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得锦绣美 传得技艺长

文　郝二军

堆得锦绣美 传得技艺长

文郝二军

《文殊菩萨》 闫德明/作

《素衣观音》 闫德明/作

长治是一座古城，上党、潞州等称谓曾经那么激荡着人们的心灵。那夜，这座地处山西东南的小城下了一场春天的雪，雪花飘飘落落直接落在地上，有的融化成了水，有的却保留了雪花的形状。天然的味道，街上的人们深深呼吸着别样雪的味道。

长治是我比较熟悉的一座城市，大街小巷永远都是熟悉的味道。在导航的指引下，我一路向南，路过曾经同算卦先生聊过天的城隍庙，在主干道左转，进入一个仿古式门庭的院内。这里大概就是我要找的地方吧。一位小伙子接待了我，把我领进一间书有“长治堆锦博物馆”的屋子里，开了空调，我要寻找的主人公闫向军有事未回，让我先参观一下。于是乎，我就在不甚大，却精彩绝伦、浓缩了长治堆锦上千年历史的博物馆内溜达与欣赏起来。

博物馆内虽然有点冷，我还是欣赏得津津有味。长治堆锦的来源尽然可以追溯到唐玄宗，据说，当时李隆基以临淄王身份别驾潞州时，将宫廷里用丝绸制作的工艺品堆绢带来，后流入民间。随着时间推移，工技艺日臻完善。最高光的时候是著名堆锦艺人李模和李时忠父子制作的“春桃”“夏荷”“秋菊”“冬梅”四季条屏，以独特的造型和精湛的工艺，于1915年荣获巴拿马博览会银质奖，蜚声海内外。那是同汾酒同时获得的奖呀！民国年间，长治堆锦艺人们还为冯玉祥、吴佩孚、阎锡山等军政要员制作过堆锦肖像，收藏堆锦曾一度成为当时达官贵人追逐的时尚。新中国成立后，长治堆锦曾作为国礼馈赠给苏联和朝鲜，并大量出口加拿大、美国、英国和东南亚地区。看着辉煌的长治堆锦历史，想见当代著名堆锦工匠闫德明成为我的唯一愿望。

沿着堆锦博物馆旁边的楼梯盘旋而上，在一个硕大的工作室内，一位精廋的老者坐在工作台前，正在精心地制作两个花猫的头部，小心翼翼地把猫的胡须粘上。工作台的支架上是打印出来的形态各异的猫的图片，老者的身后画板上也是一只速写的猫画。闫德明的儿子闫向辉告诉我，这就是他父亲。我紧紧地挨着这位才高八斗的省级工艺美术大师坐下来，倾听他的事迹。

说起来，闫德明大师从事堆锦工作也是一件偶然的事。闫德明原来在市里从事绘画工作，画的画非常受大众欢迎，曾有两张年画作品被上海美术出版社出版，在当时那可是相当高的荣誉。还有20世纪60年代晋东南地区好多场合的领袖画像也出自他的笔下。造型和绘画能力是很强的。也许正是这种造型和绘画能力，让当时处于混沌而急需设计和技术攻关人才的长治工艺美术厂看上了他。一纸调令，年轻有才气的闫德明到了制作堆锦的地方，也与长治堆锦结下一辈子的缘分。

《四季平安》 闫德明/作

到了工艺美术厂后，首先要解决的就是1962年长治堆锦在广州交易会上一炮打响的“遗留问题”，在短时间年内完成2000多幅“八仙人”堆锦的制作。若按照传统工艺做法，闫德明就是领上20个美工，不吃不喝，全天候上班，也得好几年才能完成，而当时厂子里能上手的美工也就寥寥几位。这个是出口艺术品呀，对方对交货的时间和货品规格统一非常看重。闫德明首先对老艺人们所做的“八仙人”堆锦作品进行规格的统一，让长短不一的作品统一尺寸；其次，攻关堆锦“八仙人”面部造型，让面部造型统一标准，实现机械化的制作；再次，丰富人物造型的面部表情，让该美的美起来，让太恶的减化恶度，便于外国人接受。闫德明通过一系列的创新，不仅完成外贸订货任务，也让长治堆锦名声大噪。

闫德明在工艺美术厂从美术设计做到副厂长，从副厂长又做到了厂长，直到后来改制后的董事长。今天，又带领两个儿子创办工作室、博物馆等。长治堆锦成了他的人生伴侣，挚爱，愿以一腔热血全部献给他的堆锦。

闫德明大师看看手里的猫头，谈起了堆锦的制作工艺创新。堆锦，要先以“堆”工为主，辅以施绘，充分体现堆锦艺术强烈的浮雕感，一般以丝绸织物为主要面料。将作品表现内容设计成图样，绘成工笔画，然后在纸板上将设计稿进行描样，再依线条分解剪裁成块，在裁好的纸板块上贴飞边、絮棉花、压纸捻，再用锦维丝绸将其包裹，并捏拔出软硬褶，最后按样稿的层次依次堆粘在画框内。堆锦胎型的传统填充物为棉花，棉花比较柔软，塑型比较困难，立体感比较差，用棉花做胎型的堆锦艺术作品已经无法满足现代人的审美需求。在这种情况下，闫德明再次担起了创新研发的重担，试用新的胎型材料，现在已经基本上完成了研发，新的胎型被称为“硬胎型”，可塑性特别强，能够充分体现人物或者物品的层次感和立体感，让长治堆锦艺术作品的人物形象更加逼真，表情更加丰富。传统技艺要想发展下去，必须扛起创新的大旗。闫德明大师现在把原来做不了的、做不好的、不能做的都做了。另外，他还在长治堆锦长期陈列时防丝绸的风化脱落、防虫蛀、防霉变、防褪色等方面取得了根本性的突破，让长治堆锦能够长期保存。

不经意间，我们的聊天已经超过了午饭的时间，我匆匆起来告辞。在回程的路上，眼里老是闫德明领衔创作的长治堆锦划时代作品《金母元君朝元图》，图中人物的须、眉、鬓、发根根见肉，场面宏大，视觉冲击效果强，把长治堆锦的工艺绝活体现得淋漓尽致。

闫德明

山西省长治市人，生于1941年3月。高级工艺美术师，山西省工艺美术大师，美协山西分会会员，山西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长治堆锦）代表性传承人，山西省工艺品旅游纪念品生产经营协会艺术顾问。著有《长治堆锦——堆锦文化的辉煌记忆》一书。作品《朝元图》获2012年第四届中国民间工艺美术“乡土奖”金奖，作品《文殊菩萨》获2012年“儒仕儒家·百花杯”中国工艺美术精品奖银奖，作品《素衣观音》获2014年中国工艺美术“百花奖”金奖，作品《双至图》获2015年中国工艺美术“百花奖”金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