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共享发展及社会工作的促进作用——以我国扶贫开发和脱贫攻坚为例*

王思斌

（北京大学社会学系，北京100871）

理解共享发展及社会工作的促进作用——以我国扶贫开发和脱贫攻坚为例*

王思斌

（北京大学社会学系，北京100871）

发展是不同于增长的概念，发展既是经济社会的协调发展，也是人的发展。从我国的扶贫开发和脱贫攻坚的目标来看，发展首先是贫困群体经济状况的改善，同时也是其能力发展的过程。共享发展是对扶贫开发中价值物的共同享有，不但包括共享扶贫开发的物质成果，也包括共享发展过程中有价值的东西。对发展成果及过程的享有和对这种享有的认知会增强人们的获得感。社会工作参与扶贫开发、脱贫攻坚，会更好地促进贫困地区、贫困群体的发展，也会增强人们的获得感。社会工作在促进共建共享发展过程中具有重要的作用。

发展；发展的价值；共建共享发展；获得感；社会工作

当前，我国正处于全面深化改革、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和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关键时期，这是一个既有众多发展机会，也面临严重挑战的重要战略机遇期，改革和发展依然是党和政府工作的重点。在“十三五”期间，面对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既定目标和农村贫困之现实，发展问题更加迫切地摆在执政党和政府及社会面前。中共中央十八届五中全会提出“必须牢固树立并切实贯彻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促进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已经成为执政党和政府及全社会的共同任务。本文从共享发展的角度，结合反贫困实践，对发展的理论和实践做一些分析，并试图说明社会工作在其中应有的地位和功能。

一、对发展本质的再认识

（一）发展不等于增长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和20世纪中期以来，发展一直是各国政府和国际社会的中心话语，但是对其进行认真科学反思自20世纪60—70年代才开始。罗马俱乐部的一系列研究报告对人类无度开发和破坏环境以赢得经济增长的现象进行了尖锐批判，指出那种以经济增长或GDP的增长为基本目标，虽然经济增长了，但人们生存的环境却遭到严重破坏、造成严重的社会两极分化和畸形消费的活动不是真正的发展，而是“没有发展的增长”。之后，佩鲁从经济社会综合发展的角度，指出人的全面发展是评价发展的基本尺度，从而强调发展应该以人的价值、人的需要和人的潜力的发挥为中心，发展的目的是满足人的基本需要，促进人们生活质量的提高和每位社会成员的全面发展［1］，这是对发展的科学解释。

对片面经济增长的反思促进了发展经济学、发展社会学的发展。在发展经济学中，发展具有以下含义：经济增长，人民收入的增加，相对公平的分配，人们基本需要的满足，经济结构的合理化，经济发展的可持续性。发展社会学则更加关注经济社会的协调发展，注重人的发展、人们生活质量的改善等。这也就是说，经济增长不等于经济发展，经济增长只是发展的基础而不是发展本身。

然而长期以来，许多国家和地区的执政者把经济增长看是衡量发展的主要甚至唯一指标，出现了各国、各地竞相比拼经济增长速度的现象。在我国也是如此，我们看到的是，改革开放以来的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经济增长速度高者被视为成功者，能创造高增长率的干部更容易被提升，于是出现了GDP崇拜，而片面追求增长带来的负面效果则被有意无意地忽视了。直到国内外压力日益增大、这种“经济发展”再也不可持续时，政府和社会才“幡然醒悟”。

发展是一个内涵相当丰富的概念。从人们已经习惯的经济学角度来说，增长只是一个点或量的概念，它反映的是经济增长速度；而发展实际上是一个结构式概念，它由量和质、手段和目的、当前状况与可能的未来发展等诸多含义共同组成。虽然在贫困和落后的情况下追求经济增长必不可免，但是面对当下经济社会问题和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目标，必须还发展以应有的、全面的含义。

（二）发展是经济社会和人的发展

应该对发展给予更全面的综合性理解，把它看作经济社会发展和人的发展。在当前我国的语境下，经济发展、社会发展和人的发展是互相联系和相互交织的几个方面。

经济发展是当前我国发展的基本内容。发展经济学把人的因素植入经济过程，从人力资本的结构、财富分配关系、产业结构背后的社会结构等角度看待经济发展问题［2］。有学者指出，发展经济学是用主客体的对称分析代替纯客体的线性分析，用规范分析代替实证分析，用价值经济学代替价格经济学，用国民福利体系代替GDP增长体系，用科学发展代替增长［3］，这些是对经济发展的科学认识。发展经济学实际上是考虑了作为经济活动主体的人在整个经济过程中的地位和作用。经济发展靠人们的努力来实现，同时，经济发展的目的也是为了人们福祉的提高。

发展社会学基于发展中国家的实践指出，发展在借用外部的有利因素之时，更要着眼于内部因素，着眼于发展中国家和地区的社会结构和发展主体能力的发展，着眼于作为社会主体的人的发展。

发展是社会工作的一个基本价值。社会工作所说的发展主要是人的能力的发展，也是社会结构特别是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协调和社会资本的发展，这一点与发展经济学、发展社会学的追求是相通的。

人的发展（包括人的社会发展）是社会哲学的基本命题。马克思在阐述其历史唯物主义原理时就把人的发展、人的全面发展当作自己理论和实践的归宿［4］，也为今天的发展问题指出了方向。

今天，我们重新理解发展之真谛，就要把各种发展的理论熔于一炉。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脱贫攻坚的目标指引下，应该把经济发展、社会发展和人的发展有机地联系起来，并实践这种发展理念。中共中央十八届五中全会指出的发展理念反映了这种要求。

如上所述，当我们强调发展的本质含义时，并没有排斥经济增长，因为毕竟经济增长是经济社会发展和人的发展的基本条件。特别是在全面建成全面小康、脱贫攻坚的实践背景下，贫困地区、贫困人口经济收入的增加、经济上的脱贫是一个基本的要求，而这需要贫困地区的经济增长。当然，它不应该是脱离了贫困群体主体性的、片面的经济增长，而应该是经济社会和人的发展，是贫困群体参与和共享的发展。

二、共享发展的含义与过程

（一）共享发展的含义

如果我们认为经济社会发展是人们有组织的、共同活动的过程和结果的话，那么就应该得出参与者应该共享发展成果的结论，尽管不同人群在共享发展成果时的方式、数量有不同。共享是一个具有分配性、共同性和相互性的概念，它指的是某一活动的参与者共同享有的状况。十分明显，共享不同于独享。独享是对某价值物的独自占有，是具有排他性的；共享则不具排他性，而是具有某种共同性，即共同享有。仔细说来，共享也不同于分享。分享强调了对某价值物的分别占有，而共享削弱了这种分别性，而强调共同性。当然，分享也具有某种程度的共同性特点，但这种特点不如共享强烈。所以，当我们强调共享发展时，可能并不否认参与者对价值物的分享的现实，但是必须强调这种分享不是隔离的，而是互有联系的。这样的分享才是具有发展意义的。

在分析共享发展时，必须确定共享发展的主体和对象。它们要说明的是谁在共享发展，他们在共享发展什么价值物。从上面关于发展理论的简单梳理来看，共享发展的主体应该是具有一定普遍性的。从经济发展的角度看，共享发展就应该是经济过程的参与者要共享经济发展的成果，而不是强者（强势群体）的独占，也不是作为其变种的分配不公。如果把经济发展看作一个更广大的社会过程，那么这种共享的范围就更大，对经济发展成果的共享可能就会涉及该经济活动直接参与者之外的其他相关人群，因为后者是该经济发展的条件和利益相关者。从当前我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脱贫攻坚的任务来看，共享发展的主体必然包括那些贫困地区的贫困群体。因为一方面，他们是我国改革开放的参与者，是改革发展利益分配的受损者。另一方面，他们也是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要讲共享发展，贫弱群体是必须要纳入主体之中的。

那么，共享发展是要共享什么呢？是要共享哪些价值物呢。本文认为，这种发展的价值物既包括发展结果，也包括发展过程。发展经济学关注物质产品相对公平的分配，毫无疑问这是正确的，甚至是主要的。因为对于参与者特别是贫困群体来说，他们最需要的是物质财富，参与发展的目的之一是要获得物质报酬。当我们从发展社会学、社会工作的角度去看待共享发展的价值物时，就会把共享发展过程也纳入共享发展之中。因为，一方面，没有过程就没有结果；另一个方面，发展过程反映了人的参与性或主体性。社会工作不但关心结果，也关注获得结果的中间过程，这是参与者的主体性、主观能动性发挥作用的过程，是其展现自己的能力和能力发展的过程。

所以，共享发展既是共享发展成果也是共享发展过程，是共享的发展和发展的共享。

（二）对发展成果的共享

就当前我国经济社会发展要解决的主要问题和“十三五”的关键任务来看，共享发展首先是实现经济的健康发展，广大民众特别是贫困群体要共享经济发展、社会发展的成果。对这些贫困群体来说，首要的是要共享我国经济高速、中高速发展的成果。改革开放30多年来，我国绝大多数城乡居民在经济和物质生活上有了显著改善，而贫困地区、贫困人口则因为地理环境、自然资源、家庭结构等方面的原因而落在后面。尽管政府多年来也试图解决贫困群体的问题，但并未如愿。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进程中，要使农村7 000多万贫困人口脱贫、走出贫困是政府的核心任务之一，到2020年使现行标准下的贫困人口脱贫是一个结果目标。《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决定》（以下简称决定）指出，打赢脱贫攻坚战，是促进全体人民共享改革发展成果、实现共同富裕的重大举措，是体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的重要标志，也是经济发展新常态下扩大国内需求、促进经济增长的重要途径。《决定》指出，贫困人口中的5 000万人左右通过产业扶持、转移就业、易地搬迁、教育支持、医疗救助等措施实现脱贫，其余完全或部分丧失劳动能力的贫困人口实行社会保障政策兜底脱贫［5］。前者是通过产业扶持、发展经济、加大公共服务解决贫困问题，后者则是用社会保障和社会政策兜底。这两种方式都是通过社会财富的再分配解决贫困人口的问题，是在共享过往和现在经济社会发展的成果。

这种对发展成果的共享既是我们的国家性质所要求的，也是社会公正、社会进步的表征。这些贫困人口有强烈的脱贫愿望，也做过不懈努力，但是由于面临那些靠自身力量难以改变的不利因素而依然陷入贫困之中。对于这一群体，政府和社会应该伸出援手，通过各方共同努力，尽快使他们走出贫困，共享发展成果。在这里，对发展成果的共享是根本性的。为了达致脱贫目标，《决定》明确了坚持政府主导，增强社会合力，强化政府责任，引领市场、社会协同发力，鼓励先富帮后富等原则；确定了包括强化政策保障，健全脱贫攻坚支撑体系，加大财政扶贫投入力度，动员全社会力量参与脱贫攻坚，发展特色产业，引导劳务输出等重要措施［5］。这些反映了共享发展成果的致力于改善贫困群体经济状况、谋求经济社会发展的基本特征。同时，扶贫开发、脱贫攻坚所惠及的贫困群体的发展也会扩大国内需求、促进经济增长，进而使扶贫者受益。

（三）对发展过程的共享

共享发展还应包括对发展过程的共享，即参与发展者应该共享发展过程中所包含的有价值的东西。发展是一个充满经济社会因素的要素配置、行动者互动的经济社会过程，也是充满多种价值选择和实现经济社会价值的过程。在发展过程中，参与各方不但会分享或共享经济社会发展的成果，也会分享或共享经济社会发展中的价值物——就发展的本质而言，这些价值物应该是参与者关于经济增长和经济发展的价值、社会发展的价值，以及关于人的能力发展、人类与环境的关系、参与发展各方之间的关系、社会共同体的意义的理念和知识。这些理念和知识并不是发展结果的附属物或副产品，而是发展活动所具有的基本价值。由此，对发展过程及其意义的共享是共享发展不可或缺的部分。

具体到我国当前的扶贫开发、脱贫攻坚，参与者能够共享哪些发展过程的价值呢？至少有如下一些方面：

第一，参与发展各方的合作关系。当前要实现的贫困地区、贫困群体脱贫是比较艰巨的任务，需要政府、外来企业和社会力量以及当地政府、贫困群体之间的合作。共克时艰中各方的成功合作是一种财富，可以供各方共享。

第二，参与发展各方的责任意识。脱贫和发展是各方的共同责任，各扶贫方有强烈的责任意识去帮助贫困地区脱贫，当地政府和贫困群体也因此而强化自己的责任意识。责任意识将成为各方共同的财富。

第三，对反贫困和发展历程的体认。在艰难的脱贫、发展进程中，参与者会深深体会到发展过程之艰难，也在反贫困的进展中获得鼓舞，也就会对脱贫发展之内涵及规律有更深刻的认识。

第四，参与发展各方能力的增强。在参与脱贫和发展的过程中，参与各方将激发起巨大的积极性，进而增强自己克服困难的能力。特别是贫困群体作为反贫困主体参与其中，其能力的增强更显得宝贵。

第五，社会资本的建构。脱贫攻坚是各方共同向贫困宣战，脱贫过程是各方精诚合作的过程，也是贫困群体内部合作奋斗的过程，由此产生的社会资本将是扶贫发展过程的一个重要成果。

第六，共享更好的发展环境。各方合作参与脱贫发展的过程也是建构更有利的发展环境的过程，不论从扶贫开发的外来力量（企业、社会组织），还是从当地政府和贫困群体来说都是如此。科学的反贫困也是实施科学发展的过程，它建构的制度、经验、知识、合作关系和物质成果对各参与方来说是继续发展的环境。

从上面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到，各方认真参与的促进贫困地区、贫困群体脱贫的过程是一个共建共享的过程。各方因为基于共同目标的积极参与而共建扶贫开发过程并达到各方期待的结果。同时，他们又共享着这一过程，共享脱贫发展的成果。从共建共享的角度看待扶贫开发、脱贫攻坚，就有更强的合作意识、更乐观的态度、更积极的行动，也会体认到更加丰富的结果，进而更有成就感和获得感。

三、社会工作在构建共享发展和获得感中的作用

（一）从获得感的角度理解共享发展

上面我们从过程和结果两个角度分析了参与者在扶贫发展中的共享问题，指出不但贫困群体、而且扶贫参与者也从中获得了发展，即共享了发展成果。当然，从当前我国全面建成小康、脱贫攻坚要解决的主要问题的角度来看，共享发展首先是对贫困群体、困难群体而言的，即改革发展的成果要惠及这些相对被边缘化的群体。为了使贫困群体能够共享发展成果，政府制定相关政策，为贫困地区创造更多的经济发展机会，加大对贫困地区的基本公共服务投入，促进和增强扶贫对象的自我发展能力，并实行扶贫开发和农村最低生活保障制度相衔接的制度安排。这些措施的有效实施都可能对贫困群体增加经济收入、获得更好的生存与发展条件发挥明显的积极作用。当然，如果从共享发展的更深刻意义上来看，贫困群体从上面这些政策措施中获益，还要同其获得感联系起来。或者说，共享发展还应该从增加获得感的角度来理解。中共中央十八届五中全会指出要“使全体人民在共建共享发展中有更多获得感”［5］对于扶贫开发、脱贫攻坚中的贫困群体来说十分重要，也是对共享发展意义的更深刻认识。

获得感是人们对获得某价值物的积极感受，它是物质性获得与精神（心理）上的获得感受的统一。对于贫困群体来说，没有物质上的获得就不会有获得感，他们不会满足于共享发展的许诺。但是，只得到物质也不一定就有获得感，或者只有狭隘的获得感，因为这种获得有可能会伴随着其他方面的丧失。比如某项扶贫开发活动的得不偿失、劳民伤财、因小失大、政绩行为、短期行为，都不会使扶贫对象产生什么获得感，有可能会产生丧失感、失落感。甚至有了较好的物质性获得也不一定有获得感，至少不会产生丰富的获得感。如扶贫开发中贫困群体应获利益被侵蚀，表现为某些企业加农户项目农户获利很少、滴渗效应效果不彰，都可能损伤贫困群体的获得感。

获得感不应该简单地归结为得到某物，而应该是对发展成果的更全面感受。正如前面说过的，扶贫开发、脱贫攻坚是多方合作、协同努力的过程，它既产生重要的物质性成果，也产生精神的、社会的、能力方面成果。通过扶贫开发、脱贫攻坚，贫困群体所获得的不单是经济上的好处，而且还有精神和心理上的获得，有社会支持网络和自身能力的成长。能够认识到这些非物质的东西、认识到它们的可贵之处，就会达到物质性获得与心理—社会性获得的统一，这就是完整的获得感，也是扶贫开发、脱贫攻坚应该追求和致力于达到的。

（二）社会工作参与共享发展的建构

不但实现贫困群体物质生活条件的改善，而且使他们在能力、社会资本、社会认同等方面得到发展，是当前的扶贫开发、脱贫攻坚所应追求的。但是，以前由扶贫者追求政绩主导的、片面强调物质所得的扶贫活动，常常缺乏对发展的全面而深刻的认识。当前已经铺开的脱贫攻坚活动必须全面认识和理解发展、共享发展的含义，使脱贫攻坚获得更加丰富的成果。在这方面，社会工作的参与具有积极的意义。

社会工作参与扶贫开发、脱贫攻坚有利于促进共享发展和获得感的形成，这得益于社会工作的本质特征。社会工作是以助人自助的价值观，用一定的专业方法帮助（协助）困难群体解决基本生存问题、走出困境的专业服务。动员和促进困难群体参与、把他们当作活动的主体、增强其能力、促进其与环境的相互调适、使他们走出困境是社会工作的基本内容。在国际社会，社会工作者与其他方面一道共同参与反贫困已经成为一种常态，而且取得了比较丰富的经验［6］。《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决定》指出要“实施社会工作专业人才服务贫困地区计划”，为社会工作参与脱贫攻坚、促进共建共享发展提供了发挥作用的机会。

社会工作参与扶贫开发、脱贫攻坚中共建共享发展的建构，可以从与其他扶贫力量合作、协助贫困群体发展两个方面着手。其他地区的政府部门、外来的企事业单位和社会力量是扶贫开发、脱贫攻坚的重要主体。他们对扶贫开发和脱贫行动的全面认识，是实现共建共享发展的关键，因为在很大程度上，他们掌握着扶贫、脱贫的重要资源，并影响着扶贫开发、脱贫攻坚的进程和发展方向。要借鉴以往扶贫开发的经验教训，就要走出强势扶贫、政绩扶贫、碎片化扶贫、唯物质扶贫的思维和做法，把改善贫困群体的基本生活、提高他们的发展能力统一起来设计从而推进扶贫、脱贫活动的开展。在扶贫团队的建设和运行过程中，社会工作者能够在上述方面发挥积极促进作用。

社会工作是做人的工作，是与服务对象一道促进其正确认识自己和环境的相互关系、发掘其潜能、提高其能力以共同解决困难的实践过程。社会工作以其对服务对象需要的准确而系统的理解、对服务对象的主体性的认识和对待、以既能引导但又不包办的积极的工作方法，与服务对象一道共同面对困难，能够更好地促进扶贫开发、脱贫攻坚活动的开展，实现对发展的共建共享。在参与扶贫开发、脱贫攻坚的过程中，社会工作以其特有的敏感性和精细性参与问题厘清、方案制订、资源链接、活动动员、能力建设来推动扶贫开发、脱贫攻坚的开展，同时通过行动研究、过程评估、反思性实践促进反贫困活动向更具发展性的方向发展。

就共建共享发展成果而言，社会工作在注重促进改善贫困群体物质生活条件的同时，十分关注其思想观念的改变和能力的成长，提升他们的可行能力［7］，关注其支持系统的建构和社会资本的成长［8］，这些都与困难群体改变自己困境的实践及对这一过程的认识、理解和体验有关。这些活动的正向互动促成了更具成果的发展和对发展的共享，促进了他们获得感的形成。我们可以这样来概括社会工作参与促进贫困群体共享发展成果的机制，如图1所示。

图1　反贫困的共享发展模型

上述反贫困过程是参与各方协力解决贫困问题的过程，也是各方发展自己的能力、互相促进共同发展的过程，是共享物质成果和社会成果的过程，当参与者把这种合作的成果内在化之后，就产生了获得感，这也是走向更高层次发展的基础。在这一过程中，扶贫力量、贫困群体对反贫困行动及成果意义的共意理解，是共建共享发展成果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在这一过程中，社会工作可以发挥积极的促进作用。

四、结语

以上我们把发展看作经济发展过程和社会发展过程。扶贫开发不但追求贫困群体经济状况的改善，而且也是参与各方包括贫困群体增强自己能力的过程。扶贫开发不单是参与方对发展结果的共享，也是对发展过程的共享。正是这样，共享发展成果以共建为基础，对发展目标和发展行动的共意理解，促进着发展过程中的密切合作和扶贫目标的有效达成。在反贫困过长中，各方的相互理解、相互配合、协同共进是共建共享的关键，而社会工作以其专业优势可以在促进共建共享发展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正是因此，社会工作应该积极参与扶贫开发、脱贫攻坚。

［1］佩鲁.新发展观［M］.北京：华夏出版社，1987.

［2］谭崇台.发展经济学［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

［3］陈世清.超越中国“主流经济学家”［M］.北京：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2013.

［4］马克思.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M］//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5］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决定［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5.

［6］米奇利.社会发展［M］.上海：格致出版社，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

［7］森.以自由看待发展［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9.

［8］王思斌.混合福利制度与弱势群体社会资本的发展［G］//王思斌.中国社会工作研究：第一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2：1-34.

（责任编校：杨 睿）

Understanding the Sharing Development and the Promoting Role of Social Work——An Example of Poverty-alleviation Strategies in China

WANG Si-bin
（Sociology Department，Peking University，Beijing 100871，China）

The concept of development is different from that of growth.It refers not only to the balance between economic and social development but also to the human development.Development involves in both the improvement of the poor's economic circumstance and the process of their capacity development.Sharing fruits of development should be viewed as sharing the value object in the process of development，including both material benefits and the value of development.Sharing development fruits as well as the perception of sharing can strengthen people's feeling of achievement.The participation of social work profession in the poverty-alleviation strategies can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the regions and populations in poverty and also strengthen the poor's feeling of achievement.Social work plays a very important role in the process of promoting co-construction and sharing of development.

development；value of Development；co-construction and the sharing of development；feeling of achievement；social work

C916

A

1672-0598（2016）05-0001-06

10.3969/j.issn.1672-0598.2016.05.001

2016-04-23

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课题攻关项目（09JZD0026）“中国特色社会工作制度和模式研究”

王思斌（1949—），男，河北泊头人；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北京大学中国社会工作研究中心主任，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社会工作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