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环境批评视角解读狄金森诗歌中的自然
2016-11-02石春燕
基金项目:本文为湖南省教育厅科学研究项目“环境批评视角下艾米莉·狄金森的自然诗歌研究”结项论文,项目编号13C777。
摘 要:自然是狄金森诗歌的一个重要主题,从环境批评的视角解读这些诗歌,能发现诗人独特的自然观。狄金森肯定自然的重要地位,描写自然的伟大和神秘,万物生灵在她的笔下凸显了独立的个性,她尤为推崇人与自然保持一种疏离而和谐的关系。
关键词:艾米莉·狄金森;环境批评;自然
作者简介:石春燕(1978-), 女,湖南张家界人,吉首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 主要研究方向:英美文学及英语教育。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6)-27--02
当劳伦斯·布伊尔在2005年他的“生态批评三部曲”第三部《环境批评的未来》一书中使用“环境批评”这一术语时,他认为“环境批评”在一定程度上比“生态批评”更准确的体现了文学与环境研究中的跨学科组合。环境批评进入文学领域不在于彻底改变批评方法,而是用一种新的眼光审视文学,通过从生态学而不是狭隘的人类中心视野重审和重释过去的经典作品对自然的描写,以便更好地理解人在文学中的位置,帮助确立并不断强化现实世界里人们的生态/环境意识。
艾米莉·狄金森被誉为美国最重要的女诗人,留给世人的近两千首诗歌中涉及自然主题的诗作共500余首,阅读这些诗歌,读者获得的最直接的感受是诗人非凡的创造力和奇特的想象力。站在环境批评的视角去解读狄金森的自然诗歌,不难发现诗人对自然的重要地位的肯定,她亲切地描绘存在于伟大而神秘的自然中的万物生灵独立的个性,她尤为推崇人与自然保持一种疏离而和谐的关系。
1、伟大与神秘的自然
环境批评者认为自然是一个有生命的有机系统,从生态整体观出发, 他们敬畏大自然。狄金森用诗句描写自然的温柔和美丽,赞颂自然的恢宏壮观,但又经常写到自己对自然的无知,甚至有时因神奇的自然力量而感到恐惧。怀着敬畏之心,自然在她的眼中是伟大而神秘的。
狄金森很多自然诗歌中都写到了日出日落、季节更替,她充满感情地描绘这些人们已经司空见惯的自然现象,极富想象力和生命力。“太阳出来了/它改变了世界的面貌”(1148),日出时“云彩宛若缎带”、“山峦金光生辉”,日落则被比喻成一群穿黄色衣服的孩童攀爬一道紫色的墙(318)。大自然总是慷慨的给予,在夏季,你可以得到芳香,“病了!有退烧的浆果!”“惶惑!有无忧的紫罗兰庄园!”(691),而当“叶片逐渐黯淡,默默地证实 - /季节与季节交替”(314),自然界里总能有不一样的收获,“夏季给了原野/她美丽的翠绿”,“冬季在河面留下/银色的裂隙”,“为松树,你准备了整整两个/丰盛的秋季”(846)。
自然的力量看似无形,但“有时会使一株幼苗枯萎”,“有时,剥掉一棵大树的头皮”(314)。这神秘的力量就像是“泥土中”那“一位来访的客人”,“经他手指触动过的生命 - /他奔跑时落过脚的地方 -/无论什么样的嘴唇经他一吻 -/都不再是以往的模样”(391)。在夏季即将逝去时,“却有神秘的变异使自然/更加令人销魂”(1068)。面对这样神秘的自然,狄金森觉得人类是无力的,“‘自然是我们所知”,“要道出她的淳朴 -/我们的智慧无能”(668)。虽然“苍天不能保守秘密”,“我”可以通过贿赂小鸟的办法获得神奇大自然的秘密,但是“守着秘密吧”,“我不想,即使我能,知道”(191)。诗人怀着敬畏之心,克制住好奇,让神奇的自然保持自己的模样。
2、个性独立的自然生灵
环境批评者主张放弃人类中心主义的观念,自然界以及自然生物不应以人类的意志为转移,它们自有其自身存在的理由。狄金森的诗歌在主题的选择上,人类较之其他生物并没有什么优越性,她笔下的自然万物都纯洁、真诚,她从没有对任何其他生命表现出轻蔑的态度。在她的诗歌中,看似渺小脆弱的一切却又真实有价值,每一种生物、甚至无机物的存在都是那么理直气壮。
狄金森在诗歌里写到“不少自然的居民我都熟识,/他们对我,也不认生 -/我常为他们感受到一种/亲切的喜悦激情”(986)。那只沿小径走来的小鸟“把一条蚯蚓啄成两段”,“从近旁的草叶上/吞饮下一颗露水珠”,它“侧身一跳/给一只甲虫让路”(328)。“没有腿脚”的毛毛虫肤色暗褐,在“阳春时节!/一个肩头一片华羽”变成蝴蝶,“认不出往日形迹!”(173)。“四月的雄辩家”青蛙“跳上木桩/发表长篇演说”(1379)。狄金森用“粉红、细长、温暖”描述出现自己梦境中的一条蚯蚓(1670),一旁悄悄滑行的蛇有着“绸缎般身躯”(9)。“犀牛,或老鼠”在她的心中并没有伟大或渺小的区分(738)。没有生命的小石头穿着“朴素的褐黄衣裳”,“多么快活/独自在路上滚着/从不介意荣辱浮沉/从不畏惧危机发生”(1510),诗人有时甚至“但愿我是干草一束”(333)。
罗德里克﹒纳什在《自然的权利》中曾说过:“世上本没有杂草,只是因为人培育了农作物,所以那些无用而不美的植物便被归类为杂草;自然中的生灵也不会成为害虫,如果他们没有损害人类的利益。”狄金森的自然诗歌给我们展现的是自然环境中千姿百态、个性独立的自然生灵,这些景观和个体的背后虽然有诗人,但她只是一个谦逊的观察者,她认为谁也没有权力来定义、再现和控制眼前的风景。
3、人与自然和谐而疏离的关系
长久以来,自视为万物灵长、世界主宰的人类认为自己似乎能脱离自然而存在,更有企图征服和统治自然的人已经站在了自然的对立面,这样的意识和行为造成了人与自然之间疏远、紧张、甚至对立的关系。环境批评学者和生态文学家们批判人类对自然的掠夺和统治,主张回归自然、融入自然,建立和谐的关系。狄金森的自然主题诗歌呈现有些疏离但仍然十分和谐的人与自然的关系。
自然具有很大的包容性,诗人有时觉得自然向人类张开怀抱,“为了证明她真挚/永不凋谢的欢迎/东方,长有紫红/北方,总有那颗星”(1077),所以当期待已久的春天来临,狄金森高兴地说“亲爱的三月,请进”(1320),当秋日的“原野穿起鲜红衣衫 -/枫树披上艳丽的头巾”,诗人觉得自己也要好好打扮,“为了显得不古板/我别了一枚别针”(12)。为了回馈自然,狄金森认为即使只能“帮助一只晕厥的知更鸟/重新回到巢中/我就不虚度此生”(919)。人与自然之间互相融入的关系十分和谐。
但是狄金森从未感觉自己能够全然成为自然的一部分,当“我们窥视森林和山峦”,会“错把外表当成内在/谈论着我们所见”(495)。当自然及其生活在自然界中的其他生物与她保持距离时,她也从未感到吃惊。无论人类社会经历着什么,无论个人在为什么挣扎,自然界的一切不会因人而改变,人的意志和行为没有凌驾于自然之上,而且自然始终显得有些疏离,“四季,照旧,很美 -/黎明,照旧开放成中午 -/绽开蓓蕾,放出光辉 -”(620)。对工业和科技的批判也常常出现在她的诗歌中,说“科学也太讨厌”,为小虫命名,为花朵分“科”归“属”,将蝴蝶制成标本(70)。
4、结语
环境批评希望文学领域承认自然,推崇一种蕴含和谐共生精神的生态论存在观,正如生态学所描述的那样,地球生物圈中所有的事物都是相互关联的,而人类应当同总体自然世界保持和谐。虽然一百多年前狄金森的诗歌不是以生态伦理为目的创作的,但在环境日益恶化的今天,从环境批评的角度去解读她的自然诗,发现她独特的自然观,有着非常深刻的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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