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开岭赏荷
2016-11-01谭现锁
□谭现锁
新开岭赏荷
□谭现锁
到新开岭(一师十六团)赏荷,是半年前的约定。当时还是隆冬,大地一片苍黄,游完新开岭,还有些意犹未尽。朋友说,夏天来赏荷。我们有些惊异。在这沙漠边缘的新开岭,何来之荷?这个悬念就像一个魔,时不是地出来捣乱一下。出来一次,欲念就膨胀一次。直到最近,这不,一听说荷花开了,我们一行就迫不及待驾车而来。
虽有无数次的想像,但我们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这一池荷花,占满了整个公园。岸边烟柳含翠,水中青荷盖水,荷花映天。这公园取名就叫荷花公园。也只有新疆人这么奢侈,如果当年朱自清先生知道沙漠边缘竟有这么一大池荷花,他写《荷塘月色》时可能也会少了一分底气吧。
进得荷花公园,一路的浮躁便一扫而空。莲就有这样的魅力,你就是再心烦气躁,只要进入莲的世界,很快就会平静下来。也是,一颗饱经风霜的尘埃之心,经过莲的洗濯,哪会不洁净如新?据说佛家独爱莲,莲被佛家尊为圣物,佛、菩萨不是端坐莲花宝座,就是手持莲花,普渡众生。而民间更是有“莲花仙子”之说。如今远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的新开岭,能够一饱“莲花仙子”之眼福,与“莲花仙子”并肩而行,也算一件幸事。
荷叶田田,荷花红鲜。这一池的青莲,该会藏有多少痴男怨女前世今生的心事。行走在荷的中间,就想与荷来一次倾心置腹的对话。那一页荷叶,亭亭而立,卓尔不群,该是前世的守望,还是今生的静候?那一柱荷花,踽踽独舞,又是前世的回眸,还是今生的渴盼?我的心禁不住柔软起来。那缕缕的煦风,吹乱了一池荷花,也吹皱了一池绿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如眼前荷花与莲叶。莲也孤独,叶也孤独。
耳边恍惚传来汉乐府的一首民歌来。有人说,这是一首爱情诗。以“莲”谐“怜”,象征爱情,以鱼儿戏水于莲叶间来暗喻青年男女相互的爱恋。如此信手拈来之作,纯属天籁,宛若爱情。
荷花给了人们太多的期许。你看,“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人们是那么地急不可耐;“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残荷听雨声。”人们又是那么地依依不舍。其间“菡萏香销翠叶残”的遗憾,“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的喜悦,“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的童稚,“水中仙子并红腮,一点芳心两处开”的爱恋······人生百味,五味杂陈,全寄予这一池荷花上。
想着心事,却冷落了身边的一池荷。一缕清香,把我拉了回来。这荷香,直通心肺,让人全身通透,神清气爽。荷叶如盖,翠绿如墨。挺然而立,不媚,不傲,不攀扶,不瞒欺。在阳光下,热烈开放,坦荡如砥。嫩小的荷花得到它的荫护,盛开的荷花得到它的陪衬。荷叶,当是君子中的伟丈夫。这是生命的绽放,也是生命的讴歌。一些嫩小的荷叶,还没来得及展开,就像一个带着脐带的婴儿,娇弱却活力无限,给人以无穷的期盼。再看看那一朵朵荷花吧,傲然而立,骄傲得就像一个个小公主,踮起脚尖,好像随时都会舞起来。是啊,有荷叶的呵护,她有什么理由不骄傲呢?她们个个出类拔萃,白的清淡素雅,红的艳而不俗,粉的娇而不媚,集天地之灵气,美得娇艳欲滴,美得超然脱俗,美得彻骨彻心,美得凛然不可侵犯。含苞待放荷花的卯足了劲,似乎要把全部的生命都在一瞬间绽放。开放的荷花则心定神闲,尽情享受这醉人的时光。你看那花蕊,淡黄而清新;你看那花瓣,清清爽爽,鲜艳明丽,多么像一双清纯的眼睛。眼睛!我不禁想到读过的佛教故事,佛祖释迦牟尼的母亲,不就长着一双莲花般的美丽清亮的大眼睛吗?佛祖降生时,皇宫御苑中出现了八种瑞相,其中最主要的一种瑞相,便是池中突然长出大如车轮的白莲花。佛祖降生时,在他的舌根上放射出千道金光,每一道金光化作一朵千叶白莲,每朵莲花之中坐着一位盘足交叉,足心向上的小菩萨。佛即是莲,莲即是佛。能参悟到此,也算是我的造化。我佛慈悲。
其实莲最让人敬佩的,还是她的出污泥而不染,洁身自好,“三秋庭绿尽迎霜,惟有荷花守红死”的忠贞。即使成为残荷,依然透出历尽苍桑的悲凉之凄美。
离开荷花公园,我竟然想到了冬天,残荷傲雪,那将是何等的凄凉悲壮。我遗憾去年来时,没让朋友带我们来看一看残荷。让我们亲眼看一看,荷的坚定,不屈,傲然;听一听荷的心语,那是灵魂的圣洁与高贵,那是生命的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