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努力拥抱杜特尔特

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昨天抵达日本，按计划今天下午将与日本首相安倍举行会谈。日美多家媒体将杜特尔特访日与他上周对中国的访问以及近来频频炮轰美国挂钩，把他为期3天的东京之行提到将影响东亚格局的高度。杜特尔特行前表示，“我是满怀信任前往日本的，我们能够彼此理解”，似乎是想提前捂住日本的嘴。连日来日美各界都在放风，安倍会借会晤说服菲律宾不要继续疏远美国，不要继续接近中国，菲律宾学者海达里恩认为，日本人将告诉杜特尔特“不要那么幼稚”。日本是菲律宾的头号贸易国，也是重要的援助国，但能否凭此让杜特尔特放弃寻求独立的外交政策、继续充当美日战略棋子，很不好说。值得注意的是，与亲日的前任阿基诺三世相比，杜特尔特访日少了不少礼遇，没有国宴，也没有在日本议会发表演讲的机会，日本议员甚至公开提醒，菲方应告诉杜特尔特不要见天皇时嚼口香糖，那将带来重要后果。

日本准备对菲外交说教

杜特尔特的专机昨天抵达日本羽田机场，日媒称外相岸田文雄当晚在东京银座一家料理店宴请，还为杜特尔特准备了老家的清酒作为礼物，希望与其建立良好的私人关系。岸田文雄当然是带着任务而来，他要努力确定杜特尔特的新外交政策——日美许多人称之为“亲中反美”——到底是真是假，他会走到哪一步？类似问题26日安倍与杜特尔特会见时将再问一遍。

据《菲律宾星报》25日报道，杜特尔特3天日本之行的目的是“提升外交关系，重申马尼拉与东京的战略伙伴关系”。他25日晚会见在日菲律宾人团体，26日会见日菲议会友好联盟、在菲律宾经济论坛上发表讲话，当天下午杜特尔特与安倍举行扩大的双边会谈，之后可能发布一份联合声明。27日，日本国际协力机构官员以及商界人士拜访杜特尔特，当天杜特尔特将拜访天皇。

杜特尔特访日前接受日本媒体采访时称，“希望刷新与日本的关系，构筑稳固的经济关系”，与安倍的会谈中将讨论经济合作，“铁路和桥梁等交通基础设施非常重要”，这方面期待日本的支援。

日方感兴趣的显然不是这个。日本富士电视台25日称，日本政府将注视杜特尔特的举手投足，分析“持续发表反美言论、看上去倾向中国”的杜特尔特的真实想法。虽然此次日方没将南海列入会谈议题，但会直接向杜特尔特询问今后如何同中国打交道。菲律宾abs-cbn新闻网同日称，周三安倍与杜特尔特会谈，消息人士称，安倍计划解释日本对亚太地区和平稳定的立场，他将呼吁和美国密切合作，强调华盛顿的威慑力对于维持该地区的法治至关重要。安倍还可能提起今年7月仲裁庭的南海仲裁，日本外务省高官称安倍将传达日本的立场，即有关国家必须遵守仲裁，这显然是指中国。安倍也可能宣布对菲南部棉兰老岛50亿日元的农业发展贷款。

美国彭博社25日报道说，杜特尔特访日前几天宣布与美国“分手”并从中国获得240亿美元的投资承诺，尽管这位大嘴领导人后来澄清不是要切断与美国的关系，但这番言论在华盛顿引发困惑，也引发美国地区盟友的忧虑。日本前外交官宫家邦彦称，“对于日本政府来说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去说服菲律宾总统，如果他继续这么走下去将伤害自身。他不愿意听美国人的，但可能听日本人的”。abs-cbn新闻网引述马尼拉德拉萨大学学者海达里恩的话称，安倍可能警告杜特尔特与中国打交道的方式，“我确定日本人将说服他（杜特尔特）要更加理性，不要那么幼稚”。

“幼稚无聊”，香港《东方日报》25日则把这个词送给了日本。文章称，中菲同意搁置南海争议重启对话，日本官员竟感到“忧虑”甚至“愤怒”，真可谓皇帝不急太监急。美国插手南海问题，它是“世界警察”，日本难道凭狐假虎威吗？

美国《时代》周刊25日报道称，东京并不是争夺南海岛礁的六方之一，但日本的多数石油进口依赖南海，而迄今为止北京并没有威胁南海的商业自由航行。报道认为，安倍与杜特尔特的会面中，地区安全肯定包括在内。

面对杜特尔特，日本虽然忐忑但看上去拥有心理优势。日本官员对《华尔街日报》称，与对美国的憎恶不同，杜特尔特据信对日本持积极看法，他曾至少两次访问日本，崇拜日本人的勤奋及该国的工作伦理。据《菲律宾每日问询者报》25日报道，日本官员像患了妄想症似地担心杜特尔特在天皇面前嚼口香糖。日本电视台反复播放杜特尔特公开场合与别人握手、会见时嚼口香糖的场景。自民党资深议员小野寺五典在富士电视台的周日脱口秀节目中称，“当（杜特尔特）拜访天皇时，整个过程中他的举止将带来重要后果。我相信他理解这种后果，不会做那种事（嚼口香糖），但我希望菲律宾方面特别要提醒他这一点”。

菲律宾，安倍的棋子之一

香港《亚洲哨兵报》25日称，杜特尔特改善与中国的关系，并表示要与美国在军事和经济上分手，可能对日本在东南亚的外交投资、扩大安全以及经济合作带来消极影响，日本因此需要重新考虑其东南亚战略，目前日本的战略目标是全面提升与东盟国家的关系，将其作为平衡中国在该地区影响力的一种手段。2013年1月开始，日本就在东南亚推动基于“价值观外交”的多边合作，菲律宾正是重要伙伴之一。

据日本共同社披露，安倍身边人士曾强调杜特尔特“是战略家，也是亲日派。对华言论不过是为争取经济协作的表面文章”，但杜特尔特却在访日前先访问中国，这使日本给人留下陷入被动的印象。此外，今年7月有关南海争端的仲裁结果公布之后，日本政府本以为能与相关国家携手包围中国，但中菲领导人10月20日在会谈中就事实上搁置南海问题达成共识，对日本来说可谓失算，东京外交消息人士称：“（菲律宾）被暗示将提供巨额经济援助的中国所打动，对日本来说是沉重的打击”。共同社称，“对华包围网出现动摇”。

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院长金灿荣25日接受《环球时报》采访时说，日本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菲律宾的第一大外来投资国，经济影响很深刻，日本对菲有一定影响。但杜特尔特想在外交上跟美国保持一定距离，维护一定的独立性，这是很坚定的。安倍只能说劝一劝杜特尔特，让他别跟美国吵得太狠，杜特尔特也就是礼貌地听一听，不会改变自己外交政策总的方向。金灿荣认为，菲律宾原来是美日的一张牌，美日撺掇它在国际上告中国，结果告完以后它没有任何收获。这些年来，随着美国“重返亚太”指挥棒闹事的小国家后来都是倒霉的，菲律宾跳得最欢，吃亏最大，现在它不想再做傀儡。

“别把我们当成一条狗”

“我告诉他们，别把我们当成狗，好像我戴着狗链。”菲律宾媒体报道称，25日出发访日之前，杜特尔特举行记者会再度炮轰美国。在记者会上，杜特尔特说他接到菲律宾外长亚塞的电话，亚塞在电话中谈及美国助理国务卿拉塞尔最近对马尼拉的访问，拉塞尔要求菲方“降低反美论调”。此前一天，拉塞尔对菲律宾媒体称，杜特尔特最近几个月的反美言论“有害、混乱，令人烦恼”，引发商界许多人士担忧。杜特尔特25日称，这些美国人疯了，他们真以为自己是谁！那些担忧者尽管打包走人。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杜特尔特抨击美国、奥巴马以及美国国务院，他们威胁因杜特尔特政府违反人权要切断对菲援助。杜特尔特说，美国人来菲律宾可免签证，菲律宾人想前往美国却常被刁难，他回忆起自己第一次申请赴美探望女友的往事，当时美方签证官质问“万一你在美结婚不回菲律宾怎么办？”他提到，包括二战期间，美军与日军交战，2天内把马尼拉炸成废墟，造成20万人死亡，以及1906年美军在菲国南部屠杀数百名原住民。他说，“美国先生，你知道，在我们（的关系）迈进之前，有很多历史伤痛是挥之不去的”。菲律宾媒体报道说，杜特尔特还宣布，如果他在位时间足够长，最好忘了美菲《加强防务合作协议》，“除了菲律宾军队，我不希望在菲律宾看到任何其他国家的军人”。

杜特尔特的怒火，对试图说服其改变外交政策的日本来说可能是个凶兆。《菲律宾星报》25日刊登社论称，无论如何，菲律宾都应该采取独立的外交政策，杜特尔特希望确保菲律宾不屈从于任何人，这是正确的。

台湾东森新闻25日称，美国不会容许杜特尔特突然“撒野打脸”，新总统上任后必然做出反击，与美国关系密切的菲律宾军方未来可能成为反制杜特尔特的主力，菲律宾1986年以来发生过两次推翻政府行动背后都有中情局介入。报道称，杜特尔特对政变也有所闻，特别对驻菲南部地区的美国特种部队下逐客令，甚至结束与美军的南海联合巡逻。但这种先发制人能否奏效不无疑问。报道还称，美媒开始把杜特尔特反毒运动联系到“冲击法治”“造成政局不确定”，外资开始从菲股市流出，菲律宾比索也开始贬值。这些金融报复手段对美国只是牛刀小试，它还可动用信评机构降低菲律宾主权信用评级，激发进一步金融动荡。“美国之音”援引一名学者的话称，“大部分菲律宾军官是从美国西点军校毕业的。”俄罗斯科学院教授苏达科夫25日对俄今日经济网表示，未来美国可能对杜特尔特动用“颜色革命”手段，它不会轻易放弃在菲军事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