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学西传”视野下的晚清欧美汉学研究
2016-11-23袁文科
袁文科
渤海大学政治与历史学院,辽宁 锦州 121000
“东学西传”视野下的晚清欧美汉学研究
袁文科*
渤海大学政治与历史学院,辽宁 锦州 121000
鸦片战争之后,中华文化在对外交流中明显式微,中西文化交流呈现出新的形势,中西文化交流中西学东渐成为主流,事实上东学西传也在同步进行。体现在这一时期欧美国家出现了许多汉学研究机构,汉学研究形成发展之势,涌现出许多著名的汉学家,借助于欧美丰富的汉籍收藏,对中国文化进行研究整理,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促进了晚清时期中华文化在欧美的传播。
东学西传;晚清;欧美汉学;典籍收藏;汉学家
文化交流包括外来文化的输入和本土文化的外传两个方面。晚清时期西学东渐成为中外文化交流的主流,但这一时期东学西传也在同步进行。晚清欧美各国汉学研究机构相继兴起,出现许多汉学家,大量的中国典籍被介绍到西方,中华文化的外传取得了很大成就。学界对晚清中外文化交流的研究主要以西学东渐为主,东学西传则研究较少,本文通过对晚清欧美汉学的探讨,来揭示其对东学西传的历史作用。
一、欧美汉学研究的发展
鸦片战争后中西联系加强,大批欧美传教士、外交官、殖民者、商人来到中国。为了实现其政治、商业上的利益,他们不断收集有关中国各方面的资料并带回本国,使中国典籍外传西方,这些典籍为欧美汉学研究做了资料准备。加上“至近日则不然矣,盖輓近西人能解识中国之语言文字者渐渐辈出。如我所谓唐本,颇盛行于彼之学术界,而为彼人所爱读,是盖东学西渐之机已熟。”①汉学人才不断涌现的有利条件,欧美汉学出现了发展的新局面,相继出现了许多汉学研究机构。
法国是研究中国文化的重镇,被誉为“无可争议的西方汉学之都”,②法国汉学研究起源于拿破仑时期,以法兰西学院设立汉学讲座为标志。鸦片战争以后法国的汉学研究发展较快,形成巴黎法兰西学院、亚细亚协会、东方现代汉语学校等几个主要的汉学研究机构。英国汉学研究比法国起步较晚,但在鸦片战争后发展迅速,牛津大学、剑桥大学、伦敦大学等著名学府都开设了汉学讲座,并成立汉学研究团体-英国皇家亚细亚学会,发行学报刊载汉学研究成果。德国汉学在德意志完成统一之前发展缓慢,统一之后出于对亚洲国家侵略的需要德国汉学研究快速发展。柏林大学成立了东方语言研究所,1912年开设汉学讲座,同时成立汉学研究所,德国汉学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俄国的汉学研究诞生于18世纪,俄国反对拿破仑的侵略战争胜利之后,俄国汉学开始稳步发展,逐步靠近欧洲汉学权威法、德等国。俄国东正教驻北京传教团的设立是其汉学研究形成的标志,该传教团为俄国培养了很多汉学家。晚清时期沙俄出于向中国扩张的需要,加之中俄地缘之便,俄国汉学家多有较高的满汉语言修养,使俄国汉学研究进入快速发展时期。1855年俄国彼得堡大学、莫斯科大学相继成立东方学系,开设汉语课程,培养汉学人才。美国作为资本主义国家的后起之秀,其汉学研究比欧洲晚,南北战争之前只有传教士畏三卫编写《中国总论》对中国进行简要的介绍,南北战争之后美国大力搜罗国际汉学人才,聘请欧洲著名汉学家到美国任教,同时在哥伦比亚大学、芝加哥大学、耶鲁大学等学府成立汉学研究机构,开设中国学课程,推动了美国汉学研究的快速发展。
此外,欧洲其他国家的汉学研究机构也相继成立,成为晚清东学西传的重要力量。随着西方汉学的快速发展,更多的西方学者加入到汉学研究中,推动了中华文化在欧洲的传播。
二、欧美汉籍收藏对欧美汉学研究的推动
欧美汉学的发展离不开中国的典籍资料,近代中西文化交流中,许多珍贵的中国典籍被带回欧洲,收藏于图书馆或个人手中。这些典籍作为中华文化的载体,为欧美汉学研究提供了宝贵的资料,也为中国文化在近代的外传发挥了重要作用。
英国的汉籍数量在欧美各国中较多,主要藏于大英博物馆、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大英博物馆收藏了东西方各个时期的图书和文物,是西方馆藏中国文物最多的地方。晚清时期大英博物馆收藏汉籍约两万册。张德彝记载馆中藏书大约八十万卷,其中有关于中国满、汉、回族等方面的书籍。王韬参观后在他的《漫游杂记》中写到“古今历代书籍,不下五十二万部”。1876年李圭对馆中典藏这样记载:“院正中为书库,藏各国古今书七十万册,中华书约万册。”③驻英公使郭嵩焘和副使刘锡鸿在馆中见到了《通典》、《通志》、《西清古鉴》、《十三经注疏》、《二十四史》、《大清会典》、《康熙字典》、《大清律例》等汉籍典藏。可见大英博物馆收藏的汉籍之多。
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也收藏了大量的珍贵汉籍。据郭嵩焘记载牛津大学有藏书五十余万帙,中国藏书单独设为一院。剑桥大学的馆藏汉籍多为威妥玛从中国购得,经史子集都有储备,且收藏的多为太平天国兵乱之前的典籍,精版书籍居多。关于英国民间对中国典籍的收藏近代报纸曾有记载:“前有英国学士坚姆士勒区精究华文,曾将中国人所读五经译成西文,其人早逝,家有画室,所专藏中国经史子集一切古书二三万卷。”④
法国作为欧洲汉学的中心,其收藏的汉籍数量较多、质量较好,其中法国国立图书馆是法国最大的汉籍收藏机构。王韬游历欧洲时拜访法国汉学家儒莲并参观了该馆,其载:“往访博士儒莲—法所称博士,犹中华之翰林掌院学士也—为素波拿书院监督。院中庋华书三万册,目录凡三卷。”⑤驻法公使郭嵩焘记载馆中藏有中国书二万四千帙,编为目录四册,所藏多精版图书。
德国的汉籍主要藏于柏林国家图书馆,到晚清时期收藏汉籍约五万六千册单行本和六千册丛书本。驻德公使李凤苞记载:“《梵文字汇》、《蒙古旧史》、《吐蕃记载》皆中国所罕见……有《大清会典》、《三才图会》、《汲古阁十七史》、《元史类编》、《明史稿》、《西清古鉴》、《尔雅图》、《文献通考》、《司马通鉴》等书……统计藏书九十万册,又手抄者一万五千册。”⑥
俄国的汉籍典藏主要集中在圣彼得堡的皇家科学院图书馆,18世纪末就有满汉文藏书近三千册,晚清时存有各国古今书籍万卷,其中满汉书籍数百卷之多。出使俄罗斯的王之春记载:“中国书籍有《清文经书》、《东华录》、《性理精义》、《朱子全书》、《中枢政要》、《户部则例》等数十种,亦有小说若《西厢记》、《红楼梦》之类,所藏约数十万卷。”⑦关于俄国私人汉籍收藏的记载,出使俄国的缪佑孙曾看到俄国汉学生“于其案头见有魏源所著《圣武记》,华文石印颇精,又钞本《四库全书》目录第一百六七卷”⑧的情形。
意大利的汉籍主要集中在罗马国立中央图书馆、罗马国立博物馆和梵蒂冈教廷图书馆。罗马国立博物馆中所藏汉籍多为宋元及以前的版本,且多为古籍中的珍品。荷兰的汉籍主要集中在莱顿大学图书馆,馆中藏书二万六千多卷,东方书籍中以中日两国最多,关于中国的典籍约为六千卷,其中佛经居多。美国的汉籍主要收藏于耶鲁大学东亚图书馆,其中包括容闳捐献的《古今图书集成》五千多册,后来传教士畏三卫将自己的收藏捐献给该馆,使耶鲁收藏的汉籍数量不断增加。欧美各国收藏的大量汉籍,为晚清欧美汉学的发展奠定了物质条件,在一定程度上也传播了中华文化。
三、欧美汉学家对中华文化的研究和传播
在欧美汉学发展过程中出现了一批优秀的汉学家,他们对中华文化和典籍进行深入的研究,取得了辉煌的成果,成为晚清中华文化西传的重要推动力。
英国汉学家理雅各(1815-1897),在华时间长达三十年,他有很深的汉学修养,后在英国牛津大学担任汉学教授,留华期间在王韬的协助下对中国典籍进行英译,出版《四书》、《论语》、《大学》、《中庸》、《春秋》、《易经》、《诗经》、《道德经》等书,合称《中国经典》,后又翻译出《中国圣书》。这些书在欧洲广泛流传,极大地推动了中国文化在欧洲的传播。
俄国最著名的汉学家是瓦西里耶夫(1818-1900),他精通满、汉、藏、蒙、梵等多种东方语言,他在喀山大学东方部教授汉语和满语,后来又到彼得堡大学东方系讲授汉学,翻译著述有研究中亚历史的著作《十至十三世纪中亚细亚东部的历史和古迹》,研究满洲及蒙古历史的《元明两代的满洲》、《清初对蒙古人的征服》,探究中国宗教问题的有《东方的宗教:儒、释、道》和《中国的穆斯林运动》,还有介绍中国文学史的《中国文学史概要》等汉学成果,还编写了华俄辞典《汉字检字法》。他的这些成就增强了汉学在俄国的影响。
此外、欧洲其他国家也涌现出许多汉学家,他们对中国的典籍文化进行研究,扩大了中华文化在欧洲的影响,促进了晚清中西文化的交流。
四、总论
文化交流是交流双方互动的结果,文化的传播包括文化的输入与外传。中华文化在吸收外来文化不断发展自己的同时,也通过各种途径实现自身文化的外传,并对中国以外的地区和民族产生影响。晚清时期西学东渐虽成为中西文化交流的主流,但东学西传也在同步发生。晚清时期的东学西传,无论从输出的数量内容,还是从外传的途径而言,都比鸦片战争以前更为全面广泛。晚清时期欧美汉学研究迅速兴起,出现的大批汉学家借助于欧美丰富的汉籍收藏,对中华文化进行了广泛而深入的研究,取得了丰富的成果。这些成果推动了中华文化在欧美的传播,加深了西方国家对中国的认识。
[ 注 释 ]
①《書神洲日報東學西漸篇後》.《新世纪》,1909(101):5.
②[法]苏瓦米耶.《五十年来法国的“汉学”研究》.《中国史研究动态》,1979(7).
③李圭.《环游地球新录》.钟叔和编.《走向世界丛书》.第6册.岳麓书社,2008:285-286.
④黄宾虹.《书籍碑帖东学西渐》.《学术世界》,1937,2(4):37-38.
⑤王韬.《漫游杂记》.钟叔和编.《走向世界丛书》.第6册.岳麓书社,2008.87.
⑥李凤苞.《使德日记一卷》.江氏刻足本,第15页.
⑦王之春.《使俄草》.上海文艺斋,1895,4:23-24.
⑧缪佑孙.《俄游汇编》.卷9.海上秀文书局,1889.22.
⑨ 王韬.与法国儒莲学士[M].弢园尺牍.北京:中华书局,1960.
⑩莫东寅.汉学发达史[M].北京:北平文化出版社,1949.
[1]《書神洲日報東學西漸篇後》.《新世纪》,1909(101):5.
[2][法]苏瓦米耶.《五十年来法国的“汉学”研究》.《中国史研究动态》,1979(7).
[3]李圭.《环游地球新录》.钟叔和编.《走向世界丛书》第6册.岳麓书社,2008:285-286.
[4]黄宾虹.《书籍碑帖东学西渐》.《学术世界》,1937,2(4):37-38.
[5]王韬.《漫游杂记》.钟叔和编.《走向世界丛书》第6册.岳麓书社,2008.87.
[6]李凤苞.《使德日记一卷》.江氏刻足本,第15页.
[7]王之春.《使俄草》.上海文艺斋,1895,4:23-24.
[8]缪佑孙.《俄游汇编》.卷9.海上秀文书局,1889.22.
[9]王韬.与法国儒莲学士[M].弢园尺牍.北京:中华书局,1960.
[10]莫东寅.汉学发达史[M].北京:北平文化出版社,1949.
[11]胡光.《百年来影响我国的六十洋客》.《传记文学》,1981,3,38(3).
[12]沈译.《伯希和氏演说》.《东方杂志》,1909,6(11).
[13]《學術界消息:關於“東方學”的幾部名著》,《编辑者》,1931(1):13-14.
[14]高名凯.《马伯乐教授》.《燕京学报》,第30期.
[15]张西平.《中国文化典籍德文翻译的巨匠-卫礼贤》.《中国学》.第五辑.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12:70.
袁文科(1989-),男,汉族,河南项城人,渤海大学政治与历史学院,15级中国史专业硕士在读,研究方向:中国近现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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