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与思
2016-11-26◆◇李犁
◆◇ 李 犁
诗与思
◆◇ 李 犁
新诗写作的现状、缺憾与呼唤
引语:在接近百年诞辰的时候,最能折腾的诗歌出现了近三十年来最平静和和谐的状态。各种流派不再对立,而且能够在互相兼容互相宽容中生长和繁衍。隔阂在消除,很多共识取代了分歧,那就是诗歌必须写生存和生命体验,文本上必须向心智挑战,努力拓宽诗歌的边界,技术上继续探索与创新,向难度挑战等等。这让诗人的注意力从宏观上写什么,转移到具体怎么写好一首诗。充分显示出诗歌生态的丰饶性和互融性。那么诗歌写作的具体现场是什么情况,有哪些成就和缺憾,还需要提升哪些品质,在此谈谈我个人的看法。
现场:三个已成主流的倾向
1.叙实性与冷抒情
新世纪以来的诗歌写作,最抢眼的写作方式就是叙述代替了抒情。我看重其中的叙实性,叙实不等于叙事,叙事是方法,很可能是通过叙事来解决抒情。叙实既是方法又是态度,简单说就是非虚构。把非虚构作为写作的目的,为了抒情采取的叙事策略,更有别于传统叙事诗的诗化故事,它不再是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而更倾向于日常化和客观化,还有典型性之外的特殊性和差异性。日常化让诗歌近在身边,诗歌就是生活,就是我们自己,客观化让诗歌更真实更冷硬。而后者事件的特殊性和个异性,让诗歌更突出更震撼。给我强烈印象的有雷平阳的《杀狗的过程》、沈浩波的《玛丽的爱情》《她叫左慧》,还有他写河南艾滋病村的那些作品。年长点的诗人陆健也一直坚持这种风格,他的《田楼,田楼》《诗坛N叟》等都是这种风格。诗坛一直呼吁诗歌要走进公共空间,要发声,这些诗歌对生活的干预、辨析,不仅是走进现实,更切入生活的心脏。
叙实性写作的诗人显然用的是还原法,它剥离罩在事物表面上虚饰的成分,让事件的本质呈现。写作过程像钢板在逐渐成形,收缩和攥紧,而且越攥越紧,让事件更真更纯更冷硬。
另外,叙实性诗人为了增加诗歌的生动性,引进了戏剧的方式,诗歌小品化,幽默与反讽。用快乐表现悲伤,用美好展现丑陋,目的还是让本质和真实更突出。而且不在表现的事件中参与感情,零度写作,冷静又冷酷。这就是冷抒情。冷抒情就是隐去写作者的情感,让事实本身去震撼读者,速冻人心。从而诗歌变得真实如冷铁,并充满了盎然的趣味和生机。我把这视为是对诗歌品质的补充。
2.个人审美与世界经验
个人审美不是新发现,但它确实经历了一个被敌视、排斥,再被接纳,最后反客为主的过程。个人审美脱胎于个人化,但与把个人化理解成纯粹地暴露自己私秘隐秘神秘的写作区别开来。许多人认为个人生命中有很多黑洞需要挖掘和探索,个人化就是表现这纯个人的东西,并把这些理解成个人意志的觉醒。而个人审美是诗人对世界的个人态度,以及感知和认知。个人审美后面再加上世界经验,是说虽然诗人写的是个人的经验和亲历的事件,但是并非抖搂见不得大众的个人隐私,而是写作上不受公共话语支配,充分表达个人立场,这立场和体验虽然是个人的,但感受却是大众的,拧的是自己的皮肉,疼的是人的大多数。这样个人的审美就与世界经验打通了。所以个人审美不是以个人语境去对抗公共语境,以个人立场反对宏大叙事。个人审美只排除与自己无关的情感联系,而他们的观点和立场又客观地带有普遍性。
这样,个人审美就排除了意识形态的干扰,和外界喧哗的干扰,也排除了流行和时尚写作的干扰,以及为某种目的和名利写作的干扰,成为不跟风也不迎合某种需要的写作,成为了真诚真实真正的个人化写作,诗歌因此就更凸显出个人的身份和气质,又在更广阔的空间有了共鸣。
3.琐屑化与视角向下
上世纪的诗歌不管怎么变化它的本质依然是美、秩序还有高于生活的境界,诗的姿态也是向上飞扬的。而当下的诗歌一直向下,一直下到不再圆润的生活的核心,不美、琐屑灰尘还有世俗和焦躁。这样完美就被打成碎片,雪白的墙上留下的是烟熏火燎的痕迹。代替诗歌高大上的是锅碗瓢盆,针头线脑。一个发霉的土豆,一只燃成灰烬的香烟,一个被蚊子咬后的包,还有一碗没有吃尽的面条,都会成为诗人生活中重大的事件,而且大到生与死。诗歌姿态放低了,不等于诗歌格调低下了。诗歌的核心没变,但琐屑与碎片化让诗歌变得更亲近,更真实。
可以说,琐屑化正是诗歌叙实性的具体呈现,它让诗人写作姿态发生了转变,不仅写平凡,而且要写平凡中的杂碎。不仅镜头由仰望中的英雄和名人转变成野草一样的小人物和卑微者,更要突出日常环境中的日常形象。而日常形象更真实更准确更典型地反映出人的大多数的生活现状和精神状态,所以公共立场就具体为平民立场。这就标志着诗歌由虚构的现实主义向真实的自然主义转变。
琐屑化写作促使诗人剔除个人的情绪和经验,还事物本来面目。即前面提到的原生态,客观化,让诗歌和生活零距离等等。创作主体的消失或者隐遁正是诗人人格的重塑和文学使命的回归。琐屑化和一直向下的诗歌已经踢出了虚妄的想象和廉价的抒情。用事实说话,真实才是力量,给读者留下广阔的阅读空间。这才是诗人的真实立场,也是琐屑化写作和诗歌向下扎进生活的目的。
缺憾:三个不容忽视的事实
前面是对当下诗歌写作现场的扫描,不论你承不承认喜不喜欢,它都客观地存在那里。叙实性、个人化,越来越琐屑的内容让诗歌确实离读者和大众近了,而且平易亲切,似乎解决了读者一直耿耿于怀的难懂的难题。但是距离太近,过于平凡、沉迷于俗世生活的细枝末节,使诗歌过于小、软、冷。没了志向和情怀,人间烟火味足了,但诗歌的高贵纯净还有超然绝尘的品质没了。还有一味地追求客观化和真相,让诗歌多了残酷和冰冷。我视这些东西为当下诗歌中的负量值。为便于大家更清晰地注意到这些问题,下面就谈谈我认为诗坛存在的几个问题。
1.格局小与情怀
当下诗坛的现状,首先是诗歌的村落成片成座,巍峨的大厦却少得可怜。写诗者和作品在数量上越来越多,但是震撼人的灵魂,让人仰望的大情怀大境界的作品寥寥无几,甚至几近于零。其次小情小景流行,缺少站在人类的高处俯视人间,对人性的大体恤,生命的大关怀、大温暖的作品。第三,诗歌大多是触景生情,感时抒怀,而纯粹为某种信仰、理念、诗学主张以及哲学高度和宗教追求的写作,几乎没有。而诗坛需要这种超拔出凡间,又放出绝尘而通透光芒的神性写作和哲学写作。诗歌解谜的哲学功能,诗歌的神话意义和终极关怀,都是诗歌乃至文学的极地,只有进入到这里,方可有诗歌的大境界和大文本。当然中国也缺乏目的明确的诗学建设的理论,也就没有与之呼应的文本实践和实验。这是让我等这些随意性又感悟式的评论写作者汗颜的地方。
造成这种格局小的根源就是当下写作者心胸的狭小,还有一味的诗言智让诗歌中的志向即理想越来越淡化,审丑在流行,还有低迷低俗以及苟且犹如诗歌中的阴霾在弥漫。诗人诗歌要有大境界,首先需要诗人自己要有凌云之志,要飞起来必须要不断地聚集信念和力量,不断地给精神注入氧气并清洁心灵。清初诗论家叶燮说:“诗之基,其人之胸襟是也。有胸襟,然后能载其性情、智慧、聪明、才辨以出,随遇发生,随生即盛。”这胸襟就是诗人的情怀,就是诗歌的原型和胚胎,它可以装载性情智慧,让诗人触景生情生诗,并将诗情发扬光大。也正因为有了这胸襟这情怀的动力,诗人才能处理好诗歌的各种构成材料,让诗歌的格局宽阔起来并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有关情怀等主题,第三节将具体详谈。
2.阴冷与恋怪癖
在一些客观化的诗歌里,我们虽然看到了人生的真实和真相,但骨缝间渗出的冷和残酷常常让我们毛骨悚然。这是这些诗人力求达到的效果,冷、硬还有悲惨,这是真相中的真相。诗人们就是要深入到真相的骨髓里,然后再把它掰开,让大家灵魂震颤。我读雷平阳《杀狗的过程》就是一方面震撼、赞叹、深思,一方面冷入骨髓,久久缓不过劲,甚至对人群有了绝望的感觉。这是个两难的境地,这涉及我去年初就提过的诗歌需要温暖的问题。就是说,我们需要《杀狗的过程》,但也需要花开的过程。但你不能为了温暖就让雷平阳加一个光明的尾巴,这种狗尾续貂只能让诗歌变得虚假,从而失去了杀伤力和真实性。解决诗歌的温暖首先还是要解决诗人的写作姿态和心态,你的内心是光明的温暖的磊落的,写出的东西即使是悲剧,但它的内核也是让人温暖的,让人对人生充满乐观和希望。而且你的内心是明亮的,温暖就会成为你写作的主流,这种冷酷只是大温暖中一丝凉荫,一种力量。相信雷平阳就是这样的诗人。
与诗歌中的冷酷、潮湿和颓废相类似的一种现象就是有些诗人专门写一些阴暗的东西,譬如一个人写小时候被父亲打过,长大后便想一些恐怖的方式来报复父亲;还有一个人写最大的理想是去女厕所里看看究竟。类似的还有意淫手淫。还有对身体器官的迷恋,一个黑痣让他着迷,写了上百行诗歌来描述,一会是虫子,一会是前世的鬼俯身,一会又成了他的爱情。我称这类写作为恋怪癖。这样的诗歌有害于冷酷的诗歌,冷酷的诗歌只是为了让真相显形,而这样的诗歌就是病,是诗人心态明显出了问题。
我们还是喜欢有温度有气度的诗人和作品。做侠肝义胆的诗人,写肝胆相照的诗歌,内心有炭火,写出的诗歌就温暖红润。
3.假大空与良知
时至今日,诗坛依然有假大空的作品在盛行,在我眼里这些诗歌就是负能量的作品。我不是反对写宏大叙事的题材,主要是在这些歌颂大事件和大人物的作品中没有发现和真理。他们只是用分行的文字和押韵的形式来复制人人知道的事件和经历。而所有的文字最终都是要表达思想。诗人的天职就是洞见思想和真理,但它们没有,他们有的是空洞的呼喊和虚假的抒情。我把这些诗集视为用金钱包装的金碧辉煌的砖头。尽管这些作者有的是不错的官员和朋友。
写作无边界,题材无禁区,主要是作者是否真诚,这些振臂呼喊出的声音是否是作者自己的思想和信仰。有些作者对写的东西自己都不信,这就不是写作姿态问题,而是人品有问题了。所以这些作者一般都是面带微笑,态度谦和,喜怒不形于色。这是因为他们人情练达世事洞明。他们的心灵经风吹雨淋早已腐蚀,变得圆润光滑了。这样的诗人对美好没感觉,对丑恶不生气,他们只是希望拿这些假大空的诗歌当敲门砖,获得诗歌之外的名和利。而这些功利欲求就是诗歌写作中的溃疡,甚至就是癌细胞,不仅败坏了诗歌,更污染了诗坛和读者。
这涉及诗人的良知问题,艾青先生早就把真实放在诗歌写作的第一位。同样是公共事件,这些诗人为什么不关注那些为了生存流汗流血流下屈辱的泪的人群,那些在阳光下校园里被杀害的儿童,那些用假粮食假蔬菜假奶粉坑害下一代的骗子呢?这些让我们的生活和心灵变得黑暗的事物,我们的诗人难道不应该奋笔疾书不应该拍案而起吗?
所以,正义感和同情心是诗人良知的基础。是诗人越过个人的得失对世界的一种关怀。敢于对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表态并愤怒,才说明这些诗人是有责任和担当的。所以一个好诗人应该是独立之人格,自由之精神的践行者,具体表现就是侠与义。除了蔑视权贵还是质疑权威传播智慧的大者。不但说真话还要为真理而献身。因为他代表着社会的乃至人类的良心。
呼唤:情怀高于一切
所有这些让我想到一种品格,这正是我要特别强调的,那就是—— 情怀。情怀是内功,是诗人主体。在诗歌写作和研究中,我越来越体会到情怀的重要,现在诗歌的技术在提升,但是真正的好诗还是寥寥无几。而且诗歌的格调在降低,诗人的品行也在下降。冷漠自私卑琐的诗歌像蚂蚁一样充斥着诗坛,让人感动温暖气血贲张的诗歌少之又少。原因之一就是很多诗歌抽出了情怀,没了情怀,诗歌就只剩下了雾霾。下面我把要呼唤的情怀具体分为三部分:
1.生命情怀
优秀的诗歌都是生命淬火时发出的声音,是心灵撕下的血和肉,生命情怀就是说出生命被点燃的感觉,不管是疼痛还是灿烂。从本质上说,诗歌就是生命生长出的新生命,而在各种文体中只有诗歌离生命最近,或者说就是生命直接投射的产物,而只有诗歌这种文体爆发力才非常强非常的暴烈,才能真实准确地反映出生命的各种体验。生命是有深度的,也是动荡又有活力的。最主要它是有限的,无力达到的地方太多,包括时空和愿望。所以人会常常感到有缺失感,还有与生俱来的大孤独、神秘体验(好的方面有崇高体验和爱的体验等等),这些生命本体生发出来的各种汁液和枝蔓都需要诗歌来承载和呈现,需要诗歌为之平衡和慰籍。所谓缘情体物就是这个道理。这也是诗歌生命本体论。
所以一切远离生命的诗歌都不是优秀的诗歌,一切好的诗歌都是生命的衍生物。诗人必须走进生命,体验生命,发现生命在生存、愿望、自然,甚至宇宙和无限面前的能量和局促,从而真实地折射出生命的真实声音。
生命情怀还要对生命投以全部的关怀,让诗歌具有棉絮贴胸的那种温暖和爱。这需要诗人首先撇开自己去关心别人的命运,包括对寒风中受苦受难的卑微者的同情,对不公平和非正义的谴责和批判。我们生存的环境,政治经济历史和自然生态,以及苍茫的大地上与我们生命相关的一切苦难和悲欢,都需要诗人献出热忱、热血和肝胆。做一个大视野大胸怀的诗人,一个心怀大爱和大痛的诗人,以及这个时代少有的冷静清醒和自省的诗人。这是一种忧患,一种良知。这样的诗歌就是真正的现实主义诗歌。而这种大关怀的现实主义诗歌在当下几近断流。如果我们仅仅把诗歌的字词句磨炼得完美,把爱情诗写得惊天地泣鬼神,没有这种普世关怀的人道主义诗歌都只能是诗歌的缺席,诗人的失职。
2.理想情怀
陆机在《文赋》中对作家提出的重要要求就是:“心凛凛以怀霜,志眇眇以凌云。”翻译过来就是:心灵纯洁像怀揣霜雪,志向高远可直达云霄。这就是说好的诗歌不仅要纯洁,还要有能抵达云霄的志向,这志向就是理想,就是情怀,就是大悲悯大关怀。
理想情怀是解决诗歌格局是否辽阔的关键,在心智相同的诗人那里,唯一比拼的就是情怀,就是理想。当下诗坛缺少大诗其实就是理想的缺席,情怀的抽离。这个问题正好是前面涉及格局大小的一个延续。所以理想情怀就是要求诗人对万物和人类深度的思考,终极的关怀。具体在写作上首先就是呼唤将一个题材推及到极致来思考和关怀的大诗和长诗。从世界范围上看,欧洲出现过但丁的《神曲》,歌德的《浮士德》等。中国上世纪曾经出现了长诗热,但进入新世纪这种大理想大境界的长诗几近断流,就我目前看到的只有洪烛的《我的西域》《仓央嘉措心史》,张况的六万行长诗《中华史诗》。其他作品极其少见。其次就是呼唤神性写作,神性不是神和上帝。称之为神性,就是与狭义上的某种宗教区别开。这里的神性就是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神圣感神秘感和崇高的精神境界,是一种冥冥中广泛意义的信仰。可以理解成爱因斯坦说的宇宙宗教感,即对宇宙中那种尚不可知的或已知的尚不可解的秩序“怀有一种崇敬和激赏的心情”,让人对大自然中崇高的庄严和不可思议的秩序深深地敬畏着。具体就是把绝对、永恒、无限作为主题和理想来自觉地遵守和敬仰,从而让内心有了方向和归宿,精神上也有了支撑点,最后达到心灵平衡宁静安详的境界。
另外诗坛也需要为某种信仰、哲学理念和诗学主张的写作实践。这是精神、理想的文本化,也是抽象理论的具象化,所有这些都是理想情怀的外化。所以理想情怀的诗歌,不属于个人和某个集团,而是普世的,站在人类峰巅往下普照,它蕴含了拯救与救赎,还有献身精神和英雄主义情怀,所以情怀就是胸怀,是悲悯是热爱,是为理想敢于牺牲的大境界和侠肝义胆。
3.永无止境的技术探索情怀
诗歌是技术,诗歌每一次进步都是技术的更新和革命。但这些年诗歌技术处于平稳保守甚至休克的状态。所以需要诗人有勇气和探索的情怀,去颠覆并创造新的技术,以保证诗歌的鲜活性和先锋性。当然先锋也并非先进,但是从先锋中我们会看到封闭被打开,看到诗歌在突破,看到新鲜的活跃的特别的诗歌元素在成长并丰富着我们的诗学,在强行迫使我们的时代和思维做出反应和改变。这是新的力量,也是一种新的美学基因在漫漶和生长。
需要指出的是,技术革新与情怀高于一切并不矛盾,情怀作为主体的时候,是在技术层面已经解决的平台上,而技术探索为主的时候,也是在拥有相同情怀的基础上。正如我在前面说过的:“情怀是志,是内功;技术是智,开始是外功,最后是内外功结合体。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诗歌不是言志,而是言智。或者说言志是基础,而言智才是顶端。志让诗歌扩胸增重,属于内容,提示诗人写什么。很多诗人都有相同的志,但关键是怎么写,怎么表达志。这就需要智的作用。智力智商智慧!大智力的诗歌一定也拥有大智慧,而大智慧的诗歌也一定涵盖了大志和无数个志。所以言智的诗歌是对人的思维和想象力的开拓和抻长,也是对诗歌边界的扩张和延伸,这其中最有作用的是诗人的创造力,其目标就是把诗写得无中生有和绝无仅有。”
无中生有是创新的显现,绝无仅有是创新的效果和结果。这两点合起来是诗歌技术探索的目标。做到了,诗歌就有了唤醒的感觉,唤醒是对惯常思维的一个撞击,犹如一个重器或灸刺,刺激我们麻木的思维和神经。这时的诗歌就摒弃了意识形态的干扰,让诗成为纯粹的创造性的智性活动,从而解决了写作思维的贫乏,并呈现出生命和诗歌写作的丰饶性。
探索和创新必须要警惕流入到玩物丧志中去,沉湎于“玩”,单纯地“玩”诗歌技艺,那就是文字游戏了,诗歌要有文字游戏中惊奇的效果,但不是纯粹的文字游戏。正如唐朝诗人王勃所言:“非缘情体物,雕虫小技也。”所以心灵和生命才是诗歌探索的源动力,也是要抵达的终点。而要做到这一切,都需要诗人有先驱者决绝的姿态,有伟大的抱负,和宁肯牺牲也要在绝路处创造出新的文本敢于筚路蓝缕的大情怀。
结语:以上是对新诗写作现场的扫描,三部分互相关联,是因果也是递进。限于篇幅,只梳理了下思路,表达了一种理念的提纲挈领,还需要以创作的实绩来加以稀释和印证。同时诗人们一方面要珍惜当下和谐又自由的创作环境,另一方面又要敢于打破这种平静,去建立新的更耀眼的秩序和诗歌美学原则。这也是情怀,希望这种情怀催生出有理想又有生命质感更有深度美的全新的诗歌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