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传》戏剧与文学的跨界叙事
2016-11-23谭梦
谭梦
【摘 要】随着当代大众文化的兴起和审美趣味的泛化,诸多艺术作品抛开单一的艺术表现形式,开始从不同的角度来展现文本的跨界叙事和传播,继而打破了人为界定的艺术壁垒,冲击了原有的艺术牢笼,重新建构了新的艺术表现空间。本文将从叙事结构、叙事话语等方面入手,对今何在创作的话剧《悟空传》和同名小说进行跨界叙事分析,进一步阐释不同形式的艺术作品存在跨界依存现象,对当代艺术创作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关键词】戏剧性;叙事文本;《悟空传》
中图分类号:I106.3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6)11-0034-02
话剧《悟空传》改编自原作者今何在的同名畅销小说,无论是戏剧还是文学,每一种艺术文本都凝聚着艺术家的思想结晶,通过不同的艺术形式呈现出精神世界,以此来完成自我生命意识的觉醒。
一、经典叙事的现代演绎
“经典”作为经久不衰的万世之作,经过人们不断诠释和演绎,又焕发了新的文化内涵,在新的历史条件下获得了新的生命力。今何在的话剧《悟空传》并非一般意义上对经典源文本《西游记》的改编和借鉴,而是结合现代具体语境重新对其进行戏仿,将同名小说片段式的话语转化为用动作来表述人物行为的戏剧(剧本)。在内容取材上,话剧省略了文本中的师徒四人西天取经的艰辛历程,代以孙悟空火烧地府、生死结拜、大闹天宫、出世拜师这几幕为主,展现孙悟空联合牛魔王、鹏魔王、铁扇公主、白晶晶等对抗天庭,蔑视神佛的故事。话剧《悟空传》汲取了同名小说原有的结构框架,不同的是叙述话语和叙事风格有所区别。在小说中,除了源文本中出现过的唐僧、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白晶晶等这些人物形象,背景仍是我们熟悉的师徒四人“西天取经”的底层文本,故事情节大多由彼此间的对话构成。从表层上看,矛盾冲突是师徒四人在取经路上与各路妖怪的纠葛关系,但从深层意义上来看,小说的内涵已经被重新解构,通过语言的戏仿颠覆了经典,重新阐释了文本的叙事风格和人物类型。如第一卷中,唐僧被树妖捉住后不顾形象连喊一百多次“救命”,一反《西游记》中不惧生死、为佛献身的高僧形象。其次,文风大胆幽默颇具戏谑性,不像平铺直叙的传统叙事,反而洋溢着浓浓的现代气息,解构了他们原有形象的神圣性,重塑了唐僧和孙悟空等人世俗化的形象,达到了对经典叙事的颠覆效果。
席勒曾探讨过叙述体裁和戏剧体裁的区别,指出戏剧有别于靠叙述或者描写的其他艺术。戏剧采用艺术的手段加以人物的语言、形体、动作等表演形式,将需要靠观众想象力的故事直观地呈现在观众的面前。“戏剧”能吞并进入它舞台范围内的一切可塑性艺术,其目的在于加强戏剧的美①。《悟空传》的话剧表演不仅仅是一系列造型元素,舞台剧本本身也是一种文学体裁,结合同名小说的叙事文本,经过动作的模仿,手势、表情以及言语的作用,不断探索出新的动作元素,揭秘戏剧与文学中人物隐秘的内心世界。
时隔十五年,《悟空传》同名话剧的出现证明经典可以在不同艺术表现领域熠熠生辉,呈现出文本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互文性艺术跨界。
二、叙事文本的意义系统
针对戏剧艺术而言,它的叙事文本的核心就是“表演”,它与其他用“语言”(文字)这种依靠外在表现形式的文学载体不同,其主体、内质都应该是“动作”来完成的。戏剧是一种综合的表演艺术,歌、舞、哑剧、武打、面具、魔术、木偶、杂技都可以熔于一炉,而不只是单纯的说话的艺术②。话剧《悟空传》更侧重通过“动作”来表现孙悟空的反抗与挣扎,通过模仿呈现出源文本的深层意蕴。
(一)表层文本的去语境化。“语境”有两种涵义,一是指确定语义的文本内的上下文,二是指文本以外但与文本有关的东西③。话剧《悟空传》改编自同名小说,其表层文本在“去语境化”的过程中,丑化了掌管生死的阎王、握有天兵天将的二郎神等这些大权在握的“神”,揭露其满嘴仁义道德却滥用权力,表面提倡众生平等却自恃为高高在上的“神”的伪道德。另一方面,从根本上剥离了自身的生存境遇,西天取经并非是为求功德圆满、解救天下苍生的神圣意蕴,而是被“神”精心安排的一场伪装成自杀的谋杀。在文本中,高高在上的“神”作为外在的“他者”,让戴上金箍踏上西行的孙悟空杀掉牛魔王、鹏魔王、蛟魔王以及齐天大圣美猴王,殊不知美猴王就是孙悟空自己,在被“他者”设定的生活处境中同样成为被设定的对象,早已丧失了自由建构的能动积极性。无论是“孤独地活着”还是“死去”,这样的生存境遇对处在设定中的孙悟空来说都毫无意义,活生生沦为秩序约束下的牺牲品。
(二)叙事文本的去历史化。“去历史化”是解构主义的产物,小说《悟空传》通过戏仿的方式解构了叙事文本中符号的含义,这些原初的语言符号被去历史化,消除了原有话语的固定含义,被强硬地赋予了另外的意义,使其更加复杂化。在源文本中,由个体经验组成的历史,从人物放置在现实社会和历史冲突中展开情节,而不像西方浪漫主义以来的现代小说,把人物放在情感结构中来表现。中国作家对小说叙事的单一形式已经不再信任,同时对驾驭汉语小说文本更加复杂的体制具有了充分的信心④。单一的叙事方式已经满足不了的情形下,今何在将其小说改编成戏剧这一文本形式,这样的多重文本颠覆了源文本历史化的叙事方式,在原来的历史框架中进行重写,打破现实主义的整全性叙事,凸显其叙事话语的独特性。
话剧《悟空传》并没有被经典的历史时间框架所限定住,而是寻求多重文本间的对话,通过舞台上人物自身的行动来展现其性格,如孙悟空在找寻记忆的过程中,舞台上出现了两个孙悟空,一个过去的石猴模样而另一个是陷入回忆中的孙悟空,超出历史化的意识形态给定的内容,试图重建叙事文本的本真性。
(三)人物形象的反类型化。小说《悟空传》通过对话与情节的方式来塑造人物形象。在源文本《西游记》里,人物类型基本可以划分为正义和邪恶这两大类型。比如师父唐僧是一位品德高尚、慈悲为怀、一心向佛的得道高僧,人们约定俗成地把他视作“佛”和“正义”的化身,而在小说《悟空传》的文本结构中却颠覆了固有类型化的形象,人们看到的是他向妖怪跪地求饶、贪生怕死的一面,解构了以唐僧为代表的这类人物形象的神圣性。在源文本中,其他诸如白骨精这类妖魔鬼怪则是“邪恶”的象征,而在《悟空传》里的白晶晶却是一个善良可爱、单纯温柔的妖,因为对抗权威而受到天庭的镇压。无论是小说《悟空传》还是同名话剧,里面的“佛”与“妖”并不是单向度的二元对立,而是反类型化、脸谱化的复杂人物形象。
这种反类型化的叙事文本塑造出不完美的英雄形象,辩证性看待置身于现实社会中的人物人格,更能挖掘文本中深刻的思想内涵和精神蕴涵。
三、结语
小说《悟空传》和同名改编的话剧是戏剧与文学之间跨界互渗的一次重要艺术试验,实现了多文本在各自艺术领域里传播,催化了“改编”这一推进跨界传播的有效方式,突破了固有的艺术壁垒,进一步把研究事业扩展到更多的文化领域,建构更为高远的艺术空间和研究范式,将叙事文本多样化呈现出来。
注释:
①[美]苏珊·朗格.艺术问题[M].滕守尧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
②高行健.对一种现代戏剧的追求[J].文艺研究,1987(06).
③韩加明.试论语境的范围和作用[J].杭州大学学报,1997(04).
④陈晓明.“历史化”与“去历史化”:新世纪长篇小说的多文本叙事策略[J].杭州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02).
参考文献:
[1]叶志良.戏剧与影视的跨界叙事与文化传播[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14
[2]肖燕雄,刘彬彬,丁忠伟.戏剧与影视理论精粹[M].广州:世界图书出版社.2012
[3]龚芳敏.《悟空传》:在戏仿中解构神圣[J].凯里学院学报,2010(04).
[4]谭霈生.戏剧与叙事[J].四川戏剧,2013(07).
[5]赵洁.解构与颠覆:《悟空传》中的后现代主义元素[J].遵义师范学院学报,2009(03).
个人简介:
谭 梦,女,湖南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2014级戏剧影视学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