喜交友,只晓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有时候,我听见几个女生凑在一起数落弟弟,见我来了,立刻停了声。结果我挺身上前,比她们更义愤填膺地指责弟弟,并把弟弟在家的恶习统统揭露出来,她们惊诧地望着我,也终于明白了我和她们原来是“同一战线”的。

老师们每次批评弟弟时总带一句话:“向你姐多学习,双胞胎怎么这么不一样呢?”每听到老师如此说,我便感觉扬眉吐气,弟弟却毫不介意我的优秀,该干吗干吗。

初中时,我和弟弟终于不在一个班级了,母亲也让我和弟弟分住一墙之隔的两个房间。但虽是两个房间,房梁却没有封闭,两边的动静都声声入耳,尽管如此,我也心满意足了。

清晨,我在啁啾鸟鸣中开始晨读,弟弟的房间仍静静悄悄,我会在心底得意地想,将来等我比你强了,你就睡不踏实了。晚间,我在声声犬吠中挑灯夜读,弟弟已沉入舒适的梦乡。困时倦时,便会仰头望向弟弟暗寂的房间,心中油然而生“头悬梁锥刺股”般的豪情,那一刹那,美好的幻觉便出现了:我和弟弟长大了,我长成了光彩照人的胜利者,弟弟则是个为生计奔波吃苦的可怜人。我被这样令人欢喜雀跃的结局鼓舞着,学习热情空前高涨。

而弟弟丝毫没有感觉到我奋发图强的“野心”,迷上了看武侠小说,金庸、古龙、梁羽生的书一本不拉地看,不仅在家看,上课时间也看,学习成绩直线下降。老师见了母亲便告状,可老师哪里知道,和母亲说等于没说,弟弟对母亲的唠叨从来都是极不耐烦的四个字“不关你事!”

弟弟读高中,玩得却更凶了。那时,家里另有一处新盖好的房子,父亲说房子老不住人不好,便叫弟弟过去住。我有时路过门口,便会好奇地进去探究弟弟在干啥。推开门,屋里乌烟瘴气,门后堆积了许多空酒瓶。我想母亲是知道弟弟偷偷喝酒的,但母亲却不加制止,或是制止不了,母亲对弟弟是一种怎样的爱,我开始对这种爱不稀罕了。

弟弟没有考上大学,复读一年,勉强上了个大专。

许多场合,每当我介绍说,我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别人就很感兴趣地追问我像不像,我总是斩钉截铁地说,不像。然后补缀一句:外貌、性格、爱好,什么都不像。问话的人似乎很失望也就不再问了。

我和弟弟不像,这既是客观上的确存在巨大差异,同时也是我主观上不想和弟弟相像。生命的开始就决定了我和弟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命状态,后来是越活越不像。

没有学业负担的弟弟,像冲出樊笼的鸟儿,天高海阔地尽情玩乐。

有一次,我有事去学校找他,同宿舍人一口肯定他去看录像去了。我按照同学的指引,在学校对面一个鸡笼般潮湿阴暗的录像厅找到了弟弟。

几十号人挤挤挨挨在一间二十多平方米的棚子里,稀薄的空气里混杂着烟味、汗味、臭脚丫味,前面一台大电视,电视里一群人正打得昏天黑地。我捂住嘴巴,忍住呛到喉咙眼的恶心,借着电视机忽明忽暗的光亮用力挤到弟弟跟前,使劲拍他肩膀,他身体陡然一颤,揉揉眼睛大梦初醒似的跟着我出来。我正气凛然毫不留情地说:“你整天就在这种地方消磨时光啊,你怎么对得起家里给你的读书钱,里面那种死味道就像猪圈,你这种生活就是无所事事的猪生活。”弟弟却并不恼,只是憨憨地笑着,我见弟弟一副不思悔改的模样,迅速说明来意,便转身而去,我觉得我和弟弟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母亲常去弟弟学校,送去干净衣服,拿回脏衣服。我对母亲的做法极不满意,劝母亲说,弟弟这么大了,连衣服都不能洗,全是你惯的。母亲毫不在意我的话,仍隔三岔五去弟弟学校送钱送吃送干净的衣服。

我知道,我的话从来是无足轻重人微言轻的,沉默是我最好的选择。我从儿时处处和弟弟比试,变为开始为弟弟忧虑了,哎,如此爱玩的弟弟以后的生活会怎样啊!

弟弟自己却没有半点忧虑,晚上呼朋唤友地出去喝酒。有一次喝得很晚才回校,被校方逮住,通报批评。这事后很长时间弟弟没敢再出去喝酒,可过不多久听说弟弟竟在校外租房住,每日里全是和同学吃吃喝喝,我也只能暗自感慨母亲对弟弟这种畸形的爱。

快毕业时,母亲对我说,弟弟体育成绩不过关,让我托人找关系,说怎么着也要把毕业证书拿了。我恨恨地说:“他活该,整天喝酒看录像,怎么可能体育过关,像他这样迟早身体会坏掉!”

可说归说,真能不管吗,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弟弟,所有的愤恨都无处生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弟毕不了业,最终还是费尽千辛万苦找人让弟弟拿到了那张毕业证书。

毕业后,弟弟在家乡小城一所中学当老师,娶妻生子,母亲为弟弟带孩子做家务,退休工资多数贴补给了弟弟家。而我在另一座城市工作,忙工作忙家庭忙孩子,很少回家,很少和弟弟联系,我和弟弟终于各有各的生活,似乎无甚瓜葛了。

但有一天,弟弟打电话给我说,和同学合伙开了家空调专卖店,向我借几万块钱。我一口回绝说:“你算了吧,你能开什么店,别瞎折腾了,亏钱了你哭都哭不出来。”说完便挂了电话。可弟弟似乎认准了我会借钱给他,几次三番打电话发信息给我,语气恳切得近乎哀求,哎,本是同根生,我又能怎么办!虽给弟弟打去了钱,心中却是一万个不乐意。

店铺开张时弟弟相当热情地请我回去贺喜,我想看看弟弟到底折腾出什么名堂来,还煞有介事弄个什么开业典礼。原来只是小区的一间门面房,门口摆满花篮,竟呼啦啦来了不少人,我仔细分辨,全是和弟弟从小玩在一起的那些“狐朋狗友”。弟弟郑重地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赫然印着“荣跟帝”(弟弟原名荣根弟)三个字。弟弟得意地说:“怎么样,这个名字气派吧,做生意联系业务,得用个大气的名字!”弟弟这个“气度非凡”的名字真正把我笑惨了,笑意翻滚中我还真有点佩服弟弟这一改名创意。

弟弟名字是改得大气了,但并未赚到钱,有一回,一名工人安装空调时,空调爆炸,工人住院,弟弟贴了好几万医药费。

弟弟想成为有钱人的美好梦想破灭了,但却仍有余烬总是复燃。弟弟一会折腾开淘宝网站,一会开书店,还曾推销过教学用具,开过补习班,但所有的生意都是半路夭折。弟弟却并不气馁,隔三岔五打电话问我,有没有发财的生意推荐,哎,弟弟真正上心的似乎只有赚钱这件事。

弟弟一直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幸福之人。一年暑假,正值梅雨季节,母亲身体不适住在我家看病,一待就是一个月。那天,我送母亲回家,去弟弟房间拿东西,进门便看到弟弟床上清楚的有个人形状的烙印,我疑惑地弯下腰仔细查看这个人形。弟弟铺的是柴席,由于连日梅雨天,人形旁侧的席子上生出了霉霉的青苔,原来人形就是弟弟睡觉时印上去的。我不禁哑然,弟弟的这一“创举”绝对可以和懒人吃大饼相媲美了。

长大后的弟弟似乎长残了。小时明亮清澈的眼睛,由于高度近视长年带眼睛,像葡萄萎缩了般越来越小越来越枯干。最严重的是,弟弟的腰总是挺不直,像弓般向前扭曲,两条腿似乎不一样长短,走起路来,右腿一点一点的。有一次,母亲带弟弟来找我让我托医生看病,说是弟弟的脊椎有了很大问题。弟弟从医院提回一袋又一袋药,内服的外用的,敷的贴的,形式繁多,却总不见效果。一年又一年,弟弟的腰弯得更厉害了,伸不直的右腿总也踏不实地面,走起路来一歪一歪的像个小瘸子。

母亲每从电视或报纸上看到有关弟弟病症的医讯,便急急跑去。北京、上海、山东,跑了许多地方,弟弟的脊椎病还是好不了。后来,我在网上查到弟弟的脊椎病,是由于体内进了湿气,日积月累损伤到脊椎,还有就是弟弟爱喝酒导致钙流失。这种病是慢性病,无法根治,但发作起来却疼痛难忍。

我把查看到的情况告诉母亲,母亲说,还不是小时候夏天玩得满身大汗回来就用刚打上来的井水浇身体,夏天井水多冷啊,一热一冷,怎能不出问题。母亲叹气说:“那时说他,他哪听,现在只好自己受罪!”

固执不听人劝的弟弟默默承受着病痛,却从未听他喊过疼,受尽母亲宠爱的弟也只是任性却并不娇气。

同学聚会,从来都是“成功者”展示炫耀的舞台。尤其是小学同学聚会,隔着漫长的岁月,变化是一目了然也是沧海桑田的。那天,我和弟弟共同奔赴我们共同的小学同学聚会,弟弟一如往常般淡定,而我显然是兴奋的,因为我和弟弟都有了各自很大的变化,而这种变化如我儿时所想象的那般让我得以出口“恶气”。

我不再是当年那个活在弟弟阴影下寡言少语的小女孩,几十年的光阴将我雕塑成优雅大方的女性,弟弟却在岁月的风蚀中褪尽生命初始的鲜活,像水灵灵的苹果恁是被风干了新鲜的光泽。那个曾被弟弟喊绰号的女生贴着我耳朵说:“根弟现在怎么这样,和小时候大不一样呢,根妹越长越好看了!”同学们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你们双胞胎好像和小时调换了一样!”我心满意足,几十年的努力似乎终于获得了我所要的圆满。弟弟还是标志性的“呵呵”憨憨笑着,似乎这些比较与他毫无关系。我对弟弟这种不以为然的态度有些气愤,可我很快发觉我的气愤那么没来由没道理,小时候,因为嫉妒弟弟而气愤,难道现在我又因弟弟没有嫉妒我气愤吗?可从小到大,弟弟一直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从来都是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只是我在争来争去,这是一场只有我一个人的战争,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敌人,我只是和我虚荣的妒忌在斗争。

争来争去的争到了年近四十,我和弟弟各自有了孩子,我家是儿子,像弟弟儿时,活泼顽皮;弟弟家是女儿,像我儿时,沉静少语。我本以为,我和弟弟的缘分各自成家后便渐渐淡了,但每当看着某些方面像极了弟弟的儿子,某些方面像极了我的侄女,我不禁感慨,这缘分的线何曾断过!有时儿子玩乐不学习时,我总愤愤地说:“你就像你舅舅,太爱玩了!”儿子梗着脖子朝着我说:“像舅舅有什么不好,每天多开心!”我哽着喉咙像被呛着了般无语,是啊,弟弟从小到大一直那么开心快乐,这似乎和母亲的宠爱毫无关系,而我却一直耿耿不悦于母亲偏心,怀揣卧薪尝胆般的悲情走到今天。

今天,别人都说我比弟弟优秀,我和弟弟是如此大不相同的两个人,但弟弟却又那样深刻地影响了我的命运。从儿时到现在,对弟弟受宠的那份嫉妒似乎是我努力的全部动力源泉,我不知道如果没有弟弟,我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是更好还是更坏?我不知道如果我和弟弟互换,我会长成弟弟那样,弟弟会长成我吗?如果有来生,我还会遇见弟弟,还会有怎样的生活?都说前世今生是相关联着的,那前世我和弟弟必是结下很深缘分的两个人。来到今生,我和弟弟就像两股绳,命运将我们紧紧搓揉在一起,无论曾经摩擦出怎样纷争的战火,曾经仇恨得如何不相往来,那些记忆里的好好坏坏,那些生命里的致命影响,那些血脉里的原始基因,像是根打了死结的绳索将我和弟弟紧紧绑在一起,佛家说的缘分有许多种,如我和弟弟这般生命与生命血肉相连的连接,这样一种没有对错只有因果的连接,该是生命里最深的缘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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