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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散记

2016-11-25李贵平

莫愁 2016年29期
关键词:张掖王维沙漠

□李贵平

“西游”散记

□李贵平

当年在重庆读大学时,特别喜欢那些苍凉雄浑的古代边塞诗:“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无垠的沙漠,浩瀚的戈壁,险阻的山脉,雄奇的边关……多年来,这些意境一次次让我举头望明月,心驰大西北。

沙坡头:夕阳下的“长河落日圆”

沙坡头,是我此次西北游的第一站。

沙坡头位于宁夏中卫市西郊15公里处。这里和不远处的沙湖,构成贺兰山脉“塞上江南”双璧。

沙坡头,也是唐代大诗人王维写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名句的地方。王维当时写这首诗时有着哭笑不得的背景:公元737年春,河西节度副大使崔希逸大破吐蕃军,唐玄宗命王维以监察御史的身份奉使凉州,察访军情,实际上也是将王维排挤出朝廷。出塞途中,王维把他的孤寂情绪融化在广阔的自然景象的描绘中,豪迈中有几许“只是近黄昏”的无奈。

那天下午,我站在沙坡头高处望去,连绵起伏的沙丘平滑柔美,在黄灿灿的光晕中组成一道梦幻般的韵律。阳光在长长的黄河上无声滑动。河面上,几只羊皮筏子载着游

人悠然荡漾。黄河沿岸,郁郁葱葱的香花槐、垂柳、国槐、四六杨、樟河柳,连同滩涂上的幽幽水草,和周围的漫天黄沙形成强烈对比。

四点过后,我正在沙坡头的黄河大桥上拍摄,忽然,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说变就变,阴云密布,几道雷电滚过,马上下起滂沱大雨。雨水浸落在原本淡黄色的沙丘山,很快将它们浸淋成深黄色。

没带雨衣的我只好躲在河边一个木棚里木然地候着。木棚里,几只骆驼嘲讽地盯住我,噗噗直打喷嚏。

过了一小时,大雨才住。我踩着黄沙出了沙坡头,穿过一条公路,来到对面的腾格里沙漠。腾格里沙漠是中国第四大沙漠,蒙古语寓意为茫茫无边的天空。

走在木板铺就的长长的栈道上,我第一感觉是燥热。由于无遮无拦,即便此时已是下午五点多,我还是仿佛身处桑拿室一般,浑身湿透。越过一道沙坎后,壮美的腾格里沙漠赫然显现。

眼前,连绵的沙漠犹如静止的黄河波涛,荡向天际,在金黄色余晖的照射下凸显出一道道美妙的曲线。左前方远处,有一支旅游驼队穿行,铃声响过,在沙漠上拖下长长的阴影。

走下栈道向沙漠深处走去,可能刚下雨的缘故,脚下的沙子被踩得喳喳作响。这里的沙稍硬,不像敦煌月牙泉一带的沙丘,一踩落就软绵绵地陷下半尺,它对脚板的按摩要舒适得多。

举目四望,偶见沙丘上有几处供人歇息的凉亭木棚,时有鸟儿飞过。这些东西,在单调的沙漠中倒成了风景。

天幕渐渐昏暗,四周已见不到一个人,我有点发怵,忙返回去走出大门。旷野无边,夕阳终于沉入地平线,我等了半个小时,好不容易拦下了一辆去中卫市的旧面包车。

镇北堡:中国电影曾经的荣光

中国电影走向世界影坛,应该是从大西北的镇北堡起步的。

明朝时,参将韩玉将军准备在贺兰山一带修建城堡,他请风水先生看这里的风水。风水先生走遍四周,说这个地方正处在贺兰山山脉中间,有“卧龙怀珠”之势,预言此地将来必出帝王将相。于是,韩玉决定把军事城堡建在这里,名为镇北堡,也就是现在的西部影城。

中国电影走向世界影坛的三部作品——《牧马人》《红高粱》《黄河谣》,都是在西部影城拍摄的。

西部影城被誉为“东方好莱坞”,地处宁夏银川西郊35公里处。影城利用古堡原有的奇特、雄浑、苍凉、悲壮、残旧、衰而不败的景象,突出它的荒凉感、黄土味及原始化。

西部影城跟一个人的名字联系在一起,他就是已故作家张贤亮先生。

1961年,尚在农场劳改的张贤亮,无意中发现了镇北堡这处军事遗迹,二十多年后,他将它介绍给了影视界,并投资修建了这一著名的影视基地。

那天下午,我漫步在影视城,流连于被阳光切割得阴阳分明的城堡中,心里浮现出许多西部电影的场景。这是一次逐梦之旅,这样的梦幻,是很难在今天挨砖无数的国产电影里得以重温的。

记忆中,根据张贤亮小说《灵与肉》改编的电影《牧马人》,是我最喜欢的一部中国“西部片”。

谢晋先生执导的《牧马人》,是一部让人喉头哽咽的故事片——在那个无数人的灵与肉被压抑扭曲的年代,一个有情怀的男人和一个走投无路的女人,在黄尘漫天的戈壁滩被撮合到一起并相爱了。这种爱情很沧桑,却在万里云天的衬托下带着童话般的美好。

今天,我们已几乎看不到《牧马人》那样的好影片了。商海滔滔,俗世茫茫,人们习惯于将意淫的目光朝外望去,在好莱坞大片中窥视人类身上残存的良知和道义、英雄和情怀。

张掖:祁连山脉的绚烂印象

作为北方丝绸之路的重镇,位于甘肃省西北部、河西走廊中段的张掖市,是任何驴友都不会忽略的地方。

张掖,取“张国臂掖,以通西域”之意。《后汉书》载:“窦融据河西时,天下扰乱,唯河西独安。”称张掖在西汉时就设郡置府,镇守一方。

如今,我在山巅披雪、莽莽苍苍的祁连山下,看到的是一座散发着古老气息的温馨小城。不同的过客,用自己的脚步丈量它的历史厚度。

张掖的大佛寺、木塔寺、镇远楼以及邻县的马蹄寺、山丹军马场、新河驿等都是很吸引人的地方。由于时间紧,我选择去张掖著名的丹霞地貌,也就是当地人口中的“七彩山”看看。

那天下午五点,我和在嘉峪关认识的浙江驴友小陈来到张掖,包了一辆出租车,赶往距市东40公里外的临泽乡南台村。这里就是七彩山。天不作美,阴云密布,不时飘着的细雨,将逶迤绵亘的祁连山脉浸润得湿漉漉的。

七彩山下,我和小陈让司机等着,两人朝高处的观景台爬去。山路湿滑,好几次都差点摔倒。五颜六色的山岩犹如一堆堆湿润的油画颜料,仿佛要将我们淹没。幸运的是,也许是为了眷顾我们这两个外地驴友,天空突然放晴,变得蓝幽幽的,而一片酒红色亮光慷慨地将它的光芒披撒在山岭上。

鸟瞰远方,在余晖的映照下,逶迤连绵的祁连山脉是如此的鲜艳夺目,光彩奇异,燃烧般发光,最泛白的地方,还晃得我的眼睛不敢直视。

我终于明白,当年马可·波罗为什么醉心于这片五颜六色的山峦,过了大半年都不舍得离去。我又想,一生都在发现和表现户外自然光下的色彩、捕捉大自然瞬间变化的印象派画家们,要是发现了这个神奇的地方,该会有怎样的惊喜,而西洋美术史上又该凝结着何等灿烂的东方韵味和色彩美学。

大自然在连绵起伏的祁连山东部山脉涂抹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成就了西北高原这片瑰丽的土地。而我们在起伏坎坷的人生山岭中,又何尝不是在用梦想和汗水涂抹着另一种风景。

图片由本文作者提供编辑吴忞忞mwumin@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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