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书法艺术为城市添彩
2016-11-21吴连增
□ 吴连增
与翰墨结缘以来,我一直有一个癖好,每当漫步于乌鲁木齐街头,抑或旅游在其它城市时,总是不由自主地要浏览一下悬挂于机关、企业、宾馆、商店、药店、餐馆,学校等建筑门前的那些大大小小、琳琅满目的各种牌匾,尤其是目睹那些具有历史深度和艺术高度的汉字匾额,更是让人肃然起敬、浮想联翩。
在我看来,这些作为向人们昭示和指认一个单位名称的符号或标志,其实是可以装饰得很精致、很文雅、很美观的。如果在一个城市里,大多数单位、部门和商业企业都很重视这件事,那么这个城市的面貌就会有不同寻常的品位,就会拥有一种文化的意韵和历史的厚重感。
我不会忘记,在北京,只要看到“故宫博物院”几个庄重的大字,就会联想起中国几千年的文明史,为它感到由衷的自豪;到协和医院去看病,一眼看到“协和”两字,一种信任感便油然而生;想到吃北京烤鸭的时候,“全聚德”仨字顿时就在脑海中闪现出来;而闻名于世的“王致和”腐乳,其牌匾虽在“文革”中被付之一炬,但它的名声却早已留在人们的记忆中……一个小小的牌匾,有的竟蕴含着丰富的内涵,甚至在其背后还暗藏着一段妙趣横生的故事。
几十年来,我走过大半个中国,在我的足迹所到之处,最让我着迷和流连忘返的,除了那些古朴凝重、苍劲秀美的楹联书法作品之外,就是高悬于眼前的牌匾经典了。在绵延数千年的中华传统文化中,它无疑是一枝艺术的奇葩。假如把各地镌刻在古刹寺院、道观园林和墓地碑林上的那些极为精致的匾额艺术集纳起来,那将是何等的斑斓多彩,令人目不暇接呵。
这里有历代皇帝的御笔匾额,也不乏一些文人墨客的题词。比如,李太白为黄鹤楼所题“壮观”;明代书法家萧显为山海关所题“天下第一关”;康熙帝为承德所题“避暑山庄”;乾隆帝为居庸关所题“居庸叠翠”;孙中山先生所题“天下为公”等等,无一不是脍炙人口、为国人耳熟能详的精匾。它们或大气磅礴,或清逸典雅,或瘦劲刚毅,虽久经风雨剥蚀,有的已经斑驳陆离,日渐模糊,但最终都成为江山的胜迹,成为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被一代代人所景仰。
这种牌匾艺术不愧为中华民族宝贵的精神财富,值得我们传承并发扬光大。但令人堪忧的是,多少年来,不论是牌匾的书法艺术水平还是制作工艺,都远远没有达到先贤的高度。姑且不论矗立于风景区的那些牌匾,就是人们每天目击所及的街面上的那些牌匾,也几乎不会给人留下什么印象。以乌鲁木齐为例,除了少数几个牌匾是当代书法家的作品,大约99%的牌匾均为几个固定书体的电脑字。我还见过一些城市的所谓“文化街”,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店铺,其店名牌匾竟是一样的款式、一种颜色,一体的电脑字。科技进步使牌匾制作实现了现代化,但千篇一律的字型不仅让人产生审美疲劳,也使一个城市失去了应有的文化氛围和个性风格。一模一样的建筑加上一模一样的牌匾,这样的城市面孔,实在是单调乏味、大煞风景。
难道国人真的如此缺少创造力吗?也许,我们不能只责怪牌匾制作者,其实牌匾决策人的眼力才是更为重要的。一个缺少艺术眼光又舍不得投入的决策者,是不屑于在这样的“区区小事”上花费心血和精力的。殊不知,就是这样一块小小的牌匾,它不仅是一个单位的面孔,也从某种角度展示了一个机构的外在形象。而且从装饰的水平和艺术造诣上还可判断这个单位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以及它所具有的实力和与众不同。
至于选择怎样的牌匾字体字型,才能与本单位的性质和特点相吻合,这看起来极其简单的事,也是颇费心思的。以笔者浅见,党政军机关和公检法部门的牌匾使用规整而庄重的正书(楷书、隶书)或电脑字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而文化教育、医疗卫生、公共场所、宾馆饭店和其它以营销为中心的企事业单位,可以选择的字体和书法风格则应是很宽泛、很多样的。这取决于策划人的审美情趣,你喜欢什么风格的艺术,自然就会选择什么风格的书法家。
的确,书法艺术为提升城市的文化品位提供了丰富的资源,只有以汉字为载体的中国书法才有这样的魅力和功能。每一个牌匾都应是一个完整的艺术品,它是雅俗共赏的,又是独具个性的;它是单位的标识,又是城市的装饰。
正因如此,它对书法家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牌匾字一般都比较大气,与“榜书”密不可分。榜书,古称“署书”、又称“擘窠大字”。历代榜书所用书体多为篆书与正书,到了近现代也不乏风格多样的行草书。不管是哪种书体,它都要求书家必须具备较高的艺术修养。牌匾上的书法非同一般,它要经得起万众反复阅读、品味,百看不厌,经久不衰,经得起历史的检验。所以,并不是所有的书家都适合写牌匾,只有那些德高望重、擅写榜书,具有驾驭大笔能力和丰富经验的书家方可为之。
牌匾作为一门艺术,既要百花齐放,又要精益求精,切不可滥竽充数,败坏牌匾艺术的传统,降低城市的文化品位。
(本文图片由蒋建斌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