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书亚树公园摩门教的又一“遗产”

撰文·摄影/徐纯

约书亚树公园摩门教的又一“遗产”

撰文·摄影/徐纯

约书亚树森林

一种没有年轮的树，一种树一样的大草，一种激励过摩门教拓荒者、以圣人之名命名的植物、与摩门教有关又无关的约书亚树国家公园，从哪个角度看都很诱人都有故事。到美国后，此地自然成为我最想去的地方之一。

征服

怪树奇石，相映成趣。

摩门教，这个诞生于美国本土的宗教，与世界其他宗教一样，从酝酿、产生到发展壮大，一路走来，演绎了太多的故事，留下了诸多辉煌的遗产。坐落在美国加州，以约书亚树命名的国家公园，即是其中之一。

约书亚树长相怪异，是极罕见的没有年轮的草本植物，也就是说，它是一种巨大的草。而这颇具宗教色彩树名的由来，记录着西迁的摩门教徒定居犹他州、大盐湖的故事。

据记载，1827年，约瑟夫·史密斯创立了世界诸大宗教里最晚、唯一创建在美国的“美国自己的宗教”——摩门教（耶稣基督后期圣徒教会）。由于创始人史密斯认为除了摩门教，其他教会的教导都是错误的、不正确的，从它诞生的那天起，即受到基督新教、天主教和东正教等诸多宗教的非议，将其视为“异端邪教”，为躲避宗教迫害，摩门教徒开始了漫长的西迁。

在伊利诺伊州，史密斯遇害，新教主杨百翰继任后带领教徒继续向西部迁徙。先遣队经过长途跋涉，来到人迹罕至、荒芜贫瘠的大盐湖峡谷。历尽艰险，几近绝望的他们在这里发现了一种奇异的树木——树上直立的匕首形树叶，就像圣经约书亚书中描述的向上伸出的手臂，仿佛在暗示、指引他们：此地就是希望之乡。“祈祷之树”旺盛的生命力给了他们支撑下去的力量，他们决定在这里定居下来。这种给了他们希望和力量的“大草”，也就有了“约书亚树”这个充满宗教味道的别称。

经过千辛万苦和卓有成效的努力，这蛮荒之地被开拓成富庶的家园，最终成为美国的第45个州——犹他州。他们最先落脚的大盐湖，也成为美国著名的摩门教众最集中的州府城市。但有趣的是，现在的约书亚树公园并没有设在摩门教先遣队首遇约书亚树之地，而是被“放在”了大盐湖之外的南加州境内。为什么会这样？约书亚树公园为啥会“跑”得那么远？约书亚树公园设立的背后，发生了怎样的故事？

一种没有年轮的树，一种树一样的大草，一种激励过摩门教拓荒者、以圣人之名命名的植物、与摩门教有关又无关的约书亚树国家公园，从哪个角度看都很诱人都有故事。到美国后，此地自然成为我最想去的地方之一。

2月中旬的一个周六，我们全家乘车向约书亚树国家公园驰去。尽管看过详尽的介绍，亦见过约书亚树照片，但当身临约书亚树国家公园，面对这奇树森林及与之共同构成的奇丽景观——巨石阵时，还是被深深震撼，也就更想知道此地与摩门教的关系和故事。

小伙为姑娘助攀

约书亚树国家公园

约书亚树根系发育有养分和水分的存储机能，具有较高的抗旱能力，喜欢海拔略高、炎热的荒漠环境，分布于美国犹他州、加利福尼亚州、亚利桑那州和内华达州。约书亚树国家公园就坐落在南加州的莫哈威沙漠与科罗拉多沙漠交汇处，位于洛杉矶东南部约210公里处的荒漠上。

我们从居住地里夫赛德市沿高速公路向东南方疾驰，半个多小时后，进入一片低矮的山丘。再往前走，迎面漫山遍野都是利莫佛尔德风力发电场的“风车群”。继续前行，路边开始出现一颗颗毛茸茸、浑身带刺的树，这就是约书亚树了。越往前走，这种长相怪异的树越多，由路边向远山延伸而去，而这里，尚未正式进入约书亚树国家公园。

接下来，路两边的房舍渐渐连成了片，这里即是用约书亚树命名的约书亚树镇。该镇与加州其他城市最大的不同是，美国常见的棕榈树和圣诞树已不多见，被大量的约书亚树取代。这种毛茸茸、浑身带刺、仿佛来自远古的奇树簇拥在现代范儿的房前屋后及道路两旁，显得极不协调，给人以怪异之感，仿佛进入了一个陌生的奇异世界。这里的房屋多是造型古朴、挂满各种饰物的木屋，即使是现代范儿的那些房舍，造型也都很夸张、“出格”，色彩的运用和搭配很是大胆，对比强烈，艳丽扎眼。

公园接待处是一套颇大的平房，就在市区的路边右侧。进入大厅，满是购票或小憩的游人。这里除了提供游客自行游览的交通、露营等条件，还提供科普服务。设在这里的约书亚树国家公园协会开办面对游客，涵盖自然科学、文化历史、创造艺术、沙漠自然研究、沙漠生存等各种课程的周末实地考察项目。亲子课程包括为期半天的动物跟踪及地图、指南的使用等课程。创造艺术课程包括撰写与沙漠有关的作文，拍摄沙漠植物和动物、画水彩画。科学课程主要传授与地衣、蛇类、蜘蛛等沙漠生物有关的知识。让游览休闲变成增长知识的机会。

公园总面积3196.1平方公里，最长的一条通道如果步行至少要3天时间才能走完。院内除了主角约书亚树森林，还有花岗岩巨石群、金矿点。如果开车快速穿越，那就只能是走马观花，会错失那些值得一看的景物。我们离得远，当天还要返回，只能重点观看最想见的约书亚树森林和攀岩了。

来公园的游人很多，收票口旁的柏油路上排出一条见首不见尾的车辆长龙。半个多小时后，终于排到了我们。交过门票，转过一道弯，车辆即驶入一望无际的约书亚树森林。

不一会，路旁出现数座高大突兀的浑圆状巨石。周围阴凉处，停放诸多车辆，扎着一顶顶五颜六色的帐篷，裸露的石壁上，呈现一个个攀岩者的身影。我们来到了第一个攀岩点和露宿营地后，车子一停稳，我拿起相机向有攀岩者的巨石阵冲去。

毕竟是冲约书亚树而来，在到达巨石阵之前，奇树的魅力之手“扯住”了我的脚步。我一时忘了巨石和攀岩，驻足仔细打量、欣赏、琢磨起这种相貌怪异、既是草又是树的植物来。

激励摩门拓荒者的大草

说约书亚树是草，是因为它的茎秆由大量纤维状组织构成，没有年轮。只是，与一岁一枯荣的短命草本植物相比，这种大草的寿命就长多了，在严酷的沙漠环境中，寿命可达200年。

约书亚树学名是“布来利弗利雅丝兰”，中文学名为“短叶丝兰”，系百合科丝兰属单子叶植物。此外，它还有其他几个有趣的名称：巨朱蕉、西班牙丝兰树、丝兰棕榈、丝兰树或百合树……总之，不管何称呼，都离不开“丝兰”二字。“丝兰”，让人想到的是柔软的丝绸、幽香的兰花，但约书亚树这大草的长相却相去甚远，“龟裂”的树皮若蛇纹，粗壮、毛茸茸的树杈和坚硬尖利的树叶均无柔美可言。

经查阅，我找到了比较靠谱的解释：叶边缘有细齿（丝裂），故得丝兰之名。经过进一步观察了解到，如同所有丝兰属植物一样，这大草的丝状纤维组织极发达，无论是枝干或叶子，都布满密集的线状纤维，特别是叶内的纤维组织细如丝韧，显然把“丝兰”雅称给这怪草，根据是其枝干叶的组织结构。从这个角度看，约书亚树的“丝兰”称谓还是非常贴切的。

接下来，约书亚树毛茸茸的怪异相貌来由也就有了答案。其实，约书亚树叶子也是一岁一枯荣，只是在绿叶枯萎的过程中，会有新叶长出，于是才会四季常青。由于丝状组织发达，树叶极有韧劲，枯萎后难以脱落，只是垂下来贴在树枝上。年复一年，树枝即被这不愿落地的枯叶包裹起来，呈现出毛茸茸的外观。而约书亚树树干和树枝的粗细差别本身就不大，加之树枝被“加粗”了，就给人一种枝干“等粗”的感觉。约书亚树树枝稀疏，间距大都几十厘米，彼此分得很开，个个向上直立，树枝被枯叶包裹起来后，颇像一只只伸向天空做祈祷的手臂，而枝头顶端短而分叉的树叶，则像是张开的手指。于是，摩门教徒才会把它看成向上苍祈祷的手臂，将其与先知约书亚联系起来，进而将它命名为约书亚树。

约书亚树之怪，不仅在于奇异的相貌，就连授粉媒介也与诸多植物不同。约书亚树也开花，但花朵并不吸引蜜蜂或禽鸟，有权利为其授粉者，只有丝兰蛾一种。除了授粉，丝兰蛾还把幼虫寄生于丝兰种子内，二者形成互利共生的关系。飞蛾授粉，成为约书亚树特有的繁衍特性。

由于莫哈韦沙漠的海拔等自然环境非常适合约书亚树的生长，这里就孕育出了美国境内面积最大的约书亚树深林，而与之相邻的海拔较低的科罗拉多沙漠则不见此树。于是，约书亚树成为莫哈韦沙漠的特有符号。以约书亚树为代表的沙漠植物群，正生长在由高到低的荒漠生态交替区，如果在它分布区域的外围画出一条线，则刚好标示出莫哈韦沙漠区域的边缘，再低，就是科罗拉多沙漠了。

莫哈韦沙漠距离大盐湖城数百公里，当时，西迁的摩门先遣队肯定没有到达这里。1848年，已经在大盐湖峡谷地区立住脚的摩门教徒申请设州时，除了现在的犹他州地区，还想把内华达、一大块加利福尼亚和亚利桑那，以及科罗拉多、新墨西哥、怀俄明、爱达荷、俄勒冈州的一小部分划入辖区。为划分州界，摩门教徒应该分别到达过上述地域，踏上过加州的土地，但是否抵达莫哈维沙漠上的约书亚树森林，却没有文字记载。就是说，莫哈维沙漠上的约书亚树公园，并不是因为摩门教在这里有过生活的历史而得名。美国国会之所以把这里设为国家公园，不过是为了保护这片美国最大的布来利弗利雅丝兰森林而已。它与摩门教的关系，只不过使用了由摩门教拓荒者给起的约书亚树这个名称而已。摩门教的这一“遗产”，显然是来得过于容易了点。但是，如果没有摩门教与布来利弗利雅丝兰的邂逅，没有他们起的约书亚树这个“外号”，布来利弗利雅丝兰森林就不会被冠与约书亚树国家公园这个很有宗教味文化味的雅称了。

仔细观察过约书亚树，对公园名称做过一番“考证”之后，我的视线又回到四处可见的那巨石阵上。

巨石阵，攀岩者的乐园

公园内的巨石阵到处都是。有的是由无数巨石“垒叠”而成的石阵山；有的则孤峰凸起，仿佛是从地下钻出的。石阵山的巨石形状浑圆，彼此分离，像是被人工打磨棱角然后搬来的，一个个一层层地垒叠到一起，使人惊怵、敬畏。

而正是这些突兀而起、表面光滑的石峰、石谷、石阵，不但为游人提供了观赏大自然鬼斧神工之奇景，还成为攀岩者一试身手的场所。也就成为约书亚树国家公园吸引游人的又一魔力所在，众多攀岩者蜂拥而至，乐此不疲。

在攀岩者中，有大人有小孩，也不乏年轻女性。当我抵达一座孤峰下时，正有两位身材健美的姑娘一上一下在攀登，助手是三位小伙子。姑娘上身系着专用腰带和安全绳，绳索向上，穿过崖顶处的铁环，再折到地面一个小伙子手上。小伙子很悠闲，背靠岩石，几乎仰面躺着，不时地向上发出指令。峰顶离地面20多米，接近顶峰时，有一道陡坎横在了姑娘眼前。只见她手抠岩壁，一只脚向上伸去，当脚接近陡坎时，整个人突然向下坠落下去。就在我要失声惊叫时，她却被保险绳拽住，悬停在了壁上。再看她和拽绳子的小伙，竟都很轻松，没有一丝惊恐的表情。接下来，姑娘挪了挪位置，继续攀登，这次终于翻上陡坎，爬上峰顶。

这里处于大的断层区。约1亿年前，圣安德烈亚斯断层地震使得熔岩从地壳深处喷出，在地表冷却凝固成花岗岩。随后的地壳抬升运动使岩层高高隆起，并发生断裂、破碎，彼此分离。在洪水冲刷、切割作用下，形成一片片彼此独立的山冈和孤峰。由于炎热干燥的气候、较大的昼夜温差及内外应力作用，原本凝为一体、裸露的山冈被“撕”出纵横相交的裂缝。在风蚀作用下，山冈上的裂缝被自然之手扩大、掏空，彼此渐渐分离，形成巨石层层垒叠的奇观。那些孤峰则棱角渐失，被打磨成浑圆、岩壁光滑的“高塔”。

公园现有8000多条攀岩线路，既有适合初学者的低矮岩体，又有极具难度的陡峭狭缝，那些低矮的圆石则为儿童提供了攀岩场所。

约书亚树国家公园允许露宿野营。124处营地分布在花岗岩圆石阵中。每年的三、四、五月，是攀岩的最佳月份。届时，各营地泊满大小车辆，巨石间、矮松下搭建出五颜六色的帐篷。岩壁、山顶到处可见攀岩者的雄健身姿。

面对无垠的约书亚树森林和巨石阵，我突发奇想：如果，摩门教先遣队首先到达的是莫哈维沙漠，首先在这里发现了约书亚树森林和这些巨石阵，他们一定会在这里留下来，建设新的家园，一座新城也一定会在这里崛起。

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