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机围棋大战：让人类走向新纪元

雷军

AlphaGo的奇迹充分展现了过去两年在人工智能领域产生的巨大技术突破，人类科技迈上了全新台阶

李世石对战AlphaGo的五番棋结束了。作为一个围棋爱好者，看到人类顶尖棋手最终以1：4输给人工智能，真是感慨万千。尽管对于李世石与谷歌AlphaGo的这场围棋人机大赛，我站在AI（人工智能）这边，但AlphaGo赢得如此利落，还是远超我的想象。

由于参加两会，我没法观看直播，但在这几天的间隙里，还是会不断关注这场比赛。脑海中甚至会浮现出这样一幕场景：黄龙士、范西屏、施襄夏、道策、秀策、吴清源等千年以来最顶尖人类棋士的身影，都隐现在李世石身后观看这场石破天惊的世纪大战。

AlphaGo颠覆了现有认知

AlphaGo这件事情带给我巨大的震撼。可能对于不了解围棋、不了解人工智能的大众来说好像是没啥，就是一个新闻而已，因为20年前，AI在国际象棋领域就已经击败了世界冠军。20年后的今天，AI又击败了围棋世界冠军。实际上，以电脑的计算能力，计算国际象棋足够了，但围棋的变化太多了。围棋的计算是3的361次幂，也就是在1的后面要加768个0，所以围棋完全不可能在原有的方法论上通过计算能力来完成。但这次AlphaGo的深度神经网络绕过了这一壁垒，它采用和人脑一样的工作方式，直观判断最合理的下一步。在我看来，AlphaGo充分展现了过去两年在人工智能领域产生的巨大技术突破。

早在20世纪80年代我上大学的时候，人工智能就热得不行，我也学了很多门有关人工智能的课程。只用了短短的十年时间，人工智能就击败了国际象棋的世界冠军，取得了巨大的突破。但在接下来的十几年里，人工智能的进展微乎其微。

就在AlphaGo的胜利前几个月，当被问要用多长时间才能让一台电脑击败一流的围棋选手时，专家们的回答是大约要等10年。这一预测似乎很有道理，因为围棋走位的可能性和宇宙中的原子一样多，所以就不能依靠扫描每一种可能的走位来判断下一步棋的这种蛮横方式。所以在比赛的前期和初期，整个围棋界都对AlphaGo没信心，认为人工智能肯定战胜不了人类的智慧。说实话，之前我的观点是电脑一定能战胜人类，纠结的只有何时才会战胜的问题。虽然我在心理上认为在未来的十年、二十年一定会发生，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AlphaGo一上来前三盘全部都赢，颠覆了我的认知。

即便是赛前不看好AI的围棋国手们，如今也都对AlpgaGo的表现佩服不已。比如古力观赛时表示，“如果阿尔法又赢了，我们就要学习这几招了”。“棋圣”聂卫平也彻底改变态度说，对第二局中AlphaGo第37手“天外飞仙”般的下法要“脱帽致敬”。

可以说AlphaGo的出现给围棋理论打开了全新的大门。大局观的境界、“弱手”的定义等等看来都会被颠覆刷新。在AlphaGo的协助下，人类对于围棋的理解又将有空前的提升。况且，AlphaGo的奇迹归根结底还是人类创造的，是最优秀的人类精英赋予了AlphaGo思维能力与进化基础。

可自我学习的AlphaGo

我曾请教过一些人工智能专家，他们说过去两年该领域变化非常大，主要是深度学习（Deep Learning）算法产生了突破。这一次就是10个人用两年时间用这种算法做了一个AlphaGo，击败了现世界排名第二、拿过多年围棋世界冠军的李世石。贯穿始终的全局优势策略加上强大的计算能力，以及能不知疲倦的海量自我练习，使得“比你聪明还比你勤奋”的AlphaGo强得难以逾越。

人类通过观察和不断练习获得这种棋感，AlpahGo也是一样。它分析了数百万场职业比赛，自己反复演习了几百万次。它的经验累积跟人类的经验累积路径完全不同。几个月时间，就能从战胜职业二段进化到一路碾压职业九段。这一次的深度学习算法和照本宣科、不知变通的Siri完全不一样，核心思想有点像小孩子学习新知识一样，只要你输入足够多的棋谱，它自己就会不断总结规则经验，不断提高自己的水平。软件工程师第一次写的程序，你也许看不出来它要做什么，在这之后，它一步一个台阶地学习，现在它每天可以学三万盘棋，每一层规则都是AlphaGo自己总结的。对于别的游戏也是一样，把它的摄像头对准其他小游戏，包括玩电脑的赛车游戏，他自动玩，玩一两百盘之后就学会了，因为它自己就可以自我学习。

相比以往人工智能的尝试，AlphaGo的表现空前地像人，又超越了人。策略、直觉、意识等方面，从来都被认为是人类的专属能力，而现在AlphaGo的表现完全颠覆了这些过往的“定论”。从棋局上看，最初我以为在边角人类棋手没机会，后来看中央都没机会。中央是想象力极大丰富的地方，而机器像是有画面感的人，它的每一步，好像都能算到一种胜利的结局。

这是人类的悲哀还是福音？我坚定地认为，这是福音。

AI新纪元

2016年3月12日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对于AI，甚至对于整个人类而言，都是划时代的一刻。之后，人类将面临一个全新的重要命题：我们如何与AI协作相处， 让AI成为人类能力新的飞跃性延展。

过去科技带来的人类能力的延展基本是物理性的，远的有纺织机代替手工作坊、汽车代替马车，近的有GPS实现全球定位，“通信+智能终端”实现实时资讯传输、交互等；但眼下则是完全不同的维度。这应该是人工智能第一次真正进入到思维领域，可能将为人类带来分析、判断、决策思维的直接效率提升。

这是科技进步，也是时代的渴求。当人类信息以指数级别爆发增长时，我们需要有接近人类思维，有强大处理、辨别能力的人工智能为我们提供有力的协助。这是对人类思维创造能力的解放与增强。

眼下，我们看来已跨入了一个新的伟大时代的门槛。近年来，证明希格斯玻色子存在、测量引力波、AlphaGo战胜人类顶尖棋手……无论是探索宇宙奥秘、世界本质，还是智能思维，人类科技都迈上了全新台阶。亲身经历这个伟大时代是我们的幸运。对于所有科技从业者而言，无疑都受到了巨大鼓舞。为了全人类生活的幸福和对所有未知世界的认知，我们将燃烧热血继续探索！

说回这场人机大赛。尽管在0：3之后，李世石已经输了，但他作为棋手的自尊和为人类尊严而殊死拼搏的态度令人敬仰。即便李世石一直在输，所有的棋手、媒体和棋迷也都在支持他。虽然最终比赛以1：4告负，但李世石从0：3后顶着压力扳回一局，证明了他是一个“大棋士”。毕竟，坚韧与勇气一直都是人类最优秀的品质。人工智能会给大家非常多的惊喜，在未来几年里面会有各种各样的惊喜产生，让我们大家一起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