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病了
2016-11-02谢奕秋
谢奕秋
“今晚你看辩论的想法?”
“为啥奥巴马不能再来一个任期?”
美国社交网络上这一问一答,尽显对特朗普和希拉里的反感。而两届任期将满的奥巴马,目前支持率升至55%。
相比过去几届,今年的美国大选更受关注。从未担任过公职的花花公子富豪“敌意接管”共和党,并与他赞助过的家乡州的前联邦参议员、前第一夫人开撕。双方知根知底,辩论会开成公审大会,世间罕见。
特朗普的选情,多数时候处于下风。尤其在奥巴马政府、希拉里阵营、主要纸媒和电视网,以及部分共和党精英的同仇敌忾下,投票日倒数一个月之际,他被11年前自己在大巴车上讲荤段子的录音打了个措手不及。
尽管他迅疾道歉补救,并在两天后的电视辩论中稳住阵脚,但随着大选民调被希拉里甩出两位数差距,一大波“落井下石”接踵而至。他想靠重新炒热前总统克林顿的连串性丑闻来翻身,几乎没有可能。
夹带4个脏词的浑话既出,他就失去了中间选民里,亟待争取的郊区白人中产女性群体。辩论中威胁要将销毁邮件证据的希拉里送进监狱,不过是他情急下一记苍白的口炮。
总统大选基本定局,持续大半年的美国政治高烧,却不会轻易消退。
有人说,对传统两党不满的选民,通过特朗普、桑德斯、克鲁兹乃至加里·约翰逊等非常规竞选者的搅局,已经发泄了怨气,大选后不会怎么样了。但希拉里内部讲话中将这些选民称为“一篮子可悲者”、“一桶失败者”、“不可救药者”,说明她上台后不会对他们假以辞色,僵局没那么容易化解。
而混合了反智主义、反自由贸易、反开放边界、反传统政客、反华尔街、反激进伊斯兰的白人底层潮流,也不会因为失去了一两个反当权派的代表就转入地下,反而会由于希拉里这样的“靶子”屹立而持续高亢。
泡沫破灭后的特朗普,不太可能像往届麦凯恩、罗姆尼一样作为“败军之将”淡出,却可能将失利归咎于党高层的袖手旁观。这样一个在社交账号上拥有2500万粉丝的“男性加强版萨拉·佩林”,对2018年中期选举和2020年大选都会形成干扰。
实际上,即便共和党这次与特朗普切割后,能保住国会众议院(乃至目前岌岌可危的参议院)的多数议席,它也回不到过去了。美国政治气候的两极化,社交网络的偏听偏信效应,只会让温和的共和党议员更多地被激进派取代,正如近年来茶党人士所演示的那样。
共和党当权派期待这次“特朗普噩梦”结束后,下次大选就可以由他们自己的人上,只能说是一种政治短视。他们有胆量让美国最高法院部分瘫痪(因抵制奥巴马任命已故保守派大法官斯卡利亚的补缺人选,最高院不少判决呈现4比4僵局),有能力联手民主党议员投票推翻奥巴马的否决(以便为“9·11”幸存者和遇难者亲属起诉沙特政府开绿灯),却不敢丢弃过时的传统像1980年那样涅槃重生。
换句话说,这并不是一次让美国“焕然一新”的大选,它只是让旧有的党派和社会矛盾都更加集中暴露了。
“大脑型”候选人希拉里的高效演讲机器形象,正说明她是一位“守成”的领导人。她甚至可以为了继承奥巴马的左翼衣钵,而抛弃丈夫克林顿的部分中立的政策遗产,比如在医改问题上。
维基解密抖露的她的政坛“两面人”说辞,则印证了她受华尔街等利益集团青睐与“通过派发福利及居留权换取少数族裔选票”的双重角色。
现阶段美国主要是选举政治和种族政治在发高烧,下一步,病情可能在经济、财政、司法、军事、反恐等领域显性化。譬如,美联储今年屡屡推迟加息,可能纵容经济泡沫,酿造来年的股市危机;希拉里任内,计划在奥巴马任内基础上增加接收550%的难民,这会加大出现“独狼”式恐袭悲剧(近一年已发生在美国多地,如圣贝纳迪诺、奥兰多、曼哈顿、圣克劳)的风险。
这种衰落国家常见的景象,似乎不符合关于美国苹果、谷歌等大公司在全球高歌猛进的印象,但正如希拉里之外的候选人所说,美国顶层0.1%人口所掌握的财富相当于底层90%人口财富的总和,巴菲特、索罗斯等巨富还享受着“附带利息”(carried interest);奥巴马8年任期内美国国债翻了一番,经济陷入1929年以来最慢的增长;美国黑人大面积返贫,市中心黑人的贫困率高达45%,城市的谋杀率上升到45年来最高;在美国工业的“锈带”,白人失业者比比皆是,毒品无孔不入……
从世界范围来看,消除了特朗普这个对美国“盟友外交”的大威胁,不等于美国就能阻止土耳其、菲律宾这些盟友离心离德,或自动化解来自叙利亚、伊朗、朝鲜等国的挑战,更不等于维基解密和俄罗斯黑客对美国大选史无前例的介入从此销声匿迹。
美国的民主遇到了大麻烦,但我们没有理由期待希拉里的对外政策会柔和化。通常,将视线从国内斗争上转移开的最快办法,是对外发动一次雷霆般的战役,正如她在国务卿任内,对卡扎菲政权所力主采取的那种打击。
一个实力相对缩水的美国,如果它对中国愈发看不惯,那么冲突发生的几率可能与实力对比并无多大关系。慑止战争,不能仅仅依赖军力建设,积极的外交大战略与刷新内政争取舆论支持,都应被提到更重要的位置。
美国是真的病了,而且病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