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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败的“种子”

2016-10-24金玉成

清风 2016年4期
关键词:省农业厅宜宾市种业

文_金玉成

腐败的“种子”

文_金玉成

编者按:

正如吴忠厚事后在自我交待材料中所悔罪的那样,他遗忘了国家对他的培养,一味沉迷于赌博,这种贪婪让他陷入了犯罪的深渊。作为一名技术型干部,他原本可以颐养天年,享受退休生活,却最终不得不在监狱中度过,这不免让人感慨不已。此外,其贪腐事实也反映出农业系统所存在的管理漏洞,看似一粒小小的种子,其背后滋生诸多腐败,一袋肥料的背后隐匿着贪婪的欲望,这一切值得反思。

2015年6月15日,经宜宾市人民检察院建议补充侦查,四川省宜宾市中级人民法院通过二次决定延期审理后,对四川省农业厅原巡视员吴忠厚(正厅级)受贿案作出宣判,依法判决被告人吴忠厚犯受贿罪,对其判处有期徒刑12年,同时对其扣押在案的赃款88.33万元予以追缴,上缴国库,未退清的赃款继续予以追缴。

种子背后的黑幕

吴忠厚从1996年12月24日起便担任四川省农业厅土壤肥料处处长,1998年6月15日,其开始在四川省农业厅担任党组成员、副厅长,此后吴忠厚在该职位上工作了11年之久。主要分管的业务部门包括土壤肥料测试中心、土肥处、省良种繁育站、省种子管理站、省农村能源办公室等。

2009年2月,吴忠厚任四川省农业厅巡视员之后,直至2013年退休前,其主要业务包括土肥生态、种子试验、沼气协会、农村能源、农业综合开发项目申报审批等重要领域。作为农业大省的四川,国家级农业投入和开发资金成为诸多不良商人瞄准的目标,而这也给了吴忠厚权力寻租的绝好机会。

成都仲衍种业股份有限公司(下称“仲衍种业”)是经营多种农作物种子的大型企业,1999年,该公司董事长伍某通过关系认识了吴忠厚。为了得到吴忠厚对其公司在申请农业综合开发项目、申报“全国种业五十强”等方面的关照,伍某陆续通过打牌、拜年、过节往来等方式送给吴忠厚58万元。而吴忠厚对其也是有求必应,2003年和2006年,仲衍种业公司两度被评为“全国种业五十强”企业,并成功获得多项农业综合开发项目,提高了国家救灾备荒储备种子比例,进而获得了更多的利益。

四川华丰种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华丰公司”)董事长兰某某在业务中认识了吴忠厚,其为了申请农业部种子经营许可证、争取相关农业项目,同时为了解决其公司产品“川香优2号”种子在四川、湖北、安徽等地出现的质量纠纷,兰某某分多次送给吴忠厚58万元,在吴忠厚2002年去美国和委内瑞拉考察期间,兰某某在成都双流机场又送给吴忠厚1000美元。

吴忠厚更是“投桃报李”,不仅口头提出华丰公司工作质量好,而且还向四川省种子站提出要继续安排华丰公司承担储备工作的指令。2011年7月,该公司也顺利获得农业部所颁发的农作物种子经营许可证。在吴忠厚的关照下,华丰公司于2008年取得农业综合开发项目,其公司产品“川香优2号”还被列为2003年、2004年四川省推荐品种。

此外,四川国豪种业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敬某某,为了感谢吴忠厚在申报“中国种业五十强”、国家农业综合开发良种推广项目中为其公司提供的帮助,于2003年至2008年分多次送给吴忠厚15万元人民币。作为回报,吴忠厚帮助其公司顺利申报到了相关项目,并且得到了良好的推广。同样,四川农大正红生物科技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柯某某为得到吴忠厚的关照,在2002年至2008年期间,其送给吴忠厚10.8万元。而吴忠厚则在产品宣传方面对其提供关照,其中还帮助该公司产品入选“向农民推荐用种目录名单”。

四川川单种业有限公司总经理黄某某为感谢吴忠厚对其公司产品的关照,2003年至2006年期间,分多次送给吴忠厚10万元人民币,而吴忠厚也在全省种子工作会和全省农业局长会上极力宣传黄某某公司的“饲草玉米”,并帮助黄某某公司成功申报国家良种繁育项目。四川绿丹种业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岳某某,为得到吴忠厚在申报国家救灾备荒种子补贴、国家农业综合开发项目过程中提供的帮助,于2005年至2008年先后送给吴忠厚46.8万元,吴忠厚也多次利用职务便利对其提供关照。2010年,吴帮助绿丹种业公司成功申报国家农业综合开发项目。

吴忠厚

农村能源背后的黑交易

农村新能源建设在吴忠厚那里是另一个贪腐的温床。有资料显示,2006年,四川省政府出台了加快农村沼气建设的决定,提出“十一五”期间新建200万口农村户用沼气池,每年新增40万口,到2010年总规模达到500万口。四川省财政厅则在2006年安排6000万元农村沼气建设专项资金,此外,四川省还争取到农村沼气国债项目资金1.82亿,并于2007年实施。令外界没有想到的是,这些惠农措施竟然也成为吴忠厚借机敛财的摇钱树。

成都泓奇实业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泓奇公司”)董事长张某就利用吴忠厚好赌的嗜好,走近了吴忠厚,并通过赌博、过年拜访等方式,分多次送给吴忠厚45万元和2.4万元购物卡。作为回报,吴忠厚则给四川省农能办原主任屈某某打招呼,让其为张某公司的玻璃钢沼气池拱盖产品在技术改进、产品试点和推广等方面提供帮助。

同时,吴忠厚还亲自上阵,通过四川省农能工作会以及现场培训会进行宣传、讲解,进而帮助推广泓奇公司产品。通过吴忠厚的运作,张某在该领域如鱼得水,并获得了包括法国开发署优惠紧急贷款、灾后重建四川省农村沼气项目、模压式玻璃钢拱盖沼气池采购合同在内的多个项目合同。

颇为讽刺的是,吴忠厚还专门就农村能源工作中的廉政建设提出要求。他说,农村沼气建设项目投资越大,管理难度越大,出问题的概率高,这是一条规律。请各地务必高度重视廉政建设工作,千万不要在项目上打主意,这是无形的高压线,“伸手必被捉”。然而可谓一语成谶,吴忠厚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却被他自己不幸言中,其最终成为该领域倒下的硕鼠。

催生腐败的“肥料”

最初,吴忠厚是从农业厅土壤肥料处处长的职位起家,其深知土壤肥料测试中心的重要性,其主要负责测试土壤、植株、肥料。对于一个农业大省来说,这意味着一个极大的商机,在缺乏有效监督之下,土壤肥料测试就不免异化成为吴忠厚催生腐败的沃土。

德阳天元化工公司陈某为更好地销售肥料产品,以拜年为名每年送给吴忠厚1万元,共计14万元。在2001年期间,陈某因为使用老旧的包装袋导致印刷模糊,该肥料产品被工商部门怀疑为假冒伪劣产品。为了摆平此事,陈某送给吴忠厚4万元,希望吴忠厚帮忙搞定,并且还要其帮忙向四川省农业厅土测中心打招呼,证实包装袋与销售肥料是相符的。吴忠厚为此给土测中心许某某打电话,并要许某某为陈某出具证明。陈某事后也没有忘记吴忠厚给予的好处和关照,先后总共送给吴忠厚30万元。

四川通丰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通丰公司”)董事长韩某某,为了获得吴忠厚的关照,利用吴忠厚喜爱赌博,吴忠厚的儿子、儿媳需出国留学等机会,想尽办法拉拢吴忠厚,分多次送给吴忠厚31万元。而吴忠厚也懂得利益交换的道理,2007年8月,在内蒙古呼和浩特召开的肥料交易博展会上,吴忠厚给四川省农业厅土壤肥料处打招呼,让土壤肥料处给予特别关照,对通丰公司的产品进行特别宣传,提高知名度。不仅如此,吴忠厚还在培肥地力项目上对通丰公司产品进行关照,让韩某公司的产品顺利进入国家有关培肥地力项目范围内,帮助其在项目区进行销售,从而获得更多的利益。

此外,四川台沃农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孙某某,为了感谢吴忠厚在宣传推广其公司化肥产品过程中提供的帮助,其于2004年至2013年期间,先后以打麻将等方式送给吴忠厚13.5万元。有一次,四川台沃农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在四川省盐亭县因地方保护主义影响,其肥料产品不准进入盐亭县。孙某某找到吴忠厚,并送给吴忠厚4万元,让吴忠厚帮忙打招呼。吴忠厚随即给绵阳市农业局打电话,要求绵阳市农业局专门派人到盐亭去协调此事。

成都合成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伍某,为了感谢吴忠厚在推广肥料产品过程中对其公司的关照,于2009年至2013年多次送给吴忠厚9.8万元。而吴忠厚也在合成生物公司中标四川省农业厅组织的国家有机质提升项目上给予帮助,让其公司顺利开展业务。

农业系统腐败的样本

2014年1月7日,四川省纪委公布消息,对四川省农业厅原巡视员吴忠厚严重违纪违法问题立案调查。同年2月14日,四川省纪委公布调查结果,经查,吴忠厚的行为已构成严重违纪,其中部分问题已涉嫌犯罪,四川省纪委已将吴忠厚移送司法机关依法处理。2014年6月24日,四川省纪委公布消息,吴忠厚利用职务上的便利,违规收受巨额财物,构成严重违纪且涉嫌犯罪,依照《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行政机关公务员处分条例》等规定,经四川省纪委审议并报四川省委批准,决定给予吴忠厚开除党籍处分,并按规定办理取消其退休待遇,其涉嫌犯罪的问题及线索由司法机关依法处理。

2014年1月,吴忠厚案由四川省纪委移交四川省人民检察院,四川省人民检察院指定该案由四川省宜宾市人民检察院管辖。2014年10月 10日,四川省宜宾市人民检察院将该案移送起诉,该案由四川省高级法院指定宜宾市中级人民法院管辖。

根据四川省宜宾市人民检察院指控,被告人吴忠厚在1998年至2009年担任四川省农业厅党组成员、副厅长,以及2009年至2013年担任四川省农业厅巡视员期间,利用职务之便,为仲衍种业股份有限公司、四川华丰种业有限责任公司等谋取利益,先后多次收受他人贿赂共计人民币326.33万元。

2015年6月15日,经宜宾市人民检察院建议补充侦查,通过四川省宜宾市中级人民法院二次决定延期审理后,对四川省农业厅原巡视员吴忠厚受贿案作出宣判,依法判决被告人吴忠厚犯受贿罪,对其判处有期徒刑12年,对其扣押在案的赃款88.33万元予以追缴,上缴国库,未退清的赃款继续予以追缴。

吴忠厚被调查之前,在农村能源领域已经陆续有多人被调查,吴忠厚明知其中浑浊不堪,却依旧不能抵御住金钱的诱惑:在奉劝他人不要在项目上打主意,告诫他人这是无形的高压线的同时,自己却屡屡不肯收手,最终导致其倒台,成为四川省农业系统倒下的正厅干部之一,也在全国农业系统产生较大震动;而基于其在四川省农业厅系统任职多年,分管多个部门业务和重要领域,因此其倒台也被视为铲除农业系统腐败土壤,而开展相关教育的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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