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榜罗镇会议与长征目的地的最终确定

2016-10-29蒋建农

中国延安干部学院学报 2016年4期

蒋建农

【摘 要】中共中央政治局榜罗镇会议,是长征途中党中央召开的一次十分重要的会议。榜罗镇会议彻底结束了红军长征长期没有落脚点而四处转战的局面,从而为红军长征胜利完成和开展抗日救亡运动找到了理想的落脚点。这次会议,明确了以陕北为中心创建新的根据地,使中共中央和红军主力转移到了抗日战争的前沿阵地,获得了战略转移的立足点和开创新局面的出发点。

【关键词】榜罗镇会议;红军长征;落脚陕北

【中图分类号】D22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码号】1674—0351(2016)04—0056—06

上世纪30年代,由于相继在反“围剿”战争中失败,中国南方的各主力红军被迫离开经营多年的根据地,陆续踏上漫漫长征路。从各自的出发地启程,到最后汇聚陕甘宁革命根据地,各路红军都一直在为建立新的根据地进行艰苦的斗争;在很大程度上说,长征的过程就是党和红军创建新的革命根据地的过程。能否找到或者建立新的根据地(立脚点)是红军能否真正转危为安的关键,也是长征胜利与否的标志。红军在长征中创建新根据地的斗争可分为三个阶段。其中,1935年9月27日召开的中央政治局常委会榜罗镇会议,明确以陕北为中心创建新的根据地,是夺取长征最终胜利的一个关键。

一、 遵义会议前后创建根据地的斗争

第五次反“围剿”的失败,不仅把战斗在中央苏区的中央红军,而且将闽浙赣根据地的红十军、湘赣根据地的红六军团、鄂豫皖根据地的红二十五军,以及在黔东根据地立足未稳的红三军等,都抛入了由国民党百万大军形成的汪洋大海之中颠簸。失去根据地的艰苦转战,成为红军上下的切肤之痛;急切寻找和开辟新的根据地,是各路红军的当务之急。

1934年7月,以北上抗日先遣队名义出征的红七军团,与方志敏领导的红十军会师后,组成红十军团,转战于闽浙皖赣地区,既是为了牵制国民党军以减轻中央红军反“围剿”的压力;同时也有试图在那一地区建立新根据地的目的。可惜,出师未捷,几乎全军覆没。

同年8月,红六军团9700人西征,奔波两个月,转战5000里,人员折损多半,才同贺龙领导的红三军(原来的红二军团)在贵州印江会师。曾任红六军团军团长的萧克后来谈及他们当时要建立根据地的强烈愿望时说:“二军团离开了洪湖,离开了湘鄂西,两年的游击活动,深深地感到没有根据地是不行的。六军团离开了湘赣苏区,长途行军,既不能休整,也不能练兵,也有同样的感受。”[1]于是,他们开始合力创建湘鄂川黔根据地。至1935年1月,成功开辟了以湖南大庸(今张家界)为中心的湘鄂川黔根据地,成为中共在长江以南唯一的革命根据地。

1934年11月,以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北上抗日先遣队名义踏上长征路的红二十五军,也是以创建新的根据地为目的的。关于这一点,周恩来在派程子华去鄂豫皖根据地组织红二十五军战略转移时讲得非常透彻。[2]47于是,红二十五军从1935年初开始成功创建了鄂豫陕革命根据地。

1934年10月踏上长征路的中央红军,起初把与红二、六军团会合设定为目标。但是,到突破敌人第四道封锁线时,兵力已经由出发时的86000人锐减到30000多人,不得已转兵贵州,又相继尝试创建川黔边、川西北和川滇黔根据地,均未果。

这个阶段创建根据地的斗争,有得有失,但总的看来,得大于失。红十军团失败了;红二、六军团和红二十五军分别开辟了新根据地;中央红军虽然未能建立新根据地,但是中国共产党在独立自主和实事求是原则的指导下,在通道会议、黎平会议、猴场会议和遵义会议上,以中央政治局决议的形式,决定转兵贵州、决定解除“三人团”的军事指挥权、决定纠正“左”倾冒险主义的军事路线、决定调整中央领导和党的组织路线,实际确立了毛泽东在全党和全军的领导地位。并摆脱了几十万国民党军的围追堵截,取得战略转移的主动权。

这个阶段创建根据地的斗争的显著特点,就是尝试建立新根据地的地区,都在老根据地周边或距离不远。这首先是基于战场形势的逼迫,边撤、边打、边建;同时也反映出各路红军对老根据地的眷恋,希望与坚持在老根据地的留守部队形成呼应,更希望能早日打回老家去。这一现象也说明,当时,党的领袖和红军将领对创建新根据地的艰巨性和长期性,对长征所肩负历史使命的多重性和复杂性,还没有充分的认识。遵义会议前后创建根据地斗争的成功与失败,引发他们更深入的思考。

二、时局变迁与新根据地的定位

回顾各路红军在长征途中创建新根据地的斗争经历,其重要特点就是由南向北、向西逐次推进。起初的重点是旨在粉碎国民党军对老根据地的“围剿”,保存和发展红军的有生力量,因此创建新根据地的区域主要是在长江流域。其中特别突出的是中央红军根据敌情变化,先后选择湘西、川黔边、川西或川西北、川滇黔边等地创建新根据地。但这些努力一一落空,使得毛泽东和党中央在与红四方面军会师后,开始系统地分析和研究中国革命的形势、敌我力量的对比和分布、民族状况和各区域的经济发展水平、中国革命的发展方向和复兴之路等全局性的问题,从而提出在川陕甘地区创建新根据地的战略取向。这主要是因为:首先,上世纪30年代,中国革命的中心发生转移。在传统的革命中心——中国南方,自叛变国民革命后建立起南京国民政府的蒋介石集团,由于得到英美帝国主义和江浙财阀的支持,在1928年12月从形式上完成了对全国的统一;而北方的反动统治势力在与国民党新军阀的混战彻底落败,渐成土崩瓦解之势。与此同时,在日本发动九一八事变后,东北沦陷,华北危机,在中国北方抗日救亡运动风起云涌,成为新的革命高潮的风暴眼。与此相关,一个不争的事实是,随着国民党蒋介石集团反动统治势力的加强,中国共产党不仅在白区的上海、广州、武汉等中心城市无法立足,而且在大革命失败之初陆续建立的海陆丰、湘赣、湘鄂赣、湘鄂西、闽浙赣、鄂豫皖、川陕、黔东,包括中央革命根据地等,都被国民党军队占领,成为游击区。反映出南京国民政府的统治势力由南向北不断渗透和拓展,日趋强化。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亲身经历了南方各路红军反“围剿”的失败,以及遵义会议后在川西和川滇黔建立根据地的努力落空等痛苦历程,使他们对中国革命中心自南向北转移的历史大趋势,产生了切身的体会。中国革命的领导核心和中国革命的骨干力量必须适时北移,长征在事实上成就了这一历史过程。

其次,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日本帝国主义对华侵略的步步深入造成中华民族空前的生存危机。使中国革命主要任务发生变化,即由反对一切帝国主义对华侵略变为主要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由反帝、反封建并重到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反抗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面对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蒋介石南京政府顽固坚持“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动政策,奉行不抵抗主义,致使国难日益加重;九一八事变也给中国共产党人提出新的命题:他们一方面不得不同蒋介石南京国民政府发动的全面“围剿”进行殊死的阶级搏斗,另一方面必须进行抵抗日寇侵略的全民动员和准备,肩负起拯救民族危亡的历史责任。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中国共产党通过发表一系列的宣言和号召,表达了誓死抵抗日本侵略,坚决捍卫国家主权的决心。同时,表示愿意在立即停止进攻苏维埃区域、保证民众的民主权利和武装民众三个条件下同任何武装部队订立共同对日作战的协定。但是,对于中国共产党人来说,如果不能立即停止左倾教条主义者奉行的“要兵不要官”的关门主义统战政策,如果只是在远离抗日前线的中央苏区一般性地发宣言和号召,肯定是很难得到全国民众的积极拥护并实现自己的抗日救亡主张的。

拯救因日本侵略造成的民族危机一直是毛泽东关注的焦点。在中央苏区他领导发动宁都起义时一个很重要的旗号就是“联合抗日”;以他为主席的中华苏维埃中央临时政府不仅在1932年4月就发表宣言,正式对日“宣战”,还曾与国民革命军第十九路军签订了抗日停战协定;作为配合主力红军战略转移重要棋子的红七军团和红二十五军,都是以“中国工农红军抗日先遣队”的名义踏上战略转移征途的;长征途中召开的遵义会议,为中共在民族矛盾渐次成为中国社会主要矛盾的历史背景下,适时转变自己的政治路线(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提供了重要的思想基础和组织条件。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在刚刚摆脱国民党军的围追堵截后,毛泽东就在1935年6月29日的中央政治局常委会议上明确提出:要在部队中宣传反对日本帝国主义,反对放弃华北,并认为“这最能动员群众”[3]461。这样,他就把北上抗日与建立川陕甘革命根据地的进军方向联系起来,实际就是把革命低潮时的退却(被迫寻找立足的新根据地),同迎接革命新高潮的进攻联系起来了。于是,拯救民族危亡和北上抗日成为各路红军团结动员沿途各族人民群众的旗帜,成为红军将士战胜千难万险取得长征胜利的强大动力。

再次,鉴于敌我力量悬殊和国民党统治力量由北向南逐次强大的客观实际,为了得到更可靠、更有力的战略依托与支持,毛泽东和他的战友们把进军的方向指向与社会主义国家——苏联接壤的中国北方和西部地区,设想背靠苏联、外蒙,依托陕西、宁夏、甘肃、青海、新疆,然后向东发展,实现直接对日作战。1935年3月底,红四方面军为了向四川、甘肃边界发展,配合中央红军在川、黔、滇边的作战,发起强渡嘉陵江战役,取得重大胜利,部队也发展到8万多人,并控制了川康边地区,为一、四方面军会师创造了极为有利的形势。为确定红一、四方面军会师后的战略发展方向,党中央、中革军委与红四方面军领导人之间的电文往来频繁。6月16日,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张闻天联名致电张国焘、徐向前、陈昌浩指出:“今后我一、四两方面军总的方针应是占领川、陕、甘三省,建立三省苏维埃政权,并于适当时期以一部组织远征军占领新疆。”[3]458可见,向西北进军和“打通国际线”,已经成为当时确定战略发展方向的另一个重要因素。

三、由选择川陕甘到定位陕甘的决策演变

红一方面军同红四方面军会师后,6月2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懋功北部的两河口举行会议,讨论下一步的战略方针。周恩来代表中共中央和中革军委首先作报告,他针对会前张国焘在往来电报中提出的南下或者西进的方针,进一步阐述在川陕甘地区创建新根据地的三个有利条件,一是地域宽大,好机动;而松潘、理番、懋功地域虽大,但路狭,敌人容易封锁,我不易反攻。二是群众条件好,汉族人口较多;而松潘、理番、懋功、温川、抚边等8个地区人口只有20万,且藏民占多数。三是经济条件好,比较宽裕;而松潘、理番、懋功一带粮食缺少,牛羊有限,布匹不易解决,军事补给困难,在大草原和游牧地,既不习惯又不安全。毛泽东在会上发言表示赞同周恩来的意见,他强调:(一)在川陕甘建立根据地,可以把创造苏区运动放在更加巩固的基础上,这是向前的方针;(二)战争性质不是决战防御,不是跑,而是进攻;(三)我须高度机动,这就有走路的问题,要选好向北发展的路线,先机夺人;(四)这里人口稀少、天冷衣食困难,应力争在六月突破,经松潘到决定地区去;(五)责成常委、军委解决统一指挥问题。与会的张国焘被迫同意中央的意见。会议委托张闻天根据会议精神,起草并下发了中央政治局《关于一、四方面军会合后战略方针的决定》。会后,中央军委于6月29日制定了以夺取甘南,赤化川陕甘为目的的《松潘战役计划》,并将一、四方面军分编为左、中、右三路北进。

关于进军方向问题的争论并没有因两河口会议而停息,张国焘惧怕同战斗力较强的国民党军胡宗南部作战,不执行军委计划,借口给养困难,反对北上,主张南下,向四川、西康边境退却,并提出“统一指挥”和“组织问题”有待解决,故意延宕。中共中央政治局及其常委会又先后举行芦花会议和沙窝会议,批评张国焘的南下主张和右倾分裂主义错误,重申在川陕甘地区建立根据地的方针。需要强调的是,党中央最初提出在川陕甘建立根据地的战略设想时,只是指出一个大致的进军方向,但究竟是在川陕甘的哪一个区域建立根据地并不确定。6月24日,张闻天在《前进报》上发表《夺取松潘,赤化川陕甘!》一文中就写道:“川陕甘三省是一块很广大的地区。在取得松潘之后,我们或将首先取得甘肃东南或川北一部分地区。到底在川陕甘哪一地区开始创立根据地,就决定于当时的敌情,与我们同敌人作战的胜利与胜利的大小。”[4]547在与张国焘斗争的过程中,这一问题得到进一步的明确。

8月20日,毛泽东在中央政治局毛尔盖会议上指出:红军主力应向东,向陕甘边界发展,不应向黄河以西。目前我们的根据地应以洮河流域为基础,将来向东发展,后方移至甘肃东北与陕西交界地区。在这次会议通过的毛泽东起草的《关于目前战略方针之补充决定》明确:“要求我们的主力,迅速占取以岷州为中心之洮河流域(主要是洮河东岸)地区,并依据这个地区,向东进攻,以便取得陕、甘之广大地区,为中国苏维埃运动继进发展之有力支柱与根据地。”[3]468

但是,张国焘对中央的决定和命令置若罔闻,一意孤行坚持其南下方针。毛泽东、张闻天、周恩来、博古等为贯彻北上方针,避免红军内部可能发生的冲突,决定率右路军中的红一、红三军和军委纵队迅速转移,先行北上,并发出《共产党中央为执行北上方针告同志书》。9月12日,中共中央在俄界(今甘肃迭部县高吉村)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在讨论通过《关于张国焘同志错误的决定》的同时,鉴于北上的兵力大为减少(只有7000余人),又对在川陕甘建立根据地的设想做了调整。会议确定:当前的基本方针是要经过游击战争,打通同国际的联系,整顿和休养兵力,扩大红军队伍,首先在与苏联接近的地方创造一个根据地,将来向东发展。毛泽东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即使给敌人打散,我们也可以做白区工作。这次会议虽然改变了在川陕甘建立根据地的设想,但仍然将陕甘地区视为中国革命的希望所在,计划在靠近苏联的地区建立根据地后,再向陕甘发展。因此,会议决定将单独北上的红一军和红三军,以及军委纵队改编为陕甘支队。

四、榜罗镇会议最终决策落脚陕北

离开俄界后,陕甘支队总的方向仍然是北上。9月17日,其先头部队一举攻占天险腊子口,打开北进的通道。但是,对究竟在靠近苏联的哪一块区域建立根据地,尚不明确。根据张闻天的提议,中央政治局常委会一度决定派谢觉哉和毛泽民到新疆去建立交通站,“可能的话与国际接头。”[5]300正在这个举棋不定的关头,毛泽东和党中央意外地从哈达铺邮局得到的报纸上得知,陕北仍然有红军和游击队,仍然有苏区,而且得知徐海东领导的红二十五军也在相邻区域活动,并刚刚取得对国民党军作战的重大胜利。中央领导们热切地交流了这一意外之喜。毛泽东立即向曾任中共陕西省委秘书长的贾拓夫(后到中央苏区参加了“二苏大”,长征中以红军总政治部白区工作部部长身份随中央纵队行军)了解陕甘根据地过去(1933年10月以前)的一些情况;张闻天和博古则不约而同地分别撰文提出将陕西的苏维埃运动转变为巩固的苏区根据地的战略目标。9月20日,毛泽东在哈达铺召开陕甘支队团以上干部会议,动员大家振奋精神,继续北上,首先到陕北。

党中央正式决定落脚陕北是9月27日在甘肃通渭榜罗镇召开的中央政治局常委会上做出的。这次会议没有留下会议记录,但是在10月22日举行的中央政治局会议关于毛泽东发言的记录中却有明确记载:“榜罗镇会议(由常委同志参加)改变了俄界会议的决定。因为那时得到新的材料,知道陕北有这样大的苏区与红军,所以改变决定,在陕北保卫与扩大苏区。”记载榜罗镇会议情况的另一份重要材料是在大约一年之后,陆定一响应毛泽东和杨尚昆为给美国记者斯诺提供宣传材料而发起的关于长征的征文活动,撰写了《榜罗镇》一文,详细记述了9月28日陕甘支队连以上干部会议传达榜罗镇会议时毛泽东讲话的情形。毛泽东说:“现在,同志们,我们要到陕、甘革命根据地去。我们要会合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军的弟兄们去。……陕甘革命根据地是抗日的前线。我们要到抗日的前线上去!任何反革命不能阻止红军去抗日!”[6]413

榜罗镇会议是长征途中大大小小无数次会议中的一次,甚至连会议记录都没有留下,但却决定了中央红军长征的结局,影响了红军和中国革命的命运。榜罗镇会议看似偶然,假如党中央在哈达铺多逗留几天,也许落脚陕北这一正式的决策就要由哈达铺会议做出。可是,看似偶然中存在着必然性:踏上长征路的红军,要寻找和开辟新的根据地作为落脚点是既定的;在陕甘地区建立根据地,是红军由南向北一路转战中用血的代价摸索出的结论;中国革命中心北移的历史趋势和中国共产党人所肩负的拯救中华民族危亡的使命,决定了红军要在国民党政权统治薄弱和邻近抗日前线的中国西北地区建立革命的大本营;由刘志丹、谢子长、习仲勋等创建的陕甘革命根据地(包括原陕北根据地)硕果仅存和徐海东率领的红二十五军长征率先抵达陕北(这一情况在哈达铺时尚不知道),为党中央和陕甘支队顺利落脚陕北,提供了至关重要的条件。在榜罗镇会议上做出落脚陕北的决策,又是果敢、及时、英明和极富前瞻性的:俄界会议关于在靠近苏联的地区建立根据地的决定,存在很大的风险和未知数;在哈达铺得知陕北存在红军和苏区的消息,毕竟是报纸的间接消息;从榜罗镇到陕北还有两千里的路程,能否顺利抵达存在不确定性;而10月19日,陕甘支队到达吴起,胜利结束长征的事实,则证明榜罗镇会议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战略决策。

不仅如此,陕甘支队抵达陕北不久,传来共产国际“七大”和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起草的《八一宣言》,这对中共中央确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策略起了积极的推动作用。12月17日,毛泽东在中央政治局瓦窑堡会议上提出:战略方针应是坚决的民族革命战争。针对蒋介石集团为置红军于死地而发动的大规模“剿”共战争,他又提出首先把国内战争与民族战争相联系,一切战争都在民族战争的口号下进行。会后,毛泽东在党的活动分子会议上作《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的报告,首先从敌我力量的对比和蕴藏在中国各阶层人民中的巨大潜力与积极性,论述了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必要性。接着,分析了国民党阵营的分化,特别是民族资产阶级在民族危机时刻的转变,阐明同民族资产阶级在新的条件下重新建立统一战线的可能性和必要性,从而向全党和全国人民切实地提出建立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伟大战略任务。为了纠正党内的关门主义倾向,瓦窑堡会议的决议特别明确党的性质:不仅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而且是中华民族解放的先锋队。这标志党的政治路线的转变。毛泽东和党中央,全面调整了政策策略,下大气力开展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工作,并制定了以西北统一战线带动全国抗日统一战线的战略方针,最终促成第二次国共合作。与此同时,毛泽东及其战友们先后胜利地部署和指挥了直罗镇战役、东征战役、西征战役、山城堡战役。此外,他们还直接领导了迎接红二、四方面军北上和策应因发动西安事变而遭国民党中央军队进攻的东北军、西北军的军事行动。这些军事行动和红二、四方面军的北上,以及西路军的英勇远征,不仅粉碎了各路国民党军对陕北苏区的“围剿",而且沉重打击了根据地周边地区的敌军,大大拓展了苏区。使原来的陕甘苏区发展成为以延安为首府,辖陕西、甘肃、宁夏三省的26个县和200万人口的陕甘宁革命根据地。从此,中国共产党和红军有了新的栖息地和出发点,陕甘宁根据地成为中国革命长期稳固的大本营,中国革命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旗帜下掀起了新的高潮。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毛泽东当年就豪迈地宣布:长征是以我们的胜利和敌人的失败而告结束。上述过程表明,榜罗镇会议的意义深远,影响至深。

对于中共中央率部抵达陕甘地区的重要意义,当时就被有识之士所洞悉。1936年1月4日的《大公报》发表正在实地考察红军长征情况的著名记者范长江的《松潘战争之经过》(指歼灭国民党军第四十九师的包座战役)一文,特别指出这场战役的后果之一,“是中央苏维埃已由长江流域移到黄河流域,中央红军的主力,亦由中国的东南转到西北的陕北上来。”[7]314当然,最能够体会落脚陕北重要意义的莫过于决策者毛泽东了,他说:“有人说,陕北这地方不好,地瘠人贫。但是我说,没有陕北就不得下地。我说陕北是两点:一个落脚点,一个出发点。”[8]12

参考文献:

[1]萧克.红二、六军团会师前后——献给任弼时、贺龙、关向应同志[J].近代史研究,1980(1).

[2]程子华回忆录[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5.

[3]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上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4]张闻天文集:第1卷[M]. 北京: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1990.

[5]程中原.张闻天传[M]. 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2000.

[6]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长征记[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55.

[7]范长江新闻文集:上册[M]. 北京:中国新闻出版社,1989.

[8]毛泽东在七大的报告和讲话集[M]. 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5.

【责任编辑 刘 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