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载《正蒙》中“德”之意蕴及其教育意义
2016-11-05朱慧芸
朱慧芸
【摘 要】在《正蒙》中,张载通过对“德”与“道”、“德”与“福”、“德”与“礼”之关系的分别探讨,系统阐发出了形上之“德”与形下之“德”的内在关联性,为“德”在伦理生活世界中的落实厘清了认识上的混沌之处。“德”蕴于身而达于生活实践,呈现出以“德”为标准的三个不同的人生境界:学者、君子、圣人。张载的这种“德”论思想,对我们从事高校思政教育工作而言,既具有本体论层面又具有方法论层面的思想启迪意义。
【关键词】德 道 福 礼 高校思政教育
文章通过对张载《正蒙》篇中“德”观念的细致梳理,发现“德”在张载哲学体系中处于十分重要的地位,起到贯通形上和形下两个理论层面的作用。在形上层面,张子以“德”“道”互训方式确立了“德”之形上的理论品格。在形下层面,则依循推天道以知人事的传统儒家思想理路,借助于“德”与“福”、“德”与“礼”两对范畴的论证,指明了 “德”在伦理生活世界中的落实途径及其不同的人格境界。张子的这种“德”论思想,实质上是张子自身安于世间、人格挺立的精神写照,对于我们如何开展高校思政教育工作而言,仍然具有理论和方法的双重启发意义。
“德”与“道”
张载这样理解“德”与“道”,他说:“循天下之理之谓道,得天下之理之谓德。”[1](P32)何谓天下之理?张载说:“天道四时行,百物生,无非至教。”[1](P13)这天下之理就是孔子在《论语·阳货》中所说的“四时行焉,百物生焉”的大化流行之自然。“循”即顺应,顺应天下之理即“道”;“得”应是已在己身之物,“天下之理”在己身即被自己认知并纳入的特质称为“德”。由循与得天下之理来解释“道”与“德”,这里形成了一个“道—天下之理—德”的逻辑架构。这一架构包含两层含义:第一,“道”与“德”是“理一”与“分殊”的关系。顺应此理,能参赞天之化生之功与滋养之能,即“道”;体认道之妙用并将其纳入己身,即“德”。天下之理纳入个体之身如何可能?此“道”是“理一”,它通过“德”则产生“分殊之理”。也就是说“道”在现实伦理生活世界中显现为“德”。“德”展现为特质,同时“德”之普遍性又依于“道”。第二,“道”与“德”成就人的德性本体地位。“德”通过顺应道浸润于己身, 与“道”有不同的旨向。“道”生万物,是谓生生不息;“德”畜万物,是谓厚德载物。“道”表征自然之形态,“德”表征自为之形态。然而,“德”与“道”又具有同一性,不论是人能弘道还是“道不远人”,其核心都在说明人之为人的根本特征即德性本体。
天人合一是传统儒家思想的主流意识,两汉以来,天人之间的联系带上了天人感应的蒙昧主义与神秘主义色彩,可以说这是将儒家思想扭曲的阶段。张载有感于此,从而对“道”与“德”之关系重新梳理。“道”为形而上的存在,“德”沟通“道”与万物,“德”是“道”与万物合一的概念,是伦理生活世界中“道”的现实形态。“道”通过“德” 成就万物,万物因“德” 而获得“道”之全体。与其说是“德”合于“道”,人合于天,不若说“道”基于“德”,天示人以明。因此,张载以“道”为基本立论点,以德为内核,建构了“德”与“道”合一的伦理型形而上学。为什么说是“伦理型”的形而上学?孙正聿先生认为, 形而上学有两个基本目的, 即“普遍理性”和“伦理总体性”[2],张载强调的这种形而上学意在说明后者。张载对“道——德”合一的梳理,意在描绘一种高远的人生境界,这种境界“性与天道不见乎小大之别也。”[1](P20)主体胸怀天下,将自己看成宇宙的一个部分,主体与万物息息相通,即“民胞物与”的境界。
“德”与“福”
如果说对“德”与“道”关系的梳理是张载从形而上学层面去解“德”,那么对“德”与“福”关系的分析则是从推天道以知人事的效果角度来看待“德”。 张载说:“至当之谓德,百顺之谓福。德者福之基,福者德之致。”[1](P32)顺应道而得之己身的“德”到底有什么特质呢?在张载看来,“至当”当是“当”之极,无过不及之弊,与“中正”之道相贯。“知德以大中为极,可谓知至矣;择中庸而固执之,乃至之之渐也。惟知学然后能勉,能勉然后日进而不息可期矣。”[1](P27)即到了“大中至正”之时,就能够不为外物之流变而有所困惑,识得应对之法。由此行的尺度以所“知”来衡量,有“至”与“至之渐”之分,强调不要固执“中庸”而不知“德以大中为极”,知此道理则“体正不待矫而弘,未正必矫,矫而得中,然后可大。”[1](P27)“福”是人所希冀的东西,然若无“德”,则无“百顺”,所以对于君子来说“无入而非百顺”。有了“德”,然后能得其“道”,乐而从之。显然“福”的效果与有德相系,与德之形上基础“道”相关。
为什么“福”依于“德”?孔子对这个问题是有思考的,但是没有像张载直接把德之客观效果说出来。张载提出的“百顺之福”与孔子提到的“福至”都是在强调掌握时机的重要性。要有“百顺之福”,必依于“德”,而“德”是依于“道”,形成了一个“福—德—道”的关系。有德人之行为能与道合,从而把握机会,无往而不利。反其道而行之,则处处受阻。张载的“德福”相系理念,继承了儒家所言所行必落于实处的传统。
“德”与“礼”
张载通过对“德”与“道”、“德”与“福”之关系的探讨,确证了“德”之形上根据与由德致福的客观效果。进而分析了“德”与“礼”之关系,指明了成德所需之介质。
张载说:“未能如玉,不足以成德;未能成德,不足以孚天下。”[1](P33)就是说成德有一定的标准,所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只有“成德”,才能以信对待万事万物,由此方是“修己以安人”若不修已,“不行乎妻子”。因此“德”对于个体和社会都具有重要的意义,且成德与“修己”相关。如何修己以成德?张载指出成德之途径,即识前言往行、知礼以及用礼。《易传》说:“君子要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张载也认同这一观点,即观圣人之行迹,以求达圣人之道德境界。张载强调要知礼以及用礼。对圣人来说,能够“大”与“天地合德”。然对于一般人,如“匹夫匹妇”来说,“非天之聪明不能成其为人”,其“智淆诸物”[1](P35)。则如何使他们不为物所遮蔽而“成德”呢?在张载看来这需要一定的载体,即“礼”。张载认为“礼:直斯清,挠斯昏,和斯利,乐斯安。”[1](P36)且“不敬则礼不行”,当各种行为符合礼的标准时,就到了“仁”之至。即使人不能明“仁道”,然能以礼约束自己,从而勉以行之,则道有弘之机会。因为既行礼必有个“敬”之心在,则也有了成德的可能性。”故“君子所以立多凶多惧之地”,[1](P36)正是要对蒙昧之人施以教化以弘道。
“德”论思想的教育意义
在新的时代背景下研究张载的“德”论思想,仍然具有较强的现实意义。从本体论层面而言,张载“德”论思想为我们很好地诠释了如何在高校思政教育工作中遵循“以人为本”的基本原则。张载认为:德者得也,凡有性质而可有者也。[1](P33)就是说“德”是在己身者,为实有的存在。因而,道德养成的根本之道在于落实、渗透于道德主体的心灵深处,使得道德主体从德性的养成中明“礼”知“福”,乃至于从中体悟到“德”“道”一体的人生境界。这就要求我们,在高校思政教育工作中对学生进行道德教育和道德教学,所要解决的根本问题,是如何将抽象的道德概念和道德规范贯彻到实践之中,使之具体化、进而内化为学生的行为规范与情操品质。
道德品格的养成,既需要根据不同的道德教育对象的现实状况作具体的区分,又需要将道德培养的目标进行细分。即如张子所教, “穷神知化”是“人与天为一”的一种状态,非人们当下就能做到的,而是需要人达“盛德”之境,这种“盛德”自然是道德主体在修身的过程中逐渐达到的,这亦体现“日新”之含义。
参考文献:
[1]张载:《张载集》,中华书局,2008。
[2]孙正聿:《辩证法:黑格尔、马克思与后形而上学》,《中国社会科学》,2008。
[3]贺麟、王玖兴:《精神现象学(下卷)》,商务印书馆,1996。
[4]廖名春:《帛书〈周易〉论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
[5]钱穆:《论语新解》,三联书店,2002。
[6]黄宗羲:《明儒学案》,中华书局,1985。
作者单位:宝鸡文理学院 思政部 陕西宝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